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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林思聪的意料,他并没有见证父亲林子松和他女友黏糊热恋的场面,他们俩都太忙了。林子松去了新企就任,正在这座城市的某一处脚不着地地烧着新官的三把火。而妖子没去林子松的公司报到上任,转而去了一家原单位的合作方卖命。她对林思聪说的是,两人不能老腻歪在一起,要保持神秘感,还要给对方自由。两人有时回家都已经晚上十点多了,连个相互道声晚安的时间都没有。林思聪想着他父亲作为一株千年铁树终于开花,理应开得茂盛张扬,怎么就开了这么一朵不温不火、蔫不拉几、随时要被雨打风吹去的残花呢?
为此,作为家里的留守儿童,他分外着急,给奶奶去了个电话。奶奶是个四平八稳的人,告诉他大人自有大人的考量,两人如果想清楚,自然就领证结婚去了。现在这么拖着,肯定是有什么缘故,工作再忙像林子松这么掂得清轻重的人也不可能把人生大事给耽搁了……说到这里,奶奶也毫无底气,纵然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性格,她也收拾了下东西,撇下了老头子,风风火火地从老林家入住到了小林家。
这么微服私访一般到了,结果当天晚上林子松十点半走进的门,妖子十一点跑进的家。显然妖子被林子松通知,才匆匆忙忙地回来,不然可能得更晚。奶奶虽在生气,但看俩年轻人脸色疲惫,只好端出两碗莲子羹,嘱咐他们吃完早睡,也就失落地走开了。
林子松一边搅动着勺,一边偷瞄了下妖子。他是最不乐意见妖子累成这样的,但他心知肚明,两人工作忙一半是公司确实有事,另一半是缘于两人一场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冷战。他自觉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在谈判桌上只要条件还没符合他的预期,他就可以安然坐着说些无关痛痒的话直至对方缴械投降。他有耐心、毅力和必胜的决心与自信,所以在妖子面前,他以为也可以如此。刚认识她时,作为她的上司,已知她是个多外向多咋呼的人。然而他再次领教了,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总是那个爱得更多的人失去谈判桌上主动的资格,无关乎对方的品性和趣味,无关乎自己的技巧和本事,而那个倒霉的爱得多的人便是他。
“新上司是法西斯吗?把你残害成这样?”林子松挑着由头最先开了口。
妖子抿了口粥:“还说别人,以前你是我领导时不也是一样?说一不二,你要往东,我还能往西?”
“当然不一样,我比他帅多了吧?”林子松打听过,妖子的新上司是个刚步入婚礼殿堂的金融才子,和他现在的公司还有很多业务交集。人品靠不靠得住倒是另说,但长得确实格外有特点,像是穿越到这个世界的霍比特,让林子松免去了一些危机感。至少他知道,妖子是个忠诚的永不退会的外貌协会会员,想到这点,他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叹气。
妖子放下碗,仔细地看了林子松一眼,说道:“好像是,就是你比他老点儿。现在都流行小鲜肉了。”说完她自己乐了下,忽然想起自认识林子松以来,已经很久没犯过花痴病,又是莞尔。
林子松愣了下,低头道:“你有很久没这么对我笑了。”
妖子的笑容就僵了下,鼓起勇气触碰了下林子松的手,因温暖而熟悉又握住了:“你再给我点儿时间。”
“如果你母亲反对,你该让我和你一起面对。”林子松回握住。上次两人的战局就是因为这样的缘由开始,只是两人的语气并不好。那时日光甚烈,穿透落地玻璃窗,将两个冲动的人晒得更为焦躁;不似此时,夜色正浓,暖色的灯光将人包围,坚硬的外壳像是遇水融化,露出最柔软的自己。
“你最近还有时间陪我回一趟老家吗?”妖子道。
林子松从吧台的一侧走到妖子身边,张开双臂拥抱住她:“当然了。我们现在这样多么来之不易,你不要一遇上事就想着自己扛,得学会身边有我。这是你作为一个妻子的权利,你要学会使用这种权利。”
林子松至今不清楚那时妖子突然离开他又突然回到他身边,究竟有多少出于她的同情抑或恋爱,多少出于王轩逸的放手。他只知这个人在妖子心里是有分量的,他并不想取代他。每个人都有过往,就像他自己一样,但是这让从来高高在上打着必胜仗的他没有了十足的安全感。这也是当时说到结婚时,妖子看似不经意地提到家里不大同意需要略缓时,他的反应出乎他控制的原因。
妖子趴在林子松的肩上,突然像个小孩般嘤嘤哭泣起来,而后越想越委屈,哭声越来越大,但想起屋里还有一老一小,连忙收了点儿声,在哭腔中道:“我以为你厌烦我了!有问题我们可以坐下来解决,你突然发那么大的火,我哪有时间使用这个权利?我当时还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做你的妻子了……”
林子松拍着她的背,态度卑微地反抗着:“你说什么蠢话呢?哪是我不要你,明明那天是你不想要我了。你把我的心一步步诱拐走了,还想一走了之做不负责任的人,该哭的人是我才对。你倒好,上来先倒打一耙了。”
妖子从林子松的环抱里钻出一个头,看着他道:“那要不你哭会儿,我们也公平点儿。”
林子松刮了刮她的鼻子:“哭了会变得和你一样丑,还是算了吧,免得你嫌弃。”
第二天,林子松起了个大早,给全家人做了顿营养丰富的早餐。林母习惯早起,本打算在这儿发挥下慈母的手艺,没料到儿子已抢了她的地盘。她打着下手,偷偷打量儿子的脸色已与昨晚回来时截然不同,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地。窗外的朝阳已越过前面的矮楼,阳光洒在厨房内的金属器皿上,折射出熠熠的光泽。初夏的清晨静谧无痕,母子两人在灶前一边侍弄锅碗瓢盆,一边轻语聊家常。林母聊起林子松刻板无趣的童年,又说到林思聪调皮捣蛋的趣事,再提到林父老来乐的琐事,话题兜兜转转终于落到了妖子身上。
“你和耀华,什么时候把事儿办了?”林母搅拌着白粥问道。
“这周抽时间去看望她母亲,老人同意了就尽早办。她父亲年前没了,我们去扫扫墓,也得和他说一声。”林子松将切好的皮蛋和瘦肉倒进了锅里,接过林母手中的勺子继续搅动着。
“人家估计是看不上你,一大把年纪还带着个孩子,怕是同意不了。”林母皱眉道。
“你对你儿子没信心?”
“我只是换位思考下。如果我有个女儿,我宁愿她嫁个穷一点儿的、朴实一点儿的男人,也不愿意她去做别人儿子的后妈受委屈。如果你去了,老人有意见,你要注意态度,不要急躁,千万不要惹人不愉快,凡事要留余地。”
林子松认真地听完,说道:“嗯,本来她配得上更好的。”
“还有,你把聪聪带上。”
“不好吧?”
林母说道:“你就当带个吉祥物去吧。那种场合,你还不如你儿子好用。”
说到这里,“吉祥物”已经起床站在了厨房的最中央,精神百倍地攀上林子松的臂弯,问:“爸爸,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把妖子妈妈叫起床,再缠着她说要去她老家玩。她要答应我们就带上你。”
林思聪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妖子妈妈最喜欢我,还要我缠着干吗,肯定是要带上我的啊。”走了几步又回头正经看向林子松,“你们破镜重圆了?”
林子松叹道:“你到底是从哪里学的糟糕成语啊!”
结果,还是三人成行。妖子的母亲听说他们要来,虽不愿意谈及婚事,但一个人的生活孤单,思念女儿的心情早已胜过其他,还未到点便守在窗口,盯着小区的入口处。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穿着一套印着阿童木的运动服,蹦蹦跳跳不停,时不时转着圈和后面的人说话。
后面一对璧人,女儿还是记忆里熟悉的模样,一身简单的蓝色套裙外裹着一件米色的风衣,此时正唤着前面的孩子,大概是叫他慢点儿,身子往前倾着,手却被身边的男人牢牢牵着。那个男人和她穿着情侣装,一件颜色略深的风衣,里面是浅蓝色的衬衫,人一如之前见时那般干净又威严。
那时耀华父亲刚刚去世,她们母女俩偶尔在小区院落里坐着说会儿话,他在远远的角落里看了很久却没上前打搅。后来在普陀寺,她也见过他,在香火缭绕中,一双清澈而悲伤的眼睛与他身上散发出的威仪格外不符。再后来,她听耀华提起结婚的人时,脑中闪过的图像便是在普陀寺的定格。她猜他是个有故事的人,要了名字后在网络上搜索了,知道了一些传闻和八卦,无论真假都让人不放心。而逼问之下耀华也承认那人已结过一次婚,育有一子,更是叫传统的她无法接受。她想到逝去不久的保守甚至顽固的老伴,想着如果他在世,是断然不会同意这桩婚姻的,于是也狠了心向耀华说了些决绝的话。
然而,耀华的母亲知道,女儿的心思并不是能靠几句决绝的话就扭转的。果然在平平静静的一个月之后,他们仨终于现身在她家门口了。
一打开门,一双胖乎乎的手已经抱住了妖子母亲的大腿,糯糯的声音唤着:“外婆好!”
这个北方的孩子一进门就知道不叫姥姥而叫外婆,可见背后是有人指点。妖子母亲弯下腰,揉了揉小孩的头发,也软软地道:“这是谁家孩子这么可爱啊?”
林思聪前几天换牙,门牙掉了一颗,漏着风介绍道:“外婆,我叫林思聪,这是妖子妈妈,这是我爸林子松。外婆,在北京,妖子妈妈很想你,我们也很记挂你。外婆你长得真漂亮,像妖子妈妈一样漂亮。”
妖子母亲被他一口一个妖子妈妈,一口一个外婆叫得眼皮直跳,无奈孩子长得太惹人喜爱,嘴也是止不住的甜,便由了他叫去。
妖子把两人带回来的礼物一一收整到柜上,母亲一边说着“干吗带这么多东西回来”,一边请客人进屋吃水果。她心想,这父子俩真是占了便宜,要是耀华她爸在这儿,恐怕连进门的机会都没有,早已被赶出去了。但再看看父子俩这长相,又觉得还是人家吃了些亏。
南方的初夏已有暑气。四人落座在狭窄的客厅,除了林思聪,每人多少有些紧张,便感到了些热。空调坏了两年没修,妖子母亲见林子松额头已有一层薄薄的汗,连忙进屋搬了个历史悠久的电扇出来。虽然有些年头,倒是被擦得干干净净的,只是螺丝松了,每转一次头,就发出难听的金属声,在这尴尬的场合里,显得格外刺耳。
林子松问妖子母亲:“阿姨,有螺丝刀吗?我给紧一下吧。”
妖子母亲从不知家里这些工具放在何处,原来这些都是老伴在管,被这么一问,只好忙着翻箱倒柜地找起来。
“明明在的啊……”
林子松便只能干站在电扇旁,电扇发出的嘎吱声像是对他这位久经商场的主人公无情的讽刺。林思聪更是掩面不忍看,只好在指缝间喊道:“外婆,你这个杨梅是自己种的吗?怎么这么甜呀。”
妖子母亲从寻找螺丝刀的任务中解脱出来:“哎哟,有你嘴巴甜吗?外婆家在乡下的田园里倒是真种了几棵杨梅树。”
“哇!”林思聪两眼放光,“真的吗?在这附近吗?可不可以带我去看看啊。书上说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种杨梅树是不是也很辛苦?”
“是啊很辛苦啊。不过离得不远,开车过去半小时就到了,可以带你去玩玩。”
林子松连忙卖乖:“聪聪,还不谢谢外婆?”
林思聪偷偷朝他做了个鬼脸,才说道:“谢谢外婆。那我们现在出发?”
林子松瞪了瞪儿子,没想到妖子母亲说道:“我看你们坐着也发闷,不如现在去走走吧。”
妖子在旁道:“哪,又是便宜你这小鬼。我之前回来,她都懒得带我过去。”
下了楼,妖子打算叫个车。没承想母亲打断了她,说道:“我有车。”
妖子倒是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买的车?”
母亲说:“我们早买了,只是你常年不回来,也忘了和你说起。”说着,母亲打开楼下的车棚,随着卷帘门逐渐提高,妖子见到那车的形状,简直要哭笑不得了。
卷帘门内是一辆碧蓝碧蓝的农用三轮车,被维护得很好,擦得锃亮锃亮的,闪着劳动者最光荣的光芒。
“这是什么时候添置的?”妖子不禁问道。
“你爸本来想买个便宜的小轿车,后来想了下,我们俩退休了也没处打发时间,不如拿这钱在乡下租块地再买个农用车,也好有个事做。哪,他现在一撒手去了,给我留这么个遗产让我享福。”
妖子绝望地看了看后面养尊处优目前座驾是兰博基尼的林子松:“要不我们还是打车吧?”
没料到林子松说道:“这个开起来是不是比较带感?敞篷的部分比跑车大很多啊。”说着他便要爬上驾驶室的位置。
妖子母亲及时拦住了他:“你不行,这种需要专门驾照,都给我坐后面去吧。”
妖子负隅顽抗:“妈,我觉得我们可以再考虑下,反正杨梅种在那里也不会消失,我们改天租个车回来再去。”
母亲说道:“这不有车吗?”
妖子给母亲使了个眼色,纵然眼睛都快抽筋了,母亲还是不理解。妖子算是明白了,她这是考验他们呢。
林子松倒是安之若素地道:“上车吧。”说着把林思聪抱上了车斗,“之前一直怪爸爸没时间带你兜风,今天让外婆带我们一起去看看大自然。”
妖子还没来得及劝,也被林子松一个公主抱送了上去。一家四口伴随着嘈杂的车声便上了路。
林思聪是最兴奋的,他从未坐过这样的车,一边新奇地看着周围,一边大声对妖子说道:“这个真的好像在拍《乡村爱情》啊。来,跟我唱,在希望的田野上啊……”
妖子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林子松:“那你比赵四刘能不知要帅上多少倍了。”
林子松虽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谁,不过也怡然自得地掏出手机,让林思聪给他们拍了个合照。
拍完之后他把照片上传到了微信朋友圈,并附上一个微笑的表情符号。他的朋友圈大多是商界大鳄,职场达人,他除了发布些商务信息外从未发布过私事。但这次他毫不犹豫甚至跃跃欲试地将两人坐在三轮车后座的照片发布了出去,还饶有兴致地看快速增加起来的评论。
妖子凑过去看了看。照片里,林子松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而一旁的她翻着白眼,一副控诉为什么要沦落至此还要留下证据的样子。见林子松竟上传至朋友圈,妖子叫嚣着要他删掉。
“你不知道没有美图过的照片禁止任意形式的传播吗?”
林子松将手伸得高高的好护住手机,另一只手按住挂上他脖子的妖子。他从未这般滑稽过,也从未这般快乐过:“妖儿,不要闹了,以后给你发美美的。”
“不行不行,九十九张美的抵不过一张丑的。”
“我说漂亮就行。”
“不行!老娘还要在江湖混,要靠颜值走世界,不是靠颜艺。”
“年纪大了得及时换战略。”
“你竟敢说我年纪大了。绝交!”
快下车时,他认真地对妖子说道:“我跟你说个秘密。掌握了这个秘密,你以后就可以有恃无恐。”
“什么?”妖子一听这个竖起了耳朵。
“我两年前做过一个梦,梦见我和一个女的坐在这样一辆车的后面,嘻嘻闹闹的,像个傻瓜。醒来之后我被吓出一身冷汗,才在那天买的跑车。”
“……”
“我当时以为我肯定是工作压力太大了,不然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我只听女的说过梦见意中人骑白马,哪有男人做梦梦见和女人坐三轮车后面还能自得幸福?这个梦实在是太荒诞了,荒诞得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后来我就碰见了你,然后就想,那个女人如果是你的话,那个梦好像也不是很离奇,毕竟你脑子里也是些匪夷所思的东西。再然后,我就想着要是哪一天,我和你像梦里一样,坐在这样的车上没心没肺地笑也是件不错的事。”
妖子想了想,也真诚地说:“恭喜你梦想成真,心想事成。”
“嗯,谢谢我的丈母娘。”林子松笑得一脸无害。
半个小时的颠簸后,似乎将原有的尴尬冲淡了。到了杨梅基地,漫山遍野的杨梅树红绿掩映,翠翠点点,果香四溢,很是醉人。张家只租了一小角,四人爬至半山,枝叶已遮掩了一半的日头,暑气减半。妖子母亲对着林思聪特意关照道:“小孩子不许吃太多,不然闹肚子。”
“Yes,Madam!”林思聪听话地回答。
四人钻进杨梅树林里。林子松将儿子驼在肩上,方便采摘,妖子母女跟在后面。母亲摘了几颗道:“刚才我下了决心,如果他们不上我的车,我绝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妖子惊愕地看着母亲:“妈,你也太武断了。”
“你说我武断就武断吧。你嫁给他,门不当户不对,别人人前跟我说恭喜恭喜,背后却要想,你嫁给有钱人,做人家小孩的后妈,是不是图钱才嫁过去?别人难免不这么恶意猜测你,那你怎么保证他不这么认为?即便他现在不是这么想,谁又能说以后变不变?我真正担心的,不是孩子的问题,而是他是不是从心底里尊重你,不因为我们这个朴实的家庭轻视你。如果他今天连一辆农用车都不屑坐,以后时间长了,他也要嫌弃你的谈吐不够高雅、你做的饭菜不够有档次。”
妖子想争辩几句,又被母亲打断了:“我晓得,你肯定是认为不会。但作为家长,我得往远处想。毕竟以后我不见得还在世上,到时受了委屈,你找谁?我就在心里跟你爸说好了,如果上了这车,这个人至少不是那么傲气的人,不是把你当一个高攀到他家的人。这样你嫁过去,至少是对等的,我能放下一半心。我看那小孩子也聪明懂事,也没有把你当外人,我放了另一半的心。”
“这么说你同意了?”
“我不同意,你也是泼出去的水了,拦得住吗?”妖子母亲假装不悦地奚落自己的女儿,又说,“仔细看看你们也有些夫妻相。人不能拦神牵的线啊。明天你去你爸的坟前说一下,就说我同意了,他要有意见就托梦来跟我说。要他也同意了,就让他多保佑你们。”
“妈,你不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吗?”
“我才不是,你爸是。只是你爸信这个,我信你爸而已。”母亲简单自然地说道。
妖子抱了抱母亲,突然说不上话来。不远处,林子松正转过身来,看着妖子,用眼神问她怎么了。妖子摇摇头,嘟了嘟嘴,顺服地趴在母亲的肩膀上撒了会儿娇。
等晚上到家,四个人躲在狭小的厨房里洗杨梅。妖子母亲说要做些杨梅酒,等下次回来可以让林子松尝尝看。林思聪钻着脑袋说也要喝,林子松拦着不让,妖子说喝一点儿没事,林思聪便得意地去了客厅看电视。妖子母亲在厨房里喊:“聪聪啊,在电视机前要坐得远一点儿。”林思聪在客厅里喊回来:“外婆我坐得再远一点儿就要掉到屋外去了。”妖子母亲嘿嘿地笑:“等你长得再高一点儿,够到我们家窗户再说。”
林子松在一旁笑。
妖子问:“你笑什么?”
林子松笑笑无言。他又想起了那个梦,只是这一次想起时,突然感受到了梦里那种疏懒的甜蜜,便觉得时光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