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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航此番投标的项目是RG公司三年期的物流外包,其他投标的公司基本是陪跑,唯独近两年把远航咬得死死的泰邦有一争之力,但远航作为RG多年合作的伙伴优势是显而易见的。所以姜艾公司接手的第一单业务居然只是标书的竞价策略与西班牙语翻译,连公司里刚出校的新人都懂,远航绝对是优待了姜艾的公司。
越是简单的基础工作,越要用心做。这是姜艾的口头禅。
远航的投标书是李蓉带着范妮全程做下来的,为了以示重视,在开标前夕姜艾带着二人更是驻扎在了远航,也方便了与远航及RG总公司那边的直接沟通。
连熬了两个通宵后,再次加班到深夜一点,被姜艾赶去沙发上小憩了两个小时的李蓉挣扎着醒了过来,屋子里有些闷,窗外的夜灯和车流也归于寂静,只余下几点微弱星火点缀着,丛立的高楼巨影黝黑,居高临下,肃静无声。
会议室里,远航的负责人张义带着两个小年轻以及范妮还在挑灯夜战,其他都趴下了。号称铁打的姜艾也散开了向来工整盘髻的长发,盖着披肩伏在办公桌上睡着了,妆粉剥落,容颜憔悴。
同为B大的校友,李蓉比姜艾低了三级,她记得自己大二参加高校演讲比赛的时候,被老师请来帮忙培训的师姐就是姜艾。国际贸易学院的美女出了名的多,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李蓉在自家小县城算得上半朵校花,自打进了学院只能沦落成清秀小花,落差不可谓不大。
美人总是相轻的,以往李蓉曾远远见过姜艾几次,觉得所谓的院花不过是高鼻大眼的欧式风格,说不上多出众。可当姜艾面对面站在她跟前,长发简简单单全梳拢在脑后,露出光洁额头和天鹅般的长颈,五官妍丽,眉目英爽,三分旧的羊毛大衣随意敞着,身姿挺拔修长,不说李蓉,就是整组选手里最为楚楚动人的江南佳人站在她身边都只是陪衬。
老师和她们说了一上午的台风问题,也不及姜艾站在讲台一开口。字正腔圆的发音很多人做得到,但姜艾却将外语说得如同母语般自信,配合高智商的商业头脑,能让所有人的视线不离开她半点,李蓉从此不再相信什么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各擅胜场,气场强大的人在哪里都是彻头彻尾的碾压。
“醒啦,喝杯咖啡提提神。”姜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倒了咖啡递给李蓉,李蓉像被吓着一样,差点洒自己一身。
姜艾一面扯纸帮她擦一面笑:“怎么了?想你家大凡哥想傻了?等明天标书一交,我放你一星期假,你们两好好去试婚纱,别帮我省钱啊!我早说了你出嫁我一定要满足你心愿,让你穿上你心仪的那款Vera Wang。”
李蓉忽然间就热泪盈眶了,嘴张了几次,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今天怎么这么容易感动?真要谢我,就求你一定别把结婚的事说给我妈听,她要知道你都结婚了,我耳根起码半年不得清净。对了,我妈喊你周末去我家喝十全大补汤,大概怕你被我折磨得太惨跑了。”
“是阿姨人太好。”
“她是觉得你瘦,老说你们在C市没有亲人,漂着嘛过得辛苦,嫌我和小汐身在福中不知福。”姜艾恨恨地捏着自己最近坐厚了的小肚子,“我呀都不知道多羡慕你那小腰。”
“我现在稍微不注意,裙子就拉不上去啦。”
两人再闲说几句,回到了桌边,见大家都精神不振,姜艾冲着范妮几人直叹气摇头:“看看,这才是年轻真好,打不倒!”
范妮回头吐了吐舌头:“老大,你不才是江湖流传已久的铮铮铁骨打不倒吗?”
“所以我说,现在年轻人做国际谈判策略,最要命不是金融领域的专业知识不好,而是语言功底太差,你这话我当褒义听还是当贬义骂呀?”
范妮笑着扑了过来,将那日许嘉言抱大腿的姿势学了个十成十:“老大,我是你脚下万年走狗,怎么会贬你。”
众人都被范妮的小贱样逗笑了,姜艾一闪神,想起只通知了自己一声说要去S市办点急事就消失的许嘉言,突然有了几分涩意,因为投标在即,手机被收走后连晚安短信都看不到了呢……
“好啦,老大,小妮子都自贬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赏她个笑脸?”
李蓉笑着推了推姜艾,她才回神,赶紧将小丫头打回桌边:“好好做事,事成有奖。”
“奖啥?老大,我可听见了,蓉蓉姐都有Vera Wang,我怎么着也得赏个演唱会VIP座之类的吧,你看,痘痘都出来三颗!”
这回连平常颇为严肃的张义都听不下去了,笑着调侃:“小姑娘,你对着我们这群老头老太显摆青春痘,这是赤裸裸的炫耀呀!”
范妮立马用手指把痘痘遮住,谄媚地对着姜艾:“老大,我想要陈奕迅演唱会的VIP,求你了!票都卖光了,听小汐说许大帅哥最有办法,什么票都搞得到,上回小天王易阳见面会一票难求,他居然帮小汐一气儿整了十张……”
说到一半,范妮捂住了自己嘴巴。她突然想起自家老大对演艺圈的极度厌恶,公司老人们敢开老大玩笑,却从不在公司聊八卦。据说老大曾经被某个圈内人士纠缠过,被媒体写得很难看,连家人都被抹黑了,所以娱乐圈真的是老大的逆鳞。
“老大,我自己想办法,当我没说,当我没说!你千万别对许嘉言有成见,他跟娱乐圈不熟,完全不熟……”
姜艾瞪她一眼,哭笑不得。李蓉把仍然腰酸背痛的姜艾拉回了沙发:“你自己也躺一下,余下的收尾工作我和妮子做足够了,整完了你再过一遍。”姜艾想要推辞,可软塌塌的沙发还带了点余温,像是无数只小手在按着她、拉着她、拽着她,她这几日熬得实在辛苦,靠着靠着便屈服了。
延标通知是当天下午两点在网上公布的,在那之前,远航的副总高雷及技术部门主管已经进入了项目组。
延标的理由很简单,泰邦的“钉子”返回了惊人消息,对方早上临时修改了报价,最终定价只比远航低了十五万。在两个公司资质相当,五年内欧洲部业绩几乎打平的情况下,小小的十五万已经足以改变竞标结果。远航如何让RG做出了延标的决定,下面的人无从得知,但两千万的竞价差额居然只有十五万,只有一种可能,项目组泄密。
范妮头一次碰到这样的阵仗,心里发慌,下意识挨紧了姜艾,姜艾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放心,就当观摩大公司的派系倾轧。”
通过这段时间的合作,连范妮都看得出来项目组分了两派,张义是远航老总的得力干将,而总是笑呵呵看起来很和气的副理邹成瑞却是副总高雷一手提拔上来的,姜艾在夜半迷糊睁眼的时候,曾见张义与助手在联网的电脑前查看过邮件,猜想张义此番定是难以脱身了。
“对喔,咱们看的标书都是没写报价的,通信设备也被收走,唯一能与外界联系的那台电脑谁都没有碰过,能有我们啥事?”范妮拍着胸脯长吁一口气。
姜艾有些担忧地望了张义一眼,除了初期与高雷的接触以外,之后的合同细节及合作她都是和张义接洽的。看得出来,张义是个实干家,能力强专业过硬,不喜欢花里胡哨的把式,很对姜艾的胃口,只是……
“高总,我们查到的结果是,昨天下午到今早,使用过账号的只有张工以及姜小姐,今早三点五十,姜小姐向一个五天前注册的邮箱里发送过一封邮件。”
沉稳如姜艾在一瞬间也呆住了。
“姜小姐?我需要一个解释。”
解释?怎么解释?唯一能上网的电脑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登录账号,修改了密码,谁会用她的账号登录联网电脑?谁能猜到她会改的密码……姜艾一瞬间心缩紧了,她不敢置信地望向了李蓉,而李蓉脸色苍白,扶着椅背回避掉了她的目光。
李蓉藏在衣袖里的另一个拳头捏到发青,脑海里全是三天前来找她的周特助的话。
“你们的负责人苏珊在校的时候,我们就合作过,那时候她多光彩照人,可是你看看现在,一个女人年过三十还在熬,你觉得值吗?”
“我们都调查过了,你和男友已经好了三年,在谈婚论嫁,想换大房子、要办婚礼,怀孕生子也会提上日程……”
“这不会影响我的专业能力和工作态度。”
她记得已近四十的周特助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扎满,那样的轻蔑:“我也是女人,一个外人眼中事业家庭双丰收的成功女人,我只敢说我努力找到了平衡,而且这个平衡我维持得极其吃力,你哪儿来的自信?”
李蓉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事实上在男友求婚后,她已经开诚布公地和姜艾谈过一次,也建议姜艾将两人都最为看好的范妮加速培养起来。李蓉对公司是有感情的,从毕业后,她几乎是看着、陪着姜艾将公司从无到有一点点做了起来,她今年才二十九,收入尚可,攒下了一套四十平的小公寓,贷款压力也轻,只要与男友再奋斗几年,把房子换成五环边的三室应该不会有问题,到时候也能赶在成为高龄产妇前生子。
可对方的价码太高了。
一份购房合同,连同足以支付首付的一整箱现金,比一张轻飘飘的支票给予的视觉冲击要大得多。北三环一百二十平的精装房,离男友单位三站地铁,两所公立幼儿园,师大附小、附中的学位,这样的房源普通人排上三天队再加钱也抢不到号,现在她只要一点头,整个家庭连带着未降临的孩子都少奋斗数年。可李蓉也明白,对方肯下如此血本,这一战是一定要把姜艾击溃的。
什么人,恨姜艾恨到了这个地步?
如果她不做……是不是也会有别的人……
到时候她会连工作都没有,她的贷款、婚礼……
李蓉是个活得很老实的人,这大概是她这辈子最险恶的一次机会了,当她颤抖着登录姜艾的账户时,她甚至还安慰着自己,也许姜艾真的像范妮说的那样,铁骨铮铮不会被打倒呢?
过度的震惊让姜艾只够稳住心神,陷入了沉默,而范妮却冲了上去,因为激动她的鼻尖甚至冒出了大颗的汗珠,说得又急又快:“这不可能,我们老大四点那会儿还在睡觉呢!蓉蓉姐,对吧?”
“对,对……”
“你们远航的人也可以做证,张工后来趴了一会儿,明亮,阿凯,你们一直是醒着的呀!”
被点名的两个人都低下了头。
“我们,我们没注意,都累了嘛。”
“那我可以证明,老大一直在沙发上!”
“小妮,你不是也撑着头打了一下盹吗?”
“我……那你呢?总不能都睡了吧……”
“其实,我有看到一个女人过去,长头发,围着披肩……”
“放屁!我们三个都是长头发,老大的披肩就搭在靠背上——”职场新人如范妮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她猛地回头,望向了已经恢复平静的李蓉,声音都在发抖,“蓉蓉姐……”
“范妮,够了!”姜艾深吸一口气,把眼睛都红了的小姑娘拉到了身后,“高总,我很确定我从昨天起没有使用过贵公司这台电脑,只是没有监控,我无法证明使用账号的人不是我,但我并不知道贵公司的竞标价。”
“对,对,从头到尾,给我们的标书里,价格都是空的……”范妮也红着脸努力争辩着。
一直沉默不言的副理邹成瑞忽然冷冷一笑,道:“小姑娘,你不要太天真,我们一个屋子里待着,不用隔墙都能有耳,你不听不代表别人没有刻意用心。阿凯,我记得你和张工昨天下午讨论出清关单的时候,是不是有提过报价?”
“对,对不起,我,我好像是说过。”阿凯是个三十出头的小伙子,笑脸迎人,做事麻利,此刻却像换了一个人,畏畏缩缩欲言又止,他越是如此却越增加了事情的可信性。姜艾目光微敛,她确定刚才提到范妮也曾小睡过的人也是他,看来,她是中套了,今天这一切原来都是针对她而来。
“张工,阿凯是和你提过吗?”邹成瑞步步紧逼,他梳得溜光水滑的头发都甩乱了,素来老好人般乐呵呵的脸因为亢奋或是别的,显出异样的红润来。
姜艾知道完了,不是她就是他,即使张义在昨天没有听到,也会变成听过。如此一来,张工只是失察,虽然作为负责人也会承担一定责任,可真正的损失因为延标并没有造成,他暂时只需要腾出位置给邹成瑞,尚有再战之力。而阿凯,他失职于口,也许被辞却另有奖励,也许明降却终会暗升,且成了谁的心腹。
只有她,敌方、我方全包围,百口莫辩。
出于投标的保密性,房间没有监控能证明她的清白,她“听到了”竞标价,她的账号登录过电脑,只能是她。
姜艾寒星般的眼睛望向了高雷,从最初皮莱斯为她和远航这个副总搭线起,她就觉得一切顺利得惊人,原来是早早就在这儿等着她了。
高雷是个视觉动物,他看上过的女人不是脸蛋一流,就是身段绝顶,所以他一直不能理解杨伊梅的亡夫为什么会放着天生尤物的老婆,去挂念一个人老珠黄、硬邦邦的女人。可是当那双冰涔涔如夜空寒星的眼扫过来的时候,他居然有一秒失神了。
“姜小姐,我需要一个解释。”
“可否请高总您私下谈两句?”
房间里的空调一直开得很舒适,冬季午后的斜阳打在玻璃窗上,像落进了沉沉的海绵,将光热一滴滴吸尽了,只投进一条不带温度的长影。姜艾镇定地站在那儿,修长的手指拽住了身后激动的小姑娘,她甚至还有点淡淡的笑意,高雷知道她认栽了,却是冷静而坦然地认栽,姿态好得他几乎要赞赏了,于是他答应了姜艾的要求,示意她来到自己办公室。
高雷悠闲地坐了下来,取出一盒帕塔加斯,带着猫戏鼠的态度,抬手故作姿态询问了一下姜艾自己能否先吸一根。
显然姜艾无法拒绝,她还笑着走近,自然地拿起了雪茄剪,切口开得又快又准,见高雷表示满意叼进口中后,又娴熟地划燃了火柴,火光保持了恰好的距离,均匀地绕着尾端烧一圈。这样做当然有讨好的意思,可她做起来完全不显谄媚,手指修长纤细,姿势优雅,高雷看着也觉得赏心悦目。
“不错,很标准。”
高雷评价完,就靠进椅背,半闭着眼吞云吐雾起来。
“以前打工,学过一点。”
姜艾不卑不亢地退回了先前的位置,知情识趣地留下非常安静的空间,让高雷不紧不慢地享受这支雪茄。她用很舒适的姿势站着,带着微笑,静得像一幅维米尔笔触柔和的画,却在高雷犀利的注视中眉毛都不抬一下,完全看不出她处于多么焦虑的境地。
高雷毫不怀疑姜艾此刻内心是恨不得吃了自己,可她依然保持了如此安宁的态度,实在取悦了他。
“说吧,你的解释。”
“我只是想问问高总,您还允许我怎么做?”
“我以为你会急着问我为什么。”
其实高雷确定,杨伊梅所期待的,姜艾气急败坏追问缘由的画面是不可能出现了。他碰到过许多职场上的女强人,聪明、坚强,完全把自己当男人使,争那口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或是很女人地充分利用了自身的优势,走出条捷径来。可是姜艾不一样,她敏锐、通透,却不坚硬,像团被冰住了的火,明知会被冻到,也会想伸手去捂一捂。
“那已经不重要了,我更急于知道您还能留哪条路给我走。”
姜艾弯着腰行了个礼,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又恰到好处,令嫁祸于她的高雷都觉得舒服,他在那一刻改变了之前和杨伊梅的约定。
“姜小姐,你很好!我非常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所以我给你机会毁约。”
“好,我毁约,高总,谢谢您。”
一秒的犹豫都没有,姜艾就同意了,平静得仿佛不记得合同上所注明的高额违约金,也仿佛没有意识到此事与高雷有任何关系,道谢都道得无比真诚。事实上,比起违反保密协议被索赔,这已经是她最好的选择。虽然违约金会让她倾家荡产,可到底比声名扫地,在业内永世不得翻身要好了。
高雷拊掌大笑起来:“苏珊,我有点欣赏你了!”
“抱歉,高总,我的英文名其实用得很少。”
姜艾拒绝了他更为亲近的称呼,转身离开会议室,高雷饶有趣味地坐进了大转椅,听着落脚均匀、没有一丝心浮气躁的高跟鞋嗒嗒走远,然后拨通了杨伊梅的手机。
那头的人显然比姜艾要沉不住气,立马接通,声音又快又急:“怎么样了?”
“宝贝儿,如你所愿。”
“太好了!姜艾呢?她怎么样?”
看起来还不错,出去还记得轻声带上了门。高雷笑了笑,还好电话那头的人看不到:“她还能怎样?”
“她知道是李蓉干的了吗?如果不知道,你一定要让她明白是谁背叛了她。”
“你太低估她的智商了。”
高雷又取了一根雪茄出来把玩,杨伊梅的确年轻,又妍丽风情,身体也令人心神激荡,但现在高雷慢慢能理解姓蒋的那小子为什么会对姜艾念念不忘了,她的确有独特的魅力,女性在她这个年纪能审时度势,冷静到这个地步,还不显得硬骨嶙峋让人不适,值得赞赏!
杨伊梅敏锐地自高雷的语气中听出了别的意味,她几乎要发火了,可是她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那索赔的额度是按哪个比例?”
“是毁约。”
“毁约!”杨伊梅的声音拔高了,“怎么能毁约,我要她——”
“我有我的计划,张义才是我的大餐,你别打乱节奏。至于姜艾那边,你要传什么样的流言完全可以自己控制,有时候流言比事实的杀伤力还要大,不是吗?”
杨伊梅自高雷冷冷的声音里听出了不悦,她立即软了下来,这个时候她不能功亏一篑,而且高雷说得没错,她会让流言走得比钱还要快。
“亲爱的,我今晚一定要好好犒劳你,庆祝咱俩扳倒了各自的心腹大患……”杨伊梅轻佻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媚意,尾音拉得又绵又长,像她涂满丹蔻的指尖用令人战栗的速度在耳边拨弄着。
高雷果然很受用,微眯着眼流露出笑容:“我很期待。”
挂上电话,杨伊梅注视着电脑里某个令她生理都能产生不适的邮件,犹豫再三。
显然,高雷只会帮她到这里了,可是这不够!远远不够!在姜艾把她的爱情和尊严都打压到一文不值后,她也要她一败涂地,再无翻身的机会。
所以,她不介意和恶魔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