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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影不知自己说出这话究竟是何种滋味,浅韵与淡心,这两个极好的女孩子,为了彼此的姐妹情谊,都谨慎地与他保持距离……
一个是他喜欢的女子,一个是他视为妹妹的女子,其实他该替她们感到高兴才对,毕竟在这深深高门之中,尚有这份纯真的姐妹之情已是不易,何况还能为了对方舍却男女情爱。虽说最后伤的是他,可,只要浅韵与淡心安好,他孑然一身也没什么。
看过主子与夏嫣然便知道,缘分之事最不能强求,否则,两败俱伤。
有一股黯然蓦地在两人之间涌动开来,为了擦肩而过的男女之情,也为了坚守如初的姐妹之谊。浅韵向来不爱落泪,但这一刻已止不住地想要哭泣,眼眶刚一酸涩,却忽听一声淡淡的招呼传来:“竹影。”
两人循声望去,是新来的女护卫竹扬。其实竹影与竹扬早就相识,从前都在一处学武,只是……数年过去,彼此一直不大相熟。
竹影看着那英姿飒爽的黑衣身姿,有些疑惑地问:“今日不是你当值吗?”
竹扬随意地瞥了他一眼,也不多作解释,只道:“我不是来找你。”言罢又看向浅韵:“夫人要见你。”
竹扬方才去浅韵屋子里找她,丫鬟们说她出来插艾叶了。无法,竹扬只得顺着知言轩的屋子挨个找,只要插了艾叶的屋子,一间也不放过。直至找到这一间,才抓了个正着。
“走罢,别再耽搁了。”竹扬颇具深意地催促浅韵。
竹影登时有些尴尬,顺势接过浅韵手中的菖蒲和艾叶,道:“你随竹扬去罢,别教夫人等急了,剩下的屋子我替你插完。”
浅韵不想在外人面前与竹影多做纠缠,便干脆地点了点头,与竹扬一并往知言轩主园而去。
“夫人为何要见我?”路上浅韵禁不住问道。毕竟,她已遭贬斥四十余日,在这期间,出岫从未传见过她。
竹扬也没有多做隐瞒,如实回道:“刑堂里方才传话过来,灼颜有孕了。大约是为了这事。”
“有孕?!”浅韵大感诧异,却到底抑制住了心中疑虑,一路沉默着去见出岫。
四十余日不见,出岫的小腹已微微隆起,算算日子,她怀胎也该四个多月了,身形的确圆润许多,但那张绝美的容颜却没什么变化,仍旧是尖尖的瓜子脸,盈白而剔透。浅韵上前俯身行礼:“奴婢见过夫人。”
出岫顺势屏退左右,只将竹扬留下,才开口对浅韵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你做得很好。”
浅韵只淡淡回道:“我是为了侯爷,还有……”她看了一眼出岫的小腹:“还有侯爷的孩子。”
出岫闻言只轻轻一叹,娥眉微蹙,直入正题:“那夜我是刻意去吓唬灼颜的,原以为她会胡言乱语泄露端倪,岂料那张嘴巴严实得很,如今我也只能对外说她疯癫了,以此为借口将她关入刑堂。”
“原来灼颜没疯。”浅韵喃喃道,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怎的:“从她身上,还能套出什么话来?”
出岫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进展:“更令人措手不及的事,她今早宣称有了身孕,屈神医特意去刑堂为她诊脉,的确是真。”
“是谁的孩子?可有头绪?”浅韵又问。
出岫立时沉了脸色,道:“她一口咬定是侯爷的。可赶巧,侯爷去世两月余,她怀胎恰好三个月……”
“怎么可能是侯爷的!”浅韵愤愤地斥道:“她怎能如此污蔑侯爷的英名?侯爷……侯爷怎会看得上她!”
浅韵心里是一百个不相信。她纵然因为云辞的死,对出岫有所怨愤,但事到如今也不得不承认,云辞喜欢的唯有出岫一个人。即便从前夏嫣然怀有身孕,也不过是个转移众人视线的幌子罢了。
莫说浅韵不信,出岫自然也不会相信。可灼颜是知言轩的丫鬟,又是夏嫣然陪嫁来的,若按照旧例,陪嫁丫鬟做了通房,是再也寻常不过的事。虽然知晓云辞绝不会碰灼颜,可如今灼颜一口咬定,谁也没有真凭实据去否认……
毕竟,逝者已矣,灼颜敢这么胡言乱语,也是因为云辞已不在人世。
想到此处,出岫面上划过罕见的冰冷神色,压低了声音道:“我原本还想着,看在夏老爷的面子上放她一马。如今她既然斗胆损毁侯爷的英名,我也无需再对她轻饶。”
此话一出,浅韵不禁一凛,只觉出岫似瞬间变了个人。
便在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竹扬也突然开了口:“若咱们猜得不错,灼颜的孩子必定是二爷的。那晚在假山后头,他二人……”
话到此处,竹扬已是难以启齿,便适时住口,转移话题再问:“夫人要如何拆穿她?”
出岫并没有表态,只沉着脸色,双手叠放在小腹之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见她冰冷抬眸看向竹扬与浅韵,道:“她既然说是侯爷的孩子,那便不能再将她关在刑堂。我不仅要放她出来,还要好吃好喝伺候着她……”
出岫潋滟的美目之中闪过一道莫名寒光,直教另外两人都打了个寒颤。浅韵目不转睛看着丹墀上的离信侯遗孀,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出岫真的变了。
然而,在这危机重重之地,她的变化是必然,若要为云辞报仇,她定要变得铁石心肠起来,否则将自身难保。
一时之间,屋内的三个女人皆沉默着,各有各的心思。仿佛是有一种叫做“算计”的东西隐隐生出,蛇打七寸,务必一击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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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出岫将灼颜有身孕之事禀报了太夫人,由太夫人做主,将人从刑堂里放了出来,许她暂回知言轩调养。
灼颜在刑堂牢房内呆了几日,人看着有些怯怯的,目光呆滞回到知言轩。
彼时,出岫正斜靠在美人榻上饮着花间晨露,见迟妈妈引了灼颜进来请安,便慵懒地抬起眼帘瞥去,闲适而问:“回来了?”那神情与语气,颇有几分像夏嫣然。
灼颜见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似受了惊一般亟亟禀道:“夫人恕罪……那晚奴婢不知您在场,说话冲撞多有得罪……”
“啪嗒”一声打断了灼颜的话,是出岫将茶盏搁在了美人榻前的桌案上,轻笑道:“那夜我孕中失眠,去内花园散步,怎得你见了我,就如同见了鬼一般?”
“夫人……”灼颜咬了咬唇,想起那晚在内花园假山后头见到出岫时的感觉,真真是诡异至极。出岫穿一身素淡衣裙,披着件披风不施粉黛,可眼角却点了颗泪痣,手中还捏着把匕首……当时她被匕首上的红宝石闪了眼,又瞧见那颗泪痣,便吓得腿一软,抖得跌坐在地上起不来。
当时真是吓怕了,犹如疯子一般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继而她便被打入刑堂。可这些日子在刑堂,她已想得透透彻彻,这分明是出岫设下的陷阱,要套她的话!如此一想,她反倒稳下心神来。
只要没有真凭实据,即便说过什么胡话,出岫又能拿她怎样?再者,她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这孩子,便是她扭转乾坤的关键!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灼颜对此心知肚明,便也咬了咬牙,假作怯懦道:“那夜,奴婢思念我家小姐夜不能寐,便跑去内花园想要为她祈福,岂知冲撞了夫人……当时奴婢是吓坏了,才会口不择言。还望夫人恕罪。”
灼颜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轻笑传来,抬头只见出岫从美人榻上起身,莲步轻移走至她面前,亲自将她扶了起来。
灼颜佯作受宠若惊:“夫人……这怎使得。”
“如何使不得?”出岫淡笑:“那夜你说过什么,我早都记不得了,反是这些日子委屈了你。如今你怀有侯爷的遗腹子,我也是奴婢出身,自然知道你的艰难。”
出岫话到此处,又别有深意地瞧了淡心一眼,才对灼颜续道:“我已命人将知言轩的南厢房收拾出来,你身子贵重,暂且住进去罢,咱们也好一并养胎。”
一并养胎?不知为何,灼颜听了这话眼皮一跳,下意识地护住小腹:“夫人……”
出岫樱唇勾起一抹倾城笑意:“别怕,太夫人已吩咐了,你这一胎交给迟妈妈照顾,若是在知言轩内出了意外,她老人家可要唯我是问呢!”
听闻此言,灼颜终于松了口气。太夫人最为看中子嗣,既然吩咐迟妈妈来为自己安胎,又如此出言“警告”,恐怕出岫避嫌还来不及,也不敢轻易使什么小动作。
如此一分析,灼颜也展开了笑容:“多谢夫人体恤。”
出岫笑着点头,顺势摆了摆手:“你快去歇着罢!待这孩子生下来,无论男女,都不会让你的身份不明不白了。”
这话的意思是……灼颜乍喜,连连道谢:“多谢夫人!”
“不是谢我,该谢太夫人她老人家。”出岫再笑:“今日天色已晚,你好生休养,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去做。明日一早,再去荣锦堂向她老人家谢恩罢!”
灼颜低低俯身领命,正要开口告退,出岫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对了,我瞧你近日里多与浅韵亲近,便让她调去专职服侍你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