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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些一辈子没有走出过自身身处框架的军人而言,安格斯·末日审判这个名字太陌生。即使莫妮卡点出大陆第一通缉犯这个身份,他们依然没有太大的概念。无知者无畏,自然也就谈不上畏惧恐慌。
赫尔特并不是一个能独挡一面的人。他能掌管好后勤处,一方面是莫妮卡给予了他信任,另一方面,则是他充当了切斯特军中平民派与贵族派的润滑剂。
他这种接受贵族教育成长起来的老贵族,更擅长揣摩人心、以及内部权力平衡之道。若以掌控一方局势的高级军官来看,他不但没有大局观察力,更缺乏足够的器量。在莫妮卡的手下他能够发挥出他的能力,但他自己是明白的,若让他去独自担起军职,哪怕是担任一个小小的团长,都不一定比哪怕一个火线提拔的伙头兵干的漂亮。
也正因此,他那内部斗争的本能让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在那个可恨的魔法师规划里,他在自救联合这个组织里的定位——关键时刻让团队升华的牺牲品。
自救联合包括元老、骨干精锐、底层人力,上下近三千人。一个新兴组织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展到这个规模,是极为惊人的。这样一个足以独挡一面、甚至足够打起一场领地战争的人数,其归宿自然不会是山贼流寇——身怀利器,杀心自起,更何况是他们还带着军械处的人、以及那一批装甲车呢?
在必须劫掠村镇维持队伍编制的时期,赫尔特毫不怀疑自己会提出这个绝对正确的提议;这不仅仅是为了维持队伍的正常运转,更重要的是能够为他自己争取到更多的话语权和更大的权力——虽然可悲,但在所属的团体中争权夺利已成为他这种人的本能;即使被莫妮卡·豪斯曼的实干派作风所影响,有意无意间赫尔特依然会下意识地保持自己的独|立符号鲜明——贵族军官中隐晦投靠莫妮卡的人数不多,但也不少;可距今为止,最受重用的人依然是他。
依靠劫掠度过最初的不稳定期后,这个拥有相对武力的团体必然是会寻找更高的出路的,比如攻伐北面那些安逸享受和平的领主、争夺安顿下来的领地。到了那个时期,这个团体如要洗刷掉曾经的不光彩黑暗面,提出劫掠甚至屠村建议的他、拥有元老地位、却与其他平民出身的元老格格不入的他,就成了团体升华的最佳台阶。
——屠村都干过的武装组织,还会介意去攻伐无辜领主?吃过新鲜血肉的狼,谁还会转过头去吃素!
起居室诡异的安静下来,大颗大颗淌汗的赫尔特和阴沉着脸的莫妮卡让另三位元老都慢慢明白,那位“智者”看似无比正确的计划中,潜伏着未知的黑暗。
限于眼界和阅历,维克多也罢、唐纳修中校也罢、机灵得过了头的上等兵夕巴斯丁也罢,都还看不出他们这个团体正被人往他们所未涉及的领域推;但他们对莫妮卡·豪斯曼少将是信任到近乎崇拜的,当少将说出这份计划不可信,他们也忍不住犹豫起来。
不知不觉间,莫妮卡已掌握了主动权。
她并不会为这种战役的初步胜利感到兴奋,这个房间的人已经冒犯到她的权威,但她对他们仍有统领的责任感。
“岗瑟平原以北,因其地理原因,二百年内未发生过大型的战争……”作为王城战棋大赛七连冠的冠军,莫妮卡在模拟战争中打过赛因王国周边地区无数场战役,又熟读近代战争史,对周边国家和地方势力有着独特的见解。没有指责和埋怨,她依旧以平静的语气客观地向这几个自救联合的元老讲解起来,“……若论独|立性,自然是越靠近北方草原越佳。但若要自立,切记不可卷进草原民族之间的纠纷。”
已有些灰心丧气的几人都激动起来,他们的本意就是想要说服少将,既然少将愿意主动配合,他们自然是欣喜的。这一批元老手握“大权”的时间还太短,野心尚来不及滋生蔓延。
磨磨唧唧不是军人的风格,一席谈话后夕巴斯丁与唐纳修立即分头出发,去召集其它元老与逃脱行动中担任重要职位的骨干精锐,赫尔特与维克多则留下来“保护”少将的安全。
莫妮卡没有显现出异样,似乎是对当下局势已经认命,甚至能够轻松地与赫尔特谈起这个自救联合的内部架构与人员组成。当然,了解得越多,看似平静的她心中怨气也就越甚。那个黑魔法师的厚颜无耻超过了她的想象、将她在军中的威信和她面临的苛刻处境利用到了极致;想起那家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时那张神态悠然的脸,她就恨不得在那混蛋的鼻子上来一拳。
距下一次换防还有不到三十个小时,莫妮卡知道出战的那两个师团里也有要跟随自救联合逃脱战场的人,也明白换防之时就是最后翻盘的机会。在此之前,她必须忍耐。
安格斯走出法师塔阁楼,掏出怀表看了下时间。
宫廷法师莫里斯·怒焰战狼悄悄离开后这处隐蔽在总统领府建筑里的法师塔就成了他的私用据点,自家的小楼被格洛丽亚毁去后,这个据点也就承担起来了临时住所的功能。莫妮卡如果知道一切乱局的始作俑者离她不到两百米,也不知会如何去想。
一楼客厅,值钱的财物已被带走,这宽敞的房间就显得有些空荡。安格斯在扶手木椅上坐了一会儿,自救联合方面负责与他接头的联络人就来了。
上等兵夕巴斯丁显得有些神不守舍,这个年轻人虽然够聪明,但确实还是太年轻,并不擅长隐藏情绪。安格斯故作看不出对方偶尔闪烁过的防备,如平常那样询问起联合的发展情况。
“少将愿意配合?”安格斯有些意外。
夕巴斯丁点头,他在人情世故上没有修练到家,不懂得赫尔特那种老贵族熟知的说话藏一半,轻易地就将莫妮卡醒来后的一系列表现说了出来。
安格斯愿意的话,还是能做出一副温和长者的假象的。安抚了一番这个年轻的自救联合元老,送走夕巴斯丁后,安格斯召来了死神。
“豪斯曼还没有放弃。”安格斯开门见山地说道。
“诶?”扮作某户贵族女仆的死神惊讶道,“那女人不肯死心吗?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有什么翻盘的机会?”
“聪明人固执起来,是比愚者更难缠的。赛因王的反应让托莱兄弟那种死脑筋都心灰意冷,这个女人却不然。”安格斯说道,“也或许……这个女人对王室的忠诚不是建立在王本身的英明神武上,她效忠的只是王室这个符号而已。”
“用我能听懂的词汇说话吧。”死神面无表情。
“简单而言,赛因王室对这个女人已是精神信仰般的存在。想想教廷狂信徒,你就明白了。”
狂信徒死神还是知道的,这让他眉头紧蹙:“那就不好办了吧。这种狂信徒就算是把神明从神坛上掀下来都不能让他们清醒……唔,也就是说,这个女人选择死路了?”
“王室狂信徒,再加上是个女人……这样的人偏执起来确实没有道理可讲。”安格斯说道。
死神一摊手,“那不就结了吗。有人苦苦挣扎求存,也有人视性命如粪土。若说你会殚精竭力去延续这种人的性命,反正我是不相信的。”
“那倒不会。”安格斯顿了顿,“只是稍有些可惜罢了。”转而提起城内军方之外两大势力的动向,“宪兵队和教廷方面如何了。”
“汉森疯了一般全城搜索战神阁下的消息……宪兵队的人只是偷偷摸摸地在打听你和那个女魔法师。”死神耸肩。
“教廷的人可以肆无忌惮,宪兵队却是要给自家留后路的。重建那片居住区自有军部拨款,他们没必要操太多心。”安格斯想到了什么,“……现在开始,你不要离我超过百米。”
“你在开玩笑吗?!”
“豪斯曼既然不肯死心,自然是会有所动作的。”
“你太自以为是了,安格斯。那女人被软禁的消息都没出总统领府。”死神冷笑。
安格斯轻飘飘看他一眼,“豪斯曼自己就是个女人。和别的当权者不同,她不会把一个没事儿就在军方要点附近转悠的女人当做无关路人。”
扮作女仆的死神一噎。
“自救联合到了后期自然会转化为为了维护自身利益而战的权力怪物,但它毕竟是基于对豪斯曼的崇拜组成的团体。她在切斯特军的威信比你想象的要高,我还期望你多为我服务几年,并不希望你现在就丢掉小命。”安格斯无视死神的不悦。
“呸!”死神唾了一口,黑着脸站起身,大摇大摆地离去。
安格斯从空间手环里取出保温的茶杯,慢悠悠品了一口,自顾自嘀咕了一句:“这种单纯的家伙,控制起来简单多了。”
死神大约没想到安格斯是故意激怒自己的,离开这栋建筑后绕了半圈,又回到总统领府。
生物年龄上看,死神也不过是个容易被外界影响的年轻人。恶魔混血种让他具有一定的超出人类的能力,但他也脱离不了年轻人爱冲动的毛病。
用惯用的手法取代了一名服务于总统领府的女仆,这家伙毫无自觉地、胆大包天地混进了莫妮卡·豪斯曼居住的主楼。留下来办公的文员不少,死神拎着暖水瓶一间间地添加茶水,没费什么工夫就凑到了莫妮卡所在的楼层。
莫妮卡不是热衷享受的人,也不需要随身带着情人,这座总统领府的女仆数量并不多。这一层楼里除了女仆管家和混进来的死神,也就还有一个负责打扫和清洗衣物、整理摆设的年轻姑娘。在女仆管家与那个年轻姑娘收拾阳台时,死神大喇喇站在走廊上,没多久就等到了来自总统领房间的召唤。
赫尔特去忙后勤转移的事儿,房间里只有维克多和几名亲卫。刺杀层出不穷,维克多并不肯让他人假手莫妮卡的生活起居——服务于总统领府的女仆,虽然常常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少将,靠近一些却是相当难的。
——当然,也是莫妮卡无论外形气质都不能让人产生任何旖旎想法,她的亲卫队在照料她的生活起居时才不显得怪异。
这栋总统领府建于前任切斯特军大将,规模自然是壮观的,起居室便比普通中产人家的客厅还要大。死神走进去听命时,站在起居室地毯边缘,离莫妮卡坐着的沙发足有十几米的距离。
维克多只是吩咐死神为少将准备沐浴的热水,死神自然也就没有借口靠过去。不过他胆大包天地混到这儿不过就是赌一口气,倒还真没有暴露自家的意思;恭顺地点头应承后,挪动脚步准备返回——
“嗯?”莫妮卡忽然转过头来,盯着死神看了两秒,眼神微变,“留下她。”
离在房门附近的亲卫迅速甩上门,站在莫妮卡身侧的维克多大跨步走出地毯范围,一抓就抓住死神的衣领。
“少将?少将?!”骤逢变故,死神瞬间呆滞后立即像个受惊的少女那样惊慌失措地叫起来;拎着他的维克多眉头一皱,这家伙的体型、体重、肌肉密度都不像是具有威胁性。
莫妮卡没有解释什么,她起身慢慢地走过来,古怪的目光上下打量一遍死神,轻轻摇头,“……你不是爱丽斯。她走路的步距比你要大一些,迈步时会将裙子下摆绷紧。外表和气质可以修饰模仿,步态却无法伪装。”
死神的呼吸瞬间一窒。
距离师团换防尚有二十小时时,堡垒的气氛似乎渐渐紧张起来。
护教骑士团与守夜人部队大索全城,在另外三个城区弄得鸡飞狗跳却毫无进展后,暂时没有被取走性命、急需戴罪立功的护教骑士团指挥官马卡斯将目光放到了东城区。
城市格局大体上都是差不多的,每个城市的东城区在平民口中都有个别号:“富人区”。在切斯特堡垒,这个富人区所居住不是军官就是贵族,每栋房子都拥有独|立院落,在马卡斯看来是最适合藏匿不过的地方了。
宪兵队的人也算是铁腕,但也不会去招惹他们惹不起的军官有实权的贵族;马卡斯现在却管不了那么多,不能把那个连杀十一名守夜人的家伙抓出来,别说职位,他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
“滚出去!这里是后勤处的地盘!”
后勤处的窗口分部被如狼似虎的护教骑士冲进来是,受到冒犯的后勤士官们暴怒地叫嚷起来。整个前线的物资都是后勤处在管理,他们何时受过这种侮辱?
“卑微的虫子,竟敢藏匿异教徒?”杀红了眼的护教骑士们有指挥官撑腰,才懒得对后勤士官毕恭毕敬;当然,神棍派的家伙们在动手前都是有个习惯的,那就是先给对方扣上解释权在自家手中的大帽子。
“艹**,这里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赫尔特少校在后勤处的内部权力平衡做得很好,几乎每个窗口部门都有来自两个内部派系的人,其中自然不乏鹰派人士;都是气血方刚正当壮年的年轻人,谁也不会认怂。
莫妮卡对军队的训练更侧重于团队配合,分部的后勤士兵力有不逮,并不硬抗,立即有人缘好的军官呼朋引伴、叫来大批轮休的士兵。
宪兵队的人与护教骑士团冲突时会为自家考虑后路,作为军中人力第一大头的后勤处可没有那种好脾性;局部引发的火星迅速扩大,不到一小时后便闹得满城风雨。
马卡斯十分无奈,而且他还不能将暂时归他指挥的守夜人部队派过去镇压——小打小闹上面的人可以装聋作哑,闹到必须守夜人出面的地步,不说会与军方关系彻底恶化,他在主教大人心目中的标签也会继续恶化。
与后勤处的冲突马卡斯只能捏着鼻子忍下,当前要务,自然是抓住那个杀害守夜人的家伙为主。带着满腹怨气冲进了贵族区。
赫尔特得知消息后先是震惊,随即狂喜,立即派出大量人手去保护自家的分部,并让自救联合的人去给元老们通气——这个时候乱起来恰好方便他转移物资,分部吸引那些不属于自救联合的人视线,他动手就更加快捷了。
自救联合中的元老,哈伦中尉、唐纳修中校等人得知后还有些疑惑,他们的精力大多放在联络人手和对待少将上,并没有去关心城中局势——也足见他们确实是不够成熟的,维克多就相当关心。负责消息传送的夕巴斯丁倒是十分清楚,稍稍解释了下不久之前守夜人部队的损失。大伙儿对教廷方面都不是太上心,切斯特军又不是紫荆军那种抱紧教廷大腿的人,谈不上对宗教有多么的狂热。有了护教骑士团吸引注意力,他们便放开手脚忙起自家的事。
距离师团换防尚有十六个小时,莫妮卡撬开了死神的嘴。
死神并不敢暴露身份,他太清楚“魔族混血种”这个存在对于普通的人类来说多么具有威胁性——以豪斯曼的果断,要是知道他拥有改变外貌的能力并且犯下多件连环谋杀案,立即就会要了他的命。他虽然继承了魔族强悍的生命力,但肉|体只比普通的人类稍强,并不是不死存在。
“所以……你是安格斯的暗探?”平静地坐在沙发上的莫妮卡看不出什么情绪,每一个字说出来都十分清晰平稳、充满力量感。
“是的,少将阁下。”死神跪坐在地毯上,一名亲卫站在他身后。
死神的供词漏洞百出,因为他必须隐匿的东西实在太多。让人意外的是莫妮卡并没有追究,详细询问一番安格斯的外貌、语言口音印证后,这位少将略做沉思,突兀地道:“你这次行动真的是受他指示的吗?”
死神脸色微微发胀,沉默半响后低下头,“……是我自作主张。”
莫妮卡微微蹙眉,若说这个人是莽撞地自己闯进来的,她确实很难相信。但如果安格斯的一行一动皆有深意,那让这个家伙暴露在自己眼前是什么意思呢?
“安格斯在哪。”
“就在您府中。”
下午六时,距离换防还有十四个小时。
赫尔特少校、哈伦中尉、唐纳修中校在后勤总部碰头。夕巴斯丁临时领了一个送信的任务,并未到场。
与护教骑士团的冲突还在继续,赫尔特少校这个后勤总长又特意把那些不亲近自己的人指派走,总部里便没有留下几个人。
“……刚刚得到的消息,护教骑士团的人开始正大光明地打劫那些贵族了。”赫尔特是这次临时碰头的发起时,当先开了口。
哈伦中尉与唐纳修中校都没有出声,底层护教骑士个人素养上和一般大头兵也差不了多少,闯入那些贵族府邸搜查罪犯,看到那些昂贵的金银器皿哪能不动心。
赫尔特少校咬咬牙,有些犹豫不决。他很少这样优柔寡断,实在是早上莫妮卡点出安格斯的计划时被吓到了。
作为一个雄心仍在的贵族军官,他自然是不甘心自己的命运像那样被人玩弄的。对受到他人安排命运的惧怕刺激了这位老贵族,他对权力的渴望愈加强烈起来——他深刻知道自己是不能独当一面的,也知道唯有在莫妮卡·豪斯曼这个既睿智、又有能力的大将带领下自己才能得到地位。他已经开始明白他们这个团体有少将的存在便能维持在一定的完整架构内,反之,他这个出身与别的元老格格不入的贵族派,就相当危险。
“我们不能没有少将。离开切斯特,外界的局势唯有少将洞若观火。”迈出第一步后,赫尔特的话语流畅起来,“同仁们,我们是因为少将的存在才能走到今天的,接下来的路程,谁都能缺席,唯独少将不能。”
唐纳修中校与哈伦中尉对视一眼,都有些奇怪。这不是自救联合上下一致的共识吗?
赫尔特明白这俩人还没有品味到权势的美妙,也还不懂得野心噬骨的滋味是如何难熬——走出这座堡垒、看到更广阔的世界前,他们狭小的世界里只有对莫妮卡·豪斯曼的忠诚。不过,这也正是他所需要的。
“……少将忠诚于王。从少将对待那些废物贵族的态度上便可看出,少将无论何时……都重视王的权威、维护王的威信。”赫尔特慢慢地说道,目光中渐渐燃起异样的光彩,“王对少将的态度,大家都心知肚明。然而少将那样的人并不惧生死,她……是甘于为王献身的。”
“要让少将清醒过来,唯有让她与王产生裂痕。城里的贵族,是最佳选择。”
莫妮卡走进宫廷法师曾居住过的空屋时,那个恶魔就大喇喇地坐在厅堂正中央。
黑发黑瞳的恶魔坐姿慵懒,单手托腮。看到她后一反往日的冷漠、那张让人难以移开视线的脸孔笑得肆无忌惮,如同放肆的恶棍。
“等你很久了,莫妮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