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惨无人道

明日过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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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扎利尔镇回来后,许文龙再也没去酒吧了。平时除了偶尔会在打井工地上吆三喝指手划脚一番外,其余时间都和库勒泡在一起,混作一堆。不是胡吃海喝就是收购黄金畅聊女人,要不就是背着杆猎枪兴致勃勃四下晃悠,满山坡乱跑。虽然连半根鸟毛都带不回来,而且常常被当地人尤其被那些小屁孩追着讥讽嘲笑。

    如此转眼又过了三天,许文龙看起来日子过得逍遥自在,风光潇洒,其实心里却是急如星火,躁似狂涛,一时一刻也安静不下来。他尤其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如此大张旗鼓地张扬显摆,赛菲拉方面却依然静悄悄毫无动作。虽然每天都能看到一些形迹可疑之人盯着自己,跟着自己,时时刻刻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但却迟迟没有下手的意思。难道他们不屑对自己动手吗?或者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而不敢轻举妄动?看来得想想办法动动脑筋了。

    而身为基建工程总指挥的库勒,却是实实在在过得开心舒坦,就像蜜里调油般甜蜜极了,滋润极了,整日里眉开眼笑合不拢嘴,轻歌曼舞定不住心。他不仅如愿以偿得到一笔笔不菲的佣金回扣,而且每天还有大量免费的好酒好肉享用,这和往常紧巴巴十天半月不见一丝荤腥的生活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毕竟是孩子多工资又少,不敢轻易花钱!所以,对于自己手下打井队队长许文龙,那可真是没的说。千般奉承,百般巴结,当亲爹一样养着,当菩萨一样供着,恨不得掏出自己心肝来洗巴洗巴,再做上一盘菜肴端给他吃。每天心里算的脑中想的,就是如何让这位财神爷尽兴,如何让这位挥金客开怀,而不会被憋着捂着闷坏了。

    这不,当看到许文龙蹙着眉在工地上无所事事溜来哒去时,便立马花二十美金买了一支双筒猎枪,乐颠颠跑到他跟前,比比划划叫他去打猎、去散心、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同时也毫不客气接下了他递过来的一百美金购枪经费,因此又意外发了一笔小财。你说,遇到这样豪爽大度、出手不凡的主,还有谁不竭其所能去巴结?还有谁不掏心掏肺去奉承呢?

    吃过早饭,许文龙独自站在村前一座突兀高耸的大山上,垂手皱眉默默遥望着哈格尔方向,心里像翻江倒海般久久平静不下来

    哈格尔和哈朗村相隔三十余公里,中间全是绵延不绝、高低起伏的群山。山上丛生的树林由北到南逐渐稀疏零落,直至一望无垠光秃秃寸草不生的撒哈拉沙漠。两村之间仅有一条群山中的蛇形公路相连。公路虽然不会很狭窄,甚至可以说比较宽大。但整个儿回环曲折,坑凹不平,而且布满砾石岩块,驾车行驶十分困难艰险。两旁的山峰或垂直高陡,似峭壁般拔地而起,或平缓上升,斜斜汇入蜿蜒群峰之中,真可谓是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只要在适当位置架挺机关枪,便可做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拒敌于三里之外。从而牢牢扼制住这条交通要道。

    许文龙静静凝视着那条缎带似的公路,紧绷的脸庞渐渐升起一丝冷酷笑容

    “嘀铃铃”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许文龙连忙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老大,你在哪里?快点回来,出事了!”电话匍一接通,听筒里便传来谢利安焦灼不安的声音。

    “什么?”许文龙大吃一惊,一颗心随之格噔一下。该死的,不会是他们提前撕票吧!于是匆匆说一声“我马上就到”,便急急忙忙向山下跑去

    回到民房办公室,邬云早已等候在那里了,其他人则仍在工地上打井。许文龙顾不得喘口气,便急切地问道:“什么事?出什么事了?”

    谢利安一言不发,轻轻拖动鼠标,从电脑里调出一段视频,用力双击播放键

    在一片五颜六色、乱七八糟的线条闪过之后,屏幕上出现了一溜四个形容枯槁委顿不堪,像一串蚂蚱般紧紧捆绑在一起的“囚犯”。正是被赛菲拉绑去作人质的梁诗绮、肖恩、凯伦以及那个经确认叫苏姗的修女!排在左边第二位置的梁诗绮更是瘦骨如柴、眼窝深陷,轻飘飘像一副骷髅似的,摇摇欲坠根本站立不稳。需要肖恩和凯伦左右紧夹之下,才能勉强不致于倒下

    许文龙见了,一颗心禁不住越缩越紧

    画面慢慢移动,最后定在一个全副武装、浑身上下裹得像具木乃伊般的男子身上。只见那男子转动几下眼珠,指了指身后四个人质,嘴里开始呜哩哇啦、情绪激昂怪叫起来

    “他说,美国人不讲道义,不顾情面,轻视生命,践踏民权,是假民主真小人,悍然置人生死于不顾”邬云在一旁同步翻译道,“对我们提出的‘人质换战俘’合理要求置若罔闻、漠然视之。时至今日依然没有做出积极的有诚意的实质性行动,完全是个地地道道、彻头彻尾的骗子加流氓!鉴于此,我们不得不采取一些迫不得已的无奈举措,而造成这一严重后果的直接责任将由美国单方面承担”

    许文龙越听越气愤,越听越担忧,目光死死盯着那个指手划脚、大放厥词的蒙面人,瞳孔随之慢慢缩小,缩小

    良久,慷慨激昂的演讲才宣告结束,紧接着旁边窜出两个身强力壮的士兵。二话不说便扑向面无表情、口中喃喃祈祷的修女苏姗,三两下割断她手上绑着的绳索

    “what?what?′s?do?you???what?′s?do?you??”惊恐之极的凯伦和梁诗绮顿时失声尖叫起来,旁边的肖恩更是奋力挤上前去,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办姗。

    啪,画面外一支枪托横扫而过,重重击在肖恩头上

    肖恩惨叫一声,头一仰,身子直挺挺往后便倒,带动捆成一串的凯伦和梁诗绮滚作一堆,吭吃吭吃半天爬不起来

    自知厄运降临的修女苏姗却一脸平静,全无惧色。她不停在胸前划着“十”字,祈求上帝对自己一生中所有过失的宽恕原谅,同时用深情的目光看着地上挣扎不止的三个同伴。

    士兵粗暴拽起苏姗,一人紧捏她右手不放,另一人死死抓着她左手往桌子上按,而那蒙面演讲男子则早高高举起一柄明晃晃、闪着寒光的大砍刀

    梁诗绮尖叫一声,双眼一闭,直挺挺晕了过去

    肖恩和凯伦目吡欲裂,怒不可遏,齐齐发疯般从地上爬将起来,不顾一切冲向苏姗冲。无奈绳索太短,气力不支,还没等他们冲出两步远,便被连在梁诗绮手上的绳子一拽,双双便又跌倒在地。但他俩仍不死心,依然徒劳地跌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又再跌倒

    咔嚓,寒光一闪,高举着的大砍刀无情挥了下去。在一股喷涌激溅的鲜血中,苏姗的左手掌齐腕而断,带着淋淋沥沥鲜血啪地掉落在地。而她本人也跟着大叫一声,煞白着脸庞一动不动晕死过去

    画面定格在那只汩汩流血的手掌上,还有画外蒙面男子阴冷而恐怖的声音:“希望美国人睁大眼睛看清楚,如果还是坐视不管,无动于衷,不积极出面调停斡旋,而任由我们亲密战友陷身萨姆特魔窟的话,下次落地的可不仅仅是一只手掌了!”

    嘭,许文龙义愤填膺、双目充血,伸手重重一拳击在办公桌上,把桌上的茶杯、文具等震得“咔啦啦”一阵乱响。

    谢利安和邬云也气得眼珠暴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笛笛笛”不一会儿,手提电脑发出一阵低鸣声,接着画面自动切换,蓝副局座那坚毅冷峻的面庞出现在屏幕上。与此同时,电脑内置摄像头的指示灯也随之亮了起来

    “看过那段视频吗?”蓝副局座沉着脸低声问道。

    许文龙沉重地点了点头,咬着牙悲愤之极回答道:“看过了!”

    “手段残忍,令人发指!所幸的是他们还不知道阿绮身份。不过情况不容乐观,按照她目前情形来看,估计病得不轻,也挺不了多久。而且他们现在已经发狂了,可能还会采取进一步的过激行为!”

    “我会加快行动进程,主动出击,改变现在被动局面!”

    蓝副局座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叹一口气,用颇为复杂的口气说道:“小心行事,好自为之,决不可冲动莽撞!”

    “是,我会把握好自己!”许文龙低声问道,“还有,美国方面有动静吗?他们对此有什么反应?”

    看了视频后,许文龙一直在为修女苏姗的惨痛遭遇而难过,而痛心。虽说杀人取命之事他见得多,也做得不少,但那都是些罪大恶极、胡作非为、危害国家和人民的流氓、恶棍或药犯、坏势力!和心地善良、手无寸铁的苏姗完全不同。

    “一如既往,国务卿发表电视讲话,强烈谴责赛菲拉灭绝人性的禽兽行为,要求他们无条件释放人质,交出害人凶手,并接受美国审判,最后重申美国绝不会向任何恐怖分子低头,更不会向任何恐怖分子作任何让步!”

    “是吗?”许文龙沉吟着说,“这好像不是美国人的做事方式!”

    “确实有点奇怪,也有点让人琢磨不透!不过这血淋淋的一幕已引起美国民众的极为不满和强烈抗议,甚至爆发了几次大规模游行示威活动。参、众两院也史无前例携手合作,一齐向总统施加压力,强硬要求出兵卡伊拉,武力解救人质!不过,从种种迹象分析表明,美国总统虽无出兵打算,但不排除有动用特种部队的意图!”

    “哦?”许文龙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就对了。”

    “但我们可不能对此抱有太大期望!一则时间紧迫,形势逼人,阿绮的重病更是耽误不起。二则毕竟美国总统也是左右为难,顾虑重重。内有经济发展持续低迷困扰,外有失去大量石油能源潜在危机。所以,一切还得靠我们自己动手解决,而且要尽最快速度!”

    “是!”许文龙将胸一挺,扬起头昂然说道,“我会立即采取行动,保证尽快把梁诗绮小姐解救出来!”

    蓝副局座点了点头,眼睛久久看着凛然生威的许文龙。半晌,他才啪地关掉视频联络。

    “老大,这就要行动了吗?说吧,要怎么做!是不是先把刘强他们叫回来。”谢利安摩拳擦掌,满眼期待看着许文龙问道。

    邬云也摸了摸腰上佩带的手枪,一副跃跃欲试急不可捺的样子。在卡伊拉随身携带枪支并不为奇,动荡的局势让国人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以致于个个成为惊弓之鸟,人人都备有防身自卫武器。

    “不,你们还是按原定计划行事!”许文龙沉重地摇了摇头,“告诉刘强,叫他们抓紧时间把剩余物资运到指定地点。一旦我进去了,你们即刻按要求行事,迅速撤离哈朗村,按既定路线进入物资埋藏点潜伏起来,随时等候我的行动信号。”

    “至于你,”他指着谢利安说道,“继续守住你的电脑,密切监视我的行踪,及时向‘天宫’作战室汇报最新动向。”

    “那你呢?你准备怎么做?”谢利安和邬云关切地问道。

    “我嘛,”许文龙整了整自己考究的迪克运动装,指着那把双筒猎枪轻松地说道,“我得改变狩猎地点了。”

    “送货上门,孤身深入哈格尔地带吗?”

    许文龙傲然点了点头,挺起胸朗声回答道:“既然他们迟迟不想下手,那我就去他们眼皮底下转上几转。看看他们的定力到底有多大,我就不信世上还有不吃腥的猫!”

    “那你可千万要小心一点,有什么意外一定要启动紧急报警装置,好让我们及时前来接应!”两个人反复叮嘱道。不知为什么,早定好了而且烂熟于心的计划,可一旦事到临头,却又不由让他们充满无限的担忧和牵挂。

    “放心吧,做好你们自己的事就行了!”许文龙坦然回答道。

    “是!”谢利安和邬云立正敬礼,怀着一股崇敬万分而又悲壮肃穆的神情看着即将出征的许文龙。

    许文龙举手回礼,再微笑着拍了拍两个人肩膀,换上那双特制的笨重而不起眼的山地短靴,带上一些必要的干粮和水,背起那支双筒猎枪,气昂昂头也不回地走出那栋民房

    谢利安和邬云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高举着自己的右手敬着礼、目光久久注视着许文龙渐去渐远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