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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嗵空嗵”汽车吃力奔跑着,剧烈颠簸着,到底把昏迷过去的许文龙给震醒了。他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却发现眼前一片黑暗,乌漆漆什么也看不见,原来双眼早被黑布蒙了个严严实实!再吃力移动一下身子,感觉丝毫不能动弹,双手双脚也被绑了。他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索性安安稳稳躺在车厢里,听着叛军们骂骂咧咧的抱怨和山上啾啾啾的鸟鸣,一路晃过来荡过去随车子驶向哈格尔基地
半个时辰后,摇摆不定的汽车终于一阵急刹停了下来,接着传来叽哩咕噜交涉声和铁栅栏沉重移动声。不久,汽车再次启动,继续一路向前颠簸
“应该到了拉提夫哨卡!”许文龙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笑容。久违的哈格尔即将到达,自己费煞苦心的表演总算没有白搭!
拉提夫离哈格尔基地十公里,是通往哈朗村道路上的一处哨所,也是基地外围第一道防线。哨所建在两旁笔陡的峭壁上,修有水泥碉堡等永备工事。配备轻重机枪、火箭筒等重型作战武器,驻守一个加强排士兵。在紧急情况下,总部人马还可在短时间内源源不断增援而至。可谓是防守严密、固若金汤,连只苍蝇也难以逾越!
没过多久,汽车再次停了下来,车上叛军随之乱哄哄往下跳,吆三喝四忙着列队集合。
许文龙脚上绳索被解开,但双手依然紧紧捆绑着,头上蒙着的黑布也没有拿掉,在两个叛军的挟持下跌跌撞撞跳下车来
双脚刚一落地,许文龙便觉脚板一疼,尖锐的石头硌得他痛楚难当。他不由叫苦不迭,又惊又怒。特制山地鞋不见了,肯定是被哪个混蛋叛军给扒去穿了!这下可好,光脚走路是小事,关键是里面还潜藏着一套特制器械,那可是整个营救计划成败的关键工具!
许文龙一时间心急如焚、焦灼不安,情急之下一屁股坐在地上,蹬着双腿大喊大叫着“我的鞋,我的鞋”,身子拼命扭动挣扎,极力想把头上黑布甩掉。他得趁着所有叛军集合机会,看看自己的鞋到底穿在哪个该死浑蛋脚上,以便下次逮个机会给弄回来。不管是坑蒙拐骗也好,恐吓威胁也罢,必要时甚至置他于死命也在所不辞。总之无论如何,必须不顾一切代价都把那双鞋要回来。否则自己一番心血必将付之东流、化为泡影!
只可惜头套还没弄掉,一顿拳脚和一阵喝骂早如雨点般飞来。负责押送的两个叛军哪把许文龙当人看,大显神威饱打怒骂一通,推推搡搡扯着他继续向前走去
跨过一溜长长台阶,耳边传来沉重铁门移动声,接着鼻孔里便钻进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包括一阵阵痛苦揪心的呻吟,指天咒地的叱责,以及手铐栅栏的撞击和幸灾乐祸的嘲弄显然到了一处关押犯人的牢狱之中,而自己也即将成为其中的一员!
许文龙使劲干呕一阵,故意声嘶力竭叫喊着,死死定住脚步不肯往前走!他得考虑周到细致,不能露出丝毫破绽和马脚,需要处处摆出一副处尊养优、锦衣玉食的娇贵模样才行!
不过结果换来的又是一番神勇之极的拳打脚踢,外加肩膀上凶狠沉重的一记枪托!
挨了一顿胖揍后,许文龙这才低下头停止叫喊,在一些囚犯们肆无忌惮的哄笑和尖啸唿哨声中,畏畏缩缩跟着那两个叛军往前走着过不多久,他便被拽住脑袋推入牢房,在脑门上顶着枪管的情况下,被叛军解开手上绳索,扯掉头上布套。许文龙使劲眨了眨视线迷糊的双眼,好半天才适应那并不明亮的灯光。
这是一个巨大而幽深的山洞。阴暗潮湿,臭气熏天。便桶溺盆随意摆放,垃圾秽?物遍地都是。简直让人无法直视,更让人无从下脚,甚至连呼吸都倍感困难。洞顶挂着几盏昏黄暗淡的灯泡,底下是一排排一列列钢筋焊就的铁笼子。笼子低矮狭小,肮脏不堪,关着一至数个不等“犯人”。“犯人”们清一色黑皮肤非洲人,有面目狰狩形如恶煞者;有慈眉善目态度和蔼者;有獐头鼠目奸佞狡诈者可谓龙蛇混杂,鱼目杂陈,九流三教无一幸免。且个个发须蓬乱,形如野兽。或呆呆静坐,或木然而立,或喃喃倚墙,或绝望而躺,或挥拳弄脚隔栏互打,或指天骂地怒目相向更有一些蓬头垢面状若疯子的人,歪头侧脑口角流涎,嘿嘿傻笑着用令人心悸的目光看着许文龙
许文龙全然不理,只睁大眼睛细心察看着,试图从铁笼中找到被扣作人质的梁诗绮等人。然而搜寻半天,却丝毫不见他们踪影!
“难道她被关押在更深更远的内洞里吗?”许文龙默默看着那黑糊糊不见尽头的笼子,心里焦灼不安思忖道,“或者是关押在更隐秘、把守更严密的其它山洞?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就得花费一番心思了!”
到了午饭时间,一队叛军送来大桶大桶发霉发臭、稀溜溜像烂泥一样的食物,沿着铁笼通道一勺一勺往伸出笼外的破盆豁碗里倒,还时不时挥舞拳头厉声呵斥怒骂。
嗷嗷乱叫的“野兽”一分到食物,立刻三两口吞下肚去,之后咽着口水眼巴巴看着越推越远的食桶
许文龙也分到大半碗“稀泥”,不过他正眼也没瞧一下。只是皱着眉站在一捆茅草上,用漠然眼光冷冷看着分发食物的叛军。
一个矮个儿叛军感觉是无端挑衅,大怒之下呜哩哇啦狂叫一通,挥舞手上粗长沉重铁勺,气愤愤要闯进铁笼教训这胆大包天的黄皮肤亚洲人!
满洞喧闹的“囚徒”立刻安静下来,个个噤若寒蝉保持各种姿势,呆呆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幕惨剧。目光中有同情,有骇怕,还有狂热期待
一个推食物车的叛军见状,连忙抢过铁勺,厉声对狂暴叛军喝骂几句。那叛军听了,方才气忿忿瞪了许文龙一眼,悻悻然继续分发食物去了
“野兽”们哄笑一声,各各回复原来状态,索然无味该干嘛还干嘛。吵架的继续吵架,瞪眼的继续瞪眼,发呆的依然站回墙角僵立。
一个瘦骨嶙峋、须发拉喳的“囚徒”吃力爬了过来,隔着铁栅栏“啊啊啊”和许文龙打几声招呼,还不停用那枯瘦如柴的右手指指那那碗黑糊面,再指指自己张开的嘴巴。
许文龙叹了口气,默默把自己的黑糊面递给他
嘭,一声铁栅栏撞击巨响,恰似晴天霹雳把瘦“囚徒”惊得魂飞魄散、体如筛糠,端破碗的双手跟着急剧抖动,差点把黑糊面泼洒在地。
那些发呆发楞发狂的“野兽”也吓一大跳,齐齐惊愕万分循声看去
许文龙亦自吃了一惊,忍不住扭头一看。发现和自己紧邻的铁笼里,一个光头赤脑、满脸横肉的黑大个子正横眉怒目用拳头击打着铁栅栏。接着用手指一指瘦“囚徒”手上的食物,再曲指往自己面前勾上几勾,示意许文龙把那碗黑糊面端给他食用。
许文龙双手一摊,表示自己无能为力管他呢?反正没有叛军在场,再说隔着一层厚重铁栅栏,他又能奈谁何?最多耳边多一些嗡嗡怒骂而已。
瘦“囚徒”感激看了一眼许文龙,低下头“哧溜溜”把黑面糊喝了个底朝天,甚至把碗底都舔了个光光亮亮。
“no——”光头黑汉怒喝一声,右拳重重击在栏杆上,用几乎喷火的目光瞪着许文龙,气急败坏伸掌做个抹脖子手势。
许文龙笑了笑,无动于衷坐上那捆茅草,皱着眉直直看着那些起劲尖叫、唿哨不止的“野兽”,心里默默思考着下一步行动计划
瘦“囚犯”吃完黑面糊糊,扬了扬手中空碗,对着许文龙“啊啊啊”叫了几声,示意自己要还碗。
许文龙心里一动,连忙走了过去,借着接碗的机会,压低声音用简单的英语问道:“美国人,两个。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关在这里吗?”
瘦“囚犯”茫然看了看许文龙,半天才摇着头含混不清说道:“american?no!?no!”
许文龙叹了口气,拿起破碗失望之极走回自己铺位。
一个小时后,两个持枪叛军走进铁笼,粗暴拽上许文龙,一前一后押着他走出牢洞,沿一条小路拐弯抹角、迂来绕去地走着,也不知道要被送去哪里。
小路两旁岗哨林立、戒备森严。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岗的黑人士兵脸色凝重,身板挺直,几乎连大气也不敢出。
看着如此严密的防卫措施,听着隐隐传来的士兵操练口令和“砰砰嘭嘭”的射击声,许文龙脸上露出一丝会心笑容。
走不多久,三人便来到一个低矮狭小山洞。洞内鬼气森森,杀气腾腾。石壁上、石桌上到处都摆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刑具。有剜刀、铁钩、剪子、挫子、皮鞭、烙铁等等不一而足。三个狰狩恐怖、坦露一身虬劲肌肉的黑大汉一字排开,个个叉腿抄手,横眉怒目,鼓着双饿狼眼凶霸霸瞪着许文龙。一个大脸庞小眼睛的精壮男子端坐洞中,身后站着五六个高矮参差、虎视眈眈的随从人员,包括那个健壮亚洲男子。那排场那架式,仿佛是阎罗王判案般威风凛凛,高高在上,霸道得不得了!
许文龙瞅一眼端然就坐的赛菲拉,摆出一副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说道:“你们要干什么?到底想要怎么样?我是哈朗村基建人员,是来做义工的。今天只在山上打了一只野兽,没做什么坏事!如果不信,你们可以到村里去打听打听!”
亚洲男子立刻把许文龙的话大声翻译出来。赛菲拉一听,不由转过头对着随从们哈哈大笑起来。随从们也立刻跟着前仰后合笑了起来,样子极为古怪尴尬。
赛菲拉笑完之后耸一耸肩,用当地难听的土语唧唧咕咕说道:“‘蹩脚的猎人先生’,很荣幸认识你。我知道你是来自华夏的工程人员,是来哈朗村为村民解决饮水问题的专家。不过很不幸,有时候好心肠并不总能得到好回报。不是吗?正如你的同胞——一个无偿来哈朗村教书的华夏女孩,现在还在我牢笼里奄奄待毙呢。因为这里毕竟是战火连天、动荡不安的卡伊拉,有些事情就连上帝也会感到无能为力!”
许文龙听赛菲拉主提起梁诗绮,于是立刻打蛇随棍上,歪着头慌慌张张问道:“华夏女孩?什么华夏女孩?你们还抓了一个华夏女孩吗?她现在怎么样了?没什么事吧?你们为什么要抓她?你们把她抓来做什么?”
“目前为止,她还不会有事!”赛菲拉笑眯眯慢条斯理说道,“至于为什么要抓她,这还真是一件很复杂很凑巧之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不过总而言之,她现在还没什么危险,至少还能挺过好几天!”
“噢,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许文龙吁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说道。
“不过再过两个星期就不一定了,”赛菲拉小眼睛一眨,拉长个丑脸阴恻恻地说道,“再有两个星期,如果还是没有达到我预期目的的话,她的处境可就大大不妙了。也许砍头,也许活埋。一句话,包括她在内的美国人都小命难保!”
“不会吧,她她犯了什么罪?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我我不会像她们一样吧!”许文龙晃了晃身子,装着几乎要跌倒在地的样子说道。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如果你够聪明的话!”赛菲拉嘴上说着,脸上刹时露出一副吃人凶相。三个黑大汉仿佛得到指令一般,齐齐牛眼一鼓,双手一叉,不约而同气势汹汹逼向许文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