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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向华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心情格外舒畅,情绪格外亢奋。他见大家就坐后,不是静静喝茶就是咬耳朵聊天,冷冷清清的很是无趣。于是打开音响和彩灯,在梦幻灯光及悠扬背景音乐声中,抓起话筒一本正经地说道:“女士们,先生们,各位父老乡亲们,今天是我们‘巴山情’杨莹莹杨小妹妹十八岁大寿。这是一个团结的在寿、伟大的大寿,具有历史意义的大寿!值此普天同庆、万民共欢之时,有请我们可爱的杨妹妹到主席台来,用饱含深情的口吻发表一下自己感人肺腑的讲话。大家欢迎,掌声,掌声响起来!”
大家听了,立刻报之以热烈的掌声。刘强和谢利安还大声附和着,强烈要求杨莹莹上去说几句心里话。
杨莹宝啐了李向华一口,噘着嘴嗔怪他道:“就你事多,好好的又要人家发表什么劳什子讲话,早知道就不让你喝酒了。要说的我不都说完了吗?就是希望大家吃好、喝好、玩好,尽情地唱、尽情地跳,直到兴尽想睡觉为止!”
李向华不死心,拿着话筒来到杨莹莹身边,涎着脸笑嘻嘻对她说道:“说吧,说吧,就说两句,简单两句。好吧好吧,一句,就说一句,一句也行!”
“不!半句都不说!”杨莹莹态度坚决,丝毫不为所动,“要说你自己说,反正你嘴巴那么多,还老爱和我抬杠。”
“哪有?不都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我哪敢说半个‘不’字?”李向华大叫冤枉,连忙申辩。末了又小声哀求道,“说吧说吧,给点面子行不行?”
“不说!也不给!”杨莹莹将头一偏,摆出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
李静见了,连忙对李向华说道:“还是算了吧,赶紧去喝你的酒,别再打扰阿莹等电话了。不然,她生起气来你可消受不起。”
肖娜精神一振,立刻抢着回答道:“要不就请阿莹妹子唱个歌吧。小寿星带个好头,我们才会毫无顾忌地纵情高歌。你说呢?陈妍姐!”
陈妍笑着说道:“这个当然好!不过还得看阿莹妹妹的心情。如果她不愿意的话,我觉得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哪能呢?这么开心的日子还会没心情吗?”肖娜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越是折腾得欢她就越是开心兴奋。
“对对对,就请阿莹妹妹唱一首歌!最好是两首!”刘强和谢利安跟着起哄道。
李向华大为高兴,赶紧把话筒递到杨莹莹面前道:“看吧,民意汹涌,众望所归,你不唱也不行了。”
杨莹莹无奈,只好接过话筒,红着脸羞涩地说道:“那好吧,我就唱一首刚刚学会的《思念》,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喜欢!喜欢!一定喜欢!”大家忙不迭鼓掌欢呼道。李向华更是兴奋不已,自告奋勇跑到点歌台前,飞快调出杨莹莹要唱的《思念》。
音乐响起,悠扬凄婉,震荡人心。接着屏幕画面一闪,切换到波涛轻漾一望无垠的大海,再出现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小女孩。小女孩一脸忧伤来到海边,站在一块直立高耸的巨石上,裙袂飘飘,默然无语,翘首凝望着远方的大海……
“大海淼淼,蓝天悠悠。远方的亲人啊,你可知道。在遥远的天边,有一个人,有一个柔弱忧伤的人。她一直在默默地念着你,一直在苦苦地等着你。无论世事如何变幻,无论岁月何等沧桑……”
一曲方毕,音乐戛然而止,整个包间顿时寂静无声,直如冬夜的山村一般。大家都被那饱含深情的歌声陶醉了,感动了,痴痴迷迷的全都陷入一片遥远的记忆之中。直到杨莹莹连说三声“谢谢”,大家方才如梦初醒,齐齐不约而同报之以长久热烈的掌声。
“好听!好听得不得了!再来一首!”李向华极为夸张地擦着眼角的泪水,忘乎所以地大声吆喝道。而他的提议也立刻得到了罕见的附和,大家都一致要求杨莹莹再唱一首。
杨莹莹却不干了,把话筒塞到李向华手中,捂着脸飞快躲到墙角边去了,无论怎么哄怎么劝都不再唱了。
李向华无奈,转而调侃她道:“既然阿莹妹子不想唱歌了,那是不是可以开始吃蛋糕唱生日歌了呢?”
“想都别想!”杨莹莹倏地从墙角边走了出来,语气坚定地答道,“说了等表哥打电话时一起吃的,怎么一下子又忘记了?”
“是吗?我还以为你忘了呢。”李向华哈哈一笑,拿起话筒学着打碟人的口吻说道:“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是激情燃烧的时刻,请大家卸去一天的劳累,忘却所有的烦恼,跟我一起唱起来、跳起来、吃起来、喝起来吧……”
劲歌轰鸣,灯光旋转,包间立时尖声四起,唿
哨连连,除杨莹莹外,大家都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疯狂扭起屁股来。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或唱歌,或跳舞,或猜拳斗酒,或掷觳喝饮料,人人情绪高涨,兴致勃勃,玩得满头大汗不亦乐乎。
杨莹莹一开始也积极参与大家的活动,乐此不疲跟着一起哼一起跳,甚至被摁住脑袋强行灌了两大杯榴莲水。虽然呛得她泪水长流,吭吭直咳,却也乐在其中,无怨无悔。只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的情绪也跟着慢慢低落下来。话不说了,笑容凝固在脸上,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傻楞楞盯着手机屏幕,半天没有眨动一下眼睛。
20点、21点、22点……终于,当肖娜跃跃欲试要为大家表演一段狂热劲舞时,角落里却突然传来一阵时断时续的抽泣声。声音虽然很轻微,很细弱,但对于一个时时被关注的核心人物来说,其一丝一毫的非正常举动,都很容易被察觉、被发现的。
大家当然知道杨莹莹哭泣的原因,毕竟时间也不早了,说好的视频电话到现在还没打过来,任谁也会惴惴不安甚至胡思乱想,尤其还有过海盗劫船的恐怖经历。于是大家停止玩闹,纷纷围到杨莹莹身边,你一句我一句耐心安慰起她来。
不过这样一来,反倒让杨莹莹很觉难堪。她擦干眼角泪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羞涩不安对大家说道:“没事,我没事,你们玩吧。可能是我太激动了,太敏感了,老爱往不好的方面去想。表哥是个一诺千金的人,说过的话无论如何都会做到。这个时候也许……也许他正和诗绮姐姐在海上看月亮呢!所以不用急,时间还早,你们尽情玩吧,不用管我。”
“对对对,时间还早,完全不用担心,他们肯定在携手双双欣赏迷人的夜景了。”李向华忙不迭点头赞同道,“所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明月、清风、微波,还有满天宝石般的星星,如此美景,就算是我这个不解风情的大老粗,也一样会被迷住,一样会忘记一切。虽说老大这做法是不对的,是大错特错的。不仅害我们阿莹妹妹心神不宁担惊受怕,更害我们蛋糕都吃不上,眼巴巴在这里流口水。不过这也是情有可原的,是可以理解的。总之,他也必有因此而付出一定代价的,不然不长记性,且看下次回来我们怎么收拾他。”
“谢谢阿华哥,你带大家去玩吧,用不着担心我,我一个人呆着就可以。”杨莹莹以往老爱和李向华斗嘴,伶牙俐齿的一点都不客气。今天却破天荒觉得他的话很亲切,很中听,就像春风拂面般让她舒畅极了。
“你确定没事吗?”李静关切地看着杨莹莹,脸上露出一丝复杂之极的神态。她其实也一直在牵挂着许文龙和梁诗绮,只不过隐藏得很深,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真的没事!”杨莹莹肯定地点了点头,随即捧着手机落寞地坐在沙发上,双眼一霎不霎盯着屏幕。
“那我们继续玩吧!”李静拍了拍杨莹莹的肩膀,回头招呼大家道。可大家再也没心情唱歌跳舞了,包括心痒难熬很想露一手的肖娜。都静静地坐着,谁也不作声,谁也不嬉闹,就像木桩般你看着,我看着你,偶尔喝个茶吃块点心也是轻手轻脚的,唯恐会惊着别人。当然,大家这样做的目的,其实并不是因为许文龙,而是担心杨莹莹的过度敏感,并因此导致的过度伤心。毕竟这丫头较起真来,可没什么人能够搞定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着,很慢,很难熬,更揪心,用望穿秋水度日如年都难以形容大家此时此刻的心情。一句话,焦灼,不安,惶恐,疑虑充斥着整个房间,冷冷清清戚戚惨惨的,让人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当,零点钟声敲响。各个包间的顾客陆续退房,醉醺醺买单而去,服务员也开始忙着收拾狼藉不堪的房间,准备迎接来日的生意。
大家还是静静地坐着,呆呆地坐着。人人脸上写满了焦虑与慌乱,一颗心也越来越沉,越来越冷……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开始为许文龙感到不安起来。因为这不是他平常的行事风格,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过电话来呢?难道真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杨莹莹越等越心急,越等越害怕。等着等着突然情绪失控,“哇”的一声号啕大哭起来。那种尖厉,那份凄惨,听了无不让人悚然动容。
李静急了,慌忙跑过去一把将杨莹莹搂在怀里。陈妍跑过去了,肖娜也跑过去了,刘强他们都跑过去了。虽然大家也担心得不行,但还是编造出各种各样理由,诸如睡着了、喝醉了、以及参加什么重要活动等等,叫她不必伤心,更不要胡思乱想,或许再过一会儿,至多不超过明天,就一定会打来电话。
可杨莹莹却哪里听得进去,一昧双肩抽动,泪如泉涌,哀哀哭个不休。那种梨花带雨、桃花含伤的悲戚样,直教人又爱又怜,怜爱无边。
大家苦劝良久,却毫无效果,只得垂头丧气立一边,束手无策干瞪眼。
肖娜是个急性子,被悲悲切切的哭声弄得心烦意乱,狂躁不安。忍无可忍之下挤将过去,鼓起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对杨莹莹说道:“我说你个多愁善感的浑小妮子,老是这样哭哭哭有什么用?哭能解决问题吗?哭能把电话哭过来吗?都告诉你没什么事发生,还这么悲悲戚戚的没完没了。不打电话回来很奇怪吗?不打电话回来很了不起吗?谁不知道那‘臭美丽’不安好心,娶了媳妇忘了娘呀。把滨洋第一‘美女’搞到手,那还不乐死他、美死他?哪还会想到跟你们打电话回信息呢?说不定此时早双双钻入被窝、乐不思蜀了呢!你个小妮子年纪轻轻,又没谈过恋爱,又怎么知道情到浓时会发生什么事?”
大伙儿一听,不由面面相觑,愕然相向,怔怔看着肖娜说不出话来。
李静脸蛋儿一红,转头瞪着肖娜呵斥道:“滚,滚一边去。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吗?一个姑娘家家的,没羞没躁,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李向华咧嘴一笑,一脸兴奋地说道:“没事,继续说,我们爱听。”
肖娜剜了李向华一眼,抿着嘴怏怏站到一边去了。
杨莹莹听了肖娜一番令人哭笑不得的解释,羞涩心慌之余楞了片刻,随即又呜呜咽咽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摇着头说道:“不,不会的,表哥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他决不会跟诗绮姐姐那个……那个……更不会因为……因为……总之,他是个信守诺言的人,说到做到,决不会无缘无故忘记打电话。”
肖娜气得直翻白眼,却再也无力反驳于她了。不是吗?最厉害的杀着已经使出来了,却对那浑妮子全然换效,这顽冥不化的思想让她彻底没辙了。然而只一会儿功夫,肖娜却又一拍脑袋,脱口惊呼道:“梁震宇!快找梁震宇!他手眼通天,门路宽广,一通电话保证直达邮船,很快就能找到其中原因。”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李静欢叫一声,慌忙从口袋中掏出手机……
笃笃笃,外面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陈妍听了,赶紧小跑着过去开门。房门一开,她当即便楞住了,接着便不迭声说道:“梁……梁董事长,原来是你呀。欢迎欢迎!快请进,快请进!”
“当然是我!”随着一阵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门外缓缓走进一个沉稳帅气的男子来。正是大家急着要找的梁氏集团新任董事长梁震宇。
“好了好了,梁董事长来了,谜团即将解开了!”大家松了一口气,纷纷鼓掌欢迎梁震宇的到来。
杨莹莹眼睛一亮,立刻像燕子般欢快迎上梁震室友,一把拉住他的双手问道:“震宇哥哥,你怎么来了?”
梁震宇微笑着说道:“还不是为了你!”
“不了我?”杨莹莹一楞,脸上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态。
“不是吗?你个小丫头吃个饭都没心思,要等不来今晚的电话,还不把给你急坏?”
“哪有嘛,人家还不是……还不是……”杨莹莹脸一红,噘着嘴扭捏一会儿,接着又迫不及待地问道,“那……表哥和诗绮姐姐为什么……为什么没打电话回来?”
“通讯故障!和海盗交火时把通讯设施弄坏了!这是地中海航运公司刚刚发来的信息!”
“那什么时候才能修好呢?要不要很久?”杨莹莹破涕为笑,满头愁云跟着一扫而光,喜盈盈的开心极了。虽说生日之时没接到许文龙及梁计绮的祝福,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确认了他们平安无事,就是最好的生日祝福。
梁震宇被杨莹莹的纯真感动了,也逗乐了,连忙笑着安慰她道:“放心,也就三天而已。等通讯设施一修好,阿龙一定会第一时间打电话回来。”
“三天?我的天,要这么久吗?”杨莹莹哀叹一声,接着又脸绽笑容,热情洋溢对梁震宇说道:“好吧,三天就三天。来,震宇哥哥,我们一起吃蛋糕去!”
李向华等的就是这句话,美滋滋说一声“好咧”,随即手脚麻利地点亮十八支蜡烛,再弯腰做一个“请”的姿势,说:“有请小寿星许愿吹蜡烛!”
杨莹莹立刻收敛起笑容,郑重其事来到巨大蛋糕跟前,眼睛微闭,双手合什,嘴里念念有词道:“请法力无边的玉皇大帝、请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保佑,保佑表哥和诗绮姐姐一帆风顺,平平安安到达夏威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