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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比克格勃更隐秘的组织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知道我来曲阜的人,还真是不少。
首先,简艾自然知道;
其次,我忽然想起,当我和简艾回到她那房间,在我不死心地敲着焦韵的门时,我们谈到过火车什么时候开的问题,那么,由于那套房子装修简单,房门上都有细微的缝隙,房间之间是很不隔音的,所以,如果当时纸片男在房子里,那么,他听了那么久,肯定也就知道我要去曲阜了。
再次,我忽然灵光一闪——万一当时,焦韵一直屏息静气,躲在她那间房子里,那么,她自然也都听到了。她那房间的门缝,凡是透光的,都被她塞上了纸,并从门内部用纸糊了一遍,据说是为了防止被纸片男透窥。所以当时,我看不见她房内,只能凭借侧耳倾听来断定她没在。但随着事情越来越复杂,对她我也就越来越怀疑,以前只把她当成一个学生,而如今却明白并非那么简单,所以,那时她刻意不发出声音来,完全是可能的。
另外,我还突然想起,出发那天,我赶回自己房间,收拾东西时,换那件厚型的防寒服时,我隔壁那东北女孩,正好要出门,她见我穿这么厚的衣服,好奇地半开玩笑问道:“哟,你这是要去我们东北吧?”
那时,我始终不愿意相信饶青真会失踪,尽管理智上偶有怀疑,但情感上却一直不愿往这方面想,同时也无法预料到后来会触及“沙图什”的秘密,因此,我当时很实实在在地回答说,“不是去你们东北,是去山东曲阜。”既然如此,也就是说,张帅应该也知道了;
如果必须严格计算的话,大刘自然也得算一个了;
最后一个是老葵,我下车后,在他调头临走前,因为感动,告诉了他,我要去曲阜……
所以,这么推算下来,基本上我到风城后,发生的交往稍微多些的人,全都知道了我要去曲阜。
这些人,多数是我在风城所信任的人,一想到正是在这些人中间,有人要差点谋害我,我不禁心潮起伏。
甚至,我突然头脑里一紧——我可不能太大意,这个中年人,自称他和大刘属于专门负责侦破巨型黑帮的特别行动组,按说应该是公安或国安,可是,他们既没穿警服,也没亮证件,万一他们也是骗子,那又怎么办?
虽然,在感情上,我不愿意对大刘有丝毫怀疑。可是,目前的形势,却令我不得不多留个心眼,如果他们是坏分子,故意来套我的话,甚至放长线钓大鱼,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所以,我告戒自己,不能把什么话都告诉给这中年人听。
我决定试探一下他们的身份,装做很随意地问:“你们到底属于国安,还是公安啊?”
“我们既不是国安,也不是公安。”中年人微微抬起头,依然不紧不慢地说,“其实,每个大国,都有它不为人知的负责国家安全的秘密组织,大家都只知道美国有‘中央情报局’,却不知道美国还有比‘中央情报局’更为机密的‘最后的防线’;大家都知道前苏联有‘克格勃’组织,却不知道前苏联还有更隐秘的‘隆日纳’组织,同理,在我们国家,也有一道类似美国的‘最后的防线’、前苏联的‘隆日纳’……那样的负责国家安全的绝密机构,我和大刘,都属其中。”
接着,他目光内敛,温和地看了看我,说:“出于组织纪律,我不能给你看我的任何证件,你只能凭着你的直觉,决定信任我或者怀疑我,但你可以对我暂时保持着戒心,这没什么。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自从你脖子上戴着了那条‘沙图什’,你就已经身不由己地被‘14K帮’盯上,如果你今晚坐那趟火车回去,很可能你路上会有危险,所以,我们已经帮你订了票,让你坐飞机回风城……”
“您……是打算让我当您们的内线……?”我疑惑地问。心里决定不了淌不淌这浑水,我依然有些怀疑他们,但是,就算我相信他们是国家安全方面的最机密组织,可我一直只是生活在社会边缘的一个小人物,喜欢自由自在,我从不想当英雄,也不愿意被道德绑架,我爱国,但只意味着我绝对不会叛国,而并不意味着我要在任何时候,无条件地被国家当作一个螺丝钉征用。
“目前你根本没打入他们内部,而且你接触了‘沙图什’,他们估计已经全面地调查了你,你已经没有任何机会打入他们内部了,所以也你也就不成其为内线。”中年人淡淡地说。
“那……您们要把我当什么?……难道当诱饵不成?”我问。
“呃,诱饵?”中年人微微一笑,说,“你自己主动带上了‘沙图什’,他们以后肯定会对你有所行动,这完全是你自己的行为导致的,不是我们把你当诱饵吧?相反,我们以后会在暗中保护你,目前,我们虽然也需要你,但其实是你更需要我们的保护。”
我被他这么一说,倒也哑口无言。
“好了,我还有大量更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马上会有人送你去玉泉森信宾馆,你在那里睡一夜,明天早上自己去机场,那一伙尾追你的人,肯定目前是找不到你的了。你即使独自坐飞机回去,也很安全。”中年人温和地与我握手,说道,“以后,你回风城后,遇到麻烦,可以立即跟大刘联系,他会告诉你一个他另外的24小时接收的电话号码。在极其特殊情况下,你也可以继续跟我联系,依然打这次你打过的那号码。”
从神情、言辞上看,这个中年人,在他所谓的那个秘密机构里,应该有很高地位,他的不怒自威,让旁人有一种本能地遵从的的心理。纵然是我历来性格叛逆,在他强大气场下,也感到憋不过气来,见他话语有送客之意,我如临获大赫般起立,双手握住他伸过来的一只手,而后告辞出门。
随即,另一辆车,将我送到了济南市中心的玉泉森信宾馆。房间已经给我开好。机票也很快就给我送来。
“明天早上,你在玉泉森信宾馆门口坐‘机场大巴’,就直接可以到机场了,济南很多人赶‘机场大巴’都是在玉泉森信门口。你一切放心,会很安全的。”护送我的那个黑衣人临别时说。
“我……晚上可以在泉城广场四处转转吗?”我小心翼翼地问。玉泉森信宾馆外面很近的地方,就是济南市中心的泉城广场,我这是第一次来济南,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我可不想一晚上都缩在宾馆房间里。
“当然可以,你甚至可以自己去看看市区里的泉水,济南是泉城嘛。”他说,“我们一路过来,路上有多处眼线,盯着是否有人跟踪,可以肯定地说,所有跟踪者都已经被甩掉了。”说完,他友好地拍了拍我肩膀,大踏步离开了,身姿步伐,让我联想起电视里见过的那种训练有素的特种部队军人。
玉泉森信那一带,是济南最繁华的区域,物价比较贵,我走了好一程,才找到另一条街上的一家看起来估计便宜些的小餐馆,吃了份鲁菜风格的“爆炒花蛤”,菜价是15元,还算合理。山东是个三面环海的省份,海鲜繁多,花蛤是山东每家餐馆到处可见的一种贱价海鲜,如果是在成都或者风城,估计价格要贵很多吧。我吃着花蛤,感到生活很满足,唯一令我伤悲的是饶青,但我又抱着一线希望,想,她未必是死了吧,或许,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躲到了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一想到饶青说不定还活着,我忽然就感到心情明亮了许多,于是散步着,穿过泉城广场,问着路,走过两个街口,来到济南免费对市民开放的泉水溪流边。那是市区内一条小溪,溪水几乎都来自地下的泉水,在部分灯光很强的地方,清澈的水流下,甚至可以看到水底的泉眼,那些泉眼脉脉地喷薄着,让我感到生命的活力,我再次想起了饶青,泪水不可自抑,我真切地想——
我并不奢望能和她相好,甚至我不奢望她爱过我,我只要她还活着,在这个未必美好的世界上依然安好地活着,我就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