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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密密麻麻,全是鸡皮疙瘩,薛涵钰跌跌撞撞地朝着远离霍斯言的方向后退了几步,口中嗫嚅着,“原来,你真的知道了。”
“我早就知道会瞒不住的。”
而下一秒,她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快速地开口道,“霍斯言,你告诉我,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薛彦卿,一定是我二叔,对不对?”
不曾等到霍斯言的回答,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我早知道他会靠不住,他估计是忘了,这件事情,他也有脱不了的干系!”
霍斯言蹙眉,看来,这件事情涉及到的人,远不止薛涵钰父女俩。
想到这里,他斜插在口袋中的手,用力地攥在了一起。
薛涵钰的腹部,有鲜血渗透了出来,她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兀自自言自语着。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十几秒钟,薛涵钰突然抬起头,径直冲到了霍斯言的面前,双手拼了命地抱住了他的大腿,“斯言,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父母的,都是沈安浔,都是因为那个贱人,我一时冲动,才会央求我爸爸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个贱人,总是在我面前炫耀你和她的关系有多好,明明巧克力是我送给你的,可是她却总是想尽办法把它从你的手中骗过来,我真是恨死她了。”
她一边说,一边加大了手里的力道,几乎快要将霍斯言的裤子撕扯成无数个碎片。
那种浓烈的恨意,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刚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
“薛涵钰,”霍斯言的唇瓣抖了抖,“你给我的巧克力,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了,安浔的那个,是她母亲买给她的,你总是这样,以为自己看到的,就一定是事实。”
“不是这样的,斯言,”慌慌张张地摆了摆手,“你是个男人,你不知道女孩子的心事的,沈安浔,她就是个臭婊子而已,你以为她是什么好货色么,她能在母亲离世之后,去那种地方工作,说明她骨子里就是个出来卖的妓女。”
薛涵钰越说越来劲,尽管她脸色已经苍白素质,惨白的唇却始终没有停止抖动。
“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她,”薛涵钰低着头,目光显而易见地开始躲躲闪闪,“偷换图纸的主意,是我爸爸想出来的,他早就看你们两家不舒服了,他想挑起你们之间的恩怨,我当时小,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我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他做出来的,与我无关。”
薛涵钰一会儿咒骂沈安浔,一会儿又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自己父亲的身上。
直到最后,她失去了力气,瘫坐在了地面上。
“斯言,我好疼啊,”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腹部通红一片,薛涵钰终是感觉到了那种强烈的疼痛感,“斯言,我就要死了,你抱抱我,好不好?”
眉头紧锁,霍斯言淡漠地扯了扯嘴角,“就这样让你死,未免也太便宜你了。”
音落,霍斯言把薛涵钰抱到了床上,拿出医药箱之后,熟练地帮她处理起了伤口。
伤口很深,霍斯言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总算止住了血。
包扎好之后,他强制性地让薛涵钰平躺在了床上。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筋疲力尽,薛涵钰只觉得自己的眼神沉重无比,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缓缓地进入了梦乡中。
这一晚,霍斯言一夜没睡。
彼时,沈安浔正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全是像是被冻结住了一般。
天微微亮,她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以为是霍斯言,她快速地直起身,第一时间打开了门。
看到陆霈泽的一刹那,她眸光里的温度直接降低到了谷底,“陆霈泽,你来这里做什么?”
“安浔,”顾一念抢先一步,“霈泽他不放心你,所以,天刚亮,他就过来了。”
沈安浔挪开身体,让出了一个空间,唇瓣抖动,只有几句毫无情感色彩的话语从唇角滑落,“你们进来的时候,动静小一点,明月还在睡觉,我怕吵醒了她。”
顾一念“嗯”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陆霈泽,她顿了顿,环住陆霈泽的手臂,带着他坐在了沙发上。
沈安浔没有说话,陆霈泽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顾一念知道陆霈泽理亏,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随时观察着两个人的表现。
手背抵在唇角,轻轻地咳嗽了几声,顾一念终是忍受不了这样的氛围,打破了如同坟墓一般的沉寂,“都是共同经历过很多事情的人,何必要把彼此搞地这样难堪。”
“安浔,你若是心里不痛快,就尽情地发泄出来,我知道,这件事是霈泽的不对,可他这样做,也是有自己的苦衷而已。”
“苦衷,”沈安浔缓缓地抬起了眸子,眼底,有泪水在隐隐闪光,“是啊,你们都有苦衷,就我没有,这么多年,我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被你们蒙在鼓里,被薛涵钰骗地团团转。”
“陆霈泽,你之前不该拦我的,应该让我直接杀了薛涵钰,那种女人,除了你,不会有人觉得她是无辜的了。”
沈安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复了好几遍吞咽的动作,才总算有力气让自己稍稍直起了身子。
说那些话的时候,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别处,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陆霈泽一眼。
心没来由地疼。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一味地包庇,事情应该不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吧?
薄唇抿成了一条细而长的直线,片刻之后,陆霈泽强迫着自己开了口,只有简单的几个字,他说,“安浔,对不起。”
他实在想不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应该用怎样的话语来安慰面前的小女人。
什么时候知道事情的真相的,他想了想,应该是在九年前,他第一次见到薛涵钰的时候。
那时候,霍斯言的父母刚刚去世,他暂时寄养在沈安浔的家里。
而薛涵钰,也因为事故的发生,被薛荣锦送到了陆霈泽的住处。
陆霈泽并不知道,薛荣锦把薛涵钰送过来,是为了弄死自己。
在和陆霈泽相处了三天的时间后,薛涵钰第一次主动为陆霈泽泡了一杯茶,在那杯茶里,薛涵钰视线放了迷药。
薛涵钰的父亲告诉她,那些白色的粉末是为了提香用的,不会对人的身体造成伤害。
那时候的薛涵钰,对父亲所说的话,从不质疑,所以,下了药之后,她乖巧顺从地把这杯热茶递到了陆霈泽的手中。
陆霈泽陷入了昏迷的状态,在薛涵钰感到手足无措的时候,她的父亲,薛荣锦,如同天使一般,降临在了她的身旁。
她哭着,求自己的父亲救救陆霈泽,她说陆霈泽是个好人,陆霈泽对她很好,她不要陆霈泽死。
薛荣锦把薛涵钰拉到了一边,准备对陆霈泽下手的一瞬间,薛涵钰用弱小的身体护住了他。
因为药量少,父女俩在纠缠了一段时间后,陆霈泽从昏睡的状态中醒了过来。
也是在那个时候,陆霈泽和薛荣锦之间,产生了不可磨灭的仇恨,而对于薛涵钰,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疏远她。
薛涵钰哭哭啼啼地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他保证,一定不会把这些事情说出去。
陆霈泽对薛涵钰很好,即便她在国外,对于她的要求,他也是有求必应。
直到那天,在薛涵钰的请求下,他开始调查一个叫沈安浔的小女孩儿。
观察久了,对沈安浔的情感也就变化了,等到他想全身而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小小的东西,如同一只不断膨胀的气球,几年的时光中,完完全全地充斥在他的心中。
以至于昨晚,当沈安浔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控制不住,把这所有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沈安浔。
沈安浔收回视线,一双眼,径直对上了陆霈泽的目光,良久,她微微地扯了扯嘴角,“陆霈泽,你知道么,我需要的不是对不起。”
“我知道你与薛涵钰是怎样的关系,既然你已经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再责怪你什么。”
“给我几天时间吧,我会说服自己,理解你的苦衷的。”
她将最后一句话的音咬的特别重,与其说是在说给陆霈泽听,不如说,她是在劝说自己。
与沈安浔僵持了很久,陆霈泽终于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安浔,霍斯言呢?”
沈安浔抬眸,佯装淡定从容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消失了,我去过他的别墅,他不在,又去薛涵钰所在的医院找他,医院的负责人却告诉我他已经帮薛涵钰办理了出院手续,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昨晚打电话的时候,霍斯言就在沈安浔的旁边,沈安浔应该已经告诉了他所有的真相。
而现在,他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范围中,陆霈泽想,他应该是找薛涵钰报仇去了。
“不好!”陆霈泽快速地吐出了一句话,“安浔,你听我说,我们必须要尽快找到霍斯言,我怕他会对薛涵钰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话音刚刚落下,他就后悔了,他分明地看到沈安浔的眸中快速地划过了一丝失落。
又或许,是对自己方才表现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