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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花落,流光无声,五年岁月呼呼闪过。
绿树阴浓,蝉子声声叫着暑热,一撑着碧色竹伞的绿衫女子姗姗独行,走在一条僻静的小巷里。
忽然,女子眼前跳出一个身材壮硕的汉子,他径直走到女子面前挡住她的去路,咧着长满胡须的大嘴淫笑。
女子大惊失色,道:“你是谁?”
“好个俊俏的小娘子!我是你的好夫郎啊。”汉子用力抹掉嘴边的口水,满脸淫邪。
“你是采花贼!你这恶贼还敢出来!”
“哟,小嘴儿如此不饶人,你夫郎好生喜欢哈哈哈。”说完,将铁爪般的手掌伸向女子的肩膀。
女子将伞往采花贼的脸上一扔,拔腿就跑。
采花贼不妨,脸被竹伞蹭破了一点皮,怒意大起:“看你这小妇人哪里走!”说着用起轻功,蜻蜓点水几下便追了上去。
此时那绿衣女子却不跑了,停住脚步转过头来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这一笑恰似一朵水灵灵的四月娇桃,刹那间汉子心中春光无限,周围也春景旖旎起来,采花贼不自知地将双手伸向女子的脸庞,痴傻笑道:“好小娘子……“
忽然,就在他的手触碰到女子凝脂般的肌肤时,一张巨网兜头落下将他结结实实套住。
“你骗我!“汉子怒喝道。
“你这个大淫贼才知道啊,叫你出来作恶,本小姐今天替天行道!“说完,狠狠地踹了淫贼一脚。
南宫曦泽,沈慕文和袁文景从树顶落下,看着网中挣扎的采花贼相视一笑。
“你们等等我,我怎么下去啊……“树顶上传来袁文景的喊声。
几个人哈哈大笑道:“你今天晚上就在这树上过吧。“
“好啦,今日遂了你的愿,闹够了?“沈慕文一边将网子收起来一边仰头看着一脸兴奋的绿衫女子道。
这绿衫女子正是已豆蔻之年的沈惜墨。五年的韶光精细地雕刻出一副精美的模样,绝世出尘的风采若隐若现。
“兄长,我怎么是胡闹呢?我这是在替天行道啊。“沈惜墨急得跳脚道。
网中的恶贼暗暗悔恨行事不周乃至被人擒住,心中憋了一口恶气,偷偷从袖中拿出一把小弩,对准沈惜墨。
袁文景在树巅看得分明,一着急索性也顾不得自己三脚猫的功夫,从树上直接跃下。南宫曦泽也正好看见淫贼的小弩,他伸手将沈惜墨揽在怀里,身体一转把她护在身后。
敖子桓看见地上投下一个硕大的影子,知道定是袁文景从树上坠落了,当下迅速地飞起来在半空中接住他,袁文景左右扑腾着,下颌重重地撞在敖子桓头上疼地大叫一声。
“乒“地一声,淬毒的箭在堪堪在南宫曦泽身前一寸的地方被沈慕文弹出的石头打落。
“你这恶贼实在可恶。”沈慕文怒道。
袁文景疼得大叫:“敖子桓你想痛死本公子啊。”
“袁公子,要不是小爷我接着你,你的屁股都要被摔成八瓣了。”说完,又皱眉思索道:“不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应该是十六瓣。”
“喂,敖子桓,你这个人真的很过分啊!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和你一般见识。”袁文景嚷嚷道,跑到沈惜墨面前问:“小静好,你怎么样?没伤着吧?”
“我没事,多亏了曦泽哥哥。”
沈慕文惊魂甫定恼道:“这恶贼死不悔改,今日定要给他吃些苦头。”又对沈惜墨道:“方才实在是凶险,倘若出了什么意外我都不知道如何向爹娘交代了。你出来也半日了,早些回吧。”
“兄长,你们要将这恶贼如何?我也要看看~”沈惜墨一脸不愿意道。
“好啦~这半日胡闹够了,不许凑这热闹,否则下次再也不带你出来了。”沈惜墨脸上的失望之色有如浓云,让人颇为不忍,沈慕文故意不看她的脸道。
“喂,慕文,你就让小静好再呆一会儿吧,再说了若不是她想出这个好主意,这恶贼此时还在祸害良家女子呢,她可不是胡闹。”袁文景道。
“兄长~”沈惜墨摇着沈慕文的手臂,可怜巴巴恳求道。
沈慕文不为所动绷着脸不说话。
沈惜墨转头看向袁文景,袁文景无奈地耸耸肩。
再转向敖子桓,可是他的注意力却在头顶上飞过的大雁上。
又转向南宫曦泽,这人脸上挂着一副万年不变的温雅笑意,只笑眯眯地看着她。
各方求援无果,她只好惨兮兮道:“那好吧,静好先回府了。”
南宫曦泽看着她这幅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等等。”
沈惜墨愁云密布的脸立刻春暖花开,转脸兴奋道:“我可以留下了吗?我可以留下了吗?”
南宫曦泽道:“你一人回府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沈惜墨立刻恢复方才委顿的情绪,失望道:“谢谢曦泽哥哥。”
“你们先将这恶贼交给令尹去,我去去就来。”
沈慕文道:“有劳兄长了~”
“喂,等等,我也要送小静好回去。”袁文景嚷嚷道。
敖子桓抬脚在他屁股上踹了一下道:“哪里的热闹你都要凑,不许偷懒,跟我将这恶贼押去令尹府。”
“哎,慕文,你这个人真是没劲,左右都出来大半日了,多待一会儿,少待一会儿又有什么关系,你看看小静好方才的样子有多可怜。她有你这样的兄长真是倒霉。”袁文景嘟囔道。
敖子桓在袁文景头上敲了一下:“你懂什么?咱们待会儿去令尹府审恶贼,他这等腌臜之人若说出什么唐突之言怎么办?静好还小呢,况且是闺阁女子,岂能听到这些污言秽语。”
“哦,是这样!”袁文景恍然大悟,又道:“倘若不防让小静好看到刑具之类的,她该睡不着觉了。是不能让她来。没想到你们这些大老粗竟然还能想到这些。”说完一溜烟儿跑了。
敖子桓一边追一边气道:“袁文景你真是讨打,谁是大老粗?”
沈慕文笑着看敖子桓与袁文景追打,袁文景叫道:“好子桓我错了,饶了我这一回吧。”
敖子桓笑道:“慕文,你依不依?”
沈慕文道:“不依。”跑上去也与敖子桓一起闹着打袁文景。
沈惜墨与南宫曦泽往回走着,她小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已经雨过天晴。
“曦泽哥哥,我的小鲲现在每顿都吃好多肉。”“曦泽哥哥,你知道吗?东海之滨有一个海岛,岛上有一座招摇山,山里有鸽子蛋一般大小的珍珠呢。”“曦泽哥哥,你们今年再去巡边的时候也会走到东海之滨吗?”
南宫曦泽安静而温柔地听着沈惜墨一路叽叽喳喳的自言自语,面上的笑意和煦如风。
沈惜墨也不管他回不回答,一路兀自说个不停。
“哇,好香啊~一定是雩湖的荷花开了,这里的人家晚上会不会被这荷花香醒啊?”沈惜墨又道。
南宫曦泽忽然拉起沈惜墨的手朝反方向道:“我带你去雩湖看荷花好吗?”
“好~”沈惜墨欢快地笑道。
六月时节,花事正浓,重重叠叠的荷叶浮出水面,迎风招展。数不清的锦鲤在荷叶下欢快的游动玩耍,一会儿在这里,一会儿又迅速游至别处,说不清究竟是在东边,还是在西边,是在南边,还是在北边。
沈惜墨坐在船头,手中持一茎荷叶作伞,玉笋般的小腿伸进水中戏水,水花打湿衣衫也不在意,轻唱:“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南宫曦泽微笑地看着她素手弄莲低吟浅唱,心中微动,轻轻地摇动双桨,船桨在水面划出一圈圈波纹来回摇荡。
芦花飞起粘上罗裳,风儿吹起额前的碎发,沈惜墨侧对着南宫曦泽的面庞在灼灼日光下仿似晶莹剔透的美玉,伸手轻轻采一枝莲蓬,正好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
南宫曦泽迎着凉风心怀甚是舒畅,目光柔柔地落在船头那团绿色的身影上,唇角不由溢出古道黄昏般的温柔笑意。
“曦泽哥哥,好甜!“沈惜墨手中举着几颗莹白的莲子喜道。人面荷花相映,让南宫曦泽忽觉这一池荷花了无颜色。
“静好别动。“南宫曦泽着急道。
“曦泽哥哥,我喂你一颗,你尝尝甜不甜~“
“静好说甜,自然是甜的。”南宫曦泽笑道。
摇桨的速度慢慢缓下来,小船几乎停止不动,沈惜墨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一颗冰凉的莲子落入南宫曦泽口中。凉意丝丝,清甜无比,一点点从喉中蔓延到四肢,再渗入肌理骨髓,顿时神清气爽,周身舒畅。
“甜吗?曦泽哥哥。”沈惜墨仰着头满怀期待问道。
“嗯,甜。”
碧玉小家女,来嫁汝南王。
莲花乱脸色,荷叶杂衣香。
囚持为君子,愿袭芙蓉裳。
叶滑不留涎,心忙无暇熏。
千春谁与乐?唯有妾随君。
此时传来一阵软腻甜美的歌声,远处莲动荷摇,透过莲叶隐隐可见鲜艳的罗裙。
采莲女的歌声在风中散开落入池中,水波凌凌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沈惜墨觉得面部微热,低头往水中一看,满面通红。
南宫曦泽立于荷叶荷香中,怔怔地看着沈惜墨的背影,笑意如风。
沈惜墨手里举着一支糖葫芦,好奇地看着小摊上的小玩意,南宫曦泽跟在后面小心翼翼保护着她。天边的星子密密麻麻的闪耀着光芒,映在小河中如同一池河灯,沈惜墨吃完最后一颗糖葫芦道:“真好吃~”
南宫曦泽很自然地伸出手抹掉她嘴边的一块糖笑道:“可吃痛快了?”
沈惜墨的两个眼睛笑得弯起来,像是月牙一样点点头,忽然一个激灵道:“糟了糟了,都这个时候了,爹娘肯定要说我了。”
“如今知道害怕了?方才若不是我拉着,恐怕逛到半夜都不止呢。”南宫曦泽故意道。
“额……我是好久都没出来了嘛。寻常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沈惜墨小声道,大概是因为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好啦,我送你回去。想来沈将军应该不至于责骂。”南宫曦泽伸手摸着沈惜墨头顶微笑道。
“曦泽哥哥你真好~”沈惜墨的紧张和不安稍微放松下来,跟着南宫曦泽往落梅第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