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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受累了。”
瞪了一眼傅辰,我可没从你的语气里听出半分愧疚。
在所有办法中,这已经是相对最轻的一种了,只是邵华池会受点皮肉之苦。
想要出去,自然要付出代价,这世上本就没有白吃的午餐。
邵华池正是那机关上留下血迹的人,目前行动迟缓,思维也迟缓的邵华池几乎抗不过这些陷阱,差点就不能在侍卫开门之前躲进壁橱里。
那千钧一发的生死一刻,让邵华池好似又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
他本就是丹凤眼,这样软趴趴地瞪人,反而有一种媚眼如丝的错觉,只是在他面前的是不解风情的傅辰。
“您受伤才能让机关被触动显得更逼真,如若事先告诉您,也许就显得刻意了,效果就会打折扣。”傅辰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冷硬的语气稍稍回了点暖,到底是旧识七皇子,他还是缓了一下对方的透着怨气的情绪,再将人给抱出来。
层层守卫的院落,自然没办法插着翅膀飞了,其他人的思维也进入了一种惯性模式,认为触发机关,房顶破洞,定然是绝顶高手入侵。
这本就是一般人都会认为的方式,再加上傅辰又在之前语言上做了许多暗示,比如“我会做一些机关,以防邵华池被人劫走”,“如果里头有动静,就很有可能出事了”,“邵华池可能与七杀是熟识,他也许会钻我们想不到的漏子来救走人”等等话语,他制造了七杀会来,并且会劫走人的概念,再见缝插针地提出来。
当人的思维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而真正发生后,就会不自觉与之前假设对上,继而产生“果然发生了”的想法,并会将自己这种猜测予以肯定。
而不会想到另一种可能性。他们忽略了,触发机关的除了外面的人,还有可能是屋内无法动弹的邵华池。
邵华池憋了一口气,在被傅辰抱出来的时候,一口咬上他的肩膀。
但因为没力气,那肩膀上除了津液外连个牙印都没有。
“您属狗吗?”傅辰无奈,为什么总喜欢挑着这个地方咬。
本来也只是被李變天弄掉了一小块,在邵华池坚持不懈的努力下,这点小伤口已经有伤势加重的趋势了。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讽刺本殿。”我就算是狗,那也是最名贵的品种!
邵华池刚才爆发过后,现在又有点昏昏欲睡,“我饿了……”
那语气也不知是不是傅辰错觉,总觉得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也许是自己真是想太多了,邵华池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示弱的行为和话语,脑海中浮现在笏石沙漠的相见,那样一位统帅要是撒娇,岂不是太丢份了吗,“待会出去后,就能吃了。”
“我只想吃你做的桃花糕。”靠在傅辰胸口,邵华池要求着,让人忆起曾经那个任性妄为的七皇子。
桃花糕?还必须是我做的?
别说自己一个大男人要远庖厨,就是以前当太监的时候他也不是御膳房的,哪里会这些。
但现在的傅辰不会,前世的傅辰却是个厨艺高手,虽然不会桃花糕也不熟悉古代的厨具,但大概制作流程还是知道的。
只是他为何要给邵华池做?
听到桃花糕那三个字,傅辰心中有些异样,随即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丝了然,他家殿下还是如此阴险,真是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两人之前的过往。
不过现在想起来,那些并不算愉快的曾经反倒褪去了原本猜忌的表层,显露了本来面貌。
“好,有机会的话。”随口敷衍一下,现在他们哪有时间想这些。
邵华池展露笑靥,好像根本不在乎傅辰的敷衍,“言出必行啊,我家傅大人可是从来说到做到的。”
“您的错觉,我向来出尔反尔。”
利用天花谋取小利的邵华池,让傅辰哭笑不得,七皇子想要吃点东西哪里还需要这样讨要,也许就是两人相处中,邵华池总是这样不经意的小心翼翼才让他总是忍不住对他好一些,这不过是个孤独缺爱的皇子罢了。
给邵华池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又喂他吃了点恢复气血的药,邵华池被扣押在此处后,身上的保命药也被一同没收,傅辰也是在刚才又一次安抚太医的时候,进了牢狱在交给梁成文饭时,两人在饭碗下方完成了短暂的交接。
里面只有那么一颗药,是根据五年前傅辰给的从李皇那儿得来的配方研制的初级续命丸,没有原版的效力,但能短暂激发邵华池的体力,至少能保证他可以自己出去。
恢复了一些气血,虽然容貌还是看着恐怖非常,但是邵华池已经可以自己动弹了。
只是在发现自己有力气后,他并没有马上从傅辰身上下来,反而停留了一会,要不是知道外面现在争分夺秒,他还真的希望能多停留一会。
给邵华池戴上了易.容.面.具,这面具并不能盖住太久,脸上的痘疮还有些没有结茧,闷得太久会让脸烂得越发厉害。
本来易.容.面具傅辰是打算做成这里护卫的模样,这样更增加了成功的概率,但没时间没材料也没人手,只能用他从城外带来的普通面具了。
看着傅辰小心不碰到自己的痘疮为自己黏上面具的样子,邵华池道:“一人一次,我们扯平了。”
邵华池说的是那次在溶洞口,他为傅辰易容。
还真是,两次间隔的时间也并不长,傅辰自然记得很清楚。
“我只记得当时给我易容的是隐王。”傅辰平平淡淡地说。
隐王还不就是我!你现在干嘛提到他。
傅辰是故意的?邵华池仔细看了看傅辰脸上的表情,依旧什么都没有。
但到底对傅辰有了不少了解,哪怕这样他也能从字语行间感觉到傅辰在生气,他居然在生气?
这真不像傅辰会有的情绪。
不过有必要为了这么点小事,一直耿耿于怀到现在?我以为你过来这些天,早就忘了这件事了,原来一直记在心里?其实傅辰才是那个特别爱记仇的人吧!
邵华池也知道自己理亏,傅辰向来不喜被欺骗,对自己算是格外宽宏大量了,想着想着又有些甜蜜。
其实傅辰对他还是很好的吧,你看这次发现他是隐王,虽然嘴上不放过,但实际上没有落井下石,还出乎意料的亲自过来了。
傅辰,既然你已经对我有些不同了,那也不介意再多给一点吧。
别怪我贪得无厌,要怪就怪你为何出现在我身边。
你若不给,我就忍不住会做些你不爱的事了。
所以,你何不多牺牲一些。
府里的侍卫每过一段时间就会交换暗号,对互相容貌也是清楚的。这样,忽然出现一个陌生人跟在李遇身边,自然会感到奇怪,李遇却没有隐瞒,只道此人是自己本来就放在城中的内应,这宝宣城如此重要的地理位置,李皇自是不放心的。
所以此人的存在,哪怕是零号都是不知道的。
李變天做了双重准备这样的事,本就是秘密进行的事,李遇一直没说也是在情在理。
“这事是隐秘,也希望各位可以继续为李某保密。”
“大人客气了,请您放心,此事我们定然守口如瓶。”如今非常时期,李遇身为李變天的身边人,能这样对着他们这群属下如此详细的解释,已是非常尊重的表现,他们纷纷表示明白。
“各位的情谊李某记在心中,现在这时候,我们必须同心协力,将人追回来。”李遇也表示了自己的感谢。
“李大人说的是!”
一群人又仔仔细细把这别庄搜查了一遍,有好几次看到疑似有人影飘过,似乎是在逃脱追捕。
扮成李遇亲信的邵华池看着那些人影,忍着见鬼一样的心情,垂下了目光,这些人傅辰从哪里找来的,搞得和真的一样。
在别庄几处忽然冒出滚滚浓烟,火光四起。
傅辰杀气飙升,对着那群侍卫道:“是对方在扰乱我们视线,我们要是去灭火的话,人员就会分散!这火,不能灭。”
侍卫们本来也觉得李遇说的很对,但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厉害,也不敢再跟着李遇继续搜查下去,“大人,再这么下去,火势会控制不住,别庄也就毁了!”
李遇的额头冒着细汗,好像也有些六神无主了。
这时候,府内的决策权都在他手上,他不能下错指令。
“你们一部分救火,剩下的继续搜查。他们为何要放火,就是为了让我们自乱阵脚,现在我们不能乱。”
火光映照在李遇脸上,显得那么庄严。
但此时,传来了更坏的消息,一些民宅和空置的楼宇都相继走水,原本胆战心惊关门闭户的百姓也打开了门,纷纷进入救火的行列里,街道上没了之前的寂静,而这样的结果就是,要追查那刺客带走邵华池的踪迹,就更困难了。
往往刚救到一个地方,城中其他屋子也起了火,原本寂静的宝宣城忽然就热闹了起来,居民们不断从河上取水救火。
也许就是为了让城中显得更乱,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这点他们都能想到,但却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这时候,来了一个让李遇焦头烂额的消息,说是老吕与雅尔哈对峙上了。
李遇终于濒临爆发,当着所有侍卫的面一声低吼,“他是嫌我这里还不够乱吗?”
而后也许是发现自己的情绪失控,又对别庄里的侍卫头头,也是零号留下来主持大局的人之一,“你带着人继续检查府内的可疑人物,我现在去找老吕,就不给我省省心吗。”
那侍卫头头应声,有些同情地看了眼李遇。
李大人也是不容易,这些日子以来最辛苦劳累的就是他了。
李遇来到将军府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两队人马泾渭分明各站一边画面,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他自然而然走到老吕身边,小声问道:“你怎么回事?”
虽然李遇没有什么实质官职,但现在这座城几乎成了二皇子的一言堂,而身为目前的负责人老吕在二皇子的余威下,居然也和守城将领的雅尔哈几乎平起平坐了,这时候就相当于正规军以及土皇帝的差别,这事情若是说出去,就是雅尔哈的耻辱了。
就是傅辰现在什么都没有,只要老吕把他当个人物,就没人能当着面拂了面儿。
老吕死死锁定在雅尔哈身上,好似认定了什么,眼神没有错开,却还是回答了李遇的问题,“我的人发现雅尔哈这里有人员调动,我怀疑这次瑞王被劫走,与他逃脱不了干系。”
李遇显然不认同老吕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做法,“有那么多可以躲藏的地方,他犯得着犯错误然后再被你抓?”
邵华池不见了,明眼人都会怀疑雅尔哈,他会干这样明显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吗,再说他还有一家老小在这里。
老吕有些被说动了,只是他还是不放弃,这个城里大部分都是他们的人,要是躲在这里才会最安全。
李遇又说道:“现在城中到处都起了火,现在还是谈这些的时候吗?”
“我已经让人赶去救火了,”老吕显得孤注一掷,“我认为,瑞王就藏在他的府里!大人,我还是要查一查才放心。”
但一个正二品的武将家里,除非有皇帝的命令,哪里能让你随便闯进来。
雅尔哈的听力很好,闻言似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哈哈大笑,“我说吕贼,你那么担心本将劫走瑞王,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如若不然你紧张着什么?你真以为老夫似你辈这样藏头露尾的?瑞王到底有没有颁布那些命令,你扪心自问都干过些什么勾当,要查就查,我倒要看看你能找到什么猫腻来!”
这也许是磊落一声的雅尔哈第一次撒谎。
老吕一听大喜过望,刚才对峙了那么久都没让步,两人在言语间更是互不相让,怎么忽然就想通了。
不过他现在也没精力去想为什么,既然对方让他来查,那就正中下怀。
这城里其他地方他已经带人地毯式搜索了,嫌疑最大的就是这个别人没办法进来,一直不知好歹的雅尔哈了!
将军府的家眷都缩在一团,害怕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幕,哭都是不敢哭的,雅尔哈出声安抚,“怕什么,难不成还能吃了老夫!老夫八岁参军,取过蒙乡人数万性命,逼退姜武大军三次,去过万葬坑,到过无人河,断过腿,瞎过眼,现在这样一个走狗想污蔑到老夫头上,也不看看老夫是不是被吓大的!要是找不到,你给就老夫下跪磕三个响头!”
雅尔哈与其说是安抚,还不如说是威胁老吕,他有如此多的功绩,却要被埋葬在这个地方,心中自是有一腔悲壮。
二皇子现在留着他的命,是还有用,但哪一天城民没了,这个职责还能是谁担待?唯有他这个守城将领了,他自己的命倒是无所谓,但他还有这一家老小,不然他又何至于与一个小青年联盟。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可是二皇子临行前亲口对他说过的。
“呸,这老匹夫!”虽然这么说,但到底是被雅尔哈大刀霍霍的样子给吓到了,老吕凑到傅辰身边以抵挡那股杀气。
带着人把将军府搜遍了,也没找到任何可疑人物,老吕这下也是哑口无言,虽说是将军府,但地方并不大,雅尔哈也不是什么贪官污吏,自然不会把府邸建造的奢华。
在雅尔哈的逼迫下,老吕虽未磕头但到底意思意思表达了歉意。
没人发现,在李遇离开的时候,一个侍卫悄然混入了将军府的亲卫兵中。
雅尔哈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了两个亲卫,亲自上前扶住疑似邵华池,他还不能确定眼前的人是否是瑞王,“瑞王?”
邵华池在人走了之后就有些撑不住了,汗水掉落眼睛,难受地眨了眨,却依旧挺直着腰背,不落自身威名,“扶我一把。”
一听声音,雅尔哈精神为之一怔,真的是殿下!那黄口小儿居然还真的把人给揪出来了!
把邵华池扶上床,去掉了他脸上的面具,中间碰破了几颗脓包,到底不是傅辰,他一个大老粗哪有那么仔细。邵华池摆手让他在一旁,自己来揭,休息了会也状态好了些。刚才雅尔哈得到李遇那儿传来的消息,说是邵华池想吃桃花糕,这东西在宝宣城可是稀罕物,不过也是巧,他家幺女就爱吃这个,伙房里还留着一点春天从商贩那儿买来的桃花干。
“您是想要吃桃花糕吗,我让伙房给你做点?”雅尔哈说话音量控制不住,哪怕是对他来说的小声,对别人来说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那些被雅尔哈救下,留在身边的原七皇子剩下的亲卫正往这里赶,哪怕知道有传染的危险,依旧想要亲眼看到自家殿下。正巧听到两人对话,还有点错愕,连他们都不知道自家殿下喜欢这东西。
邵华池看到他们,嘴唇抿了抿,用肯定地眼神给自己的亲卫兵安慰,这些人大喜过望,他们本以为瑞王这次挺不过了,都准备哪怕豁出命也要把主将的尸首送回京城,现在一直没消息的邵华池,终于平安走了出来。
在感染严重的时候,邵华池虽然昏迷着,但并不是完全失去知觉,外面的一切他大部分都清楚,比如那些临时叛变的将士以及留下来的,也明白现在百姓有多憎恨他,冷漠地摆手,“不必,我没胃口,你让他们都出去吧,现在虽然在好转,也是有传染性的。”
邵华池似乎早就忘了自己之前开口想吃的模样,这东西是他和傅辰之前的秘密,他并没打算让他人知道。
傅辰已经确定过他正在康复,那么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
雅尔哈本来以为传闻中重病的瑞王,现在也许是不省人事的,没想到他虽然看上去还很虚弱,却已经能条理清晰地说话了,哪怕现在软骨头似的地躺在床上,但只清清淡淡的一眼过来,就能感觉到那位年轻的王者又回来了,哪怕他是病中的狼,也一样有锋利的爪。
“他们这次来检查后,还不会轻易放弃,会再找机会来调查,你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
雅尔哈虽然看着莽撞,却明白今日若不是这场临时搜查,他们这将军府也是不安全的,无法确保他们不来个突击。
“我打算之后去黑血区。”
黑血区,顾名思义,天花会出现重病血症,而重病感染者死去的时候,身体会出现器官腐烂,还会有一些列并发症,血液偏黑,黑血由此而来。
当然,也许这也是百姓的讽刺,讽刺这些黑心黑肝的当权者。
那里就是二皇子把所有患者集中的地方,他们是一群被当权者抛弃的人,一段时间就会焚烧一批,以祈祷瑞王尽快痊愈,不久将来,将要殉葬。
“那里都是天花患者,人人避之唯恐不及之地。”哪怕是雅尔哈自己,也是不会轻易涉足那个区域,到底他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救更多的人,而不是意气用事。
而瑞王,也不是头脑发热的热血青年。
“我自己不也是吗?我与他们唯一的区别是,我是皇子,而他们是百姓,但你看,得了病上天可不会管你是何身份。天花是可以治愈的,我就是例子。他们之中是有人能够挺过来的,又为何要放弃?再说,哪怕撑不过去,他们也可以得到更好的待遇!他和我说,这病传染了一次后就不会再得,我去岂不是正好!?”
“你现在过去,老夫必须提醒你,他们是不会领情的。”在百姓看来,你现在只是个残忍的暴君。
“我知道……”邵华池轻轻地肯定道。
知道还是要去,他必须去。
他知道,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像老二那样的做法,当个不知情的第三者看着他们被焚烧,死人的嘴巴是最安全的,这里的一切也许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化作尘土,再也不被人提及。
这样不用经过他的手,只要在事后在舆论上引导,也不是没有挽回的机会。
但他下不去手,他终究不是老二,忘不掉曾经百姓感激、憧憬、信赖的目光,如果连他都放弃他们,他和老大老二还有什么区别?
“瑞王殿下,晋国有你,才是大幸。”雅尔哈第一次这样正视这位这些年风声雀起的王爷,本来也只是觉得他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顶多比寿王睿王那样好一些,至少的确是做了一点实事,没有总是打些功绩的幌子,现在看来只有这位王爷才愿意真正为黎民考虑。
这话也相当于在表明自己的立场,他是倾向瑞王的。
邵华池倒还挺讶异的,这位雅尔哈将军就是因为太过耿直,得罪了几个派系,哪怕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还是被晋成帝给扔到了这里戍边,没有意外一辈子大概也回不了京城,所以他的一家老小都在这里。
没想到他居然会露出如此明显的政治倾向。
表明态度后,见雅尔哈还没离开,邵华池道:“还有话?”
“瑞王殿下,老夫想问,那人可否信任?”说的是李遇,雅尔哈可忘不掉那人的不靠谱作风。
邵华池顿了一下,随即唇角微扬,“若连他都不能信,于我而言,已无人可信。”
——晋.江.独.家,唯.一.正.版——
而现在老吕要忙着找人救火,四处火灾也导致整座城如白昼,到处充斥着慌乱的人群,现在士兵也是镇压不了的,老吕忙得脚不沾地,而李遇也是带着人四处寻找,最终挨家挨户的搜查也依旧一无所获。
那刺客与七皇子好像就这样消失了,但他们都知道,只是躲起来了。
寻找的第二日,正在李遇准备回别庄休息的时候,一群人急急匆匆地过来禀告,牢里的太医们不知被什么人给打开了锁链,从里面逃了出来,他们追击的时候,那群人居然逃到了黑血区,那里全是感染天花的病人,除了一段时间拖出去一些,其他的都在里头自生自灭。
这群太医就这么逃进去,与自己送死有什么区别,“既然他们要找死,那我们还管什么!”
老吕直接阻止了其他人继续追击,在他看来好好的正常人不当,偏偏要去重病感染区,那他们又何必再抓回来,梁成文这样的神医没了却也是可惜,但是他终究不是自己这一派的人。
“若是被他救到人了呢?”李遇担心着。
“他们几个在救人之前,也许自己就被感染到了,大人不必担心。”对于天花的感染性,老吕很是肯定道。
却不知道,早在梁成文得到办法后,就从生病的牛身上取得了傅辰所说的牛痘,种到健康的人身上,种牛痘要比傅辰选择的水苗法致病力更弱,也更适合体质较弱的太医们。
他们到重病感染区的时候,里面场面几乎让他们以为来到了人间地狱。
不大的一块地方,是一间巨大的密闭屋子,屋子外面还的搭了不少简陋的帐篷,只是外面大多数是死人,无论里面还是外面黑压压地挤满了人,有的严重的可以住在废弃的农舍里,但也只是慢慢等死,根本没有人来清理这里,每个人脸上都是即将等死的麻木,其中有一部分躺在地上,身上布满红疹疙瘩,不知生死。
当看到冲进来的梁成文等人,他们其中还有些并不严重的患者,眼中是深深的仇恨,却似乎意识到仇恨只会招来毒打和死亡,之前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每次那些士兵来抓重病的人出去焚烧,就没他们当做人过,也许连畜生都不如,他们沉默地低下了头,沉默地仇恨着。
“把屋子里的窗户都打开,他们首先需要通风的环境。”梁成文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声音在发抖。
其他医师才算是回神,他们也不知道梁成文的种痘有没有用,但无论如何,既然已经逃出了牢狱,就要硬着头皮走下去。
这日晚上,傅辰从城墙上接到了密鸟,打开了上面勾着的竹筒。
傅辰看完后,眼眸一亮,很快回了信,放走密鸟前,傅辰又想了一下,转而又写了一封,这封是写给扉卿的,也有几日没有通信了,想必扉卿也是想念的紧吧。
将两封信一同放入竹筒,看着密鸟高飞,信送达后再让青染一同处理,这样的事情这些年青染做的并不少,有些事甚至不用傅辰细说,她就能猜到剩下的。
当他回到别庄的时候,进到一个院落里,当然这里的士兵并没有拦截过他,这是比零号更高的指挥官。
正迎上侍卫头头,吕尚。
“还不愿意开门?”李遇挑眉问道。
“还没,他说要等你来。什么毛病?”吕尚也是最近被七杀这人弄得心力交瘁,虽然灭了火,但城中很多民宅很多都被摧毁了,那些百姓没地方住,都搬到大街上了,人心更加浮动了。
为了找七杀和邵华池的下落,他们没有人手来管这些百姓了。
怎么好像也没过几天,全部乱套了,偏偏这个时候零号也走了,要不是李遇接替上,他们连个主持大局的人都没有。
侍卫头头也不知道怎么,他总觉得李遇以后也许真的会取代扉卿,走到他们想都想不到的高处。
白天的时候就接到老吕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愿意出去,傅辰也没放在心上,他还要继续搜查瑞王的下落,哪有时间去看属下又怎么了。
傅辰敲门,报上了名字,里头喝得酩酊大醉的老吕给他开了门后又回头继续喝,不断的给自己灌酒。
也没看到走进来的李遇,自顾自地喝着,李遇也轻描淡写地坐了下来,直接拿起对方想要倒的酒瓶,就着瓶嘴就要喝了下去,却被老吕一个手刀把酒瓶给打落在地上。
“你这是干嘛?”
“……李大人……”老吕埋头,满是哭腔。
“我听着,我在外面累得够呛,你倒好,在这里偷闲?”
“完了,……李遇,我好像被感染了!”因为邵华池被七杀偷走了,他这几日也是忘了天花的强感染性,居然就这样在外跑来跑去,今天才发现自己似乎有点发热,然后他又出现了头疼、背疼、疲惫等等症状,这不与之前梁太医说的先期症状吻合吗?
吓疯了的老吕就把自己给关在屋内了。
“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傅辰摊开手。
“不不不行,若是您也……”
傅辰讥诮地看着他,“你若真担心传染给我,方才又为何给我开门?”
老吕只得把包的紧紧的衣袖摊开,给傅辰看他的症状。
天花潜伏期一般是七到二十天,老吕的症状与普通的感冒发烧很像,傅辰检查后,却发现老吕没有天花最明显红疹特征,很有可能只是他自己吓自己,至少目前并没有被感染,傅辰低声呢喃着:真可惜。
“您说什么?”李遇只是动了动口型,老吕看不清楚。
“你现在这状况,还不能确定,为了保险起见,不能再随意出去,这里的管理权我先代你去做吧,让吕尚跟着我。”吕尚就是那侍卫头头的名字,和老吕是同一辈的,一个姓。
“您……您不杀我?”这件事迟早都要爆出来的,他不可能一直躲在屋子里,若是换了是零号,或是吕尚,很有可能直接将他杀了,以免危害到他们自己人。
虽然里面大部分士兵都是得过天花的,但这些将领却不会冒险去得,谁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所以刚才他根本不敢让吕尚进来,唯有指望着李遇能够网开一面。
他真的没想到,李遇居然那么有人情味。
顿时感动的不知要说什么好,呼啦一下跪了下来,“李遇大人,谢谢……”
将自己的令牌奉了上去,李遇接过,“自己人,不必那么见外。”
你当然还不能死,我还要你派用呢。
再说,那么多枉死阴魂在地府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