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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撕掉了那三张黄符后,眼见着葛风将那三张黄符撕碎扔进了马桶里,有点不安,他倒也不是真怕有什么恶鬼捣乱,他是怕被剧组的人发现。
助理于是找了个机会出去,到附近的道具店里,买了三张看起来有点像的黄符,想要趁人不注意再去贴上。
不过买符的时候,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了助理一下,助理一回头,顿时失去了意识。
助理意识模模糊糊中,好像听到有人在和自己说话。
“就是他吗?”
是谁?
“他叫方善水?看起来年纪跟我差不多大的样子。呵。”
方善水?
“他在你们剧组里做什么?演戏?”
助理混沌不明所以,但是他的嘴好像在不停说着话,然而他自己听不见他说了什么。
“投资人啊,呵,还是个有钱人,一个玄门中人不干正事,满身铜臭,我让你一分钱也赚不了!”
“你去哪了,现在才回来?”
葛风不满的声音,让浑浑噩噩不知何时回到了剧组的助理一个激灵,顿时醒了过来。
助理赶忙四下望望,才发现自己周围只有葛风,和离得远的剧组中人,没有一个陌生人。
然而刚刚那陌生的声音还言犹在耳,他手中也还拿着方才买到的黄符。
助理忍不住去看了眼左边的道具组,方善水正在那边跟两个教授讨论道具功能应用问题。
葛风皱眉:“你在发什么呆?”
助理:“老板抱歉,我刚刚去买符了。”
葛风面无表情地看着多事的助理:“若是需要你买,我还让你撕它做什么。”
助理劝道:“老板,这是道具,不是真的符。贴上不容易被人发现,不然发现后他们又买真的符,那我们不是白撕了?”
说得也有道理,葛风同意了,让他谨慎行事。
不过,现在剧组的一些分镜头已经开始开拍了,葛风期待的一些突发事件却还是没有发生,他也不能趁机闹事,这让他心中的不满越来越多,开始对所谓的闹鬼传言产生质疑起来。
葛风:“根本就没什么事发生,果然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炒作,捕风捉影!”
助理在旁唯唯诺诺地应是。
没一会,那边已经开始要拍了,让葛风赶紧过去,葛风顿时收敛了表情。
剧组各部门人员就位,道具组也都活动了起来,也就方善水和两个教授,也就开头的时候讲解了一下哪个道具是什么情况下用的,然后就兀自在离得远的安静角落里,继续做自己的研究。
方善水这两天跟着教授们学习,解读了炼尸大典的序言部分,明白了自己和师父走错了方向的事,对两个教授的研究越发重视了起来。
术业有专攻,文字也不是那么好研究的,没有一定的功底,几十年的积累,看着那些似图非图,似字非字的金文云篆,还真是一头雾水。
不过,炼尸大典厚厚的一整本书,还是有很多无法攻克的生僻词,尤其是序言之后,涉及到修炼相关的各种生僻词,还有不少组合类的陌生词汇,各种似乎南辕北辙的意思,不止方善水一头雾水,连两个教授也是研究得有些艰难。
方善水现在都怀疑,当初方式的祖师,其实根本不是靠解读炼尸大典中的文字而学到的本事,而是根据炼尸大典中的一些炼尸真图,按图索骥,慢慢摸出了一些经验体会。
毕竟那时候社会教育程度低,资源不流通,而且方氏祖先也很难接触到那些有传承的大学者大家族。
炼尸大典的金文云篆难懂,但阵图却是都画得非常清晰,炼尸的阵图也都有步骤指示,如果按照这个摸索,倒是不难理解为何方氏后来炼尸会出现不受控制的原因。
只有图上的炼尸步骤,而没有一开始文字中的修炼和分离三尸寄身的步骤,不出问题才怪。
三人埋头通力研究两本古籍,和方善水制假道具上的金文云篆。
褚韩也不管他们,在后退指挥剧务们各就各位。
这一幕女主邵莹莹要吊威亚,邵莹莹已经就绪,然而就在褚韩还没喊开始的时候,威亚突然出现故障,忽地将邵莹莹挑得很高,然后挑到了高空绳子猛然一松,邵莹莹顿时尖叫着从上头摔下来!
碰——!
邵莹莹在众人面前摔得几乎碎开,血喷溅到周围人身上、脸上,把人吓得一抖,然后整个都傻掉了。
褚韩惊呆了,被尖叫恐慌着后退的人群簇拥着到了后头,然而褚韩第一时间的反应是不信,赶紧去看方善水,方善水这时也抬起了头。
剧组里此时很混乱,很多人不停颤抖着说快打120叫救护车,却被吓得连手机都打不开。
就在一片混乱的时候,那边应该已经没人的化妆室门突然打开,一个人影从里头跑了出来。
惊恐中的众人,看到这个出现的人,都是一脸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那人奇怪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抱歉不好意思太累了,刚刚看着剧本睡着了,也没人叫我。”
所有人都惊呆了,邵莹莹已经摔死了,那现在在眼前的是谁!
“妈呀!鬼啊!!”一声惊惧至极的尖叫后,大家瞬间后退三尺,争先恐后地远离眼前出现的邵莹莹。
“你们怎么回事啊?”邵莹莹一头雾水,然后在众人见鬼般的恐惧眼神中,不可思议地指指自己问:“什么鬼?谁是鬼?我!?”
众人畏惧地点点头,还有不知道那个人从后传来一句:“你已经死了,刚刚从威亚上掉下来摔死了。”
邵莹莹一脸荒谬地大叫:“什么?我摔死了!?别开玩笑了好不好,我好好地站在这里啊!”
大家看看她,似乎有点犹豫,但更多是不信,毕竟很多人是亲眼看着她摔成粉碎的。
于是有人指着自己身上溅到的血道:“我身上还溅着你的血呢,你自己看。”
邵莹莹瞪大眼,果然发现周围很多人身上都溅了一片血迹,闻言也害怕了起来,甚至慌里慌张地摸摸自己的身体,想要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现在只是灵魂出窍而已。
宝绮荷站在众人身后,抱着自己的胳膊头也不抬,语气阴森森地低声道:“这剧组里有鬼。”
所有人都瑟瑟发抖。
“什么鬼不鬼的?都让开。”
褚韩的声音从后传来,恐惧中的众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回头一看,就见褚韩将道具组的那位面具少年请了过来。
剧组里见过方善水本事的老人都激动起来,周围新来的演员们却很是不解,为什么大家不看着导演反而都以那古怪的面具少年为主的样子。
众人正奇怪着,就见方善水看了邵莹莹一眼,说道:“没事,是本人。”
褚韩赶忙对周围的人解释道:“好了好了,大师说了没事,邵莹莹不是鬼,刚刚的可能只是幻觉。”
邵莹莹闻言也松了口气,她可真是要吓死了。
当所有人都说你已经死了,并且身上还溅着你的血的时候,这真是个恐怖的故事,甚至让你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
方善水和导演的话,对她无疑是一种救命般的肯定。
众人闻言哗然,议论纷纷起来。
若是邵莹莹没死,那刚刚摔死的是谁?
“邵莹莹在这里,那刚刚吊威亚的是谁?”
“邵莹莹的替身?”
“邵莹莹没带替身过来吧。”
方善水又拨开众人,去到刚刚出现事故的地方,众人在他身后探头探脑,这才惊愕地发现,地上刚刚喷溅的仿佛血一样的东西,已经变成了一堆纸和烂番茄,仿佛只是一个拙劣的恶作剧。
怎么会呢?他们明明看到邵莹莹上去,还有人和邵莹莹说话了。
有人问那威亚师:“你刚刚给‘那个’邵莹莹绑威亚的时候,就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威亚师浑身发抖:“似乎,感觉到她的皮肤很粗糙,还很冷。”
听到威亚师的话,剧组的演员和剧务又恐慌了起来,妈呀真是活见鬼了!
“我不拍了,这都什么玩意儿,我不要在这里了,我要离开。”葛风第一个出声,发泄似地扔掉了剧本。
其他演员没有葛风那么大牌,但是也是无声地复议着葛风的话,这剧组太恐怖了,不是心里过硬的人,真的会吓出心脏病来。
褚韩无法,只得道:“今天出了些恶作剧,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明天白天再拍。”
大家纷纷回旅馆休息,方善水也让一脸无措的廖小月,跟着演员们回了旅馆。
经过这事,谁也不敢一个人睡,都各自找了同伴挤一挤,只有邵莹莹,没人敢和她一起,虽然说了她是本人,但是眼睁睁看着顶了她脸的东西,在面前摔成粉碎,那冲击力真不是盖的。
估计半夜睡醒看到邵莹莹,都会以为又是见了鬼。
邵莹莹委屈的要死,但是也无法,她自己也害怕,本来她就遇到了怕自己独自一人,真会只得找了同样没什么人缘的廖小月问,要不要一起,廖小月啊了一声,握住自己外套里头的阴牌,有些紧张地点点头。
褚韩将剧组清空了,顺便请了保洁人员来清理剧组的一片狼藉。
方善水带着师父检查了半天,但是周围仍然很正常,别说什么邪气残留了,就是比起阴气,整个剧组里残留的,都还不如廖小月一人身上的多,廖小月是阴女,刚刚被鬼缠身过,所以有那么一点阴气。
方善水有些奇怪,感觉这不像是普通的恶鬼作祟。
没有什么头绪,方善水想了想,拿出了摄魂铃,开始一边摇,一边在剧场里走。
叮当、叮当
附近游魂,慢慢在摄魂铃的铃声中聚集而来。
微风慢慢变大,呼呼地响了起来,渐渐地将温度刮走,变得有点冷。
褚韩在旁边看看,忽然感觉风声中,好像传来了乌鲁乌鲁含糊不清的絮语声,顿时打了个寒颤,赶忙走进剧组里,改去督促被请来的保洁人员。
方善水站在风声中,那风似乎绕着他打转,惊恐地不敢靠近,方善水看看肩膀上一边啃棉花糖一边四处瞄的师父,将它按进了自己怀里,“师父你不要吓人,我有事问他们。”
手办师父不太配合了,握住方善水的食指,揪在方善水的衣领部位,不愿意被塞进衣服里,红眼睛控诉地盯着方善水,扛着它的棉花糖霸占战略高点,就是不走。
方善水感觉手办师父似乎不太高兴,不知道是自己的那句话惹到它了,不过想一想,自己好像就说了一句你吓人。
方善水记得自家师父向来不是一个注重外貌的人,不禁疑惑地看看手办,试探地道:“师父,你长得最好看了,不过这些鬼没见过世面,会因为你太好看,不敢过来的,所以”
方善水说完,立刻感觉握着自己手指的小手松了松,不禁在心里抽了抽,居然还真是这个原因。
手办师父还是没走,看着方善水眨了下红眼睛,似乎在问,真的?
方善水严肃地点点头,“真的。”
手办师父点点头,张开殷红的小嘴一吸,它手里被当秤坨用的黑棉花糖,顿时一散,仿佛长鲸吸水一样进入了它的小口中,然后握着空空如野的小白旗,爽快地往方善水怀里一跳。
方善水:
方善水摇摇头,继续摇起铃来,没有手办师父在肩膀上当门神,他招魂起来顺利了很多,至少那些鬼魂不再抗拒得跟见了鬼差一样了。
几个外地来的
一直盯着你们
很厉害
跟我们不一样
不是恶鬼
不敢靠近
根据招魂问过后的结果,方善水察觉到背后可能不是小鬼作祟,而是有人操控,而且就看这作案后一点阴晦之气都没有留下的干净,倒不像是什么邪派之人。
发现方善水似乎问完了,手办师父又扛着它的小白旗伸头出来,周围聚拢的阴冷空气瞬间一滞,呜哇地四散而去。
手办师父不以为意,继续回到自己的位置,霸占了方善水的肩头,认真地卷起自己的新棉花糖来。
白幡轻轻一荡,一片黑气出现,手办师父两只小手握住底杆,开始匀速地转动,看起来摇棉花糖的技术大有进步的样子。
不一会而,它就卷出了一大团非常圆的,跟个毛线球一样结实的棉花糖。
用手办师父的体型来衬托的话,那毛线球,看着就像一个瑜伽球那么大,用杆子一撑,就是个大号棒棒糖,手办师父上嘴试了试,滑溜溜的口感跟果冻一样,红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方善水看手办师父吃的花样繁多,心里开始想着,是不是要再给师父找点其他食物了。
总觉得师父好像很有大厨的天赋,总是不满足于眼下的食材。
哦,就是那个鱿鱼条,它百啃不厌的样子。
这时,褚韩急急忙忙地跑来,满头是汗的对方善水说:“方大师,不好了,你快去看看。”
方善水:“什么事?”
“有字,有字。”
方善水跟褚韩赶了过去。
刚刚出了意外,坠落了一个纸人和烂番茄的地方,一片脏乱,褚韩花了重金找来不明真相的外人去打扫,结果掀开纸人,却看到纸人下头有两个用红色液体写着的字,鬼画符一样弯弯绕绕的,仿佛是那纸人自己写的一样。
打扫的人有点悚,不一会儿又发现被喷溅到番茄酱的墙上,也有仿佛血字一样的两个鬼画符。
顿时说什么也不想干了。
方善水过去一看,发现褚韩口中说的飘忽看不太懂的字,竟然是道家的云篆。
方善水:“无良、天诛。”
褚韩:“啊?”
“纸人身下,写得是无良;墙上喷溅出的,是天诛二字。”方善水解释了一下,随即问一头雾水的褚韩,“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玄门中人?”
褚韩头大地简直要叫屈:“大师,我能得罪什么人啊,平时跟他们连接触都没有。”
方善水沉吟了片刻,突然翻出了手机,从通讯录找到了张奕正三个字,想要给他打个电话咨询一下。
毕竟张奕正他比较熟,又是道协之人人脉广,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如果背后整褚韩的是个邪派恶人,方善水下起手来当然不留情,可若只是一场误会的话,方善水怕自己会下重手,惹来更深的仇恨。
方善水的很多手段比起邪派更邪派,尤其是查找这种躲在背后看不见的敌人的,更是动辄要人生死。
张奕正接到方善水的电话,高兴地寒暄了:善水小友,是你啊,道协给你寄去的古籍收到了吗?巫家不肯将原本给我们,只肯给复印本,不过是我们看着他们印的,绝对不敢给你使坏漏印。
“收到了,多谢真人。”方善水表示了感谢,然后道,“真人,我这里有件事想要问你。”
哦,何事?
方善水将褚韩剧组的遭遇说了一遍,然后附上了自己的猜测:“真人,你看有可能是哪家的人在后面捣乱吗?我朋友的剧组都是普通人,如果这捣乱的人是邪道我也就自己整治了,但是从剧组遗漏的蛛丝马迹来看,很可能是哪家正道的小辈,我怕到时下了重手,结了仇不好看。”
张奕正闻言沉吟起来:你考虑的很对。你说是哪家的小派,我也没有太好的头绪,毕竟玄门中的大小门派太多,还有很多民间请仙养神的各种流派你那朋友最近接触过什么玄门之人没有?
方善水看向褚韩,褚韩先是摇头,随即啊了一声,突然想起了被他遗忘在秦岭的茅山派大师。
方善水刚刚问他有没有得罪玄门中人的时候,褚韩没想到他,因为他自觉没得罪,下意识略过了;不过现在不问得罪,只问有没有接触过,褚韩瞬间就想到他了。
褚韩:“我上次去秦岭,请了一位茅山派的大师同去,但是大师受伤了,我付了医药费将人安置在医院里,因为剧组太忙,这就把人给忘记了,如今人应该还在医院里。”
方善水:“茅山?”
说起来,茅山派和他们青越观也是有点渊源的,茅山派集民间不少黑白术法融汇一身,于符箓和赶尸一道都有精通,虽然传承不同,但当初在港城时,也有不少人怀疑他们青越观是茅山分支。
茅山派!电话那头的张奕正,也听到了褚韩的话,恍然大悟一样说道:我想我知道是谁了!定是云良那小子去找你们麻烦了,你们别担心,我这就去给他师父打电话。这混小子不学好,竟会拿道门之术对付普通人,这次定然让他师傅重重惩罚他!
“云良”找到了事主了,方善水念了下这个名字,随即道,“真人,希望你能快点将人请来,我怕他再对剧组的人下手,那我就不得不出手了。”
我明白,这事是云良不对,你不用对他客气,好好教训他一番也是应该的。说完,张奕正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估计是去联系他所说的茅山掌门了。
“方大师,真是那茅山派的人?”褚韩在旁听完了方善水的对话,但还是有些不太能相信。
见方善水点头,褚韩顿时如哑巴吃黄连,一脸苦逼地道:“我冤啊,我虽然把人扔在秦岭,但是该付的住院费都付了,该慰问的也慰问了,这虽然最后我确实把人忘了,走前也没去打个招呼,但至于这么整我吗?”
方善水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句:“请神容易送神难。”
哎。
褚韩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他就就临走的时候,再去看望一下那位大师了。
方善水的话他理解,就像那些家里要是没有神像什么的,不请不要紧,请了就得照顾周到。
如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是最容易招忌讳的,反而不如不请。
所以他就不应该去请这尊大神。
褚韩后悔莫及。
云良还不知道方善水已经揭了他的老底,把他一状告到了老家那里。
云良远远地看一眼褚韩他们所在的剧组的地方,仿佛看到了那个想要跟他斗法的方善水一痒,皮笑肉不笑地一个一个地剪着他手中的纸人:“敢管我的闲事,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纸人出了头和胳膊腿后,就被云良随手一扔,飘乎乎地落向桌上,仿佛站起来在跳舞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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