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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夜没有见到木宁夕的人影,司徒天逍顶着一头怒火站在安阳长公主的院子门口。冷戾的鹰眸打量毕恭毕敬站在院子各个角落的婢女们,心里的火气更甚。
指着离院门口最近的一个小婢女命令道:“去禀告安阳长公主,司徒天逍求见。”
小婢女吓的全身颤抖不止,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眼皮都没敢抬一下,还没等其他人上前来提醒她,竟“扑通”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你,去。”
指着另一个小婢女。
这个小婢女的胆子大一些,只颤颤微微地小步子蹭到屋门口,如同蚊子哼哼似的嗓音隔门禀告。
“安阳长公主,司徒将军来了。”
屋子里安静得没有半点声响。
小婢女颤音儿又重复一遍,里面仍然没有传出半点声音。
“进去看看。”
司徒天逍命令小婢女。
“是。”
硬闯长公主寝室是死罪啊。可是不遵司徒将军的命令一样是死啊。两相权衡,小婢女眼一闭,双手一推,屋门应声而开。
“回将军,屋内没有人。”
小婢女如释重负,略带笑容地跑出来报信。
“长公主去了什么地方,有谁知道?”
司徒天逍环视院内的每一个小婢女,众人脸上皆是恐惧。
“无用的东西。”
转身大步离开,对跟随在身边的管家说:“遣散。”
老管家深鞠躬,目送司徒天逍朝着另一个院子走去。见没了人影才提袖拭去额头上的冷汗。世人都说“将军一笑不太平”,如今看来“将军一怒人遭殃”啊。
看看院子里的那些小婢女们,一个个水灵灵的年纪,过着比寻常人家的小姐还要有脸面的日子。这下子城门失火殃及鱼池,明明是安阳长公主惹怒了将军,她们却成了发泄火气的炮灰,可怜呀可怜。
若大的将军府,连隐身在暗处的护卫都被司徒天逍叫出来一一问询,却全无所知。气的他恨不得一把火烧了将军府,逼着木宁夕出来。
风风火火地大步回到自己居住的主院,才到院门口便听见木宁夕在屋子里咯咯的大笑声。
司徒天逍动作一滞,随后大步流星地走进屋内。
“爷,你回来啦。”
木宁夕坐在临窗的榻上,手里捧着一盘红枣子,优哉游哉地吃着。小嘴偶尔嘟起来,吐出小小的一粒枣核。
“你一天一夜不见踪影,又摆脱护卫,去了哪里?”
司徒天逍鹰眸在木宁夕身上搜寻异状。脸色红润白皙,呼吸略显急促,小嘴咀嚼着红枣显得食欲不错。
“我和花花姐姐、安阳姐姐去逛镇子啦。”
木宁夕将腰上的一个荷包递到司徒天逍手里,说:“这是送给你的惊喜,快看看。”
“是什么?”
“意外收获哟。”
爬到司徒天逍背后,圆润的下巴抵在他坚硬的肩窝上,咕哝说:“贝州城里混入一个北契的商队,看样子是来当细作的。”
司徒天逍皱眉,打开荷包,从里面滑出一块拇指大小的令牌。
“这是你偷来的?”
“嗯。”
木宁夕点点头,说:“放心吧,没有人看见。而且,那个人估计到现在也不知道令牌被偷啦。嘻嘻。”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司徒天逍担心了一天一夜,这丫头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偷跑出去闲逛。
“爷,北契为什么要攻打贝州?”
“月老夫人指使的。”
司徒天逍搂过木宁夕,将她安放在腿上,紧了紧手臂,问:“夜里在哪里睡的?”
“和安阳姐姐一起睡的。”木宁夕如实回答,“我们还没有成亲呢。”
“好。”
就这样?司徒天逍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啦?
木宁夕眨眨眼,不敢置信地瞅着司徒天逍。抬手抚摸他仍显疲态的脸庞,回忆着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
“爷,你一定要保重啊。”
“为了你,我会的。”
抱紧木宁夕,呼吸她身上特有的沁入心脾的淡淡甜香。仅仅是一个日夜没有见到她,司徒天逍感觉像是又独自过活了五年之久。
“宁儿,等我回到汴州,向皇上请旨赐婚。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吗?”
“好。”
木宁夕菀尔浅笑,“等嫁给你之后,你到哪里,我也跟到哪里。”
“宁儿。”
司徒天逍动情,低头吻上肖想一日一夜的樱色粉唇。
从来没有想到会被司徒天逍吻到失神,吻到全身无力。
木宁夕心里鄙视自己,趁着换气的时候推推司徒天逍,说:“你先放开我吧。我要回内室去换件衣裙。这套衣裙都脏了,穿在身上不舒服。”
“好。”
恋恋不舍地放开她,司徒天逍极力克制着身体中的热流。眼含柔情地看着木宁夕背对着自己,掀起珠帘,款款进到内室。
忽然,发现木宁夕的裙摆上有点点血红色,司徒天逍的鹰眸染上一抹凝重。
“小宁儿,快出来,我找到一件宝贝。”
安阳长公主在院子里大声喊着木宁夕。
屋内,司徒天逍气愤地瞪圆眼睛,就看见木宁夕像一阵风似的从内室里跑出来。看都不看他一眼,笔直跑向门口。
“来啦来啦。我刚换好裙子,正想着要去找你呢。”
木宁夕灵动的身子一下闪到屋门外,和安阳长公主手拉手跑向院门。
“野丫头,给我回来!”
司徒天逍站在屋门口,对着已经跑远的两个小人影怒吼。
当然,他最终只能气的干瞪眼。因为那两个小人根本没有听见他在吼什么,还是欢乐得像小麻雀一样越跑越远。
安阳长公主居住的院子里少了许多小婢女,这让姐妹三个人很满意。
屋顶上,蒙面女拿着宽口玉瓶子,安阳长公主抱住木宁夕的小蛮腰。
“这里真的安全吗?”
木宁夕拿着碧青匕首,略显犹豫。毕竟刚刚司徒天逍到这里找过她,不知道会不会再来。
蒙面女朝下方瞧瞧,说:“放心吧。你不是说过‘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吗?相信我,他一定不会寻来的。”
“那就好。”
木宁夕有点忐忑。
不知道为什么,她刚刚出门的时候,偷瞄了一眼司徒天逍的脸色。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司徒天逍也许发现了。
“小宁儿,今天是最后一次取血啦。”
蒙面女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嗯。你可以多取一些留着以后用。”
“不行。取了三日的血,我已经心疼死啦。怎么能再让你受痛苦呢,绝对不行。”
蒙面女断然拒绝。
木宁夕露出灿烂的笑容。
取多少血都没有关系,只要能清除司徒天逍体内的蛇毒。她希望他能健健康康的活着。如果他们之间没有未来,她仍然希望他好好的。
碧青匕首果然名不虚传,锋利的尖划过皮肤,仅仅是一道发丝的伤口,却能让血液立即喷涌而出。
“乖乖,这匕首真是好东西呀。”
“西都郡王乐祈的宝物,能不好吗。”
木宁夕与蒙面女闲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安阳长公主则时刻紧张地抱着木宁夕,给她依靠和鼓力。
屋顶上的姐妹三人不知道,在另一处高耸的屋顶后,一个高大的身体负手而立,英俊冷酷的脸露出痛苦的神情。
“她们这样取血,多久了。”
“回主子,今日是第四回取血,也是最后一回。”
鬼一如实地禀报。
“去领三十军棍。”
“是。”
鬼一闪离,留下司徒天逍站在屋脊上,远远地看着木宁夕倒在安阳长公主的怀里,蒙面女将玉瓶子收好,为木宁夕处理伤口。
司徒天逍坐在书房里呆滞许久,久到他感觉后背都有些麻痛感。
“主子。”鬼二应声。
“进来。”
门被推开,鬼二端着一个托盘走入,将盘上一碗羊血羹摆在司徒天逍的面前。
“羊血羹。”司徒天逍冷笑,反问:“还是人血羹?”
“属下不知。”
鬼二垂头跪下。
“是真不知,不是装作不知。”
“属下……不敢说。”
鬼二为难地回答。
“看来你们也该被遣散。”
“请主子责罚!”
鬼二激动地双膝跪地,哀求道:“属下宁愿自尽谢罪也不会离开主子的。请主子责罚。”
“去吧。”
司徒天逍闭上眼,周身的威压让鬼二顿时茫然无措,拔出手中的长剑横在脖子上。
“主子,鬼二谢罪。”
鬼二眼睛一闭,手握长剑在脖子上一划。
“哐铛”一声长剑落地,鬼二被踹到墙角痛苦地呻吟一声,看清阻止自己的人正是骆名流。
骆名流轻轻叹气,说:“你先出去。”
鬼二看了一眼司徒天逍,见主子没有半点动容,他爬起来无声地离开书房。
“主子,先把羊血羹喝了吧。”
骆名流恭敬地作揖,请求地看着司徒天逍。
“这真的是羊血羹?”
“主子,小宁儿说它是羊血羹,它便是。若小宁儿说不是,它便不是。”
骆名流义正言辞地回答,再次躬身相请。
“请主子喝了羊血羹。”
“你们……”
司徒天逍大怒,抓起碗高高举起,便要砸向地上。
“主子,万万不可。”
骆名流大惊失色,一个箭步上前握住司徒天逍举起的胳膊,夺下那碗赤黑色的“羊血羹”。
“骆名流,你找死!”
“是,属下找死,也该死。”
骆名流大声附和,端着碗的手平稳如坠了秤砣。
“主子,请先喝下这碗羊血羹,再定属下的罪也不迟。”
“骆名流,连你也想造反吗?”
司徒天逍怒不可遏,鹰眸里闪着嗜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