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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尔佳抚琴戴着凤仙豆蔻掐丝珐琅指甲的手按住太阳穴，有些困倦地揉了揉，微眯着杏眸，眸光慵懒而贵气，挥了挥手：“你先出去……本宫有些乏了，牧姜伺候本宫先休息一晌。”
跪在地上的翠竹眸子瞬间收住泪，面上的悲伤情绪褪去的一丝不剩，朝楼姈颔首一下，“那牧姜姐姐伺候着，”再给瓜尔佳抚琴行了礼，道：“小主有事再唤奴婢。”
翠竹退下，瓜尔佳抚琴立即就拉住了楼姈的手臂，急切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楼姈看着翠竹离开的清秀背影，含着轻烟的眸子里有丝丝缕缕墨汁晕染开来，潜藏在眸底的三分诧异，三分深究，三分疑惑。
听到瓜尔佳抚琴的话，楼姈收回落在翠竹离开的背影上的视线，清浅地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眸子，隐约有几分深色，朝瓜尔佳抚琴道：“我们要先知道如今是何年份，那名画师，还有皇后娘娘，你也得去拜见……”
“这些都是和你的灵根有关的人物，最主要的是画师，我们必须见到。”楼姈凉凉沉沉的眸，幽了幽，敛了敛，继续道。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画师？”
瓜尔佳抚琴的语气有几分难以察觉的期待，可是，敏锐如楼姈，被她捕捉的清清楚楚。
“不用我们找……你的宫女会将他找来。”楼姈眸色极淡，但是语气倒是很肯定，透着几分高深莫测。
“啊？”瓜尔佳抚琴不解道。
楼姈唇角的浅弧有些捉摸不透，“你没发现刚才那宫女竟然丝毫不诧异我的出现？”
“难道我们被发现了？”瓜尔佳抚琴面脸急色。
楼姈眸波微敛：“你本来就是在千曦宫中，她不会怀疑你，肯定会不解我的出现，但是她竟然丝毫都没有情绪波动，这太奇怪了。”
“而我刚才也读取了她的意识，发现她的脑海里反复出现画师两字……这可能是人在急切情况下发出的指令……当希望快点见到某人时，脑海中会不断的浮现和那人有关的意识刺激。”
就在楼姈分析时，千曦宫外突然响起了一道尖锐的太监声。
“皇上驾到――”
屋子内的楼姈和瓜尔佳抚琴都怔了半秒。
她们怎么忘了，这后宫中最大的一个变数，就是……康熙啊！
楼姈让瓜尔佳抚琴赶紧给她找套宫女的衣裳，而她下意识也蹙了眉，这才想起怎么这千曦宫……竟然除了那翠竹没有一个奴才？
楼姈换了身宫女的衣裳，扶着瓜尔佳抚琴出去迎接康熙。
楼姈一路扶着瓜尔佳抚琴，低着头，只是余光看到一道明黄的康熙，身旁那弯着身的一身青黑太监服的男子，应该就是康熙身前受宠的大总管李德全。
瓜尔佳抚琴已经数百年都没有见过康熙了，连基本的礼数都忘了，在康熙面前，差点学着刚才的翠竹磕头行礼。
幸好有楼姈在身后，适时地阻止了她，将她扶住，瓜尔佳抚琴才没有露出马脚。
瓜尔佳抚琴美目盈盈，甩着帕子，福身道：“皇上吉祥。”
细软的嗓音如夜莺吟唱，透着几分女人的娇媚。
瓜尔佳抚琴脸上的笑快要坚持不住，康熙也没有开口，就在楼姈也蹙了眉，余光只看到一双绣着明黄龙纹的朝靴。
等了半晌，头顶落下一道夹杂着怜惜的男低音，接着，表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将瓜尔佳抚琴扶了起来。
“爱妃，你受苦了。”
“皇上，臣妾……”瓜尔佳抚琴有些茫然，她脑子里拼命的搜刮这一段记忆，可是，就是不知道这次她是受了什么苦？
都过去几百年了，她受过的恩宠也好，惩罚也罢，都不可能全部记得。
瓜尔佳抚琴只好噙着泪，娇软地在康熙怀中，带着满脸委屈的嘤嘤哭泣，金豆子就跟不要钱的往外流。
楼姈看着瓜尔佳抚琴不停颤抖的身子，嘴角微微抽搐。
这后宫生存过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演技都是堪比她这个奥斯卡影后啊！
楼姈微抬起头，余光扫了眼明黄龙袍的千古一帝，看的出来，康熙似乎也十分受用瓜尔佳抚琴的娇软，替瓜尔佳抚琴擦着泪，俊脸上满是怜惜之意。
蓦地。
楼姈樱唇微张，瞳孔紧缩，有些反应不过来眼前的场景。
眼前的人是康熙吗？
怎么这模样……和北冥笙一模一样？
楼姈喉头顿时紧绷地厉害，一时就抬着头，看着北冥笙模样的康熙，忘了收回视线。
以至于瓜尔佳抚琴唤她，她都没回过神。
“牧姜。”
“牧姜。”
瓜尔佳抚琴甩着帕子，在楼姈的眼前，楼姈才醒神过来。
见楼姈清醒过来，瓜尔佳抚琴佯装嗔恼她道：“皇上唤你呢，还不赶紧给皇上行礼。”
楼姈抿了抿唇，有些不情不愿地朝着康熙走去，行礼道：“皇上吉祥。”
声音没有落下，倒是两根根泛着龙延香的手指朝她伸开，抬起了她的下巴。
楼姈很不悦顶着北冥笙模样的康熙，对她这般轻佻，所以下意识地想要抽出自己的下巴，可是，那两根手指心有灵犀地将她的下颚钳住，甚至……可耻的用指腹摩擦她的唇瓣。
楼姈如遭雷击，猛地拍下康熙的手，怒斥道：“皇上请自重！”
楼姈的反应，却是让在场的三人变了脸色。
“大胆！”李德全训斥楼姈，上前要给她巴掌，被康熙伸手阻止了。
李德全是个会察言观色的，顿时心领神会的退下，并且将楼姈这号人物记在了心上。
而此时最头疼的莫过于瓜尔佳抚琴。
她有些无奈地扶额。
她虽然如今名义上是楼姈的主子，可是，她哪敢真的训斥楼姈。
而且，哪知道这小姑娘不仅本事大，脾气也大，竟然连康熙皇上都给训了！
“皇上，这个小奴婢是刚进宫的，臣妾见她聪明伶俐才招到跟前伺候……”
瓜尔佳抚琴也搞不清康熙的心思，君心难测，只能小心翼翼道，“皇上，您看在臣妾的面子上，饶了这个小奴婢吧？”
康熙没有回应，而是深不可测的眸子看着气鼓鼓的楼姈。
半晌，没有声音。
楼姈狐疑地偏过头，正眼看着康熙，就差点绷不住了。
他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了！
康熙清俊的脸上挂着一丝可有可无的笑意，特别是一双阴鸷的眸，像是看着猎物一样将楼姈盯着，让她如立针毡！
而楼姈心中生出了一丝该死的懊恼。
是的，懊恼！
怎么她昨晚感觉身边睡着慕夜宸的气息。
而今日，她竟然从几百年前的康熙身上，也感受到慕夜宸的气息，更何况，这康熙还是长了一张和北冥笙一模一样的脸！
楼姈觉得自己魔怔了。
而更加令她恼怒的是，等她在康熙身上感受到一丝慕夜宸的气息后，她竟然开始不知羞耻地嫉妒瓜尔佳抚琴，嫉妒他刚才那么温柔的将瓜尔佳抚琴扶起来，满含怜惜的深眸。
楼姈不明白她这突如其来的嫉妒，怎么回事……
只能强行压制下去，不断的提醒自己。
楼姈，你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几百年前的古人，不是慕夜宸，也不是慕容冲，你不用在乎……
康熙一双睥睨天下的君王之眸，睨着楼姈，寒波生烟的眸，渐拢，渐拢，在离开时，薄唇幽幽地吐出一句话来。
“今夜……不用翻绿头牌了。”
就在众人不解他突然在这个时辰说这句话的用意，就听到他低醇的声音接着道，“传……千曦宫宫女牧姜……养心殿侍寝。”
千重宫阙，万疆累土。
自古帝王家，最是无情人。
楼姈嘴角弯出的浅弧，终究被自嘲代替，看向男人离开的背影，刚好看到那一抹似曾相逢的嘴角弧度。
康熙已经离开，千曦宫又被沉沉的薄雾笼罩。
屋顶的琉璃瓦染了几分翠寒，檐角的宫灯伶仃地挂着，天空有渐起的日光垂落……
楼姈目光一动不动地望着康熙离开的方向。
瓜尔佳抚琴疑惑地看着楼姈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不会是对皇上有意思了吧？”
顿了顿，又打趣着道：“那容易啊，反正你也挺厉害的，可以一直待在这后宫啊，反正看皇上似乎已经打算宠幸你了。”
楼姈置若罔闻，呆滞的眸光，浅浅的从纤细长睫下垂落，凝眸看着镌刻着四喜云纹的四方石板台阶上……久久没有离开。
楼姈和瓜尔佳抚琴还没走进千曦宫。
就有几位太监和宫女抬着几个大箱子，走了进来，给瓜尔佳抚琴行礼。
一四方脸的太监指使太监们将箱子放到屋子里后，就指着两个宫女，恭敬地给瓜尔佳抚琴行礼道：“小主，这是皇上赏赐给您的宫女。”
又指着其中一个模样清秀的道：“这是怜湘。”
指着另一个模样温婉的道：“那是璃珠。”
“怜湘，璃珠，你们今后儿好好的伺候琴主子和牧姜姑娘。”
两个宫女一起福身：“是的，公公。”
两个宫女十分有眼色地给瓜尔佳抚琴行礼，竟然也带着道了句“牧姜姑娘吉祥。”
楼姈眉头不由得蹙了蹙。
她们这是受了谁的指使，已经昭然若揭。
瓜尔佳抚琴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楼姈，挥退了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