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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林贤若不是为了鼓励遭受了林庆打击的司徒耀华,也不会轻易对林庆出手,屹立朝堂这么多年,他又怎么不知道林庆这块几乎是用精铁打造的骨头不好啃呢?
林庆这次能够归来真的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无论如何的不肯相信但他却是真真正正地逃脱了匈奴人的掌控,平安无事地活着回来了。
而如果此时再想对归程中的林庆动手那么无疑是自找死路了。
不仅如此,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朝中文武相继被司徒耀华和司徒文瑞斗得大换血的这种紧要又敏感的时刻,林庆回来的真是太不对时候了,至少对司徒耀华等人来说是的。
朝中如此多的空位纰漏司徒耀华和司徒文瑞能即使补救得过来吗?一些机要的位置肯定会落在林庆的手中,林庆回来的这个时间真的可谓是恰到好处,分毫不差。
这种来自于敌人的打击无论是对哪个人来说都是巨大,司徒耀华也同样,这些日子一直在东宫称病不出,除了真被气到之后恐怕也是为了掩饰自己快要失控的心态吧。
而身为司徒耀华的舅舅和当朝宰相林贤真的有点着急了,才会正面地对林庆下手,林贤心中也是无奈啊。
朝中那么多的人事变动,那么多的机要职位都等着他们去填补,只要林庆没有回来这一切便都是他们的,到时候后六部六科五寺便都有了他们一大半的人,如此权利何愁不能成大事!
可是!
哎,如今眼看到手的权利几乎都成了泡影,别说是司徒耀华,无论是东宫一脉的人还是林贤这个舅舅都有些接受不了,也正因此才昏了头的做出这种不智的举动。
而令林贤更担心的是,既然林庆回来了那么他会不会接着帮助司徒文瑞呢?
但不管会不会这些都不是他眼下要面对的,大殿之内王直的声音仿佛依旧在耳边回荡。
很快,在王直开了一个头之后,十三道的御史陆陆续续都有人站了出来,附和王直提议。
而林贤一党自然也不干示弱都站出来声援林贤,但若仔细看每个人的目光却都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闪烁。
他们是林贤的羽翼,但没有哪一片羽翼甘愿永远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
很快朝中的各皇子一脉的人也纷纷搅和了进来,整个朝堂开始乱成了一锅粥,各人各派纷纷争得不可开交,而这次的朝会也终于在所有朝臣都耷拉着脑袋与景惠帝阴沉的脸色下结束。
而林庆很满意现在的效果,这次回来无论是哪方面的收获都很大,朝中争得越乱对他来说越好,不乱他怎么安插自己的人,不乱他怎么扶持自己的势利。
从西北回来之后林庆脑中便有了些想法,赵子慕为了他不惜以性命为赌注卷入西北的战场之中,他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为自己拼命。
虽然与别人不同可他同样是个男人,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女人为了自己陷入险境。
赵子慕的决定他虽然改不了,可他可以在朝堂之上扫清一切会妨碍他们在一起的存在,为此他决定做出一些之前不曾有改变。
林庆的这种变化很快便会让整个朝堂在今后的日子里发现,而现在他们却是发现不了的。
……
……
而遥远的西北,临近秋天的草原又开始隐隐地不安骚动起来了。
穆珂自从吃了一个大亏之后,便始终憋着气想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而现在秋天将近他们等待的时机也快到了。
所有部落的首领接到了穆珂命令之后便迅速地将自己的兵马都往王庭调了过来,一时间草原上人喊马嘶,声如雷霆。
而陈敬也在迅速地为即将发生的战争做着准备,请求朝廷增调粮草的折子也快速地递了上去。
兵部的人愁眉苦脸地接了折子之后便快速地又将折子递到了内阁,嗯,在几次激烈的朝争之后内阁已经多加了两个人了,只不过与林贤不一样的是这两人的地位有点水。
林贤虽然以内阁乃朝廷中枢,增设人员应慎重为由将增设阁员的提议挡了回来,但内阁还是被景惠帝安排了两个辅助林贤处理政事的人插了进来。
虽然没有将两人升为大学士,身份也有点尴尬,但内阁毕竟也可以称为内阁了。
在西北的折子递送上来之后,两人看过之后便一同将奏疏递给了林贤,请他定夺。
这二人一个是翰林院的学士曾书,一个是便是国子监的老祭酒钱傅,二人的资历都不浅,而能让这两人进来已经是林贤最大的让步了。
因为这两人在朝中哪边的人都不是。
曾书和钱傅二人也识趣,奏疏呈上来之后大多数都交由了林贤定夺,几人都是在朝堂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子,有谁是不清楚对方的,因此二人不会去摸林贤的虎须,更何况这老虎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比如现在……
林贤盯着自己手中曾书和钱傅给他递过来的折子,脸色渐渐发苦。
有是钱,又是粮,兵部那些人递上来的东西大都奏的不是好事,而现在请求曾派粮草的折子又送上来了,这东西他们内阁同意司礼监能同意吗?
要知道今年春末已经进行过一次大战了,现在再来一次大梁的国库还有差余吗?
而且要是通不过朝臣们骂的不仅是司礼监恐怕还会捎带上他,就算明着不骂暗地里还是会指责他的,而曾钱二人将此事推给他让他去与司礼监那帮子杀才沟通也怪不到他们头上,毕竟他们又不是内阁说话的人。
最近的事已经够让他闹心的了,林贤现在真的是一口气憋在喉咙里既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一把年纪的他感觉自己快被逼疯了,而且对于他增加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事景惠帝就好像没有听过一样,理都没理!
林贤拿着手里的奏章抖啊抖的,脸色阵白阵青,一旁的曾钱二人看得是心惊胆跳,正要关心的询问之时,林贤突然一把将奏章扔在案牍上,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似乎身体里的力气一下子用完了,疲惫地将外面的门房叫了进来,然后道:“将这奏折给司礼监送去,并告诉林千岁前些日子的事都是一场误会,林贤给他赔不是了。”
曾钱二人拿着另外奏疏的手都抖了一抖,斜眼偷偷地瞟向了林贤。
这……国舅爷是在服软?
虽然这服软蕴含着一股子不服不忿之气,但这也已经是林贤的底线了,再让他给林庆低几分头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无论从哪方面来说。
国舅毕竟是国舅,国舅也是人,是人就不可能全然的大公无私,所以他也做不到为了一个折子而牺牲自己这几十年的老面子的事。
虽然那折子承载着十万西北将士们温饱的希望。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武将们可能比文臣更在乎一些,然而朝中当政的确大多是文臣。
在结果还没有出来前他们可能会为了那些将士们争一争,结果出来后若如意便罢了,若不如意也只是群情激奋地骂几句,之后也便不了了之了。
而这个过程还是会表现的激烈一点的,正当朝臣们都猜测林庆肯定会拒绝而摆出了正义的嘴脸准备弹劾他的时候。
林庆盯着摆在案桌上的奏疏轻轻地笑了,然后像无意一样对身后的月一道:“从西北回来的就只有这一件东西吗?”
月一和小莲子听出了千岁爷语气里隐藏的小期待,不约而同地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带着的相同的苦涩。
千岁问的这话他们该怎么回答呢?明知道回答得不好他们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可是他们真的没有更好的回答了。
二人同时沮丧着脸想说却不能说,西北的消息一发到京城,缉事府的人便已经收到了消息,甚至是西北的折子刚往上递的时候他们便已经知道了这回事,更是将其中的所有东西都打听得清清楚楚,但月一已经查过了,从西北传来的除了折子什么都没有啊!
二人支支吾吾地不说话,然后林庆的脸便黑了,司礼监内堂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而此时王岳也坐在他的对面,感觉到气氛突然奇怪了下来之后,王岳不自觉地看向了林庆,看见林庆面前摆着的折子之后,然后明白地笑了笑道:“千岁莫不是为了这折子而恼火,您也不必生气,他们递便递了,国库里的情况他们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吗?
今年国库收缴的税银因为春末跟匈奴的那一场仗还没有填平,朝中的工事又花了许多,各地赈灾的银子,朝廷来年对百姓的救助等等这些都需要钱,朝中拿不出银子了这也怪不得咱们啊!
我们不如将折子准了去,之后到了陛下手里就不关我等的事了,朝中的那些人又能如何?有本事他们自己筹银子去,我们只管看着便是了。”
小莲子和月一看着王岳的眼神很佩服,但这仍不能阻止他们额头冒下来的冷汗,心情就像那荡过头了的千秋一样,有如荡到了半空只要一个用力就会狠狠地被抛出去,忐忑紧张到颤抖。
王公公,虽然您说得很好,可是这与千岁心中所想毫无关系啊!
林庆阴得快滴出水来的脸色突然恢复了平静,甚至是有如春风拂面般的温和,在小莲子和月一惊恐地目光中笑着道:“公公说得极是,但我们身为陛下最亲近的近臣,怎能不为陛下分忧呢?
西北的将士们为了大梁在前线拼死拼活,和匈奴血战疆场,我们怎么忍心让他们饿着肚子上战场呢?所以我们一定要为西北的将士们将这笔钱筹到,您说是吧王公公?”
王岳大张着嘴,吃吃地看着林庆忧国忧民地样子道:“……是,是……”。
林庆脸上露出赞同的神情又道:“国库是没有银子,可是我朝中还有众位忧国忧民地忠臣们啊,只要众臣们齐心协力慷慨解囊,区区西北的三十万石粮草一定可以很快凑齐。”
王岳:“……”
林庆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又回头笑着对月一和小莲子道:“你们两懈怠公务,今晚就自行回去缉事府和司礼监堂部各领三十鞭,谁敢耍滑定不轻饶!”
月一小莲子:“……”(ㄒoㄒ)
千岁爷,夫人没有给您捎消息回来与我们公务有什么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