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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头时正好对着顾景,发现他一直盯着我,眸子里藏着忧色。
“不会有事的。”我偷偷抹了眼角,看了眼时间,说:“你晚上还有晚自习,姐先送你去学校,这里的事就不要管了。”
以琳恳求道:“姐,我想等手术结束再去学校。”
若没有个结果,以琳心里也会惦记着,我也就随了她。
我们在门外等了许久,具体时间不清楚了,手术室的灯暗了,门开了,我连忙起身过去:“医生,我朋友她怎么样了?”
“幸亏送来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得留院观察几天。”
这话让我们都松了一口气,等张曼丽被安排进病房后,我让顾景帮忙照看着,自己去送以琳。
天已经昏暗了,我给以琳叫了一辆出租车,嘱咐道:“到学校了给姐打个电话。”
“嗯,我知道了。”以琳趴在车窗上对我依依不舍:“姐,再见。”
我目送着出租车驶入车流,消失不见,感叹着生命的脆弱,这世上,我唯有以琳这一个亲人,当年我爸出事时以琳还小,现在恐怕都已经不记得那惨烈的一幕,其实这样也好,我希望她的世界里是彩色的。
折身回医院,刚拐进住院部,忽然有一道熟悉的身影窜入视线,我愣了愣。
秦朔怎么会在医院里?
我鬼使神差的朝那抹匆匆闪过的身影过去,住院部七拐八绕的,一会儿就没了秦朔的身影,好似刚才只是我看花眼了。
没找着人,我失落地回了张曼丽的病房,张曼丽还昏迷着,顾景上班时间中途离开,肯定是要回去交代的,我说:“你也回去吧,这里我守着就行。”
我别的没有,时间最多。
我又没有张曼丽家人的电话号码,她现在这情况,必须有一个人守着,念在她之前帮过我的份上,我留了下来。
顾景说:“好,那我晚点过来,你要吃什么,过来时我一并带过来。”
我没有多少胃口:“随便吧。”
顾景走后没多久,张曼丽悠悠醒来,伤口处的疼痛让她不禁皱眉,吸了一口凉气,旋即发现自己还活着,又心如死灰的自嘲着:“原来还没死。”
“你若是再割深一点,也就没救了。”我扶她起来坐着,又给她倒了一杯水润喉咙,她手不方便,一只手伤着,一只打着吊瓶,我将水递在她嘴边,她给面子的喝了一口。
“谢谢。”
她说这话时,眸子里没有什么色彩,就像是一盏原本不明亮的灯,忽然又断电了,黯然了。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自杀,是有人逼你?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之前你不是还激.情昂扬,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又跟你的姐妹们分享勇斗正室的经验,还有什么事是你想不开的,什么事非得要用走上死亡这一条路。”我的言辞有些激烈,想到小梅跟冯瑶,她们俩就是被正室给逼死的,想到张曼丽差点也走上相同的路,心有余悸。
我的话让张曼丽无声落泪,丢了她一直以来的伪装,露出脆弱的一面,又好面子的将脸别过去,抹掉眼泪。
“我只是一时脑子进水,人嘛,难免有想不开的时候,不过现在好了,我还活着不是,现在脑子也清楚了,不会再干这么蠢的事了。”她想努力扯出一抹笑证明自己还是很坚强的,可那笑又实在勉强难看。
我看着一阵心酸,搭上她的肩膀想给她力量:“好了,都过去了,不想了,你想吃什么,我让顾景带过来。”
知道她心里难受,只要人没事,我也不去揭她的伤疤,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对外人言语的秘密。
她也没什么胃口,不想吃什么,我叹了一口气坐在床边陪她,想到明天张曼丽才满二十岁,若是今天我没有去找她,她的生命就永远停止在二十岁之前了。
多么年轻的生命。
她有些累想休息,躺下说:“盼盼姐,你回去吧,这么晚了,我没事,放心吧。”
“我还是在这陪你吧,回去也是一个人。”每晚酒店房门外都有踹门声,闹的我心里慌慌的,我每晚都绷紧神经,哪里睡得着。
张曼丽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闭上眼睛休息,顾景来时她已经又睡着了,顾景指了指外面,示意我出去说话。
放轻脚步出去,我问:“怎么了?”
“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守,你身体不好,熬不得夜。”他将热乎乎的饭菜塞我手里:“趁热了吃,吃了就回去。”
顾景一向话不多,跟我闹矛盾后,话就更少了。
我见他要进病房,叫住他:“你一直要用这样的方式跟我相处吗?”
他并没有回头,手握着门把,说:“早点回去。”
短短四个字让我心口一闷,我知道顾景不会抛下我不管,也不会真跟我置气,若是如此,他早就离开北城了,不会拿以琳做借口。
顾景没家人,在他十五岁那年,父母都死在矿难里,在那村里与我和以琳的地位差不多,都是受人排挤的。
按辈分我喊他一声表叔,可命运又惊人的相似,我十五岁那年也是家破人亡,这厄运让我们多了一份惺惺相惜,在困难时相互扶持。
自从来了北城,我们渐行渐远,中间多了一层难以跨越的隔阂。
顾景坚持守在医院里,我也就回了酒店,当时已经很晚了,看着电梯一层层上升,到了我所住的楼层,心开始慌起来,之前每晚这个时候门外都会有踹门声,我怕出了这电梯会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心都悬起来了。
幸好,我走出电梯,走廊里什么也没有。
我拿出门卡迅速开门进去,正要关门,门框上忽然多出一只手,吓的我魂飞魄散。
“这位美女,长夜漫漫,一个人多无聊,开个价,陪哥哥一晚。”
伴随着轻佻的语气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很好看的脸庞,那是我见过除秦朔之外,最好看的一个男人了。
骨节分明的手,一双特别妖魅勾人的桃花眼,饱满的额头,挺直的鼻梁,薄唇,温柔的五官组合成一张惊艳的脸。
秦朔是那种冷峻的,给人压迫感,让人捉摸不透的,而眼前这男人,就像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可语气作风,又十分轻佻风流,举止又比女人还风情万种。
忽然,男人摸了一把我的脸,十分欠揍地说:“这脸蛋挺滑啊。”
我从男人惊艳的容貌中缓过神来,看清是人不是什么脏东西,心中怒意升起,打掉男人的手,怒瞪着他:“给我滚,否则我叫保安了。”
男人不怒反笑,一张好看的脸往我面前凑近,酒气喷薄在我脸上:“原来还是一位刚烈的美女,这脾气我喜欢,喜欢。”
酒气让我下意识皱眉,男人不顾我的怒气,伸手过来抓我,我吓的猛的将他推了一把,他踉踉跄跄的倒在了地上,走廊都是铺着地毯的,他这摔下去也没什么大事,倒是醉的起不来了。
我也懒得管,迅速将门给关上。
本来就够累了,回到酒店还被一个酒疯子调.戏,心里难免不爽,我放下包去洗漱,等我出来时,本以为外面的男人已经走了,他却不停的踹门,这声音让我想起之前每晚都会有的踹门声,后背一阵发凉。
我走过去透过猫眼看见男人就倒在门口,并拿脚不停的敲打着房门,我怕出去又被男人给缠上,走到床头给前台打电话,让酒店的保安将人给我带走。
很快,酒店派人来了,将人带走消停了一会儿,那男人又会回来了,以相同的姿势倒在门口敲门,嘴里还囔着:“美女,出来陪哥哥聊聊,哥哥有钱,你开价,哥给得起。”
我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奇葩的事,又让酒店叫人把人给我弄走,但是没多久那男人又来闹,反反复复,酒店的人最后都不管了。
我烦躁的扒拉了一下头发:“还有完没完了啊。”
我索性开门出去,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拿脚踢了他一下:“你到底要怎么样,我跟你上辈子有仇啊。”
男人忽然上来抱住我的腿,醉酒让他十分难受,却还嬉皮笑脸的从钱包里掏出银行卡,迷迷糊糊的他将名片也顺道掏出来给我:“美女,都给你,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就陪哥哥聊聊,一晚就够了。”
我接过名片跟银行卡,看了看名片,除了一个名字跟一组号码什么都没了,这算哪门子名片,不过呢,至少知道这男人的名字,陆炎。
我可不会让一个陌生男人进房间,可如果我不理他,他一定能折腾一夜。
我的睡意都没了,索性说:“你在这里坐好了,不许再敲门,否则我亲自把你从十五楼扔下去。”
男人醉的可能都没有听清我的话就点头,我让他先放手,他也就真放手了。
我进屋拿了抱枕,水还有软毯子,费力的将他扶进口靠着房门,给他喝了水,盖上软毯子,我则抱着抱枕盘腿坐他对面,就这样将门大开着,我们在门口相对而坐,真唠嗑起来。
从男人醉醺醺的话里能捋出,他是失恋了才买醉,拿着钱找人倾诉。
原来是我误会了他,他是真找人聊天的。
每个人都有不如意的时候,聊着聊着,我竟然坐在门口就睡着了,可能是这段日子被诡异的踹门声给吓的不敢怎么睡,现在有人陪着聊天,心安定了不少,也就渐渐放下防备睡着了。
等我醒来时,是在柔软的大床上,陆炎已经走了,就留了银行卡跟名片还有一张纸条在我床头。
纸条上写的是一串数字,银行卡的密码。
我迅速掀开被子检查,发现自己并没有吃亏,这才松了一口气,我其实心里也是闷得慌才陪他聊天,没想过收钱,这个男人真是奇怪。
看了眼时间,已经中午,赶紧洗漱,刚要打名片上的电话把银行卡给陆炎送过去,医院打电话过来,让我赶紧过去一趟。
张曼丽出事了,顾景没在医院,电话才打我这里。
我立刻打车过去,还在病房外就听到里面激烈的争吵声,病房门口挤了不少人,议论纷纷。
我抓住关键词,正室找上张曼丽来闹了
电话是张曼丽让护士给我打的,她那金主不敢出面,她没人可求助,找上我了。
我正要挤进病房,一双大手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我回眸凝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