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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章
过去是自己蠢,被保护的太好,甚至天真的掉进别人的陷阱还在帮别人数钱,从今以后,若是谁想欺负他姐,就得先过他这一关。
唐果放下手中的书本。
漆黑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姐姐在秦朝虽然身处高位,就算身边有活阎王与宗海宁两人帮助,但是毕竟双拳难四手,就连常英都能打探出来的消息,可以想象秦朝已经剑拔弩张到什么程度了。
姐姐那么在乎亲人,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提出将娘与芙儿和振儿接去秦朝,说明了什么?
唐果狠狠地锤着自己的头,他竟然蠢到没有发现。
他究竟怎么样才能帮得到姐姐呢?
唐果苦思冥想。
被唐果毫不留情拒绝的宗海清傻傻的站在门外,眼睁睁的看着唐果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心中难受之极,他曾经处心积虑的伤害那个人,为了所谓的那么可笑的仇恨伤害那个人,到头来,不过是他娘的阴谋,整件事情中,她是最最无辜的那一个,宗海清恨自己恨得不行。
如今。
他就算是想知道她的消息都没有门路,唐果是决计不会原谅自己的,他曾经再去过唐府,唐段氏避他如蛇蝎,汪伯冷言冷语,最后还是他花了大价钱从蓝合布庄的店小二处买到了消息,得知她已经去了秦朝。
宗海清失魂落魄的转过身,越想越不对劲,从唐果听到秦朝内乱的时候,他就敏感的察觉到唐果不对劲儿了,好像是焦急中隐隐带着的一股忧心。
能让唐果忧心的。
宗海清脑中快速的闪过一抹灵光。
是她!
宗海清顿时如雷击一般呆滞的停在原地,脑中乱糟糟的,满脑子都是她有危险了,宗海清顾不得刚刚的失落,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他亲自去秦朝找她。
宗海清回到了宗家,只带了金银细软装成一个小小的包袱,只带了跟随自己多年的随从墨汁,转身就向外走,与听到宗海清回家匆匆来探望的周氏相撞。
周氏面带喜色,看着宗海清,先是惊喜,随后看到了宗海清身上的包裹,惊讶,“海清,你这是要去哪里?”
宗海清别过脸,不愿回答。
从在刑部大牢知道娘没有死的消息之后,宗海清就与过去不一样了,他没有办法面对周氏,每每想到这一切不过是娘的阴谋,将自己与海蓝都玩弄在鼓掌之中,他甚至那么残忍的害了曼曼,这些内疚与自责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日日夜夜的划在他的心上。
七十多个日日夜夜,他没有一夜心安。
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周氏的眼泪刷的就下来了,抬头看向宗海清,“海清,你如今连一句话都不愿意与娘说了吗?”
“少爷。”墨汁叫着宗海清。
“我要出门。”宗海清沉默半响开口说道。
“你要去哪里?”周氏急声问道,“银子带的够不够?你一个人出门怎么能行,娘派人保护你。”
“不用了。”宗海清快速的拒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赶时间先走了娘,你保重身体。”
宗海清错过周氏,迈开步子大步的走了出去。
“少爷,你等等我。”墨汁拎着包裹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留在原地的周氏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红梅不知何时悄悄地走到周氏身边,轻声道,“夫人,地上凉,您起来吧。”
周氏再也忍不住,泪水簌簌而落,泪眼模糊的看着红梅,哽咽的说道,“红梅,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自从她身份揭露。
两个儿子,和儿与自己形同陌路,海清对自己避如蛇蝎,一切都变了,她使了这么多手段,到头来却发现还是一场空,两个儿子不原谅自己,老太太依旧看不上自己,甚至做主往国公爷的房中送人。
而宗志勇。
周氏眼中一片荒凉,对自己的新鲜感一过,很快的又去寻找新人,她在宗家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她很多时候在想,她当初为什么要假死呢?何不真的死了,也一了百了,不会再忍受这么多。
“夫人,两位少爷以后会想明白的。”红梅心中一阵酸楚,忍不住劝道,“两位少爷毕竟还小,不懂得您的苦心。”
“红梅。”周氏呜呜的哭了起来。
***
京师书院中,唐果短短的思考了一下,就决定放弃科举考试,虽然依照他现在的水准,成功的考取功名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之后充其量不过塞去整理、编辑书册,还不如直接去秦朝帮助他姐。
唐果整整的思考了一个晚上,依照自己现在的情况如何能帮到他姐,还真的被他想到了。
不得不说,唐果虽然为人一板一眼,确是真的聪明。
唐果二话不说,从京师书院办理了退学。
先生先是震惊,一颗好好的苗子就这么放弃了功名,先生苦口婆心的劝告之后,无奈唐果依旧不改初衷,先生只好摇头叹息着放人。
唐果回到家之后,刚好日暮西沉,唐段氏十分惊讶,听到唐果竟然不声不响、谁也没有通知。谁也没有商量的办了退学,唐段氏顾不得汪正德与蓉娘都在,恨铁不成钢的打了唐果一嘴巴,气的浑身直颤抖,骂道,“你是脑子混了是不是?寒窗苦读十几年,你爹爹的全部希望都指望在你身上,还有你姐姐,临走之前是怎么交代你的?你是要气死我啊!”
汪正德也跟着劝道,“果少爷,我懂得不多,却也知道,只有读书才能出人头地,才能有出息啊,您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果少爷,您可要想清楚啊,您可是夫人的全部希望啊。”蓉娘瞥见唐段氏难堪的面色,跟着劝道。
“娘。”唐果看着唐段氏,坚定地说道,“我意已决。”
他听到的秦朝的情况不想与唐段氏多说,娘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而已,就算知道了也不过是日日忧心罢了。
“孽畜,你给我跪下。”唐段氏疾言厉色,怒其不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起来,否则.......”
唐段氏一甩袖子回了东厢。
汪正德连忙给蓉娘使了个眼色,蓉娘连忙跟到东厢劝慰去了。
“果少爷,能和我说说你这究竟是为什么吗?”汪正德沉默了半响问道。
果少爷向来是个孝顺的,平日对夫人就连一句顶撞都不曾有,今日却一反常态,汪正德狐疑的看着唐果。
“我想去帮姐姐。”唐果沉默半响终于开口了。
“什么?”汪正德听后大吃一惊,“难道是主子出了什么事情?”
唐果连忙拉住汪正德,小心翼翼的看向东厢的方向,“汪伯,您小声一点,这事不要告诉娘,我想了一夜,姐姐在秦朝身份虽然尊贵,但是毕竟孤掌难鸣,我想去秦朝帮她,昨晚上我想了一夜,不如在凤凰城开一间书斋,不过还得需要您的帮忙。”
唐果脑子转的很快。
要论天下什么最黑?
武将的刀吗?
不,那也黑不过读书人的嘴。
唐果熟读经史,自然心中更加清楚,以大唐朝为例,虽然是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可现在不依旧是读书人的天下吗?一群文人凑到一起,只要他们愿意,黑的都能说成白的、白的也能掰成黑的,历史上卫青霍去病再能打又怎么样?还不是折在文人的一张嘴上,生前再辉煌不还是死到了断头台上。
这就是一股不小的势力,若真的能笼络起来。
唐果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抹幽光。
汪正德听着唐果说完,他本身也是商人有着敏锐的直觉,登时拍案叫绝,慎重的拿出二十万两银票给唐果,“只要能帮到主子,你尽管去做,只是,果少爷,这事不与主子说吗?”
“暂且先别告诉了。”唐果沉吟片刻,“姐姐如今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在别人的眼皮底下。”
汪正德点点头表示懂了。
唐果连夜快马出了城。
***
唐曼不知道她家弟弟已经狂奔在来秦朝的路上了,更加不知道的是唐果已经在护姐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了,她只觉得异常的头疼。
她自从答应了龙御西不赶他走之后,龙御西这个脑残货就变得越发离谱了,当每日一封的情书不见踪影之后,唐曼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结果接下来的狂轰滥炸让唐曼瞬间觉得每天能收到情书是多么一件美好的事情啊。
因为,某人将情书变成了奇奇怪怪的小动物,日日相送。
前天是一只眼镜蛇。
昨天是一头凶残的狼。
唐曼实在是想拎着龙御西的耳朵狂吼:不要再摧残她了!
唐曼实在是想不明白,这龙御西是追求她呢?还是给她上刑呢?唐曼一阵无力的看着面前的、龙御西刚刚托人送过来的托盘,上面蒙着一层云锦,用红色的丝线做成的精致的蝴蝶结,唐曼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脑子再抽的人也有可能正常一次。
唐曼状似无意的将托盘上的云锦掀开。
蓦地。
唐曼惊恐的将托盘推开,嫌恶的看着托盘上面已经被分解成无数块的老鼠,瞬间觉得中午吃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宗海宁瞬间将唐曼抱在怀中,轻轻地拍着唐曼的脊背,安慰道,“曼曼,不要怕,不要怕,为夫在呢,有我保护你。”
唐曼干呕一声,忍着恶心,一阵无语,“我不是害怕,我真有种冲动想锯开龙御西那货的脑子,想看看他究竟在想什么?”
“也许他真的是喜欢你,只是表达错了方式。”宗海宁将唐曼揽在怀中,吩咐让太监速速端下去,大度的说道。
宗海宁一双漆黑的眸子闪过一抹幽光,更紧的抱住唐曼。
“海宁。”唐曼愧疚的看着宗海宁,“对不起。”
唐曼心中相信没有一个男人会愿意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露骨的求爱,况且龙御西这朵奇葩不知道在什么环境中长出来的,完全视礼教于无物,一旦热情起来根本就不管自己是已婚妇人还是未婚姑娘,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就用他那奇葩的方式追求起来。
“曼曼,我不在意的。”宗海宁低着头,眼中闪过一抹黯然,然后笑道,“你不要为此为难,况且我也得感谢御西才是,若没有他,咱们的女儿恐怕早就保不住命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他救了女儿,救了你,那就是我宗海宁的恩人。”
宗海宁顿了一顿,看着唐曼柔声的说道,眼中情深满满,“我知你的心意,我知道你心中有我,这就足够了。”
一席话说得既通情达理又大度。
而眸中的黯然,和微笑在唐曼心中,已经脑补成强颜欢笑,一个面对情敌的咄咄逼人还必须强颜欢笑的男人,唐曼心疼的要命,踮起脚尖送上自己的红唇,宗海宁一愣,然后接过主动权,辗转吻着唐曼的红唇。
两人之间的气息徒然暧昧起来。
半响之后,唐曼深情的说道,“海宁,我爱你。”
宗海宁眸中的深情顿时化成了一江春水一般,柔的能滴出水来,满是爱怜的捧着唐曼的头,又是深情一吻,声音有着压抑的情丝,“曼曼,我的心意你早就知道,我这一生只要你一人,也只爱你一人,你是我的。”
唐曼眼中充满着感动。
却说宗海宁。
口中说得好听,龙御西是救了他女儿的恩人、就是他的恩人,可他对待恩人的方式实在不地道。
龙御西最近很忙,忙到几乎没有什么时间照顾嬛嬛,便将嬛嬛托给王嬷嬷照看,而他自己则把撬墙角的大业干的热火朝天、酣畅淋漓。
偏殿中,龙御西专心致志的解剖着一只蟒蛇,从剥皮到取出内脏,龙御西做的专心致志,力求每一个动作都做的尽量完美。
斑斓大虎早就被今日变得越发凶残的主子惊到了,夹着尾巴跑得无影无踪,生怕哪一天主子心血来潮将自己也给剖了。
“主子。”杀手小头子忍不住建议道,“您最近怎么不去探望皇上了?这个.....宗大人可是.......”
他看着主子凶残的动作,深深的觉得主子最近实在太低调了,主要是吧,主子不去面对情敌,那么受苦的就是他们这群小苦逼的杀手们,宁死道友不死贫道,杀手小头子觉得十分有必要提醒主子,他还有个心头大患。
没等杀手小头子说完。
一道冰冷的刀光闪过,杀手小头子额前的一缕发丝飘飘然然的掉在地上,杀手小头子瞬间识相的闭嘴。
“就那个狐媚子,不足为虑。”龙御西瞬间冷哼,转眼又变得美滋滋的解剖手下的蟒蛇,十分得意,“没看到蠢女人日日给我回复情书吗?我和蠢女人两个是心灵上的沟通你懂不?”
就像是蠢女人在戏本中写道的,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画外音就是让龙御西没事不要去打扰,不过龙御西心中已经够得意的了,瞧见没?
这可是真正的情诗。
写给自己的。
不懂!
杀手小头子冷汗涔涔,不住的点头,“懂、懂了。”
他懂个屁啊?
不过这话杀手小头子实在不敢跟自家主子说。
“只是.......”龙御西有些纳闷了,瞬间又从怀中拿出蠢女人给他的信,一个字一个字的仔细看过,尤其是蠢女人说自己的喜好的时候,龙御西更是一个逗号都没放过的读了,不禁有些狐疑,“话说,我咋没见过有哪个女人的喜好这么特殊呢?就喜欢解剖了的死尸。”
杀手小头子无语了。
龙御西瞬间又变得精神奕奕,十分兴奋,手中的片刀挥舞的更加迅速,“这才说明了,我龙御西看上的女人,就是与众不同,完全能懂我,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那是、那是。”杀手小头子抹着冷汗附和道。
等到龙御西终于将蟒蛇分尸完毕,龙御西亲自摆在托盘上,找准最漂亮的角度,然后交给杀手小头子,“记得明天送过去。”
蓦地。
龙御西一拍脑袋,“瞧老子这记性,今儿的情书还没写呢!”
********
凤幽宫。
宗海宁贴心的将唐曼掖好被子,蹑手蹑脚的起身,点亮油灯开始写信。
没错。
龙御西收到的回信都是他的杰作,曼曼的隶书就是他手把手教的,他自己当然能模仿的出来曼曼的笔迹,写个书信更不在话下,隐晦的提到自己不喜欢粘人、更加隐晦的提到自己的喜好,写好之后,宗海宁把书信装进信封,悄悄的放在凤幽宫的门口。
他知道一定会有人取走这封信的。
宗海宁饱含深意的一笑,笑容中怎么看怎么阴测测的。
不得不说宗海宁这一手玩的漂亮。
事实上,从龙御西恬不知耻的在他和曼曼房中打地铺的时候,龙御西就被他惦记上了,一边误导龙御西,一面在唐曼面前装大度,暗中对着口中的恩人猛下狠手,从嬛嬛被被龙御西交给王嬷嬷照顾的时候,宗海宁就将自家女儿接手了,天天不遗余力的亲自照顾着。
小孩子忘性大。
很快的,嬛嬛就只认准宗海宁的怀抱了,宗海宁十分满意。
而在朝中,凤云每日闭门不出,像是真的在闭门思过,可是下面的朝臣却有些坐不住了,今儿御史大夫康震与礼部尚书牛子庚吵起来了。
唐曼听来听去,明白了,还是为了一件事,册立帝君。
唐曼敏锐的察觉到宗海宁高大的身子蓦地僵硬起来,却没有说任何话,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唐曼心中突然间变得不悦起来,这个时候,海宁不应该是竭力反驳的吗?唐曼心中不禁在猜测,海宁究竟在想什么?
“众位同僚还请不要吵,丞相大人,还请您劝劝圣皇陛下。”凤云轻咳了一声,瞥了一眼今日异常沉默的宗海宁,一双狭长的眼中划过一抹精光,嘴角勾出一抹弧度,“后宫空虚,毕竟也关乎到前朝的稳定,还请丞相大人以国家为重。”
凤云此话一出。
朝中一片静默,大长老此言几乎是在挑衅圣皇了。
在场之人有谁不知道丞相大人是小公主的亲父?
有谁不知道宗大人几乎日夜宿在圣皇陛下的寝宫?
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殿中静的仿佛掉下一根针都能惊到所有人,有些人心中已经偷偷的期待宗海宁和圣皇陛下的反应了。
而高位上的唐曼垂下眸子,根本看不清楚神色。
众人中有人皱眉,有人失望,即便是历代女皇中能力最卓越的一位,但是毕竟还是年纪尚浅,经验不足,被大长老拿捏的死死地,虽然之前表现出的一点点强硬,只怕也不过是年轻气盛的逞强罢了。
此画风一出。
众人心中不停地盘算着,心中的天平已经有了归处。
大长老两代元老,在朝中有着实际的话语权,亦是长老院的实权人物,手中掌管着几十万的兵马大权,就算是圣皇能力卓越,她一共就只有十指,难道能一把火烧了几十万的兵马吗?
“请圣皇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一般的朝臣跪在地上,齐声的喊道,“请圣皇陛下早日册立帝君,安定社稷,稳定民心。”
言语之间已经是在逼迫唐曼了。
凤云几乎是挑衅一般的看向唐曼。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就是她要的结果,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如果听她的,她还能让她在皇位上多坐上几个年头,如果不听她的,就休要怪她了。
龙曼曼不是个省油的灯。
凤云眼中闪过一抹阴狠的光芒,她心中明白,高位上坐着的不是一直绵软的绵羊,而是真真正正的长着尖牙厉爪的狼,一旦给了她机会,只怕就一发不可收拾,莫不如.....
凤云勾起笑容,扬起下巴,挑衅的看着唐曼,与唐曼凌厉而隐忍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如果目光能杀人,两人的眼光在空中就能碰触激烈的刀光剑影了,凤云好整以暇的开口,“圣皇陛下以为如何?”
唐曼气得浑身颤抖。
这个凤云太过猖狂。
唐曼不是不想一下子弄死凤云,只要龙御西出手一定万无一失,只是,上代圣皇凤清玉缠绵病榻多年,朝政一直是交给凤云处理的,多年下来,凤云的势力在长老院以及朝中盘根错节的形成一张巨大的网。
现在就算是唐曼能一下子处理掉凤云,也不能立刻将她的势力拔出,这些若是留下来终究是隐患。
眸光瞥向宗海宁,唐曼一双凤眸中凌厉的光芒蓦地温软下来,她更在意的是海宁,无论是否册立帝君,她都不愿意。
海宁是土生土长的唐朝的男人,骨子中有着那种大男人的思想和倾向,他愿意为了爱、为了自己、为了女儿抛下唐朝的一切,不顾一切的来到这个陌生的秦朝,她怎么能忍心将她的海宁埋没在后宫那种地方。
更何况。
唐曼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遮住凤眸中复杂的神色,放在龙椅上的手指微微一动,今日的一切都是凤云在背后推动的吧?一箭三雕的买卖,连唐曼自己要不禁要为凤云叫一声好了。
利用朝臣急迫的想将家族中的公子们送进后宫的心理,让朝臣逼的她不得不屈服,如果她屈服了,只怕接下来就要开始选皇夫了,只怕选中的不论是帝君或是皇夫都是凤云的人,自己身边不知道要被埋进多少暗暗地钉子;如果自己不屈服,强硬拒绝的话,只怕会不知不觉的与众位朝臣心生间隙,还会落得不以江山社稷为重的罪名。
最最主要的是!
唐曼眉心紧紧蹙起,这是在肆无忌惮的警告。
警告自己,面对如此庞大的势力,就算自己已经登上圣皇的宝座,也不过是她手中的一个傀儡而已。
唐曼情不自禁的与宗海宁对视一眼,看到宗海宁眼中的隐忍与狠厉。
犹如被收敛了刀锋的古剑。
一旦出鞘。
必定歃血而归。
事实上唐曼确实读懂了宗海宁的意思,从下面的朝臣吵着册立帝君的那一刹那,宗海宁的心蓦地一紧,想到有别的男人靠近曼曼,宗海宁心中蓦地升起一股狂怒与嫉妒。
他的珍宝怎么能与旁人分享。
宗海宁微微侧目,一双漆黑而深幽的眸子被掩饰的很好,阴狠的光芒被收敛的干干净净,只剩下无害,宗海宁温和的一笑,“臣以为册立帝君一事可以适当推迟。”
宗海宁话音一落,一众朝臣顿时哗然。
有皱眉的,但是不表示态度的,如四大家族。
有激烈的,那人尖锐的反问,“丞相大人此言何意?册立帝君、稳定民心,早日诞下皇嗣是大事,难道丞相大人是不同意册立帝君?”
一句话,将宗海宁推上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就连四大家族也狐疑的看向宗海宁。
凤言微微皱眉,没有说话,眼光中也是表达着不满,秦朝的皇室向来子嗣稀薄,早日册立帝君是好事。
牛子庚更是激烈的冷笑道,“难道丞相大人徇私想拥立自己的女儿?”
一瞬间。
群情激奋。
三长老:“皇室血脉必须纯净,留着异族的血岂能为我们尊贵的圣皇?”
六长老:“果然是司马昭之心啊!”
七长老:“哼,说得好听,还不是人心难测。”
重重质疑接踵而来,几乎要将宗海宁淹没。
“住口。”唐曼大喝一声,凌厉的扫视一圈,这几个长老都是凤云那边的人,那些个人见唐曼真的怒了,不情不愿的闭了嘴。
宗海宁重新温和的一笑,“不论谁为下一任的金凤,自有火凤传承为鉴,众位大人说得没错,只是圣皇大人刚刚生产不久,伤了身子,目前并不宜选入新人。”
宗海宁沉吟,表情真挚,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唐曼之后,说道,“臣自然是为了圣皇陛下,为了秦朝着想的。”
那灼热的眸光令唐曼不禁一阵脸红心跳。
伤了身子,目前并不宜选入新人。
宗海宁一句话四两拨千斤的将球踢了回去,让所有人都想起了,她们的圣皇刚刚生产过,秦朝的公主生产时个个千难万难,伤了身子是可能的,而她们刚刚竟然不顾圣皇陛下的身体逼迫。
顿时。
羞愧万分。
唐曼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心砰砰的急速跳动着,不禁咬牙切齿,不知道是谁做完一直一直不停的做做做,做的她腰酸背痛,如果真的是伤了身子,也是被这个饿了很久的男人折腾的。
“如此。”凤云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接道,“不如先请圣皇册立之后,再行......”
“够了。”唐曼打断,“此事稍后再议。”
唐曼怒气冲冲的回到了御书房。
凝神肃穆,指骨不停地敲在桌上,长老院的权利实在太过于崇高了,甚至凌驾于皇权之上,这样下去,她手中的权利早晚要被架空的,她这个圣皇,只不过是个外表光鲜的傀儡而已。
像是今日的羞辱,唐曼决计不想经历第二次。
长老院凤云一人独大,至少得有一半以上的人都要听从与她,至于另外一个二长老凤言,唐曼心中有些捉摸不透,她似乎并不是站在凤云的阵营,可是又说不出的态度,就像是......
唐曼不知不觉的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她是在观望。”宗海宁一针见血的指出。
唐曼眼睛一亮,对,凤言给她的感觉就是在观望,对自己并非是死忠。
“二长老凤言是个很有原则的人。”王嬷嬷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轻轻地放在桌上,“她是个忠心的,与我多年交好,只是......”
王嬷嬷有些苦笑,“我们这份交情,根本不足以令她对您死心塌地,您可不亲自出宫一次?”
几十年的老交情。
王嬷嬷十分清楚凤言是个什么样的人。
唐曼与宗海宁对视一眼,仅仅一眼,两人就看懂了对方心中的想法,这趟出宫之行,恐怕是势在必行了。
王嬷嬷没有过多的参与,将托盘放下就离开了。
王嬷嬷刚刚出门,一个宫女总管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不停地向着王嬷嬷说着“对不起,大祭司,这些粗活让奴婢们做就好了,怎么能劳烦到您呢?”
宫女总管心中惶恐极了。
在她们所有人的心中,大祭司的地位那么的超然,如同神一般的存在,直接与秦朝的真神火凤直接接触,她入宫少说也有个三十几年了,以往见到大祭司的次数都没有最近一个月多,仿佛大祭司就像是走下了神坛,如同正常人一般,可是如今却屈尊降贵的做这些粗活。
王嬷嬷淡淡的说了一声,“不妨事,你下去吧。”
王嬷嬷是真心的将唐曼当做自己的晚辈一般照顾着,心中不禁有些心疼唐曼最近的劳累,更加对凤云的处处挑衅十分不满,王嬷嬷皱了皱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管如何,她都要帮助曼曼那孩子。
纵使.
去找那位大人。
王嬷嬷的眼中闪过一抹幽光,一动不动的看着远方。
凤幽宫中的唐曼与宗海宁经过左右商讨,还是觉得出宫变得十分必要。
长老院中,凤云一人独大,只有二长老凤言能够勉强与之抗衡,朝中还有关白马郑四大家族,虽然唐曼提拔了四大家族的年轻子弟,看似拉拢的已经十分成功了,但是在唐曼看来,关白马郑四大家族的态度与凤言一般,都不明朗。
唐曼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宗海宁将唐曼揽在怀中,轻声道,“我陪你去。”
***
大陆上有四国:分别是唐朝、秦朝、信朝、仁朝。
其中唐朝重文;秦朝重商;信朝好战;仁朝航海业发达。
如果在唐朝,一群人聚众,肯定是研究诗词歌赋;秦朝地处四国的中心之处,交通四通八达,秦朝人也个个精明懂得经营之道;去了信朝,聚众闹事、拳打脚踢、甚至打的头破血流的大有人在,而仁朝靠海,造船业十分发达,会与海外的异族有些贸易往来,经常会弄些珍奇的珠宝、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玩儿意。
秦朝重商。
其京都凤凰城修葺的十分繁华、富丽堂皇,至少比唐朝的京都高大上了不止一个层次。
沿街的商铺纷繁林立,小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
而凤言的二长老府邸,在凤凰城最富裕的宝林街上,凤言下朝回来,正好与嫡长子郑筠撞个满怀,凤言皱着眉喊道,“你又要做什么去?”
郑筠匆匆的整理衣衫,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守城。”
“你站住。”凤言眉心紧皱,眼中闪过一抹怒其不争的神色,正要端起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杯子与堂桌的碰撞发出一声剧烈的响声,凤言沉声说道,“你是我郑家的继承人,何须去做守城的事?你今天不要去了,我请了一位画工精湛的画师为你描摹画像,圣皇已经登基一月有余,我看皇夫的入选过些日子也要打算起来了,你好好的做个准备。”
“娘。”郑筠猛地转身,眉心微微蹙起,随即又舒展开来,面上有些隐忍压抑的不耐烦之色,袖中的拳头紧紧攥起,嗤笑,“皇夫?娘你打算让孩儿进宫?一辈子搔首弄姿的和一堆男人去争?讨得一个女人的欢心?”
郑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不起,办不到。”
啪。
凤言手中的茶杯狠狠地被砸在地上,藏满精光的眼中蓦地闪过一抹失望之色,摇摇头,有些愠怒,“筠儿你太令我失望了,你是家族的继承人,将来是要继承我的长老之位的,你可知道,男子进长老院是件多么艰难的事情,为了让你顺利的进入长老院,娘已经把路给你铺好了,你还不喜欢?你到底要怎样?每日风吹日晒的像个傻子一样的去守城门?”
郑筠蓦地别过脸,声音中有着耿直和倔强,大声的说道,“那至少是爷们能做的事!”
郑筠说完就转身大步的离去,看也不看凤言越发难看的面色。
走在门口。
唐曼与宗海宁刚好走到二长老府邸门口,尽管唐曼已经换下了凤袍,为了遮住身份,唐曼特地的将既具有标志性的凤尾图案添了几笔,顿时改变了图案,一双晶亮的凤眸,小巧的鼻子,朱红诱人的红唇,一身淡紫色的衣衫,似笑非笑的倚在宗海宁的怀中。
刚好与从门里走出来的郑筠碰到了一起。
“郑将军。”宗海宁微微一笑的开口,一只手占有性的揽住唐曼的腰肢,体贴而又占有欲十足。
宗海宁与郑筠有过两面之缘。
郑筠也看到了宗海宁,然后看到了他怀中的唐曼突然之间面色一变,他从未见过唐曼,只是觉得这女子妖艳、美得逼人。
宗海宁虽然身为丞相,但是他是圣皇在唐朝的夫君、亦是当朝小公主的生父,这件事情朝中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而他有了圣皇,还当街堂而皇之的搂抱别的女人,郑筠眼中闪过一抹厌恶,看向唐曼的眸子也带着嫌弃和厌恶,虚晃的抱拳,勉勉强强的打了一声招呼,带着讽刺,“原来是丞相大人啊,丞相大人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啊,就是这人多口杂,毕竟是在秦朝,大人的行为还要有所收敛才好。”
宗海宁位居丞相,官至一品。
郑钧小小的城门守将,虽然有傲然的家世,但是级别根本就与宗海宁没有办法相比较。
如此说话已经是不客气至极了。
宗海宁好像并没有将郑筠的敌意和厌恶放在心上,“在下今儿来是想求见二长老的。”
“请便。”郑筠眼皮都没有撩一下,转过头看向小厮,“还不进去通传。”
不一会儿二长老凤言匆匆的走了出来。
凤言来之前,郑筠已经扬着下巴离开了,凤言不似郑筠,已经猜到了来者
唐曼依偎在宗海宁的怀中,促狭的说道,“看来我被当成了勾引人夫的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