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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蔚蓝特别紧张的先顺着楼梯冲在了前面,到了龚贝贝的房间,还没开门,先听见了里面一阵嘈杂,“啪嗒啪嗒”像是很多人一起原地踏步一样。
“是不是,”祝贺试探着问道:“开舞会呢?”
“放屁,”耳钉则说道:“除了咱们,哪里还有别人,她自己开个毛的舞会!”
罗蔚蓝脸色也变了,二话不说,迈开了修长的腿,十分利落的一脚将那扇门给踹开了:“贝贝!”
“扑……”门一开,从里面里面铺天盖地的,冒出来了很多东西,像是一大团子黑色的烟雾。
不……不是烟雾,那黑压压的……是一大群黑色的鸟,正舒展了羽翼,从那个房间里面,失控似的往外面扑了出来。
我们这些追上来的,自然是个猝不及防,迎头就要被那些鸟给冲上,这个时候,我只觉得手腕被人一拉,不由自主往后面一倒,就栽入到了一个坚实的,带着檀香味的怀抱之中:“程恪!”
“别抬头!”程恪那修长的手将我的头给重重压了下去:“他们的嘴和爪子都利,不要伤到了眼睛!”
“卧槽……”耳边传来了耳钉吓得几乎麻了爪的声音:“这他妈的都是些个什么东西……”
“蹲下!”是姥爷有些个发急的声音:“别跟它们硬碰硬,数量太多了!”
“妈呀,哪里来了这么多的乌鸦!”祝贺是个鬼,自然根本不怕这些东西,倒还是挺兴奋的大叫:“大姐,估计附近有丧!”
“扑拉拉……”我还来不及多想,只听耳畔夹裹着风声,那些鸟儿的呻吟在头顶和身边掠过,因为程恪护着,却没有碰到了我一分一毫。
不大一会,那些扑拉拉的声音消失了,程恪这才松开了手,侧了头,修长的脖颈一转,在眼前是个性感极了的样子,清越的说道:“好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个时候,我赶紧就把脑袋给抬起来了,只见这个地方像是下了一场羽毛的雨,满地都是那黑色的鸟毛。
“昆仑渡鸦……”我当然还记得这个东西,不是给二姥爷他们一拨人通风报信用的么!
环视四周,耳钉脸上多了两道十分醒目的血痕,姥爷本来“一丝不苟”的白发,被抓了一个乱七八糟,邓先生肚子大,因为太过突出,衣服在腹部位置被划了好几道口子。
大家伙一个个全狼狈的没有了样子,只有祝贺高高兴兴的说道:“大姐,你没看见太可惜了,好壮观!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了这么多的乌鸦!附近也许有盛宴啊!”
确实,民间传说里,乌鸦都是报丧的,大规模的往这里来,自然不是什么好兆头了。
“盛宴你个头,难道我们都得死了不成?”耳钉呲牙咧嘴的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血痕:“卧槽!老子破相了!”
乌鸦的盛宴,也只能是葬礼了。
天很冷又有雪,别墅的门窗自然是关着的,可是,那些鸟偏偏跟来的时候一样突然,就从这样一个密闭的空间之中全体消失了。
我忙转了头看向了龚贝贝的睡房,只见罗蔚蓝早进去了,龚贝贝坐在床上,一张脸煞白煞白的,大眼睛里面都没了神,罗蔚蓝正着急极了的问:“贝贝,你没事吧?”
龚贝贝的睫毛上还挂着眼泪,颤了几颤,终于滚下来了,然后揪住了罗蔚蓝的衣服就大哭了起来:“还以为……要被啄死了!”
我进了屋子,只见她的房间门窗也是严丝合缝,让人想不通那些昆仑渡鸦,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你先别哭了,”耳钉是绝对不会去体会别人的心情的,先大大咧咧的说道:“这些鸟, 是怎么在你这出现的?”
龚贝贝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抽抽噎噎了半天,这才缓过来了点,转脸望着耳钉,说道:“我哪儿知道,我昏昏沉沉的,还没睡醒呢,就只觉得谁在摸我的脸,我还以为……”
她说到了这里,下意识的望了罗蔚蓝一眼,这才接过了我递上去的纸巾,又擤了擤鼻涕接着说道:“结果一睁眼,是那些怪东西,挤了密密麻麻的一屋子,伸着嘴勾着爪子,全冲着我扑!”
说着,心有余悸的指着被子:“你们看!”
只见那个被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划痕,我忽然一阵后怕,幸亏这是个冬天,被子厚,真要是夏天的话,利爪利嘴直接碰上了裸露的肌肤,才是一个不堪设想。
可想而知,龚贝贝大叫出声,罗蔚蓝赶来,门一开,昆仑渡鸦冲出去了。
它们是来报信的?跟谁报信?
龚贝贝寻思了寻思,还是觉得自己受了惊吓,不能就这么结束,继续钻到了罗蔚蓝的怀里哭了起来。
见状,我们虽然没看出来一个头肚,但自然也知情识趣的退出去了。
邓先生和姥爷走在最前面,程恪居中,祝贺粘着我,在我右手侧,我一回头,倒是看见了耳钉一边下楼一边不时的回头,不知道究竟在看什么,就伸手拉了他一把:“看路!你要是摔了,非得把我们也全连累了不可。”
“我哪儿有那么笨……”耳钉见我拉他,倒是索性跟上来,低低的说道:“你不觉得可疑么?”
“嗯?”我立刻问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耳钉抓了抓耳朵,以一种名侦探一般的谜样自信说道:“那是昆仑渡鸦。”
我满头黑线,没有理他,继续往下走,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有建设性的东西,真是浪费表情。
“诶诶诶,”耳钉忙拉拉我,说道:“你先别急着走,我跟你说啊,这昆仑渡鸦是用来传递消息的,这不就说明,这里,有你二姥爷,和我姑奶奶的人?”
“是又怎么样?”照着祝贺昨天那么一说,那个人晚上就已经潜入进来了。
“我怀疑,龚贝贝就是他们的内线!”耳钉只是抓住了我的袖子不松手:“你不疑心?那昆仑渡鸦为什么哪儿都不去,非要往她那儿?这是天大的嫌疑! ”
“拉倒吧,”我漫不经心的说道:“要说有嫌疑,最重的就是你。”
耳钉自然知道我是在说刘老太太的事情,赶忙说道:“不是我!姑奶奶那是个水晶心肝儿玻璃人,通透的不要不要的,肯定早就明白了我现在不过是计划之中的一枚弃子,怎么可能还会继续跟我冒险传达消息?”
“要真是跟龚贝贝传达消息,她还不偷偷摸摸的,搞的那么大张旗鼓,生怕别人不怀疑她是么?”我对着耳钉娴熟的翻了个白眼:“还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
“那她也许就是偏偏要反其道而行啊!”耳钉接着跟柯南要揭发真相一样,特别自信的说道:“依我看,就是这样能把她自己的嫌疑排除在外,她才这么做的,这叫什么来着,置之死地而后生。”
“耳钉大哥,你成语学得不错。”祝贺都忍不住挺钦佩的插嘴道:“真有文化。”
“这又不是四个字,怎么能被称之为成语?”耳钉越发的像是抖起来了:“有机会就跟哥学学,不管做人还是做鬼,那都得有内涵,内涵你懂不。”
“那这不是成语,是什么呀?”祝贺那满怀求知欲的小眼睛闪闪发光,让人挺疑惑他生前为何只是个学渣。
“这叫……”耳钉显然也犯了难,但是随即一想,特别肯定的说道:“这叫歇后语。”
歇你个大头鬼的后语。
我也就没理会耳钉,才要下楼,姥爷却又越过了程恪,跟我摇了摇手,示意让我过去。
我今天业务倒是挺忙的。
程恪略略的扫了我一眼,没说什么。
跟过去,问道:“姥爷,有事啊?”
姥爷神神秘秘的说道:“你认识那黑鸟?”
略一思忖,我就痛痛快快的承认了:“四姑姥姥跟我说过,那种东西叫昆仑渡鸦。”
“没错。”姥爷很肯定的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你四姑姥姥也跟我说了,看来,你二姥爷像是来了,等请了日子,续命取长生的事情就在眼前,你可要万万的多加小心,不能让你二姥爷趁机钻了什么空子,给他得了手,就不堪设想了。”
我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嗯,”姥爷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什么时候天上出来了月亮,咱们就请日子,越快越好,阴间那边打探好了,这有了日子,也就有了盼头……你的手……”
姥爷说到了这里,视线忽然落在了我的那只黑手上:“怎么弄的?”
“没事……”我将手往口袋里一插,扯了扯嘴角:“不小心碰上了洗不掉的颜料,过几天就下去了。”
“你这孩子,老是毛手毛脚的…… ”姥爷还是那个挺爱怜的模样,就跟平常的长辈对晚辈一样:“这么大人了,马上就要结婚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姥爷……”在姥爷的絮叨声之中, 我忽然说道:“等到夏天,咱们一起去钓虾吧?我给您拎着桶。”
“好哇。”姥爷先是愣了,随即笑的眉眼弯弯:“事情结束了,你想干啥,姥爷全陪着。”
“嗯。”鼻子有点酸,但是看得出来,姥爷的眼神微微像是有点躲闪的意思。
真的,还能有钓虾的机会么?姥爷拿到了长生,会用来干什么,我不敢想。
“雪停了!”早就到了客厅里面的耳钉忽然喊道:“你们看!”
真的……外面只剩下了一片银装素裹,铅灰色的云朵,似乎也有慢慢要散开的意思了。
等了这么久的续命,终于有个盼头了。
程恪一手拢在了我肩膀上,跟我一起看雪。
像是……暴风雨之前,最后的一场宁静。
是心怀忐忑,但是不能不去面对,好歹,我终于有这样摆脱了长生的一个机会。
等,别的做不到,当然只能等。
“你说,那昆仑渡鸦,是怎么到了龚贝贝房里去的?”我低低的问程恪:“走错了?”
“大概,是因为在想用昆仑渡鸦联络的人,特别选定了龚贝贝的房间招引渡鸦。”程恪答道:“那么乱,所有的人全会过去,在那个情况下去获取了昆仑渡鸦的情报,才是万无一失,一点马脚也不会露出来。”
原来如此……龚贝贝这次是被当枪使了。
我又将祝贺跟我说的事情告诉了程恪:“好像,也确实是来了外人。”
“嗯。”程恪答道:“趁着咱们去鬼门关的那个时候来的。”
“要不要把他找出来?”
“敢在这个时候上这里来的,自然有十成十的把握,不会被别人找出来了。”程恪说道:“该现身的时候,全会现身,现在也不要着急,只管等着续命请日子。”
下意思的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璇玑珠,心想,终于可以跟那个女人说拜拜了。
以后,她会花落谁家?算了,不是我该帮她想的范围。
龚贝贝受了惊吓,罗蔚蓝自然要以此为借口陪着她,两个人在房间里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耳钉嗤笑了很久。
于是做饭这件事情全落在了我的身上,程恪过来帮忙,看着他将白衬衫的袖子卷了起来,露出了修长白皙的一截子手臂,知道他爱干净,又给他挂上了一个带着蕾丝花边的粉红HelloKitty围裙。
他拧起眉头,显然是很不喜欢,但还是抬起了手来,任由我将那细长的带子从他肋下穿过,打上了蝴蝶结。
挺可笑:“真好看。”
他像是浑然不觉这是玩笑话:“不觉得。”
“以后穿成了这样给我做饭好不好?”
“不好。”
“强迫呢?”
他不语,半晌才低低的说道:“认了。”
认了……我的唇角忍不住就勾了起来。
那就好。
探头望着窗外,云层散开,已经能看出来了夕阳的轮廓了:“天要晴了。”
“嗯。”
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了。
从太阳下身,我就开始伸着脖子往窗户外面去望。
等月亮。
可是云层像是散的并不利落,还是影影绰绰,只能勉强看出来月亮的那个大体的轮廓,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月光。
不得不说,我很失望。
对着仅仅隔着一层玻璃的雪地叹了口气,程恪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来:“别着急。”
“不着急。”可是口是心非。
趴在了飘窗里面,头靠着玻璃,程恪索性陪着我一起坐。
皑皑白雪让没有月光的夜晚也格外的明亮,那层清辉映照在了他完美的不真实的面庞上,我看的有点发呆:“你说,咱们结婚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随你。”程恪说道:“作什么,我全陪着。”
“那你自己呢?”我接着问道:“就没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么?”
“我?”程恪薄唇一勾:“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哪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
“那……你生前也没有什么遗愿?”我继续追问:“比如到哪里去,吃什么东西……”
程恪摇摇头:“生前,只想死。”
“难怪,那个灰败的人生,简直一点光也看不到。”
他抬起桃花大眼看着我:“不过现在有了,你是我的光。”
像是迎合他那句话,云朵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真正属于月亮的清辉撒在了他俊美无俦的脸上,美好像是一个神祇。
我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我等了许久的月光。
我只知道,他也是我的光。
“傻丫头。”他跟试探煮土豆的生熟一样,伸手戳了戳我的脑门,薄唇含了一丝笑:“光来了。”
我这才反应了过来,跳起来就拔腿往邓先生的房间里面跑,第一次恨不得自己的腿长一点,再更长一点,一面跑一面想,电视剧里面的男主说“傻丫头”的时候,人家都是刮鼻子的吧?
算了,他不解风情,不是一天两天。
“啪!”我一把将邓先生的房门给推开了,因为整个人是慌的,所以仅仅这么近的距离,也能跑到喘:“月光……月光……”
邓先生已经睡下了,在床上是个庞大的轮廓,只见他那一只手还挺不耐烦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鼻音浓厚的说道:“我正困着呢,月亮又不会掉,明天……明天……再说。”
“明天又下雪怎么办!”我抓了邓先生软软松松的大粗胳膊就往外拖:“别说明天了,就算今天,云朵也很可能再将那个月亮给挡住啊……咱们得抓紧时间!”
“哎呀,你整个人跟个麻杆儿似的,力气怎么这么大……”邓先生被我拖的哀哀呻吟:“慢点慢点,我这个老胳膊老腿儿的,禁不住你折腾……”
“快点……您快点……啊!”我想起来了:“要不要准备点什么东西啊?清香,还是贡品,或者,黄纸?”
“我早准备好了!”姥爷也适时出现在了门口上,跟邓先生催促着说道:“赶紧着起来,月亮没了,看我们怎么跟你算账!”
“要被你们祖孙两个合起来给指使死了……”邓先生是不大愿意,但还是起来了,絮絮叨叨的抱怨着:“上辈子欠了你们的。”
院子里面的月光只有一点点,因为是个上弦:“您看着,够不够?”
“试试看吧……满月是最好的。”邓先生一出来,被冷风一吹,上来就是一个喷嚏,一边抹着自己的鼻子,一边吩咐道:“桌子,火盆。”
“早预备好了!”耳钉和祝贺也被姥爷使唤了过来,一起搬了一个桌子,姥爷则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块黄布,平平整整的展开在了桌面上,又将该用的东西全铺陈在了上面。
鲜花,点心,还有一个小小的青铜香炉,插上了三根清香,天地因为下雪的缘故,看上去一片洁净,虽然非常冷,可还是觉得情绪高涨,像是蹦极的时候身上被捆了绳子,即将要跳下去的那一瞬。
耳朵有点耳鸣,一颗心像是打鼓,我感觉自己全身都是乐器,能来一个个人演奏会。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刚才还是急急的要将邓先生给喊出来,到了现在,万事齐全只欠东风的时候,自己倒是觉得手脚全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直到程恪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微凉的手重新握住了我的手:“等着。”
“好。”
虽然是上弦月,到底算是有月光。
邓先生先是将一张白纸铺平在桌子上,接着拿了一支笔,悬着空挂在白纸上,笔走龙蛇,像是画什么似的,虽然笔尖儿根本是碰不到白纸, 上面一直洁净如初。
“耳钉大哥,他这是干啥?”祝贺起了好奇心,倒是去问耳钉了。
耳钉哪儿知道,但为了装的有文化有素质,还是灵机一动,咳嗽了一声,说道:“天书,这是天书。”
果然无字天书。
接着,邓先生平息凝神,口中念念有词,是些个我听不懂的话,也或许,是情绪太乱,让我没法子去耐心的听。
除了自顾自嘟哝的邓先生,其余人全都是个屏息凝神,要大开眼界的样子。
终于,邓先生非常郑重的点上了香,火头子一亮,青烟飘散,袅袅上天,不大一会,那烟雾开始更改了形状,逆着风!
像是有个看不见的人,在将那烟往他喜欢的方向赶一样。
上次在那个医院之中,倒是也曾经在追逐那个走脱的女人的时候,见过程恪用香烟的烟火去引鬼,可是这个时候,说不出为什么,就像是带了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跟那个时候的印象,截然不同。
邓先生也看见了那烟雾改变了方向,立即开始往那个早就预备好了的盆子里面放了烧纸,点了起来。
火焰哔哔啵啵,很快将整张的黄纸给全部席卷了起来,邓先生那胖手握紧了一根小棍儿,翻来覆去的,让那黄纸被充分燃烧起来,等到烧透了之后,他霍然站起了身来。
我们的一双双眼睛全盯紧了邓先生,想也知道,现在邓先生肯定是要做什么出人意表的事情了。
果然,只见邓先生二话没说,突然将那个火盆子给举起来,狠狠的就往地上砸了下去。
“嗙!”
一声巨响,火盆子当场被摔了一个粉碎。
与此同时,那三柱清香倏然亮了一下。
邓先生在这个时候,显现出了跟那庞大沉重的身躯好不相称的敏捷来,只见他伸手拿了那张未染一物的白纸,飞快的在香烛上面燎了一下子。
说也奇怪,那白纸非但没有跟平时一样被火头子烧出了窟窿来,反而隐隐透着一笔一划的亮光,像是能从那火头子上显现出来了字迹!
而正在这个时候,那月亮的光,一下子重新又被云朵给遮掩了起来,消失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怎么不早不晚,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被遮挡!
“哎呀!”姥爷显然也有点慌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多等一天稳妥……”
月光在这个时候灭了,会怎么样……
“扑……”三根清香也在月光黯淡的那一瞬,一起灭掉了!
“哎……”邓先生望着手上的那张白纸,一下子叹了口气:“巧,怎么能这么巧。”
我赶忙说道:“邓先生,那……请日子,还可以有下次么?”
“阴间是个什么地方!这么重要的事情,难道阴间能跟你约了一次又一次?”邓先生咂咂舌,说道:“当然不可能。”
我只觉得耳朵里面“嗡”的一声,脑子里面就空白了,着急着急,偏偏越急越出幺蛾子!
我是时运走低,可怎么能低成了这个样子!
“啊,那这可怎么办啊!”祝贺见我着急,他也跟着着急了起来,耳钉不明所以,也跟着凑热闹:“卧槽,你这个运气,真他妈的也是没有谁了!”
程恪倒是保持着那个一贯的冷静,只把桃花大眼对准了邓先生:“纸上有字。”
邓先生本来带着点幸灾乐祸正在看我们各人的表情,但是一听程恪这么一说,油润的胖脸上又露出了一种扫兴极了的模样来:“什么呀,看出来啦?”
“嗯?”我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这么说,日子已经请出来了?”
邓先生略略失望的点了点头,扬了扬手上的纸,果然,那纸上就跟烙画一样,浮现出了一行字迹出来!
“哎呀,”姥爷更是惊喜不已,重重一巴掌拍在了邓先生肥厚的背上:“吓死老子了,那你刚才,满嘴里说什么巧不巧的!”
“我的意思是说……”邓先生意兴阑珊的说道:“你们运气太好,月光消失的那一瞬间,日子被请到了。”
恶趣味,绝对比我还要恶趣味!
我赶紧就把头给凑过去了,只见那纸上一行烟熏似的烙印,是个“初五”,还有一个“发”字。
请来的续命日子,是初五?
“妈呀,这阴间还给了美好祝福,祝愿你们发财呢!”耳钉是个叹为观止的样子,对邓先生出神入化的通阴法是赞不绝口:“牛逼。初五那天买彩票去吧!”
“你懂个屁。”邓先生一听耳钉嘴没把门的,就拧起淡淡的两道眉毛,不悦的呵斥道:“什么发财,还白脸呢!这个意思,是他们两个续命的通牒,是头发!”
“原来如此!”我赶忙说道:“初五就可以?”
邓先生点了点头,说道:“初五就可以!今天初二,还有两三天的功夫,你们正好可以准备一下。”
“行行行!”
事情倒是出人意料之外的顺利,姥爷却是个犯难的样子:“头发……”
我忙说道:“ 我的头发就可以吧?”
“一个人的哪行!”邓先生摇了摇手,说道:“两个人的头发缠绕在一起才行。”
我的心有点发沉,我自己的头发当然现成,可是程恪是个鬼……忍不住抬头望着程恪,程恪却一点也没有为难的样子:“我知道了,我会在初五之前拿过来的。”
这个问题是有点难以启齿,但又不得不问:“去哪里找?”
要拿到程恪自己的头发,非得在他的坟墓里面吧?
果然,他若无其事的说道:“开了棺材就有,葬在哪里,我知道。”
一个鬼,自己开自己的棺材,想想也确实是挺……
不过,成大事,不拘小节,续命,真的可以了。
心像是慢慢的膨胀了起来,宛如是一个充满气的氢气球,引得人有点飘飘然的感觉,两脚似乎都快要离地了。
真好,梦想就在前方,前方就是希望。
“你们要去找程恪的坟啊?”耳钉忙说道:“上哪儿找去?”
“不远,”程恪答道:“明天就能找回来。”
他……葬在了哪儿?
啊……我反应过来了:“难道,是那个小庙?”
程恪点点头:“明天就去。”
“好。”我点点头:“明天就去。”
第二天,太阳终于重新回到了天际,不过两天而已,那种灿烂明媚倒是恍若隔世。
我和程恪从别墅里出来,就一路往胭脂河附近走过去,虽然道路两侧还是堆叠着雪,可是中间已经很干净了,车水马龙在雪景里面穿行,一切繁华如故。
经历了这么久,终于有了曙光。
到了胭脂河边上,因为这里来的人不多,还是干干净净的银装素裹,河岸边成的雪平平整整,连个脚印子也看不见。
小庙也被雪堆满了,虽然破旧,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我顺口问道:“你的尸体葬在了这里,是不是也能跟菖蒲的身体一样,百年不腐啊?”
“这里不是养尸地,只是玄阴地。”程恪说道:“棺材里面会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等一会儿,你不要看。”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遗体现世……不会好受吧?
我点了点头:“好,我不看。”
等到了那个小庙之中,只听一个清雅的声音响了起来:“喲,你们来了?”
魏浅承,正安闲慵懒的斜倚在了小庙之中一个椅子上,就算这里寒苦,他的气度依然雍容,确实让这个小庙是个蓬荜生辉的感觉,只见他眯起妖艳的丹凤眼,红唇还是含着那个有毒似的笑:“我可是等了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