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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略做商议
冰凉的雨丝顺着屋檐倾泻而下，凝成一线洒落下来，程无漪的清梦一早被雨声惊扰，正立在廊下失神地看着天幕。
突然，从身后伸出一双手来，为她披上一件披风。
“下雨寒凉，你怎么也不知道多加一件衣服？”
随手拢了拢披风的两条衣带，程无漪就势转过身去，对上郑殊的眼睛。
昨夜里争执过几句，她有些别扭地垂下眼帘，言不由衷：“你来做什么。”
好似并不意外得到冷遇，郑殊眼底浮起笑意，将她冰凉的小手握于掌心，温热的大手轻轻摩挲着：“昨夜的事，可有伤到身子？”
说到底还是挂心孩子。程无漪刚想出声讥讽两句，却冷不防撞上了他关切眉眼，略一迟疑，她到底放软了口气：“说了没事，你还要问几次。”
郑殊将她的后腰一揽，轻轻碰到她微隆的小腹，当她不满地抬起头时，他笑道：“谁叫你不抬头看我。”
腰间传来熟悉的温暖，程无漪将一双凤眼轻轻眯了眯。
“昨夜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怔忡再三，郑殊才迟疑着开口问道。
程无漪眼前立即浮起绍香尘那张伪善的脸，她越过郑殊的肩头，望着一处未知的地方，过了片刻，才是说道：“路上见到几个刺客，形迹可疑，追上去看看罢了。”
郑殊听罢，刀锋般的眉间微微蹙起：“当真如此？”
程无漪的眼睛终于又落回了郑殊的身上，她将娇眉一横，双手有意无意地往他胸口一推，无声无息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问我的人也是你，怀疑的人也是你，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纵然她神色无恙，可郑殊却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头：“那你又是如何知晓，那几个人是大楚派来的。”
“现下欧阳越凌已死，他那一帮属下更是树倒猢狲散，你猜在这种时候，还有哪方势力想要潜入这里呢？”
程无漪语气淡淡，说罢，便伸出手去接顺着房檐落下的丝丝雨丝。
“我自然知道。”郑殊面色不郁，将她的手抽回来，握在掌中：“可无论如何，你昨夜所为都太过冒险，我不允许你这么做。”
不置可否地笑笑，程无漪话锋一转：“大楚正挥兵南下，剑尖直指这座城池，我问你，有几分胜算得手？”
“城中集结了大部分精锐，还会怕大楚的那几个莽夫？”
郑殊虽这么说，可眼底泛起的黑青色无不昭示着，为了想出完胜大楚的法子，他很久都没睡过整宿觉了。
程无漪轻嗤笑一声，看着郑殊的眼睛道：“难道你忘了身边还有个绍香尘么？”
大楚虽是马背上历练出的王权，可朝代几换，还以莽夫称之，则未免有些轻敌。
提起绍香尘的名字，郑殊面色稍显沉郁，当初留绍香尘一命，不就是留此用吗，只是，如何用，还是未知。
他询问，“你有何主意？”
程无漪想起她昨夜所做的事情。
为了保住自身的地位，甚至连她腹内孩儿都敢谋害！手段之阴狠，真是让人恨之入骨。
定了定心神，她眸底生凉，一字一句缓缓说道：“跟大楚交战在即，如若能从她口中探得一二，或可减少许多伤亡。”
说罢，她深吸一口气，看进郑殊眼中。
郑殊无言，心中却是对程无漪所言十分赞同，他轻轻点头：“我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只是……”他伸出手来，轻轻揽住她腰肢，拧着眉头欲言又止。
程无漪却十分疏离地避开，反移开话题：“你不是还有军务要处理？”
眯了眯眼，她抬眉揶揄一句：“什么时候也这么多愁善感的了？”
对上她水光潋滟的眉眼，郑殊失笑，粗粝的手指转而抚上她鬓边碎发，为她将披风的带子系好，这才旋身离去。
她回到房中，半倚着贵妃榻，眯着眼有一搭没一搭瞧着一册医书。
片刻后，她觉得口渴，便要挪身下地，正在此时，只听吱呀一声门响，月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替她满斟一杯热茶，递在她手里。
眼中浮上一层惊讶，程无漪轻蹙双眉，半是玩笑地嗔怒道：“不是叫你没别的事别出房门吗？怎的连我的话都不听。”
月影闻言，俏皮地吐了吐舌：“奴婢早就好得差不多了，想着娘娘身怀六甲，身边少不得需要人照应，所以……”
程无漪无奈地看她一眼，将她手腕翻转过来，手指往上面一搭，片刻后，将她手腕松开：“的确已经好了大半。”
“娘娘，就让奴婢待在您身边侍奉吧……”
月影可怜兮兮地哀求着。
程无漪面上不动声色，懒洋洋靠回榻上：“你就待在这里吧。”
月影喜气洋洋，拿来一块薄毯给她细细盖上，门外响起侍卫的声音。
“皇后娘娘，皇上命属下送来补品。”
月影应了一声，从门外取来一个食盒，掀开来，热腾腾的香气氤氲一室。
“是螃蟹煲呢，”她惊喜道：“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有！”
现下正值战乱，就连郑殊的吃穿用度，都向将士们看齐，可程无漪的生活，却丝毫不比在宫中时差。
“娘娘，皇上待您可真是好。”
月影由衷地羡慕道。
程无漪横她一眼，却也忍不住唇角上扬：“就你会说，难不成你想嫁人了？”
月影忙摇头：“奴婢要一直守着皇后娘娘。”
鲜香嫩滑的螃蟹煲，加上鲜嫩的冬笋，在此寒凉的雨天最为适宜。
程无漪也经不住食指大动，用了好些。
窝进锦被之中，程无漪舒服地眯了眯眼，这些天来心中绷紧的弦也终于松弛了些许。
自大楚扬言要攻城以来，郑殊便在城内下了宵禁，道旁商户即使是白天也不开门，只有士兵时不时地列队而过，为压抑的环境又平添一丝紧张。
经历了黑衣人事件后，郑殊果真在程无漪身边又加了几重防守，她虽不信若真出了什么事，凭这几个人就能阻挡，却还是由着她去了。
在郑殊的指示下，底下人照着程无漪给的药方制出丸药来分发下去，瘟疫得到压制。
连轴转了许多日的她也得一丝清闲，由月影陪着好生安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