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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请跟 我来。”戚风正打算带着大家到处逛逛,一道青色身影一晃,便是挡在他们面前,戚风定睛一瞧,原来又是一个青衣小厮。
这青衣身上气息若隐 若现,灵力波动极强,略略探查,戚风便是惊讶的发现,即便是个小厮都有武灵境中阶的实力,心里便是好奇,这青衣究竟属于什么门派,居然是如此的大手笔。
“请小哥带 路。”戚风随手递给那青衣一个袋子,里面是一百赤灵币,瞬间那青衣的脸色便是和蔼了许多。
“每一位进来指天宫的人,都在此有住处,虽然这里是荒废的寺院,但是每一年都有人来养护打扫,所以设施都算完好。”小厮一路介绍着,带着戚风等人来到一处小小院落。
“诸位今后一个月便在此居住,有什么事尽管招呼我,我叫晓茂。另外,外面五谷院内,就有各色饭食,一天十二个时辰不会熄火,诸位可随时去食用酒菜。”青衣带他们来到这院子里,便是躬身要离开。
“等一等。”戚风道,“请问,这里的主事人是谁?”
“主事人?呵呵,这里没有什么主事人,只有裁判。”晓茂笑道,“我们师傅老鬼仙便是其中之一,我们这些青衣也都是各裁判自带的徒弟暂时顶上的。”
“哦。”晓茂说话极其有技巧,三言两语便是把话说明了了,戚风谢过,让他离去,而后便是分配房间。
院子里有三间房屋,依例是戚风、小黄和雷一间,李壮、宗半鬼一间,梓潼和冉凤一间。这院子虽然不大,可是有厨房和茅厕,还有一口井,井旁是一株粗壮的枣树,树下有一块奇怪的八角石墩,看样子足有个五六百斤重。
“好了,今晚大家就都各自休息,我们今后一个月就要在这山上住了。”戚风笑道,“晚间想去玩耍游赏的就自去吧,只是千万不要惹祸,毕竟这里不是我们自家地头。”
“放心吧门主。”李壮当先响应。
安顿好大家之后,戚风便是走出院子,展臂深深呼吸一口。这山上虽冷,空气到也清新,难得的是其间还有浓郁的灵力游荡,比之别处不知好上多少。一时间戚风心情的大好,信步游走在这庭院之间。
虽然是一座古刹,但是其恢弘气势磅礴无比,而且庭院深深不知几许,容纳了那么多人,此刻院子里依旧是静悄悄一片,似乎各人都被消融在各个别院当中了。这院子别院如繁星一般多,路径交织如网,廊桥一座座,连接着各进院子。
信步走在廊下,戚风不知不觉就顺着走廊来到了一座小小的山门前。这门如柴扉,看起来破破旧旧,与这院子极不相称。他信手推门,那柴扉居然就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往外一看,那居然是一片野地,走出来才发现,原来这柴扉竟是通向野外。
一片碧草悠悠,在月光下随风摇曳,碧草间偶尔会有一两块直径在一臂左右的石头,石头雪白,月光下如宝石一般闪闪发光。
啪!
细微的一声响动从正前方传来,戚风猛地抬起头,前面的草丛深达腰际,并且这里是在山顶,地面并非是完全平整,因此有些地方他是看不到的。再往前看,有一丛茂密高耸的竹子,将前面的视线完全遮挡住了。
戚风纵身几个起落,便是站在了竹子的最高处,往下一看,原来竹林里的一个石墩子上,有一个老者正抱着拐杖对着一盘棋局苦思冥想,那啪啪声正是手起子落之音。
“哎呀,这么走又要憋死了……”老者含混自语道。
天上月光正浓,戚风眼力又好,所处位置极佳,低头一看,便是看个一目了然。他这一生也没什么别的爱好,从小就是刻苦修炼,唯一的一点娱乐大概就是跟师傅对弈。古大山下棋,走的都是野路子,没有什么棋谱可言,而且还是半桶水。没想到就是这样,对弈十年,戚风自己倒是琢磨出了一点道道来。此刻他见老者独自下棋,自己便是手痒了。
下方棋盘上,左上角有白子五枚,互成犄角,当中留有气孔,其下方却是被六枚黑子拥堵,无路可走。左下角则是三黑三白,互相对峙。右上、右下黑白子各一,整个棋局看起来是陷入了僵局,无论是黑棋还是白棋,无论如何走动,都是死局。
老者身穿绿色袍子,团成一团坐着,看起来个头不高,花白头发在脑后握成一个小鬏。其怀里抱着一把拐杖,左手执黑,右手执白,正背对戚风冥思苦想,举棋不定。
夜风萧萧,松涛阵阵,竹海婆娑。月下竹林中,那老者正对着棋局冥思苦想,而竹林之上,戚风也没闲着。
戚风看这棋局,起初也是甚为困惑,不由自主竟也是皱起眉陷入了沉思。自从修炼炼药师,戚风的精气神都是有了大幅提升,其头脑思维也更加敏捷,此刻陷入沉思,便是全心沉浸其中,在脑海中为自己勾勒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棋局,不停的试探行走。
左冲右突间,戚风眼前一亮,已经是为白子找出一条出路来。他在树上手舞足蹈,一时兴奋,竟是忘记了自己所在之处,也忘记了自己是在偷窥棋局。
“嗯?哪位在看老头子我下棋?”下面传来一个含混不清的声音,这声音沙哑苍老,听起来说话的人像是八九十岁普通老者。
戚风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失礼了,便从竹子上跃下,走到那老者跟前拱手道:“前辈,是我看棋看的失了神,抱歉,打搅了。”
“呵呵,原来是个后生家,不错不错。”老者笑了。他一副鸡皮鹤发的样子,咧嘴笑的时候,戚风能看到他嘴里甚至都没几颗牙齿了。一缕山羊胡子已经花白,捏着棋子的手也是颤巍巍的,戚风甚至一度担心,他一个不小心就会把棋子掉落到棋盘中,打乱这个精妙的棋局。
“在下戚风,本是来参加武道会的,夜间无事随意出来走走,不曾想遇到前辈在破局,就忍不住看了一下。”戚风道,这老者身上毫无灵力波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可他却知道,指天峰这样高耸如云的山峰,没有一定的实力是上不来的,更不用说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呢。
再说这里夜间颇为寒冷,可眼前这老者只穿了一件绿袍,很是单薄,在这寒风当中居然安然无恙,足见其非同一般。
“呵呵,不妨事,既然你也爱对弈,我们就算是棋友了。”老者笑了笑,随手拿起左手边的一个锡酒壶,凑到嘴边喝了一口,叹息道,“高山霞瑞,雾气沉沉,峰险神峻,地灵人杰,这种地方最适合饮酒、下棋了,你说是不是呢?”
“在下不善饮酒,因此对前者并不赞同,至于下棋……”戚风环顾四周,淡淡一笑,“此处倒确实是下棋的极佳所在。”
老者眯缝着眼看了看戚风,嘿嘿一笑:“你倒是个爽快人,来,坐。”他伸手拂去对面石墩子上的落叶,让戚风坐下。
戚风谢过他,便信步走到那石墩子前要坐,低头一看,愕然发现石墩子上居然纤尘不染。这里是野外,荒山峻岭,虽然此处天地灵气充沛,风清水秀,确实是出尘的干净,但要说这石墩子上没有灰尘,那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刚才那老者随意拂手一扫,将落叶扫开是情理之中,可那微尘若也要被抵挡干净,而尽几尺开外的戚风又察觉不到其灵力波动,那么此人实力就极为可怕了。
虽然心中感到讶异,可戚风依旧是面不改色,他撩起衣袍下摆,掖在腰间坐定,便是笑道:“前辈用黑还是用白?”
“呵呵,我就不倚老卖老了,你是后生,难得这世上有年轻人喜欢修炼之外的事,就你先来吧。”老者淡淡一笑,对戚风说道。
“那好,在下就选这黑子。”戚风道,他刚才已经想出如何将黑子破白子了。
“请。”老者倒是大方的很。
戚风也不含糊,捻起棋子便放棋盘上放,老者也是不甘落后,两人你一子我一子,一个是一路披荆斩棘,一个是如猛虎下山紧追不舍,就这样过了十几手,而后随着戚风的一子落定,大局便是被破了。
老者手执白子,还以为有的下,可仔细一看,人家居然已经把这棋局给破了,不由得惊讶的张大嘴巴,所剩无几的几颗牙孤零零的长在牙榻上,看起来特别搞笑。
“呀,你把这绝杀十诀局给破了哟。”良久,老者才是嘿然一声,言语间颇多感慨。他抬头望着戚风,干枯的眼睛眨动一下,笑着说道:“小兄弟,你下棋多久了?”
“唔,从小时候拿着棋子跟师傅玩耍,到现在大概也有十七八年了。”戚风如实道。
“哦?却不知尊师哪位?我一定要去找他切磋切磋,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他一定是个高人。”老者道。
“呃,家师……家师一般都是在醉酒之后才与我对弈玩耍。”戚风脸一红,想起古大山那半桶水,万一这老者要真的找上门去,不是给师傅找难看么?
“哦?呵呵,我就说这酒与棋乃是良友,不可分,不可分啊!”老者笑了笑,站起身来,拂去衣服上的灰尘,摇着头大笑而去,只留下戚风和一个破解后的棋局。
戚风望着那老者缓慢且佝偻的背影,总觉得这个人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暮年老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