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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子卯看着紫萧,有些不明白,萧儿想说的是什么,等想明白的时候,紫萧早就已经抢先一步说道,“子卯哥哥,我不坐啦,抱我回去吧。这里的景色虽说是极好的,可我还是觉得那马车要舒心一些。”
紫萧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她知道,柳子卯虽说是个榆木脑袋,可这并不代表他就想不明白。她话虽说的不清楚,但也朦朦胧胧的,细想也能想的出来。
紫萧也不是不喜欢这一方土地,只是觉得,在马车里的时候,他们似乎才能挨得更近些。说不准,这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段时光了。之后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呢,也只有好好的珍惜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了。她还没有做好准备,离所爱的人远去。
柳子卯看着萧儿,想说些什么,可终归还是没开口。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了,说的太清楚反而对谁都不好。柳子卯知道萧儿的心里一直担心着什么,他解不开萧儿心中的心结,那就选择安静的陪着她吧。
不管远方的路是什么样的,他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陪着紫萧好好的走下去。他们之中,若真的只有一人能活下去,那就他死吧。萧儿在外还有自己的亲朋好友,还有许多牵挂,而他柳子卯早已经是孑然一身,没什么在乎的。桃花镇于他来说,不过只是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他也只是在那场事故中,唯一的幸存者,苟且偷生着罢了。
如果不是桓儿的话,他才是那个该死之人。桓儿如果没有擅自做决定就好了。同样,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一定会选择,用自己的命去换回桓儿的命。
到弦月谷入口的时候,柳子卯心中的那名叫不安的大石头也开始越来越大,悬在心中,久久不能落下。
弦月谷的规矩太多,且说不准进去后,就再没有出来的可能,这些情况他虽然再桃花镇的竹屋时想过,也想到了对策,可到了这里的时候,他突然间也乱了阵脚。弦月谷中的事情,他也只是耳闻,真正是什么情况,他是一点儿都不清楚。
“萧儿,你怕吗?”
柳子卯有些小心翼翼的问着紫萧,他不想紫萧只是为了迁就他,才去了弦月谷。
弦月谷虽然有一个神医,可又如何,这只有半成的把握。他仔细的检查过萧儿摔伤的腿,如果想完全痊愈,那基本上可以说是在做梦。就算是医治好了,萧儿得腿难免会落下病根,这以后的路,也得看萧儿自己怎么走了。
至于,前方的路究竟是怎么样的,他也不好说,只能听天由命了。
“有什么好怕的么?像那些人说的那样,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萧儿虽说是一个弱女子,可这些道理还是懂的。虽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不惜命的人,可在很多情况下,命与之相比,就有些不那么重要了。既然我决定了来弦月谷,就已经做好了这些准备。现在心里想想,更没什么是值得怕的了。更何况,有子卯哥哥在我的身边,即便是刀山火海,看起来也没那么狰狞了。”
柳子卯和紫萧之间隔了一条帘子,他们此刻虽然看不清楚对方脸上的表情,可心里却是极为安心的。他们之间是相互信任的,就算是会没了性命,也还是阻挡不了他们之间对彼此的信任。
两人都是矛盾的人,也都惜命又敢豁出性命,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之间可以这样相处下去的重要原因之一。即便是柳子卯把紫萧当成了自己的妹妹,若是紫萧再得寸进尺一些,他们之间或许早就分道扬镳了。能这样不争不吵的相处下去,也是一种缘分。只是看,他们现在的这个缘分,究竟会不会成为情深缘浅。
“萧儿。你……后不后悔冲动之下就跟着我来到了弦月谷,毕竟,这里虽说是世外桃源,可究竟会遇到什么危险,还未可知。你会不会后悔,把自己的命托付给了我,也许,我并不是一个可以护你周全的人。你会不会……后悔?”
柳子卯的声音有些小,小心翼翼的询问着。这是他一直想问紫萧的,他很想知道,紫萧心中是怎么想的,她究竟有没有后悔过?如果不能把这个问题理明白了,柳子卯想,他真的会有些不知所措。
曾经的桓儿也是这样,把自己的一条命交到了自己的手里,对自己全对信任,可到头来呢,桓儿还是死了。别说别人了,就连柳子卯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经历了桓儿的事情,早就已经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一个阴影,也早已经挥之不去了。他很害怕,这一次也跟上一次一样,他最终还是做了一个无用之人。
“子卯哥哥说什么傻话呢?萧儿怎会不相信子卯哥哥呢,又怎会后悔呢?如果萧儿真的后悔的话,早在半路上,萧儿就已经吵吵嚷嚷的要回到娘亲身边了。正因为完全相信子卯哥哥,所以不管会发生什么事情,萧儿相信,一定会迎刃而解的,一定会的。”
紫萧肯定着,柳子卯的心中则有些苦涩。萧儿这丫头太相信自己了,究竟是好是坏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傻萧儿,你才是最傻的。你没看出来,子卯哥哥心中也有些不确定了么?萧儿就这样把自己交给子卯哥哥,就不怕子卯哥哥真的没有一点儿能力护萧儿周全么?”
柳子卯心中的自卑更加的重了,他承认他并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除了跟医术有关的东西,他什么都不会。他从来都没有学习过什么武术,一旦真遇到了什么危险,别说萧儿了,就连他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他是真的一无是处,萧儿也没必要这么信他。
“没关系,我知道子卯哥哥尽力了,这便够了。至于是什么样的结局,那就看个人的造化了,子卯哥哥也不必觉得内疚。萧儿早就已经习惯了,也不会觉得没有人保护自己,就是活不下去。以前的我就是有太多的人保护了,总以为喜欢有她们在,就算我不学无术,我也可以好好的活下去。直到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才明白,曾经的我想法不仅天真,而且还十分的可笑。如果你不自己变强,谁又会形影不离的一直围着你转呢,人总该是要面对现实的。我也早就已经习惯了,真的。”
提及过去的的时候,紫萧脸上的表情更多的是释怀。毕竟那个幼稚的紫萧,早已经随着经历过的这些事情灰飞烟灭了,再不会那么幼稚了。她学会了让自己变强,学会了不拖累别人。她知道,母亲最怕的就是她变成这样,可最后她还是要辜负母亲了。
“萧儿,只要子卯哥哥还活着,就一定会有护你一直走下去。”
柳子卯突然沉默,没再说下去,紫萧也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之前就觉得这里格外的安静,不管是在林子中的时候,还是此刻在这里,太过于安静了,就像是黎明前的黑暗一样,谁都不知道在迎接曙光的那一刻究竟会遇到什么。
柳子卯是医师,有敏锐的洞察力,早在林子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在湖边的时候,那种压迫感才微微减少了些,可这并不代表就没了,只是突然间藏了起来罢了。现在则是一下子就释放出来了,他和紫萧都属于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眼下,的确是有些棘手了。
如果来人没动手还好,一旦动手,他们二人绝对没有生还的机会。现在真的是只能听天由命了,还不知道究竟会怎么样呢,拼的也只是造化了。
紫萧早就已经发现不对劲了,所以之前才会噼里啪啦的跟柳子卯说一大堆的话,她万万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之前有涂山若菲替她去死,现在,只有看她自己的了。她的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有放暗器的能力,她自己心里都是没底的。这一回是着实进了一个死胡同里,出不去,前进不了。
最棘手的还是,他们两个人根本就不知道开的这人究竟是谁!紫萧心中比较害怕的是幽冥司的人追来,幽冥司最不可能容忍的就是自己下了追杀令的猎物,竟然还好好的活着!幽冥司本就嗜血,一旦发现紫萧有一点点的生存的可能性,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如若是弦月谷的人还好些,柳子卯拿出令牌后,想必他们也不会再为难了。可一旦是幽冥司的人,就不可能有一个人活着了。幽冥司的手段,紫萧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那狠毒的样子,更是紫萧心中一辈子醒不了的噩梦,太过于触目惊心,导致很难忘记。
他们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等着这些人现身。敌不动我不动,这就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最稳妥的方法,如若是太自作聪明的去挑起对方的怒火,也许就真的什么可能都没有了。
他们千里迢迢还不容易才到了弦月谷,绝对不能就这样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