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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儿还以为长孙曦只是说笑,毕竟就算是觉得再熟悉,现在连认识都谈不上,也不必为了那紫萧做什么,可到了长孙曦真的去找无心的时候,怜儿才知道,只要是曦姐姐觉得熟悉、曾经相识的人,能帮的她也一定会帮的。用长孙曦的话来说就是,长孙曦虽不才,可也知道重义气。
一切都准备妥当后,长孙曦就去寻无心了。自从明娅死后,长孙曦便再也没见到无心了。届时她还以为,无心对明娅并无多少情爱所言,可当得知,最后无心竟变得有些癫狂了才知道,无心心中也是有明娅的,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把明娅放在了自己心里重到多少的位置。
无心这幅模样,瞧着也是十分可怜的。可,早知现在,又何必当初呢?若是无心当时对明娅好一些,不这样怕这怕那儿的,想必根本就不会造成这样的结局。其实说白了就是,若是真的可以早知道,也就不会发生如此多让人后悔的事情了。
不管明娅是墨绾还是谁,不可改变的是,她一直都是那个敢爱敢恨的姑娘,可最后还是毁在了自己的情上。若是当初两个人都各退一步,互相放过,又怎会互相折磨,不得超生?究竟是谁害了谁,谁折磨了谁,谁还爱着谁,当那人都已经死了的时候,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长孙曦找到无心的时候,他正躲在一个皆是寒冰的山洞中抱着酒坛子混天度日,就像疯子一样。这样冰冷的温度,长孙曦再进来的那一刻都觉得要被冻成冰块了,无心还能在此借酒浇愁,委实也是不容易的。何止是不容易,那简直就是已经到了不要命的地步。
要不是长孙曦看到无心一直朝自己灌酒,她都觉得,无心已经死了。其实,换个角度来说,在明娅死的那一刻,无心早就已经跟着明娅去了。活着对于他来说,不过只是一种折磨,自我的放逐,还有自己的使命。他现在是连死都死不了,他早就已经不想活了。
哪怕是明娅并不想自己来黄泉路陪她,可他是真的已经不想再活下去了。这样的日子,再过几年才是个头,无心越来越不清楚自己的身体了。
为什么,没有任何感觉,可心痛的感觉还是如此的明显;为什么,明明已经是将死之人,这样折磨自己还是死不了?他多害怕,等着自己真的死的时候,绾儿已经喝下了孟婆汤,至此真的形同陌路……
无心注意到了有人来,只是不想睁开眼睛,谁来于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再不可能有一个小姑娘,一直锲而不舍的跟在自己身后,把自己视为生命了……
“想不到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无心公子竟然成了这副模样,还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呢。”
知道是长孙曦来的时候,无心才看了长孙曦一眼,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下长孙曦,转而又继续抱着自己的酒坛子。
“曦姑娘,你来这里做什么?如你所见,这里什么都没有,唯独有的就是我这个烂人,还有这满地的酒坛子和寒冰,注定怠慢了曦姑娘。且,我想,曦姑娘在绾儿的事情之后打从心里看不起我吧,如今竟然来找我,倒也是稀奇。”
长孙曦来,无心的确是意想不到的。之前,长孙曦跟他说绾儿的事情的时候,无心就已经能看的出来,这尊上心尖上的人人是真的很瞧不起自己,从话里还有长孙曦的神情中也可以显而易见。
这话说的倒也是不错,在没看到无心现状前,长孙曦对无心的印象本来就不太好,可当看到无心现在成了这副模样后,其实说白了她也没了解过这个人。再或者说,看到明娅惨死后,她根本就不想看到这个人,又谈什么了解呢?
“你的确是说对了,本来之前呢,我的确是不太想看到你的。现在呢,我想明白了,感情这回事也没什么谁对谁错,无非就是谁爱的多一点,谁爱的少一些罢了。你和明娅之间,终归还是情深缘浅了。说句不好听的。算得上是孽缘。要我说,如果当初可以选择的话,你们若是都选择不遇见彼此,哪怕是遇见了,也不过是擦肩而过的话,说不定就不会如此了。放过彼此,何尝不是最后的解脱?”
“放过?说的轻巧,可做起来,又有谁做得到的呢?要是真的可以这么轻巧的话,那么多年,也不会这样了。曦姑娘,你相信这个世界上的因果循环么?我和绾儿就是这样,因果循环。其实,先越界的人是我,可最后却是让绾儿帮我担了这个罪。我倒是希望她能活过来,当面怨我恨我甚至于杀我就好,别这样,就一个人去了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这大概也是因果循环吧,都是我自己自作自受罢了。”
提及明娅的时候,无心的脸上都是痛苦的神色。这么久了,这些事情并不是随着时间而淡去的,相反在无心的记忆中越发的深刻了,根本就不可能忘记。长孙曦也不知道,当明娅看到无心是这幅样子的时候,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了,这样的结局,又是她真的想要的么?
“因为这因果循环,所以你就选择如此折磨自己?哪怕是活着,哪怕是活不长,你也要把自己逼到生不如死的地步?在这寒冰之下,你是不会早就已经疯了?要不是因为你是神医世家的传人,你是不是早就随着明娅去了?”
本来长孙曦也不想管的,可看到无心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她终归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了。要是明娅知道了,她以为倾尽一生都没得到的真心,其实早就已经得到了,又是否会后悔曾经爱的那么深刻?
人总是这样,得到的时候,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可一旦失去了,又会不停的责怪自己为什么当初抓住一切的时候没有好好的珍惜。就这样不停的埋怨后,最后什么也没得到,反倒是折磨了自己和身边最亲近的人。
“这是惩罚么?为什么我不觉得这是惩罚?绾儿说过,她最喜欢这里了,寒冰的颜色也最为漂亮。她死在了雪中,而我在她喜欢的寒冰中生不如死的活着,又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真的特别好,在这里,我甚至觉得,其实绾儿没有死,她还在这里,只是我没找到她而已。哪怕只是影子,我也觉得值得了,没什么遗憾了。”
长孙曦再次肯定,无心当初真的只是寡言,不擅长言谈罢了。他心里有很多想说的话想对明娅说,也有很多没有完成的心愿想和明娅一起,只是没来得及说出来,就已经失去了一切。他究竟有多悔恨,除了老天,怕也只有他自己了。
“无心,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能说,死者已矣,你就让明娅好好去吧。其实,她不恨你了,只是想求个没有你的来生,这样她便心满意足了。你这样折磨自己,有对得起谁呢?别忘了,你不仅仅是深深爱着明娅的人,同样也是无心神医,该担起自己的责任。而不是任由自己消极下去。”
“她只想求一个没有我的来生么?”
无心说完后,忽然大笑了几声,笑着笑着眼泪都掉下来了,他还真是有些没出息呢,后又继续说着,“她只想求一个没有我的来生?可是,我成全了她,谁来成全我?我放过了绾儿,谁又放过我?我已经失去了很多,若是来生还是失去了绾儿,那我又何必要来生了,不如魂飞魄散来的痛快……”
大抵,无心是真的已经放不了手了,真要是那么轻松,怎会把自己逼到了这个地步?到头来,他早就已经没什么退路可言了。
谁可怜,谁该死,谁该放过谁,谁该好好的就这样,早就已经说不清楚、道不明白了。
“无心,你别这样。你若是一直折磨自己,别人只会说你拿的起放不下,且,你的小心思,又有多少人知道呢?就像你自己说的那样,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还能活多久,又何必让自己这样?明娅已经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你该认清现实了。你口口声声说你了解明娅,可实际上,你连明娅想要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也能称之为了解?你越是这样,伤的就不只是明娅了,还有周围很多关心你的人,你让他们情何以堪?”
“曦姑娘,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有什么是可以失去的么?以前绾儿在的时候,我并不觉得绾儿对我有多么重要,绾儿在我的心中占有多大的位置,可我现在知道了,那个小姑娘,却再也回不来了。我也的确是什么都没得到,我什么都没有拥有过,对于我来说,就没有什么是我可以碰得到的。就连绾儿也是这样,打从一开始,绾儿就不会属于我,可我还是奢求了,也是我自己活该,的确是怨不得他人。如果曦姑娘此次前来只是说教的,那我想,曦姑娘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