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飚戏(玄清竹打赏加更)

庄不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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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宴过后,司马懿斥退司马师兄弟,与曹苗一起登上了小楼。

    站在楼上,吹着山风,看着夜空里的点点繁星,河谷中营帐前的点点篝火,司马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仕途便如这夜间山谷,处处杀机。不举火,则不知前路,难免失足。举火,则为百兽觊觎,随时遇袭。可不慎欤?”

    曹苗愣了片刻,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过了一会儿,不禁哑然失笑。古人的知识、技能未必发达,智慧却不亚于后人,尤其是司马懿这种枭雄。

    他显然认识到了他们相似的处境,有同样需要面对的问题,这才旁敲侧击的表达求和的想法。至于是不是真心的,那就不好说了。此一时,彼一时,历史是复杂的,人性也是复杂的,本来就无法一以贯之。

    “太尉何出此言?”曹苗笑嘻嘻地说道。

    喝了一顿酒,再加上米已下锅,木将成舟,不出意外的话,司马懿成为他老丈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两人之间不再是针尖对麦芒,可以随和一些了。既然司马懿摆出一副掏心窝子的模样,他也不介意听听司马懿究竟想说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李萧远(李康)曾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当时只以为文人无病呻吟,如今看来,实乃真知卓见。”

    司马懿转头打量着曹苗。“乡公,恕懿直言,你并非佳婿,只是情势迫人,不得不如此。”

    曹苗歪着头,神情茫然。“谁逼你?”

    司马懿轻笑一声:“你我皆心知肚明,又何必如何?”

    曹苗神情不变。不管司马懿是真心是假意,他是绝不可能把底透给司马懿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就算司马懿现在是真心想结盟,也不保证将来会出卖他。

    狼顾是真是假,史无定论。司马懿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却是出了名的。

    司马懿左顾右盼,沉迷在山间夜景之中,让曹苗觉得他随时可能会吟一两句诗出来。不过司马懿最终还是没吟诗,沉吟半晌,问了曹苗一个问题。

    “听人说,你武艺精深,是真的吗?”

    “太尉听谁说的?”曹苗神色不变,心中却是一动。他特意放出诱饵,向任大娘展示武力,就是想知道任大娘背后的人究竟是谁。韩龙汇报说,他跟踪任大娘去了一个庄园,远远地看到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后来又看到了另一辆马车,有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与老者见了面。

    因为要追查庄园的主人,韩龙还没有时间查这个人的身份。

    莫非这身材高大的人就是眼前的司马懿?

    听到韩龙的汇报时,曹苗就想到了司马懿。毕竟在这个平均身高一米六的年代,身材一米八以上,而且地位尊贵的人并不多——这从随行的车马和侍从可以看得出来。

    但他没想到司马懿会主动暴露身份。他是习惯性的又一次坑队友,还是故意放出诱饵套话?

    “恕我不能直言。”司马懿笑笑。“乡公若是不方便,毋须勉强。”

    曹苗笑了起来。司马懿果然狡猾,这分寸拿捏得极佳。他没说是谁,却表示出了足够的忌惮。能让他忌惮的人有几个?一只手数得过来。他没有逼他承认,但话说到这份上,他不承认也等于承认。

    “还行吧,离精深可能还有点距离。”曹苗微微一笑。

    “犬子受伤,是意外吗?”

    “是意外,又不是意外。”

    “何解?”

    曹苗摸摸脑袋,有些害羞的嘿嘿一笑。“攻击他不是意外,我早就想杀他了。没摔死他,是意外,我没想到他那么重,反应也够快。”

    司马懿微微颌首,没有再问什么。虽说曹苗回答得含糊,但他却从中摸到了曹苗的底细。曹苗的确有些身手,但他力量有限,并不足以对司马师形成绝对的优势。否则司马师逃不过这一劫,当时就被摔死了。

    “看来你对我父子都有些成见。”司马懿轻叹道:“好在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如今我与你一样,都是富贵闲人,没什么生死大恨。这样的事,以后应该不会再发生了。你我携手,共为朝廷效绵薄之力。”

    曹苗吐出一口气,咂咂嘴,欲言又止。

    这次不是表演,是真的无奈。他不相信司马懿,但他看不出司马懿的破绽。遇到了对手啊,而且是实力更胜一筹的对手。看司马懿这副情真意切的样子,谁会相信他是说谎呢?

    夏侯序肯定是不信的,曹叡也不会信。

    行吧,反正时间还长,不差这一时半会。

    ——

    司马懿下楼去了。在曹苗的注视下,出了庄,去河谷宿营。

    曹苗想着心思,又听得身后楼梯轻响。来人似乎有些犹豫,脚步声不仅沉重,而且断断续续,似乎还要考虑要不要上楼。

    曹苗转身看了一眼,发现夏侯徽站在楼下,身边空无一人,连个侍女都没有。她自己提着灯笼,灯光照亮了她的衣衫。从他这个角度看下去,丰腴的身形在黑暗中尤其清晰,细腻的肌肤上覆着一层薄汗,散发着湿润的光,宛若油画。

    曹苗忽然意识到,夏侯徽虽然才十八岁,却是一个刚生完孩子不久,还在哺乳期的少妇。

    “是你?”曹苗皱起了眉,有些口干舌燥。

    “我……”被曹苗发现,夏侯徽也有些窘迫,却还是仰起头,看着曹苗。“……是我。”

    “你不是已经如愿以偿了吗,又来作甚?”曹苗哼了一声,转过头,伏在栏杆上,不理夏侯徽。

    见曹苗余怒未消,还在生她的气,夏侯徽叹了一口气,缓缓走了上来,站在楼梯口,微微欠身施礼。“乡公,我不否认,我一直有意促成这桩亲事,但今天的结果……绝非我刻意为之。”

    “是不是刻意为之又有什么区别?木己成舟,难道还能食言?”曹苗忽然转过头,眼神疑惑。“莫非你是心中有愧,来履行诺言?”

    “啊?”夏侯徽微怔,想起当初与曹苗的约定,顿时心慌意乱,连连摇手。“不不,我不是,你千万别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