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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什刹海,老胡同中,有着重重的院落。这里环境优美,傍着水边,不少四合院都是先前一些名人的故居。
如今,虽然什刹海热闹了起来,不复往日的幽静,可是还有很多老派的家族和有钱的富户愿意一掷万金,在这儿买个四合院,住的就是一个讲究儿,一个富贵。
曹魁面色阴冷,凝视着匆忙破门而入的家人,“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家主,那徐克身上的跟踪仪,忽然没了信号。”
听到这个消息,曹魁浑身一震,不过他掩饰得好,看上去还是一片平静,可端茶的手却在微微地颤抖,显示出了他内心所起的波澜。
“知道了,下去吧。”曹魁冷声说道。
看着下人的背影消失在院落里,曹魁抬手,嘭的一声将团龙青花瓷的御用茶碗摔在了地上。他像一条饥饿的狼一样,在屋内焦灼地走来走去,牙咬得咯咯作响,“徐克揭秘心切,又是个嫩雏,恐怕破坏我计划的可能性不大。郭老四啊郭老四,你曹哥我,还是小看你了啊!”
“家主,我们还要不要联系那些外国人?要不,计划暂停?”
曹魁听到这个忽然从屏风后传出的心腹的话,抬起手说:“计划照旧,郭老四他们真有造化从这个窑里出来,我自有办法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浙江青田,刘仲正眯着眼睛品自己刚刚泡好的那壶径山银毫。
屋外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刘季的父亲推开门走了进来着急地说:“爹,你看刘季的本命灯!”自从刘仲要刘季走后,回来就吩咐儿子找来刘季常用的物件,在他的房间里摆了一个本命寻元阵,这就等于派了个探子跟在刘季的身边,虽然不能事无巨细地得知他的消息,可是根据这阵里的油灯的火苗,也能判断出他到底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出没出什么事情。
事不关心,关心则乱。刘家自刘伯温后,世代都是独苗,若是刘季有了什么风险,恐怕家门断根,刘伯温能从墓里爬出来跟自己的后代玩老命。
这本命灯一法,原本就是他们这一门的秘法,三国时期,有诸葛亮五丈原用本命灯吸星辰之力为自己蓄寿,后因为魏延的莽撞踢了灯盏,才知道这是自己的命数,以后就规定门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使用这种方法。
虽然看起来是几件物件,加个青铜油灯这么简单,其实,摆阵之人还要损三年的寿命,才能使阵法运转正常。
所以,听说刘仲要摆这个阵法,刘季的老爹就心里一阵害怕,知道刘仲肯定是推算出了什么风险,才会以自己三年阳寿为代价,想保刘季的平安。
自从这灯点燃之后,刘仲就命儿子不要外出,每日里就坐在厢房里看着这灯光。
没想到一直平稳的火苗今天却起了异变,吓得刘季的父亲走了三魂,少了六魄,只恨不得自己能飞到儿子身边去,用自己的一命换他一命。
一向沉稳的刘仲听儿子这么一说,也变了脸色,放下茶盏的时候竟然把水洒了一地。他顾不上衣服湿了水的狼狈,快步出门向着孙子的房间,一路快走,那脚程让刘季的父亲都自愧不如。
进了刘季的房间,迎门的地上就摆设着那阵形,阵用八片龟甲压了八个方位,中间把刘季用过的物品、穿过的衣服鞋子摆成了一个人形,在那人形里面,有用芦草的灰烬撒出的刘季的生辰八字,在芦草灰烬的上面,端正地放着一盏青铜小灯。
灯的造型古朴,有三寸高下,灯口上,刻着云纹。灯口到灯身中间的灯颈膨起,远远看上去有些类似西藏的法器转轮,灯身是个扁形状的壶体,这正是传说里的武侯本命灯。
这样的灯,原本有八八六十四盏,流传到如今,却是一个也难以寻觅。
这盏在刘家的灯却是灯中的主灯,传言在打造的时候这是最后一个,没想到灯尚未成时,有天外玄铁降临,融入了这灯的模具当中,这玄铁就是我们现在说的钢铁陨石,据说因为玄铁本身富含宇宙射线或者叫星力的原因,这盏灯比其他的本命灯更加具备灵性。
灯内用的是紫色的油膏,也是从祖上传下来的,不知道究竟是何物。这油膏有个特性,就是燃烧起来的火苗呈现金色,而且光芒有寸许方圆,显得格外灿烂。
可是现在看起来,这火苗的情况果真不妙,光芒暗淡,颜色也变成了灰灰的蓝。小火苗无力燃烧的样子看上去似乎随时可以熄灭,门外吹过一阵风来,火苗跳跃着,然后缩到了豆子大小,让刘仲心里揪紧。
围着阵外走了三圈,刘仲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忽然,他哈哈一笑,转身走了出去。刘季的父亲连忙跟在后面,蹑手蹑脚地小心关上了门,然后随着刘仲回到了他的屋内。
“爹,小季他……”
刘仲找了布抹去了桌子上的茶水,又给自己续了一杯,然后轻轻地啜了一口,点点头说:“你别担心,有险无凶。不过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东西我也难以看透。”说着,他眉头轻轻地皱了皱,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你还记得不记得小季跟孩子们去乱葬岗玩,回来闹了大病的事儿?”
刘季的父亲不知道他提这事情的用意,点了点头说:“当然记得,刘季这孩子自从生下以后,一直就很壮实。我从来不认为他会有什么急病,没想到被村子里的大孩子们诳去玩耍,结果捉迷藏的时候进了外村以前的乱葬岗。从那回来,他就像得了风寒,浑身发冷、颤抖,还总是不愿意说话。每到晚上情况就越发严重。”现在想起,刘季的父亲还是忍不住眼圈有些发红,这就是为人父母的心事。
那个时候村子里都说这个孩子保不住了,请了几个大夫,无论什么针药都没有效果。最后他跑到了钱塘找了一个有名的中医跪求人家跟自己回家看看刘季,结果那中医来了之后,望闻问切后丢下两个字:惊厥。然后摇头顿足说自己无法救治,尝试着扎了几针之后,就婉言告辞,要刘季的父亲节哀顺变。
看到救治无望,刘季的母亲急切之下,也发了一场大病。这病来得快,刘季的母亲走得也快。只剩余刘季的父亲对着孩子发愁。当时通讯还不算发达,刘季的父亲再三占卜后,只隐约感到这孩子有救,还要应在自己父亲的身上。
不过当时刘仲去西藏访友,苦于无法联系,等他回家,家里已经大变,小刘季也病得看上去已奄奄一息。看到家里惨变,刘仲也是颇为愧疚,好在他救不了死去的儿媳,却能救得了孙子。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把刘季带到自己房间里整整待了三天三夜。第四天头上,刘季活蹦乱跳地出了房门,刘季的父亲欢喜之余,才发现老爷子跟着走出房门,头上原本乌黑的头发已经花白一片。
刘仲长长叹了口气说:“你是不是还在埋怨我外出迟归,家里惨变,让这个孩子没了母亲?”刘季的父亲忙低了头说:“儿子不敢,其实,这个就是我们刘家的孽运。”刘仲叹息说:“自古以来,你看哪个人逆天改命,或者扭转乾坤而不受到天罚?自从先祖凭堪舆术帮助朱元璋定了江山,身死之前就已经言明,我刘家子孙有天罚宿命,注定有子而无媳,你想想看,你的妈妈不也是在你二三岁时就已经死了,任凭你爷爷本事高我一筹也无计可施。”
头一次听父亲说这样的秘密,刘季的父亲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刘仲喝了口茶继续说:“这天罚一命,先祖说过有后人能够扭转,不过却也需要偌大的功德。这个人应在刘家,特点就是生有天眼,我没想到,这个人就是小季啊。他到了那乱葬岗上,被阴气开了天眼,一时不适,阴气入体聚集,才有了风寒的症状。为了保他平安,我只能封了他的天眼,把阴气顺到他的全身,虽然看似好转,其实也没有根治。不过这一次他北上,冥冥中我知道他必定有所奇遇,或者能借助其他大阴中的至阳解了那顽疾,重开天眼,才能够完成功德,扭转宿命。”
刘季的父亲听到这里,面色大变,跪下求刘仲说:“爹,你能不能想办法再帮帮小季?”刘仲这次一笑很是慈祥,从那个飘然出尘的老人刹那间回到了人间,让刘季的父亲感觉到了一丝的温暖。
“想,我怎么不想。”刘仲无奈地说,他神色里也多了一些痛苦,“天道轮回,可谁能真正说清楚,如果我帮得上,我就是舍了老命也要帮他一帮,可惜我能做的太少,我只知道刘季前途需要帮手,我已经拉下老脸求了一个老友。他有只枭面血尸,那东西虽然凶残无比,可我知道它能够帮助小季一次。”
话说到这里,刘仲恢复了往常的神色,他挥挥手说:“你先去盯着本命灯吧。”
等儿子出了门,刘仲脸上神色变幻,其实他多次算过这事情的结果,只觉得事情是天大的事情,而且危险重重,其中有些关窍,人力都难以抗拒。
刘仲叹了一声,心想,恐怕这次不但要求他人出手,自己也一样要出手相助。自己老命一条死了倒是不怕,只希望孙子真的能够逢凶化吉才好。
这边刘仲心里暗自发愁,那边刘季的父亲已经忙碌起来。他进了儿子的房间,先是关了门窗,唯恐有风吹灭了灯火,做完之后还是显得不放心,又抱起了床上的单子薄被,一股脑地盖在了门后和窗户上。
屋子里昏暗下来,只有那盏小灯的火苗在微弱地闪烁着。因为空气不流通,一会儿时间,他身上就出了一身的大汗。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火苗,就算如此,却也看到那火苗猛地一跳,似乎有要熄灭的意思。他紧张地走过去,想蹲下去用手护住那火,可是慌张之下,竟然在蹲下的时候用手带翻了那盏小灯。
心里似乎一下被抽空一样,他格外恐惧起来,脸色苍白,不敢相信自己的莽撞就这么扼杀了自己的儿子,刘季的音容笑貌和儿时喊爸爸的清脆声音在他眼前耳边一一流过。他不顾温度,慌乱地用手把那小灯扶了起来。
眼前的一切让他心下大喜,犹如雨后的晴天一样开朗起来,那盏灯的火苗变得重新明亮起来,光芒大作,他手舞足蹈,高兴得犹如一个孩子,连忙朝着先祖的墓地遥遥地跪了下去,重重地叩了一个头。
刘季逐渐地苏醒过来。他首先看到的就是常盛憨笑的脸,这家伙不顾轻重地给了刘季胸口一拳,“得,就知道你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