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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在相府见到她时,她的脸色也不好。他本想好好安慰她一番,但他明白自己根本没有立场。苏相之事,他已从连澈那里略知一二,通敌叛国乃大罪,凡是与苏相有关系的人都会被治罪。更何况,连澈已有了竹烟,将来,她的处境会异常艰难。
不知从何时起,他再不曾在她脸上看到过爽朗的笑容。他忽然很想看她笑。
连彦走近一步,伸手在她额间弹了一记。清浅回过神来,揉了揉前额,“做什么?很疼的。”
看着清浅娇嗔的模样,连彦微微一笑,“只不过是帮你弹走了一只被眉头夹死的蚊子。”
清浅一直紧绷的神经因他的这句话而放松了下来,眉间那抹阴郁之气也瞬间散了。一阵微暖的风吹过,她耳际的发丝被风撩至脸颊处。连彦静静凝视着她,随她而动的心已荡开了圈圈涟漪。
“两位好兴致。”连澈同兵部尚书南羽一道步入御花园。他并无不悦之色,只是盯了清浅一眼,仿佛在说:你一会儿最好给我老实交代。
清浅瞬间读懂了他的眼神,低下头向三人一福,转身朝重华殿而去,心中暗想,以后还是不要与连彦单独见面才好。
气候日渐变暖,初夏渐渐到来。这一个多月,苏相未再找过清浅,而那日她被逼服下毒药后,似也并无明显的症状。
这日早朝过后,连澈召了连彦在重华殿议事。清浅在茶房煮茶时,有小太监来传话,叫她多备一盏茶水送去。
清浅端着茶水与糕点跨入重华殿,正见连彦靠坐于红木椅上候着去更衣的连澈,他四周是数名随侍的宫人。
清浅深吸一口气,端着茶盘的手紧了紧,缓缓走到书案旁,将一盏暖茶搁置桌上,然后端起另一盏茶亲自递至连彦手中。
察觉到茶盏底部似有东西,连彦神色淡然地接过,大掌微微收拢了几分。
此刻,连澈换好常服走了进来,瞥了眼房内二人,径自走到书案旁的龙椅坐下。
清浅微垂着眼眸,将茶盘轻轻一扣,安静地退出了书房。
二人商榷完事务后,连澈又召见了几位大臣议事。连彦施礼告退,一路走到院外的花树小道上,他才将一直握着的手掌打开。掌心里,是一枚素色的纸团。
确定四下无人,连彦将纸团展开。微皱的纸条上写着一行小字,“我在落樱湖畔等你。”他将纸条收于掌心,朝落樱湖的方向走去。
身着一袭粉色衣裙的清浅静立于深长的花草中远眺湖心。阳光倾泻而下,湖面上泛起一片耀目的光。
连彦走到她身侧,紧紧盯着她,开口道:“我来了。”
“我想和你淡淡,宫中并不方便。你说个地方,我去找你。”清浅别开脸,不去看连彦炽烈的目光。
连彦稳住心中汹涌的悸动,将眸光挑向湖面,淡淡开口,“两日后下午,我在挽晴楼等你。”
“好,那我先走了。”清浅毫不迟疑,转身快步离去。
连彦的目光追逐着她的身影,直到她消失于碧树芳草间,他才迈开步子离去。
两日后。
一名身形清瘦的小太监微垂着眼眸,匆匆朝宫门处行去。此时正值午休时分,宫道上往来的人并不多。
这名步履轻盈形色匆忙的小太监,正是清浅。
清浅向池宋谎称月事提前,请了假,又从与铃香相熟的小太监处借了一身行头乔装了一番,再利用连彦之前给她的腰牌,顺利出了宫。
挽晴楼。
连彦静立于二楼一间奢华雅致的厢房内的窗棂前远眺街市。清浅的相约让他期待甚久,一下早朝,他便出宫来到了挽晴楼,立于窗前看街中往来人群,等候她的到来。
随着时间的临近,连彦原本期盼喜悦的心情,生出了些许紧张与忐忑,他甚至开始担心她不会来。他低头自嘲一笑,自己何时竟变得这般患得患失。
或许,这便是当年她爱着自己的那份心情。
片刻后,在楼下热闹的街道中,他瞧见了那个身着一袭藏蓝衣袍,轻绾单髻的女子。
清浅在路边小心翼翼地张望一番,才定神走入楼内。
这是一间颇为风雅的酒楼,大厅中落座的皆是衣着华贵之人。或几人一桌寒暄品酒,或围在一起鉴赏字画,也有同姑娘一道吟诗畅言者。
清浅眼眸轻转,在厅中找寻着连彦的身影。一名小厮走到她面前,躬身一揖,“苏姑娘,王爷已在楼上雅间候着你了,请随小的来。”
小厮带清浅踏上二楼,走到一间厢房前,推开雕花木门,侧身让清浅进去后,便识趣地掩门离去。
房内的陈设颇为奢华却又不失雅致,精致的柜子内分层放着琴笛等各类乐器和笔墨,房中还备有一张供客人歇息的奢华软榻。
清浅的眸光落向依窗而立的连彦,淡淡开口,“我是悄悄出宫的,不能待太久。”言语间,她已走到桌前坐下,拿起茶杯倒了盏茶,急急灌了下去。
连彦将推开的窗栏半掩,坐在清浅身旁,定定地看着她。她额际的汗珠说明她走得很急。连彦唇角微翘,眸中是浓浓的宠溺之色。
“哪有像你这般喝茶的,真可惜了这茉婉清。”他端起手边茶杯,优雅地饮了一口。
其实他并不口渴,却被她娇憨的模样撩拨得心神荡漾。即便这女子穿着一身普通的太监服饰,也无法掩住她的美哪怕分毫。此刻,他只是特别想知道这茶水在她嘴里是怎样的味道。
清浅开口,“当你快要饿死时,就不会考虑能果腹之物是否美味了。”瞥了他一眼,她继续道:“站着说话不腰疼。”
“何意?”连彦茫然地反问。
清浅将杯中所剩茶水饮下,讪讪一笑,“意思便是说你身体很好。”
“是吗?谢谢。”
清浅放下茶杯,将目光缓缓挑向他,“清洛还好吗?上次在母亲的葬礼上匆匆一面,我见她气色不太好。”
“她自小产后便夜夜难眠,以致郁郁寡欢。”连彦轻叹了口气。
清浅皱眉,眸光微敛。若没有了苏相这个依靠,清洛的状况甚忧。以朝中的制度,罪臣之女不可为王爷正妃。
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连彦问道:“你约我究竟所为何事?”他已失了些许耐心,他想知道的重点,她却还没说。
清浅摘下腰牌,轻轻推送至他面前。
“这是何意?”连彦眉间一拧,沉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