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苗疆蛊事10(3)

南无袈裟理科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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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倒也是一个闯过码头、见过世面的角色,眼招子厉害,知道自己和儿子此番的表现,是遇上了高人。二话不说,拉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儿子跪下,伏地不起,悲恸地说道:“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老人家。求高人放过小老儿吧,放过小老儿的这傻崽吧……”

    他倒也是一个演技实力派,说话间,眼泪就不要钱地奔涌出来,头磕在了包厢光洁的瓷砖地板上,也猛,好几下就有鲜血渗了出来。

    我从状况发生开始,便没有说过话,而杂毛小道却一直在调侃这爷俩,使得老头儿一直以为他才是正主,磕头如捣蒜,声泪俱下。旁边的田夜廖则捂着嘴巴,也跟着磕头,场面一时间十分悲情。

    旁边的老封实在看不过去了,咽了咽口水,斟酌完语气之后,小心翼翼地跟杂毛小道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林森兄弟,要不然……你放过了他们两个吧,一大把年纪的。”那胖子虞老板也随声附和,说,对对对对,这位兄弟,你看看他们两个,都磕成这副模样了,就饶过他们了呗?

    杂毛小道讶然,一脸的天真无邪,说,天啊,你们居然认为是我做的?不要血口喷人好不好?我们同桌吃饭,有谁看过我动手脚了,你们不质疑这饭店的卫生状况,反过来还诬陷起我来,这是什么道理?

    他说得激动,无比愤怒,委屈地举手发誓道:“这两个人现在这个样子,跟我真的没有关系,不然,不然我他妈的……”他刚刚要发毒誓,我拉住了他,说,老林,你何必如此激动,反倒像是你心中有鬼似的,何必?说完我又转头对老封和肥人虞老板说道:“他们二位都是当世的名医,这点小状况,是难不倒他们自己的,所以这里就不用劳我们操心了。事情闹成这样,这顿饭也没有什么胃口了,既然歉都道了,我们的气也消了,不过,答应的医药费可都还没有说还呢。我看他们今天状况似乎不好,改日我们再来取钱吧,先走了!”

    说完我拔脚就走,杂毛小道跟在我的后面。趴在地上的那个老家伙悲声震天,哭嚎道:“两位小兄弟饶命啊,饶命啊。我们可不是什么名医,只是招摇撞骗,勉强混口饭吃而已,吹的牛皮也只是图个嘴快,哪里当得了真?别走啊,你们走了,我们就死定了!”他人老成精,知道倘若死扛下去,自己真的就扛死了,而且没有一点儿证据,死也是白死,还不如痛快地交待,或许还能留下一条小命儿。

    听到这里,走到门口的我不由得回过头来,脸色阴沉地盯着这个留着白胡子、如同世外高人的老头儿,眯着眼睛,淡淡地说道:“好一个混口饭吃!你就为了混一口饭吃,诓骗了多少心急治病的老实人,延误了多少病人的最佳治疗时间,让多少穷苦人兜里面那可怜的钱钞进了你的囊中?混一口饭吃,你就要勾连上下,让那些被你诓骗钱财的人,连找个主持公道的地方都没有,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问一问自己,你对得起谁?”

    我将自己心中的怒气,用最为冷静的方式表达出来,而这老头只是像个磕头虫一般,不断地求饶:“嘎老儿(方言,小老儿的意思)该死,嘎老儿该死……”

    包厢里面出了状况,酒店的老板和服务员,以及客人都围了上来,瞧这场面,顿时议论纷纷。

    杂毛小道冷着脸,嘲笑道:“你说你自己该死,干吗不去死啊,在这里跟我们磕头有什么用?这是老天的报应,关我何事?”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老封也算是看出了一点门道来,拦着我们好声劝解,不让我们离开。然后掏出手机来,在过道上面,给马海波打电话。没多时,他折回来,把手机递给了我,说,王黎,老马电话。

    我接过来,马海波在电话那头叹气,说:“陆左,你果然还是出手了。老兄弟,你不知道你现在的状况么?事情一闹大,到时候官面上追查下来,你们的身份岂不是都暴露了?”

    我透过半掩的房门,看着在里面哭天抢地的这对黑心诊所老板,冷笑道:“老马,我当你是兄弟,所以才跟你说实话。好男儿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有真本事,但向来不会用于普通人,这是我的底线。不过别人倘若是欺辱到了我父母的头上来,而正常的法律手段也不能够撕破这点龌龊的话,我并不介意匹夫一怒。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家人父母都保护不了,要裤裆里面的蛋蛋有什么用!”

    马海波慌忙劝解我,说:“陆左、陆左,你别冲动,这种人渣虽然不对,但是你犯不着跟他们计较。我了解你,你肯定不会要他们的性命的,说吧,要怎么样办才行?”

    我眼睛眯了一下,说,老马,这事儿是老天的报应,跟我没关系,不过呢,如果他们能够将自己的黑心诊所关张,去局里面投案自首,将自己这些年犯下的罪行交待清楚,并且承担罪行,该赔的赔,该坐牢的坐牢,我估计老天应该不会让他们就这样死去的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好,他跟老封说说,去沟通一下看。

    我说,好,你跟老封说吧,不过我明天中午就要离开晋平了,到时候出了什么事,都别找我。我把电话递给老封,然后看了一眼那个自称神通广大的倨傲胖子,笑了笑,跟杂毛小道说,走吧,这里面的空气,实在有些难闻,我们换一个地方去继续吃饭吧。

    我们出了这酒店,沿着大街走,正好一中的学生放学,好多少男少女骑着单车欢快地从我们面前走过。杂毛小道见我脸色依然有些阴霾,便笑说,好了,就这么几个小杂鱼,你至于这么不开心么?我望着那些洋溢着灿烂笑容的学生好久,才摇摇头,说,没有,我只是在想,倘若我没有被外婆种下金蚕蛊,碰到这样的事情,我会怎么样呢?

    他好奇,说会怎么样呢?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其实,还就真的是没办法。

    这几年来,我失去了许多,也得到了许多,很多对于普通人来说棘手的事情,我都可以轻松面对,能够对很多不公平的事情坚定地说不,我决不妥协。想一想,所有的艰辛和委屈,其实也是可以承受的吧?

    我们另外找了一家比较有特色的餐馆用餐,这家的土鸡炖茯苓,有股浓浓的药味,不过倒也鲜美,苦中有甘。饭没吃完,我临时买来的电话就响了。老封告诉我,经过一番思考,这诊所的父子俩决定投案自首,将自己这些年所做的事情悉数供认,至于以后怎么判,要看法院,而那个虞老板也表示尊重他们的意见。

    我说,好,事情就这样吧,我知道了,希望老天能够因为他们的幡然悔悟,原谅他们,这件事情我会一直关注的。

    我们在靖州待了一下午,四处游玩了一番。可惜不是六月天,杨梅不成熟,不然定可以大快朵颐一番。下午的时候,我们确定了那爷俩已经去投案自首了,松了一口气,让肥虫子偷偷地去给他们解除了所中蛊毒。

    其实我当时虽然愤怒,但是也有些担忧。生怕这些家伙不知敬畏,闭上眼睛、梗着脖子跟我硬抗,到时候,说不定我手上就真的多了两条性命。不过还好,他们都怕死,知道传闻已久的苗疆蛊毒,是他们所不能够理解的世界。因为敬畏,所以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如此最好。

    我回到晋平,跟我父母说那黑心诊所的两个医师,都投案自首去了,他们被骗的钱,说不定以后会补回来。他们都很高兴,说老天有眼。

    次日中午,我接到董仲明的电话,说接我们的车子已经过了湘湖,很快就到我们家了,让我准备一下。我点头。然而还没等到这车子,我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Chapter 6 书房里面的大师兄

    最早发现这个不速之客的是小妖,她听到屋后有鬼鬼祟祟的动静,脸色一变,大叫一声“有贼”就飞出了房间。正在收拾行李的我抬起头来,正好碰到杂毛小道看来的目光,都叫不好。

    我们先后跑到了房子后面,见小妖正在和一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男人在拼斗,那个男人明显不敌小妖这个泼辣的小狐媚子,节节败退。看到这典型的黑中山装,我先是一惊,再看这张脸,不由得笑了——竟然是杨操。

    既然是杨操,很明显他对我们不会存着别的什么心思,眼瞅着自己快要掉沟里面去了,杨操着急大喊:“嘿,陆左你管不管啊,再搞老子真急了!”

    小妖一开始也是以为来了对头,后来发现是杨操,也就知道错了,不过还是依着性子一番敲打,见杨操真急了,这才收敛住手脚,叫声道:“原来是杨操大哥,怎么偷偷摸摸地走了后门?害人家还以为是遭了小偷呢……”

    杨操只是在鬼城酆都与小妖见过面,但也知道这小姑娘心狠手辣,自己多半也惹不起,于是举手投降,苦笑道:“你们现在的身份,你觉得我光明正大闯进来,合适么?”

    我母亲从堂屋走过来,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回头招呼她,说,刚刚来了一个朋友,没事的,你们赶紧收拾行李,车子一会儿就到了。

    我母亲嘱咐两句后离去。我们将杨操带到了我的房间,刚一落座,他便疑问道:“怎么,听这意思你是要离开?”我点头,说是,我父亲生了病,我想带他到医疗条件更好的地方去。

    杨操恍然大悟,说你是要回南方省吧?

    我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杨操笑了,指着我说,你小子还真的是够谨慎的,那干吗昨天还那么张扬,在靖州搞出那么一档子事情来?

    我诧异,说:“不会吧?真的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你们的反应也太快了吧?”

    杨操跟我解释,说他正好在我们市里面办事,听到公安系统里面的同志提了一嘴,就上了心,查了一会儿,就知道我们已经回家来了,这才忙不迭地跑过来见我。

    我往外面看了一眼,说你一个人来的?

    他笑了,说你也知道怕了吧?他说完,伸出手来说,上次托赵兴瑞带给你们的人皮面具,还在么?我点头说,昨个儿还用呢,咋了?

    杨操见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忍不住吐槽:“你们两个混蛋这么快就暴露了,还好老子这东西没给人看过,要不然就给牵连了。不过我倒是跟陈老大搭上了线,升了官儿。现在也是受他所托,给你们两个家伙送来两副新的面具和身份,你们小心点,不要再张扬了。”

    我笑了,说你家压箱底的东西还真多。

    杨操不耐烦地说,少废话,把旧的给我,回收再利用。我点点头,让小妖去拿给他。杨操接过来,回头望了一眼,问,朵朵呢?我翻白眼说,白天啊,老大。

    杨操将两个黑色绒布袋递给我们,说明了身份,然后跟我们交流了一番过去半年的情况。说到后来,他忍不住举起大拇指,赞服道:“你们两个真是好样的,连茅山几个长老在你们面前都铩羽而归,看来以后老哥哥我,可就得跟你们混了。知道么?听说赵承风为了你们的事情,都摔坏了五个杯子……”

    杂毛小道一笑,说,果真?杨操哈哈笑,说,坊间传闻,坊间传闻,我也是听刘思丽提起的。

    聊了不多会,杨操起身准备离开,说他也只是路过,可不敢久留。本来想着能够喝一顿大酒,不过要看以后了。待到云开雾散时,不醉不归。他跟我们紧紧握手,说祝你们早日重归阳光之下,不用再靠我这祖传的小玩意,行走江湖。

    对于杨操这及时送来的人皮面具,我们表示了感谢,将他送至了屋后。他身子一纵,跳过墙头,不见了踪影。

    我们刚收拾妥当,就有电话进来。电话那头是余佳源,曾经的七剑之一,后来跟随大师兄一起到了东南局,我与他有过数面之缘,算不得熟悉,也说不上陌生。没想到居然是他过来接我们,可见大师兄对我们,还是蛮重视的,又或者说他认为能够有资格参与进来的人,太少了。

    我们自然不会让他将车子开到我家门口来,徒惹议论,而是约定好地点,自行前去。

    我父母离家,少不得要跟左右邻里打一声招呼,让他们帮忙照看一二,如此啰嗦很久。我和杂毛小道将杨操送来的面具戴上。这两张面具,一个是清秀的娘泡小白脸,一个是眼神呆滞的理工男,倘若戴上黑框眼镜,只怕会更加传神。拿出布袋里面的身份证,这小白脸叫做谷陆鸿,理工男叫做刘长亚。根据肤色,小白脸被杂毛小道给选中。收拾好东西,我们背着包裹从后门溜出,在大敦子镇外的两公里处,找到了前来接应的余佳源。

    余佳源和我同年,长相有些偏柔弱,像个女孩子,自号布鱼道人,擅长文字更多于道术,给我感觉似乎比董仲明更加适合秘书职位。

    来的有两辆车,另外一辆车里的司机沉默不说话,军人模样,跟他打招呼,也只是腼腆地点点头。余佳源跟我们介绍:郑逸风,老郑就是这个样子,当兵当傻了。等了小半个小时,我父母姗姗前来,老郑立刻开车过去,帮二老将行李放到车厢里。

    人都到齐,便各自上了车,离开晋平,朝着南方省行去。这长路漫漫,其中艰辛自不必言,我们坐了十五个小时的车,在次日凌晨五点的时候,到了南方市。

    因为之前已经联系好,我们就没有在市内作停留,直接前往军区医院。

    余佳源是个干练精细的人,到了医院,因为我们不方便出面,他便帮我父亲办妥了所有的住院手续,然后陪同我父母专门去拜访了医院最著名的皮肤病专家黎君仪教授,在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之后,这才放宽心下来,又给我母亲办理了陪床手续。

    如此忙碌一早上,安顿好一切之后,大家伙儿人困马乏。我在了解了父亲的病情还算安好,只需要在医院里慢慢治疗便可痊愈之后,跟母亲说了一声,送走了余佳源,然后在附近的酒店开了房间睡下。

    傍晚时分,我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是董仲明打来的,问我晚上有没有空,若有,他过来接我,陈老大要跟我们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