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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良媛还没有开口,裘嬷嬷就说:“表小姐不必费心了吧,连福果都做了证,她和紫草俩个总不能联合起来冤枉福枝。”
看着孙清扬穿戴朴素,加上一脸孩子气,裘嬷嬷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当时叫莫大嫂子去求这个所谓的表小姐,也是因为觉得她当不了事,事后昭阳殿问起来,也不至于说翠蕴楼是独断专行。
孙清扬点点头,仰脸看着裘嬷嬷笑,“嬷嬷说的没错,福果和福枝都是碧云阁的,要说亲近,自然是比紫草亲近些,我是怕当时情况混乱,起了误会。毕竟福枝一味喊冤,到底也是一条人命,不问问我这心里总是忐忐忑忑的。”
又向着王良媛细声细语的请求,“良媛,还是让我问问吧。”
王良媛神色有些犹豫,看了看裘嬷嬷。
裘嬷嬷见状忙对按着福枝的婆子厉喝道:“还不把这丫头拉出去行家法,难道还要良媛三请四请吗?你们的饭都白吃了,连个小丫头都拉不动。”
按着福枝的两个婆子就把她拉起来往外拖,拖到门口,福枝的手死死拉住门框,怎么也不肯放手。
孙清扬慢悠悠的加了句,“良媛是双身子,我听母亲说,怀了孩子的人平日都要放生呢,良媛只当是为小皇孙积福,让我问问吧。”
王良媛一挥手,两个婆子放开了福枝。
“请紫草和福果先出去,我要各自分开了问。她俩个出去,也要找人分开看着,不能在一处,不要让她们交谈。”
王良媛不知道孙清扬为何要如此,但还是同意了,唤了两个婆子陪着紫草和福果先后出去。
见孙清扬一板一眼的交待,裘嬷嬷在旁边冷笑一声,“铁板钉钉的事,表小姐难不成还想问出一朵花来?
孙清扬笑了笑,她无谓做口舌之争,更何况是和一个下人。
虽然是分开问话,但她问三个人的都是同样的问题。
“八珍糕是在哪儿打翻的?”
“福枝是怎么撞着紫草的?”
“福枝手里捧的汤可有洒到八珍糕上?”
三个问题问的不仅福枝三人,就是屋里或坐或站的人都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孙清扬问这些有什么意义,毕竟,这些话和之前问的也差不多。
有心的多少听出来了点门道,却也不是十分清楚,心里就有些盼着看后续,但认为孙清扬能够帮福枝翻身的,几乎没有。
福枝现在是那怕有根稻草,也想抓住,所以抱了希望,并不是真信她。
璇玑有些犹疑不定,虽然这两天跟下来,觉得孙清扬确实和一般八岁的孩童不同,但断案?她摇了摇头,小姐怕是在拖时间,等太子妃吧,刚才给福豆交待的,可能就是让她去请人。
真正对她有信心的,只有云实一个,她得意满满的看着众人,开始在院门前的担心一扫而空,她家小姐,决不会问些废话的。
乍一听,福枝,福果,紫草三个人回答的都差不多。
从位于松菊院的大厨房出来到翠蕴楼、碧云阁之间的岔路口,有段路上种满了轻逸飘摇的柳树和红霞锦簇的夹竹桃,每年春夏,绿丝招拂,流风回霞,是太子府的一景。
在那路上三个人同行了一段,紫草拿家里的事嘲笑自己,心里气,就回了她一句,“都是做丫鬟的,口里积点德。”谁知紫草当即翻脸,摔掉了手里的八珍糕,然后跳着脚大叫说我碰翻了王良媛的八珍糕,福果当时楞了一下,也跟着说是可我的错,叫我快些赔礼什么的,可我根本都没碰着紫草,为什么要道歉?没碰到她,汤当然也就没洒到糕上。这是福枝的回答。
就是在那路上,紫草姐姐在看风景,还赞叹花红柳绿,真是好看。见到我们就闲说了几句,不知怎的,福枝和紫草姐姐说顶了嘴。两人推搡中,福枝弄翻了紫草姐姐手上装八珍糕的小蒸屉,汤好像没洒到八珍糕上,后来因为要陪她们俩人到王良媛这儿给个说法,怕耽搁了其他人用饭,碧云阁的饭食都是央求大厨房的婆子给送过去的。这是福果的说法。
回翠蕴楼的路上,因为见柳树青翠可喜,夹竹桃开的如云似霞,所以就在路边看了一会儿,正好福枝和福果也从大厨房出来,三个人就一起说笑了几句,谁知一语不合,福枝就和发了疯似的冲过去撞我,结果弄翻了八珍糕,汤洒没洒不太清楚,当时没有看仔细。碧云阁的饭食是我另找松菊院大厨房的婆子给送过去的,也没顾上检查有没有洒了汤。这是紫草的答案。
见孙清扬问完了,王良媛淡淡地说了句,“这和刚才她们答的,好像没什么区别啊?”
裘嬷嬷也在一边皮笑肉不笑地讲,“表小姐真是好性情,这样反复问,还让她们三个分开说话,怕串了供,可问来问去也还是先前那些话,喊冤的喊冤,叫苦的叫苦,白白耽搁了我们的时间。”
孙清扬笑了,眉眼开朗,她上上下下打量了福果和紫草几遍,开口问道,“你们确定,福枝是在和紫草争气时,碰翻了八珍糕?”
“奴婢确定。”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确定不是紫草自己不小心或者踩了石头什么的滑倒摔掉的吗?”
不光紫草,福果,就是在一旁听的众人也不耐烦了。
真像裘嬷嬷说的,这样反复的问,难不成能问出一朵花来?
云实的眼中却有了佩服之意,她听夫人说过,对一件事反复问,如果是撒谎,就会在被问的过程中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会想要弥补,这样就容易前后不一致,细节中露出马脚。
“这就奇怪了,争执、推搡、碰撞中,福枝手中的汤竟然没有洒,府里的丫鬟都这么本事,会腾挪闪避吗?
王良媛和众人的神色里就有了疑虑。
紫草和福果对视一眼。
“表小姐,我说的是好像没洒呀,您不能冤枉我,我说的都是真话,我怎么可能帮着紫草姐姐编排福枝的不是?”
“表小姐,汤洒没洒我没看清楚,许是洒了呢,不能为这个就说福枝没错,您不能因为福枝是碧云阁的就偏帮她。”
孙清扬看了她两人一眼,仍然笑嘻嘻的,“我还没说完呢,怎么两位这般性急?”
她转身向门外拍了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