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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动我的人,就要付出代价。”朱瞻基坏坏地笑道,笑的得意而张扬,“至于你,先前不肯说实话,见识了我的手段后就竹筒倒豆子,要饶你也不是不成,但要看心情,今个心情不好,不放。”
他说话的语气,完全就是你惹了我,我不高兴,所以想杀就杀,想关就关的纨绔子弟模样,和之前的狠辣手段成了鲜明对比。
当然真实的原因是:杀这些个人并非为平息怒火而是为了不留后患,不让人说出去他们一行人的行踪,事情未完之前,也不能放老三离开,免得他一时口快,和沈家公子说了去,漏了朱瞻基的身份,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如此说,不过是为了让贼老三误会他是喜怒全凭一己之好,仗着家势行走江湖的斗鸡走狗之辈。
“而且——”朱瞻基用桌上的筷子敲了敲他的头,“家里人知道我出来与她私会,肯定会逮我回去,所以任何知情者,都不能轻放过。”他故意含情脉脉地看了奥云塔娜一眼,“你们竟然敢欺负到她的头上,自然是都该死,要不是她为你说了两句好话,眼下,你也早该死了。”
奥云塔娜见他拿自己做乔,直朝他瞪眼睛。
朱瞻基却越发演的高兴,“看,我的小美人都不高兴,怪我救她来迟,你说,不杀你们,如何能消我心头之恨?如何能博美人一笑?”
若非自己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只怕还真会被这番说辞迷惑,当他是背着父母家人与小娘子私会,为了在美人跟着显摆,所以连赵王舅哥都不放在眼里的公子哥了。
“真正能够保守秘密的,当然只有死人,公子说不能让家人知道,为了保密,所以才不放了我,这岂不是说小的根本就没有活命的机会?哎,真是流年不利,我怎么就触上了这样的大霉头!”
老三看上去真正绝望了,他像是根本不相信朱瞻基只是心情不好,想关他一阵的说辞,嘶吼道:“你究竟要怎么样,你究竟想做什么?”
朱瞻基摸了摸下颌,颇有兴趣地看着他急赤苍白的脸,“天下间敢这样对我吼叫的人,可没几个,让我想想,哪些曾经对我大喊大叫的人,都怎么样了?”他朝旁边立着的玄武抬了抬下巴。
玄武看着老三,“朝我家少爷吼叫的人,都成了我的刀下亡魂。”
然后,他拔出了刀,森森寒意,老三可以看见刀面上倒映着自己惊恐万分的脸,他愈发觉得对方神秘莫测,牙齿打着战,哆哆嗦嗦地问,“你……你……你究竟是谁?”
“我?”朱瞻基对他露出同情的样子,然后回答,“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知道了之后,你可就真没有活路了,你想一想,要不要问下去?”
“他刚才说……朝你,朝你吼叫,也得……死。”
“敢情,你想做个明白鬼?”朱瞻基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之色,没兴趣再陪他玩下去的态度,“可惜,阴阳眼的人,诡而多诈,老三,你的戏演过了。刀尖上添过血的人,你还能不如一个女人,吓成这样?装给我看吗?”
他朝杜子衡挥了挥手,“把他带下去,挑断手筋脚筋,留一条命,送去给刘院使做药人,试试他那个什么续骨膏的效果。”
药人,就是太医院里试验各种新药疗效的,通常是从诏狱里的死囚里选,朱瞻基有时候,会将一些江洋大盗,送给刘院使试药。
老三这才知道,自己先前故意做作拖延时间,全被对方看得如同儿戏一般,这个皇太孙,还真是像沈三公子所说,目光如炬。
自己故意束手就擒,就是为了有接近他的机会,一击必中。
做为死士,他早做好了这般打算,这一路上包括自己在内的几波人马,安排的种种计划,都是为了杀掉这个皇太孙。
虽然是迫于言官的压力,但若不是永乐帝喜欢皇太孙,朱高炽能否登上太子之位很难保证。如果能够杀了皇太孙,太子朱高炽的位置就岌岌可危。
为了把这场戏演的逼真,老三甚至让自己投入角色,装作完全不知眼前之人的身份,全情投入。甚至在暗地里沾沾自喜,认为戏班的那些个人,得拜他为师,好好学习演戏。
谁知,却被这个皇太孙看出了马脚,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呢?老三想不明白,但做为死士,他知道到了这会儿,最该做的事情,不是问清楚答案而是博命一击。
他挣开早就悄悄解松的绳索,掏出怀里的轰天雷,只要把这东西朝地下一扔,眼前的这几个人和他就一定会同归于尽。
可惜,听了朱瞻基的吩咐,玄武他们早就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出手,在他还没有拉开轰天雷的引线之前,杜子衡已经挑断了他的筋脉,和另一个影卫将他架了下去。
朱瞻基并不知道那老三竟然是杀自己的死士,若不是奥云塔娜说贼老三没有对她怎么样,他还不会生出疑心。
一个冒充的山贼,竟然会在杀人放火的同伙面前,对貌美如花的奥云塔娜不起邪念、不出秽语,甚至不多看几眼,这节操之高,有点太不像男人了吧?所以朱瞻基在沉吟的时候,仔细看了老三的神情,发现他的恐惧、惊慌全部都只在面上,未抵眼底,在他的眼睛里,是如同豹子捕杀猎物前的紧张。
显然,朱瞻基是他即将捕食的猎物。
所以——贼老三功败垂成。
看着老三留下的那样东西,半天,朱瞻基笑了起来,“怪不得我叔叔能生出这样的胆,连沈孟德手下的人,都配备了这样的火器,他家底可真够厚的。”
玄武将那颗轰天雷收了起来,提醒他,“少爷,这东西危险,属下还是收起来吧。”
朱瞻基点点头,“收好,可别吓坏了我的小美人。”
接过影卫递给他的茶,轻啜了几口。
看着影卫递过来的茶,奥云塔娜笑着点头致谢,示意他放在桌上。
她笑看着朱瞻基道:“你们汉人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真是不假,没想到几年未见,阿迪亚你竟然装轻薄浪子装地这般像,是不是你那妹子经常和你调笑,所以你才不像旧日里那般古板、方正了?”
听到奥云塔娜的话,玄武先就强忍了笑意,少爷从前常被人说是小老头,少年老成,除开斗蛐蛐的时候,鲜少见他的笑脸和喜怒哀乐,这些年成了亲,整个人反倒开朗许多,有时还会和他们开些玩笑,这个——可能真是太孙贵嫔人功劳。
可惜,那样一个伶俐的女子,竟然没有成为皇太孙妃,甚至,还被贬成嫔。
好在,她似乎并未因此忧虑,仍然如同从前一般笑如春风。
不,春风那么美,也比不上她的笑容。
听见奥云塔娜这么说自己,朱瞻基险些没一口茶喷出来,“你们女人就是麻烦,远之则怨,近之不逊。这才见了小半天,你就开始对我评头论足了。说正经事,你就和我一起上北平吧,找到了阿古达木,再和他一起回草原。你长这么漂亮,在外面可不安全。”
“看,还说不是,连夸奖女孩子的话都会说了。好,我就和你一道上路,等你那妹子也到北平时,或许还能见上一见,让我败北的姑娘,究竟是何等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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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和奥云塔娜谈论的姑娘——孙清扬此时正在冷宫之中。
她没有想到在皇宫大内里竟然有这样一个冰冷阴森的地方。
这里是冷宫,专门收押罪妇或者犯了事的妃嫔之地,破败的院落,荒芜的人烟,令本来还有些燥热的秋日,泾渭分明地隔绝在了冷宫外面,走进出,只觉得一片肃杀。
咸宁公主为何今日要带会我来这里?孙清扬跟在公主的后面,穿过蔓蔓荒草的院落,结着蛛网的房间,强忍着不断传来的阵阵腐烂酸臭气息,虽然没有发问,心中却阵阵疑惑,已经过了七夕,眼看就要迁都,宫里宫外都在忙碌着准备,怎么公主倒有闲心同她到内宫里去闲叙?
而且,进了内宫没多久,就说要带她去个地方,三转两转到了这样一个去处,又将其他的人都留在院里候着,只带着湘竹,一行三人进了屋子。
咸宁公主显然对孙清扬沉着的不发一言很是满意,扭过头对她笑了笑,“就快到了,你忍一忍。”
一阵腐烂酸臭味扑鼻而至,积满了灰尘和蛛网的角落里,孙清扬看到一张苍老愁苦的面孔,身上的衣物虽能看得出质地上乘却早已肮脏不堪,哪里还能见到一丝昔日的风华。
听到有人进来,那女人勉强挪着她的身体,慢慢地爬到了门口,就是这么几步,她那张薄薄地略带青紫色的嘴就开始困难地张着呼吸,胸口起伏得非常激烈。
显然,她的身体已经虚弱之极,几乎到了气若游丝的地步。
咸宁公主微微叹了口气,湘竹不顾脏乱,将她扶至门口坐下,又从先前搁在地上的茶壶里掉了半碗温热的茶喂她喝下。
过了好半晌,那女人才再度缓缓睁开双眸,有气无力地望着她们,虚弱的目光里带着一点疑惑。
连理枝头花正开,妒花风雨便相催。愿教青帝常为主,莫遣纷纷点翠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