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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嘛,”余小多默默地吞了吞口水,“微澜的手机安装了智能拦截系统,她工作的时候需要保持绝对的专注和安静,除非她主动联系别人,否则是没有人能打进电话的。”
还好她不是在躲他,陆遇止暗暗松了一口气,“你刚刚说朋友圈,”语气顿了顿,“她的微信号是什么?”
迫于这人威严太甚,余小多只得如实告知。
“她经常用这些账号?”
余小多点头,“微澜很依赖网络的。”
“陆总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
“你是不是在追我家微澜?”
陆遇止冷冷看她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怎么感觉说哪只都很不安全的样子。
“哎呦!”余小多捂住双眼,“天怎么一下子黑了?好像眼突然瞎了一样,陆总我不奉陪了,先去滴点眼药水。”
陆遇止站在原地,嘴角微微勾着,心想,明明是她追他好吧,又是送花又是看电影,现在还玩起了欲擒故纵。
他最不喜欢别人半途而废了。
车子抵达普陀村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村里太窄,陆遇止只得把车停在村口,自己下车进村。
这个村子因为资源开发,时常有陌生的人来,村民们都见怪不怪了,只是这么英俊的男人平日里倒是少见,便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陆遇止向一个坐在屋前掰玉米的老妇打听微澜的住处,老妇耳朵不太好使,是她的小孙子在旁边做的翻译。
小男孩听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往里屋跑,“姐姐姐姐,有一个叔叔找你。”
陆遇止向老妇道了谢,便跟着走了进去,他脚步倏然一顿,然后好整以暇地倚着木门看了起来。
微澜正在杀鸡。
那鸡看起来不太机灵的样子,乖乖被她捏在手里,傻傻的也不知道挣扎,微澜只看过别人杀鸡的后半部分,不知该从何下手。
这只鸡是微澜上山考察地形的时候捡回来的,它大概冻傻了,钻在一堆枯叶里,她拔萝卜似地把它弄出来。
跟着一同去的东东开心得手舞足蹈,“好棒,今晚有鸡汤喝了!”微澜便歇了将它放生的心思。
习惯性地掏出手机上网搜,好一会儿后微澜心中大概有了个底,她拎着鸡,举起刀,手起刀落,一刀把鸡的脖子连毛一起剁了下来,地上溅开好大一滩血。
陆遇止看得叹为观止,一旁的小家伙东东早已急红了小脸,多浪费啊,这鸡血可好吃,姥姥可喜欢吃啦!
“姐姐,你怎么这么杀鸡啊?”带着点委委屈屈的声音。
叶微澜回过头,看见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倚在门边,她心想,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
几天前,叶母不知受了陆遇止什么蛊惑,说了他许多好话,叶微澜向来是很听母亲话的,被洗脑得很彻底。
“既然他开销大,那你多赚点钱就是了。”叶母的原话如此。
好像是这个道理。微澜当即查看了自己的银行存款,还能撑好一阵子,不过如果真的要养的话是远远不够的。
“姐姐……”
稚嫩的童声把微澜从沉思中唤了回来,她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又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奇怪的是,人竟然还没消失,“陆遇止?”
陆遇止不急不缓地朝她走近,夕阳的光在他身后渐渐变淡,“不过几天不见,就不记得我了?”
“姐姐,”东东扯了扯微澜的衣角,努了努嘴,“刚刚就是这个叔叔找你。”
小家伙完成任务,就屁颠屁颠地去烧水,准备拔鸡毛了。
“你在我身上安了定位装置?”
“这叫心灵感应,”陆遇止好笑道,“懂不懂?”
还真是不懂。微澜拿出手机搜什么是心灵感应,她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心底却暗暗惊叹起这世上竟有此等奇妙的东西,比GPS还管用。
陆遇止淡淡扫了一眼“凶杀现场”,“你就这么杀鸡?”
“不然呢?”微澜拿出手机给他看自己刚刚搜的杀鸡教程,第一句话明晃晃地写着:务必第一时间让它断气。
“难道剁脖子不是让它最快断气的最好方式么?”
陆遇止抬手去揉她的头发,每次他被她奇怪的脑回路气得想笑又笑不出来时他就喜欢做这个动作,“叶微澜,你怎么可以这样可爱?”
“你以前作文从来没得过优秀吧?”
“你怎么会知道?”
叶微澜瞥他一眼,“我想,但凡有点职业道德的语文老师,应该都不会让只会翻来覆去说‘有趣’‘可爱’、描述又失实的学生作文拿优秀的吧?”
好端端的一句情人眼里出西施竟被她扭曲成这样,陆遇止无语望天。
晚上山路不好走,陆遇止就顺理成章地住下来,村里人晚饭吃得早,周围才刚染了一层薄薄的暮色,大人小孩就吃完饭,背着背篓上田里摘玉米去了。
将暮未暮时分,田里一片热闹,连空气都充满了欢悦。
老妇人腿脚不便,东东年纪又太小,叶微澜和陆遇止便主动承下了上山挖番薯的任务。这时节,田里的老鼠都忙着屯过冬的粮食,甜甜脆脆的番薯恰恰是它们的心头好。
两人来到山上,很快忙活起来,都是生手,动作笨拙得很,土很松,陆遇止很快翻了一小片,他趴着挖了半天,只挖出几块瘦不拉几的东西。
估计是还没成熟的番薯,陆遇止随手扔在一旁。
微澜擦擦额头上的薄汗,继续翻地,奇怪的是,翻了好大一片,挖出的番薯都是黑乎乎的小圆块。
“我看这地这么贫瘠,估计番薯也只能长这么大了。”
叶微澜只喝过番薯糖水,却不知道长在地里的番薯是什么样的,陆遇止情况要糟糕些,他既没吃过也没看过。
微澜看了看天,暮色已深,她蹲下来,挑了几根长得比较大的“番薯”装进袋里,“天黑了,我们回去吧。”
山风很大,微澜裹紧了外套,打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走着,陆遇止跟在她身后,只穿了一件薄毛衣,毕竟养尊处优惯了,他哪受过这些苦,风一吹就打哆嗦。
微澜听到喷嚏声,转过头见男人双手环胸,黑色短发被风吹得有些乱,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在光的映照下显得越发英挺,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你多高?”
“189cm。”
微澜偏头想了一会儿,“我才165,我的衣服你穿不下。”
她神色认真,是真的想把衣服借给他,陆遇止的心莫名变得和春水一般柔软,“不用。”
他眼底都是温暖的笑意,“不过,有一种别的方法可以帮我取暖。”
“什么?”
男人已经来到微澜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之前不是教过我热传递?”
“知道了。”微澜点头。
“陆遇止,这棵树我们刚路过。”
“陆遇止,你是不是又迷路了?”
微澜趴在男人背上,被他的大手稳稳托着,可山路并不平整,她的手还是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哎,”微澜拍了一下他肩膀,“前面有人,快过去问问路。”
可当他们渐渐尾随上去,那人竟越走越快,不一会儿就消失了,陆遇止正觉得奇怪,突然脚下一踩空,人就往下栽了。
微澜自然也没躲开这场灾难,不过她算比较幸运,当在山坡上的翻滚结束后,她在上面,底下压着他。
虽然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陆遇止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微澜的手正好按在他胸口,“你的心跳得好快。”
“嗯,估计像你上次说的那样,跌出心律不齐的毛病来了。”
“别紧张,先吸一口气,再慢慢呼出来。”
“喘不过气,”陆遇止一脸挫败地摇摇头,“我觉得自己好像需要人工呼吸。”他语气一顿,“这个你应该会吧?很简单……”
微澜信以为真,直接堵住他的唇,往他嘴里吹气,堵得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这滋味实在太美妙,陆遇止默默享受着,大手甚至不知不觉地搭上她的纤腰,仿佛有自主意识般游动起来。
微澜专心做着人工呼吸,腰间痒痒的她才察觉过来,连忙按住他的手,被他一躲,她又去抓,不知怎么地就抓住了什么东西,她猛地瞪大了眼睛。
陆遇止这会儿是真的呼吸不过来了,连心跳都快撞破胸腔,他从那双清澈又惊讶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窘迫。
“陆遇止你竟然在自己兜里偷偷藏了这么大根的番薯?!”
他轻轻地从薄唇中溢出一声低吟。
“你是什么时候藏的,”微澜问,“我怎么都不知道?”
“那不是番薯,那是……”陆遇止突然说不下去了,捉来她的手盖住自己的脸。
两人也算是运气好,刚好有一家人丢了牛,上山来找,半路碰上,顺便把他们带回了村子里。
刚进门,东东就跳了过来,小眼睛熬得红红的。微澜有些遗憾地告诉他,“挖的番薯在回来的路上不小心丢了。”
“不过,”她指指跟在自己后面的男人,轻声对小家伙说,“他身上还藏了一根哦,很大很大的番薯。”
“叔叔叔叔,”小东东眨着天真无邪的眼睛,扯着陆遇止的衣角撒娇,“姐姐说你有一根番薯,”在他的概念里,不知道“很大很大”是多大,他干脆抡起两只胳膊,划了一个大圆,“这么大的番薯。”
陆遇止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小家伙见状,委屈得撅起嘴巴,小声问他,“我能把它烤来吃吗?”
男人的脸瞬间简直比锅底还黑。
偏偏微澜也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我也挺想吃的。”
陆遇止:“……”
地方实在不宽阔,一块木板隔开两张床,叶微澜睡里间,陆遇止睡在外面,他刚洗过冷水澡,睡意还不深,便拿出手机准备看工作邮件。
不一会儿,隔壁已经没了动静,陆遇止轻手轻脚下床,推开门板走了进去,床上的人已经沉入梦乡,大格子木窗透进来的月光铺了一地,他在她发上落下一吻,轻轻道了一声“晚安。”
月落霜满。
东方的天空刚露出点鱼肚白,一声尖叫打破了普陀村的宁静,“造孽哟!谁把我昨天刚种下的土豆儿全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