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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看错,就是邱铭,他是骨科界的权威啊,天呐,他本人真的好帅啊,我是不是做梦,他不是身在法国吗?是谁请他回国来的……”
白小然微一吃惊,方才那个医生跟她说:邱铭很少出面。可是这样一位名声显赫的医生竟然亲自主刀,虽然求之不得,但……高昂的手术费就让她望而生畏,吓得她差点瘫倒在地。
可是,邱铭却径自走到她的跟前。
斯温尔雅的一个中年男人,眸底却是冷淡的,他在白小然面前站定,不咸不淡地说:“白小然是吧?你母亲以前的病历带了吗?动过什么样的手术,吃的什么药?”
白小然本来还将信将疑,此刻他的一番询问才让自己确定,他真的是为白妈而来。
“嗯嗯嗯,有的,我给你看看。”白小然惊喜万状,赶紧将包里的病历和一瓶药丸递到邱铭的手上,“容我冒昧地问一句,是医院请你专程回来的吗?”
邱铭一愣,随即莞尔,“恐怕医院想请,未必能请得来我,呵呵。”
那就不是医院请的了,谁,到底是哪个贵人在帮自己?
“那……手术费要交多少,现在就得去办理手续吗?”在邱铭去拉手术室的门那一刹,白小然终于讷讷地开口问。
应该不会低于一百万吧……天呐,让她一辈子做牛做马都不定挣到这么多钱!
“呃,如果是住院方面的我无权过问,你可以问问院方,但你如果要询问我个人要价,那是完全免费的,我是受朋友所托,竭尽全力救治你的母亲。”
什么,免费?
白小然怔愣住了,可是她搜肠刮肚也没记起先前跟邱铭有什么瓜葛,那他的朋友是谁?
邱铭的话一向言简意赅,说完便进了手术室。
白小然拿着缴费单去窗口询问:“那个,请问我妈妈的医药费大概是多少?”
“你好,病人暮华的所有医疗费用已经由你的朋友付清了。”
“啊?”白小然又是一惊。
这个朋友,会不会是麻秋,因为除了她,再没人知道母亲的事了,可是想请来邱铭这样一个大名鼎鼎的神医,恐怕没那么容易吧,那会是谁呢?白小然低头思忖着。
总是在背后帮自己又权势倾天的人,除了霍子殇还有谁,一定是他了。
但是人情是不能随便欠下的,必须得还给他。
“那请问,一共交了多少?”
“五十万。”
白小然差点又晕厥过去,五十万对于她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
手术很成功,白妈被安排进了重症加护房,有最好的护士二十四小时陪护,白小然那叫一个感激涕零。
从邻居口中的描述得知:与白妈发生争执的是舅妈,两人为了一盘磁带吵得很凶,白妈情绪颇为激动,争抢的过程中一不小心就摔下了楼,而舅妈怕承担医药费当场逃之夭夭。
护士将白妈手中紧紧攥着的旧式磁带存放在一个透明袋里递给了白小然,然后她去音像店播放了一遍,是一首邓丽君的那首《小城故事》,不过是白妈翻唱的而已,凄婉哀转,听着让人落泪。
***
白小然在医院长廊的座椅上坐了一夜,才发现自己饥肠辘辘饿得厉害。
站起身来伸展了下四肢,想出去吃些东西,反正暂时不想回家了,白妈不在家,家里冷冷清清,不如回学校。
等出了医院,肚子饿得愈加厉害,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荡着,不知不觉就来到桂之坊一条街,这条街是K城最喧嚣和繁华的区域,抬眼便看到了那家桂花糖藕店,曾经与霍岑一起来过的地方,也是结束她四年恋情的地方。
虽说这条街充满喧嚣和繁华,可是这家店却冷冷清清,没什么生意,这么久了都没有关门大吉,甚至二十四小时营业,白小然真怀疑这家店主是不是钱多了没处烧。
这家店里正播放着一首歌:
我的爱就像风沙吹
飞进眼里汇成了泪
还要轻轻揉到天黑
异乡清宵寒夜梦回
我的爱就像沙中灰
埋葬泪滑落的伤悲
怎么也擦不断心碎
一寸相思一寸香味
听着这样的词曲,白小然不由得红了眼睛,想起躺在医院的白妈,被爱牵绊了一辈子,却仍想抓住最后的一点残念不放,这盘磁带,她一定要送到那个叫霍子谦的手中。
鬼使神差地进去坐下,点了一份糖藕,还是鼓足勇气决定向麻秋借个几万块应急,等半小时后麻秋过来再商量这事。
单手百无聊赖地撑着脸颊看着外面络绎不绝的名车和各色名媛,突然就一辆颇为眼熟的咖啡色奔驰掠过眼前,停在了对面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白小然绞尽脑汁地搜索着关于这辆车的记忆,突然灵光乍现,想到了一张欺名盗世的脸,果不其然,等那辆车的车门推开后,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出来了。
沈傲,麻秋的男朋友沈傲!
其实,看到他的出现也不足为奇,在这种气势恢宏的五星级酒店出现也属正常,因为他经常带麻秋来这种地方开房什么的,但让她跌破眼镜的是:他竟然搂着一个十八岁样子的妙龄少女一起进去了。
那个少女身形玲珑有致,婀娜多姿,虽说那张脸不及麻秋漂亮,但那咄咄逼人青春洋溢的气息却更胜一筹。
女孩穿着妖娆性感,几乎要贴上了沈傲的身体,举手投足间尽是暧昧不休的意味。
白小然一颗心狂跳不已,脑袋一下子懵了,是装作没看见还是冲上去拎住花心男人的衣襟揍他?麻秋一会就要过来了,或许她还蒙在鼓里,这下该如何是好?
白小然脑海里清晰地意识到两件事:其一,麻秋被欺骗了,其二,自己想借几万块钱的想法泡汤了,因为麻秋的开销一般都是沈傲一手包办,他们俩随时都有分手的危机,再跟她借钱,岂不是让她为难?不能为她排忧解难,至少不能再给她增添负担!
白小然呆愣在店里,终于拿起电话:“秋秋,你不用过来了,我临时有事离开了。”
“然然,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声音都哽咽了?”
“没,没事,还不就是想你想的。”白小然故作轻松,煽情了一把。
“死样,姐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不跟你搞拉拉(女同性恋),哈哈,那我回去继续睡觉咯。”麻秋的口气很是悠闲,一点都没有什么危机感。
“嗯。”白小然魂不守舍地应了一声,精神有些崩溃。
人生确实就是一场戏,每走一步都被那个暗藏在背后的鬼马编剧掌控着,你猜不透下一步该怎么走,只能顺其自然。
白小然心中五味陈杂,脑子里都是钱钱钱,只要有钱,刀山火海她都是试一遍……
如此一折腾,白小然趴在桌上呆滞地望着外面,半小时后,麻秋果真没来,来的人却是霍岑,还有那次在楼梯口见到的美女老师。
白小然心口一紧,吓得一阵哆嗦,赶忙拿起桌上一份报纸遮住自己,佯装阅读的样子。
纵使心里不断地劝诫自己:珍爱生命,远离霍岑,可是她的心跳还是不停加速,双颊嫣红,宛若桃花,如怀春的少女见到心仪的人儿一般,紧张羞涩。
她讨厌死了这种纷乱的感觉。
“岑。”身侧远处那个女人的媚音响起,白小然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为什么不去档次高一些的餐厅,这儿规模这样小,食物味道好重,不仅有失身份还不一定吃得健康。”
“你没来过这里,吃一次就会知道了,其实这的小吃很不错。”霍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顺便帮那个女人拉开了座椅。
可是一米之隔,霍岑还是发现了白小然。
男人立在一旁愣住了,眸色里尽显复杂,却没有说话。
大抵是觉得别扭,白小然讪讪一笑,扯唇打了声招呼:“嗨,霍教授。”然后美眸又转向他身边的女人,“嗨,美女老师。”
“咦,岑,这不是你的那个学生吗?怎么也在这里。”女人只是付诸一笑,并没有回应白小然什么。
霍岑只是尔雅一笑,并不作答。
“我在医院有点事,现在出来吃些东西。”白小然敛神作答,“你们慢慢吃吧,我吃好了,有空再聊,呵呵。”
话音一落,白小然便踉跄着起身,有些慌不择路地走出了门,他们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珠联璧合的一对,多了一个自己,多么突兀,多么煞风景啊。
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霍岑突然开口叫她:“然然,你……身体没事吧?”
一个正常人怎会平白无故地去医院呢,是不是生病了?从她憔悴的面容和心不在焉的状态看来,兴许真是发生什么事了。
白小然没有回头,只是吞吐了一口空气,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故作轻松道:“没事,谢谢霍教授的关心。”
霍岑眸色暗了几分,几欲张口,却欲言又止,他有好多问题想问,可是又该把自己放在一个什么立场来问?
白小然清浅一笑,心口酸酸涩涩的感觉,“那我先走了。”
是的,他们之间,就像第一次见面一样,一南一北的人相遇,随即匆忙分开,从来没有一起走过一条路,逛过一条街。
过去的,不一定过得去,对他仍是恋恋不舍,何必要自欺欺人地说:我已忘记了他。
走了一段距离,紧绷的身体稍微松了一些,抬投望天,浅蓝色的天幕,好似一幅洁净的丝绒,纤云不染,远山含黛,多么美好的画面,为什么眼角却是酸涩的。
身边嘈嘈杂杂的,突然胳膊肘被人向后猛地一拽,她踉跄了一步,跌在了那人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