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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正吃得欢畅,一伙官兵突然进来了,有十几个人。
韩江雪和苗秧对视一眼,“低头吃饭。”两人坐在窗边,埋头吃饭,不管其他。
那些官兵吆喝着店小二,上最好的酒菜。
店家当然不敢怠慢,即使明知道这些官兵根本不打算付钱,他们也得好生伺候着。
官兵们吆五喝六地坐了下来,有几个人开始聊了。
“这一次,京都那边的任务可真是棘手啊!那么多囚犯逃跑了,上哪儿找去!”
“说的也是啊,我还真不相信,那些囚犯能跑到咱们这边来,京都的将军非要把通缉令发到这边来,得了,咱们这几天都别想好好睡觉了!”
“哼,天高皇帝远!什么狗屁将军,管得着老子吗?”
听到这儿,韩江雪忍不住哧哧笑了,如果夙厉爵知道了,连这么几个小角色都敢辱骂他,会不会鼻子都气歪?
只听那几个人又说了,“行了行了,别在这儿逞能了,吃饭吧!”
“现在饭菜还没上来,我们哥俩这一片的盘查任务还没完成,要不……”有一个瘦弱的官兵站起来。
官兵里,很明显是头头的那个发话道,“去吧去吧,查仔细点,万一你们走了狗屎运,正好撞上一个,没准就能到京都当大官呢!”
众人哄笑,两个瘦瘦小小的官兵脸红的起身,在这个酒楼里开始挨个盘查。
苗秧心里一紧,手上的筷子掉到桌面上。
韩江雪低着头,暗骂一声,“别这么没出息,怕什么!吃!”
苗秧的头更低了,他一直是个忠厚老实的乡下人,从不想和官府交恶,现如今身为逃犯,更要避着官兵三四里了。
虽然韩江雪一直低着头,但余光一直注意着那两个官兵的动向。
他们两个,一个人手里捧着画像,另一个人挨个对照,很是仔细,盘查地很慢。
他们一丝不苟的工作,让那边坐着喝茶吹牛的官兵们嘲笑。
很显然,这是两个新兵,所以对待工作认真负责,什么事都会谨慎一点。
韩江雪抿了抿嘴,新兵没经验自然是好,但他们太过认真,不好糊弄,该怎么办呢……
很是忐忑地,那两个新兵一桌一桌地盘查,终于要走到他们这一桌来了。
苗秧就差把脸埋进碗里了。
韩江雪却坐的端正,很是认真地吃着自己的饭菜,可没有人注意到,她放在桌下的手。
他们一个端坐,一个埋头,两个乞丐模样却坐在这里大吃大喝,看起来就很奇怪。
新兵皱着眉头,朝着他们走过来。
“哎呦!你敢踢老子?胆儿肥了?”
“谁踢你了?别血口喷人!”
他们这一桌的右边,一个富家老爷正在哎呦哎呦地大叫着,肥厚的手掌打在身边另一个瘦弱的男子的头上。
那个瘦弱男子十分委屈,但也不敢还嘴。
那个富家老爷很是霸道,手上的力气很大,嘴里还不住地骂着,一副想要抽死这个男子的样子。
“妈的,老子跟你的布庄合作,给你脸了?不老老实实的,还敢踢老子?看你找抽!”
那两个新兵的注意力,立刻被这边的动静所吸引,他们越过韩江雪这一桌,走过去喝止道,“住手!”
看见穿着官兵衣裳的,那富家老爷明显有所忌惮,但他的鼻孔依旧朝天,横声横气道,“官爷,我们可没有状要告!”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别多管闲事!
两个新兵刚加入到官府的队伍中,最受不了有人蔑视他们的存在。
富家老爷横,新兵比他们更横,一个新兵哐当一声,将手中的官刀摔在他们的桌子上,“怎么着?官府还管不得你们了?”
见到刀,谁都会吓得抖一抖,更何况是这个向来欺软怕硬的富家老爷呢?
那富家老爷立刻赔着笑脸,“小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见富家老爷被吓住了,那边一窝的官兵立刻哄笑,其中有人说着,“这两个新兵蛋子还挺上道啊!”
那富家老爷听到他们说话,便立刻赔笑道,“各位官爷慢用,慢用,今天这顿酒钱,就让小人代劳,谁也不能抢啊!”
两个新兵互相对视一眼便笑了,腰板挺地更直了些。
这个富家老爷,大大地增强了两个新兵的自信心。
就在官兵们洋洋得意喝酒时,韩江雪和苗秧早就付了酒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跑出来的时候,韩江雪手掐着腰,哈哈大笑。
“爽!有意思!”
刚才,韩江雪不过是用吃剩了的鸡骨头,打在了旁边那桌的富家老爷的腿上,力道太大,让富家老爷以为是旁边那个男子踹了他一脚。
富家老爷不是省油灯,大声嚷嚷起来,招惹了新兵的注意。
趁着一片混乱时,韩江雪和苗秧很是淡定地,擦了擦嘴,起身付账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苗秧边走边擦汗,“还真是有惊无险啊!”
韩江雪拍拍他的肩膀,“跟着我混,没错吧!”
苗秧笑得憨憨的,“小姐足智多谋,什么都能办得到。”
躲过了这一拨官兵,苗秧便轻车熟路地,带着韩江雪往自己家那个小村寨走去。
墨城里一到晚上,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家里,大街小巷黑漆漆的,郊外更是漆黑一片。
头顶上是柔和的月光,脚底下是泥泞的道路,他们俩深一脚浅一脚,走在乡间的小道上。
“你不是说快到了吗?都快要半夜了啊……”韩江雪叫苦不迭。
他们下午吃过饭后,出了墨城,去往苗家寨的路上,生生走到了半夜还没有到,这时候韩江雪突然好想念汽车这种先进的交通工具。
苗秧拨开高高的草丛,让韩江雪先通过,“苗家寨比较偏远,路不好走是真的。”
韩江雪叹了口气,“不好走也是好事,越是偏远的地方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位置隐蔽,道路不畅通,这对于她们这两个逃犯而言,是个优点。
耳边只能听到草丛里的小蛐蛐清脆的鸣叫声,万籁俱寂,韩江雪觉得有些无聊。
“你们家还有什么家人吗?”
苗秧摇摇头,“家人都不在了,只有我一个。”
韩江雪沉默了一下,这孩子跟她一样可怜呢。
只听苗秧又道,“不过,苗家寨里的人都同宗同族,就像一家人一样。”
听到苗秧这么说,韩江雪才深觉有一个大家庭大家族的重要性。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韩江雪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苗秧望着前方,声音透着几分兴奋。
“到了!前面就是!”
站在苗家寨的门口,且不论这个村寨如何,韩江雪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
长途跋涉这么久,总算是到了。
苗家寨就是一个普通的小村庄,一家一户整整齐齐,就像是切分蛋糕一样,这里的一百多户人家将这片不大的土地切割的很均匀。
韩江雪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有自己住的地方吗?”
苗秧带着韩江雪一路往村子里走,村子里没有灯,黑黢黢一片,苗秧不停地嘱咐着韩江雪看着脚底下。
“我有一间房,不过我走了之后不知道还有没有给我留着,我们去看看。”
当他们找到苗秧那间房的时候,韩江雪顿时傻眼了。
这间房子,大概是他们一路走过来所看到的,最小的一个房子了。
大门破破烂烂,连一把锁都没有。
推门进去,稍微走两步就尘土飞扬,结满了蜘蛛网,一看就是常年没有人住。
韩江雪讶异,“房子倒是没丢,但是你确定我们今晚要住在这里?”
苗秧有些尴尬,脸红了红,“的确是住不成了。”
韩江雪很是头疼,揉了揉额角,“你还有没有比较相熟的亲戚朋友,咱们先去凑合一宿,明天早上再行安排?”
苗秧皱眉,一拍脑袋,“有,我大叔公对我很好,我们可以先去他那里。”
“走。”
半夜打扰别人,韩江雪心里也很过意不去,但转念一想,这是苗秧的大叔公,总不会对他见死不救。
苗秧敲开了大叔公的家门,出来开门的是个年轻小伙子,他狐疑地看着深夜造访的陌生人。
“你们是谁?”口气有些不善。
韩江雪眯了眯眼,也太没礼貌了,看在他是苗秧亲戚的份上,算了。
苗秧的心情似乎压抑着些许兴奋,“我找我大叔公,麻烦你告诉这家的主人,我是苗秧。”
“苗秧?苗秧回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来。
苗秧听到,心头一喜,大喊着,“大叔公,是我回来了!”说着,还跟韩江雪点点头。
紧接着,里屋亮起了灯火,然后是外屋的,院子里的,亮起了一片。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拄着拐杖从里屋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老人应该就是大叔公,韩江雪猜想着。
老人眯着眼睛,望了望苗秧,“真的是苗秧啊?”
苗秧很是激动,“大叔公,真的是我。”
大叔公一脸褶子,倒是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
开门的男子问道,“岳丈,这位是?”
“他叫苗秧,是我们家里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