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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啊,黄河啊,好久不见了啊。”
“啊!种花家的父母河啊!你们的闺女有个事儿想拜托一下。”
“我应该有个对头,特别希望我在身为人类时,过来把我干掉。”
“别吃惊为什么这个对头这么没骨气,换做是我,也不愿意放弃这个大好时机的。毕竟我和她,可能很有一天,只有一个能活。”
“盘古血脉,是岁阴与岁阳的灵魂。你们应该爱惜灵魂我才对。”
“总之,如果卫玠找到你们,需要你们的江山之力庇佑的时候,千万记得别让我落在那个对头娘们手里啊!”
那时华练是这么说的,那会儿还是快乐的杭城春色,岁阴与岁阳在虎跑的酒店里集会,江浔扬那个时候还想着,华练怎么会变成凡人呢。
事实证明,她不仅变了凡人,还把自己当成是一个保险箱了。
一辆金融保卫车从江浔扬的眼前驶过,长江同志顿时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这辆车的司机。
“我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上神们非得把华练给封印了,这货要是还是十成十的本事,就这个弯弯绕的肠子,也能把云上九野给颠了。”雒九河露出一口白牙,深吸着浦东那带着咖啡香和香水儿的气息。
“九河,你觉得华练为什么会帮助陈清平?那可是第一代。”江浔扬推了推眼镜。
“我觉得看上去不像是打算赚陈清平的感情分,因为我们对你太好了所以你就不要来打架了——这种话你觉得靠谱么。”雒九河从书包里掏出来一袋糖霜饼干,兴致勃勃地一边观景一边吃。
“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华练有清平馆这种厉害的法器。就算是陈辉卿送她的,按照她的个性,至少也会在亲朋好友面前显摆一下。”江浔扬继续思忖,“所以有两种可能,要么清平馆是在陈清平之后,华练入手的。不过这个说不通,陈辉卿可不是那种会说谎的人。那就是第二个可能,清平馆之前十分平凡,没什么稀奇的,至少没有稀奇过番天印。”江浔扬眼镜反着江面的光,看上去很有点智将的感觉,“因此,清平馆也是陈清平来了以后,才变得厉害的。”
“然而这分析并没有什么卵用。”雒九河拿着一块儿草莓饼干指着江浔扬。
“不,亲爱的,用处很大。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江浔扬一哂,“广少那边怎么样,如果准备没问题,明天就去吧。”
“所以我们这是北上广一线城市巡游的节奏?”今昭咬着一段肠粉问。
“你吃着这个难道还有什么不满么?”老周翻白眼,吸溜着一碗云吞面。
“小的不敢。只是有点惊讶,自从清平馆回来,我们的营业节奏就和以前不一样了。”今昭说。
“房子不是也变成2.0版本了。”老元眨眼,瞬间消灭掉一个流沙包。
“别多想了,你要是真想知道为什么,你就去问卫玠。搞不好他会告诉你的。”玉卮叹了一口气,舀了一碗凉粉。
“其实我还是觉得不要知道比较好。”今昭吃完肠粉,又把魔爪伸向了所剩无几的卤味鸡爪。
广州城里的早点,一向是以样多量小著名的,一眨眼出来“采风”的清平馆众人,已经吃掉了四十几种早点。光是蟹黄包和虾饺就吃进去十屉。这还是陈清平在饭前三令五申,务必要求样多,供他取材,但凡一样东西谁吃了超过第二份,这个月的碗筷就他负责了。
有了这种恶毒的惩罚在前,众人都十分乖觉,宁可暗暗记住菜名,明儿再来吃,也不会触陈清平的霉头。
正吃着,一位皮肤黝黑,身材劲瘦,打扮的十分入时的青年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操着一口有点生硬的普通话,咧嘴笑:“各位就是清平馆一行人了吧?哪位是新表妹啊?我是你的表哥广少。”
今昭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就知道,说这话的,一定是广州的地龙。她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了,就这个表亲关系,加上广少这个称呼,她就不用出动点读笔技能。
“哎?新表妹好漂亮哇!”
一番寒暄认亲后,广少也端着一碗及第粥,坐下来,和寻常喜欢在早餐时间拉哈聊天的老本地一样,立等就融入了清平馆的气氛。
“我说广少,你也老大不小了,按说就是学努尔语都能学会,怎么说话口音还这样啊?”今昭啃着鸡爪子问。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我的身份啊。”广少用不输给播音员的标准普通话回答。
今昭想想阿宁表哥的东北口音,潸然泪下。
“等等,那为什么沈少没有口音?”老元挑眉。
“因为他喜欢装逼啊。”
“……”
一群人嘻嘻哈哈吃过早茶,在广东人民异样的目光下,留下一桌子的笼屉和碗碟,一路回清平馆去。
陈家祠附近就是清平馆的地址,这一路因此也不过走了十来分钟。一线城市的风貌和节奏永远是鱼群一样,人如游鱼,在热闹的城市之海里不断穿梭来往,好像永不停息。这才早上九点多,陈家祠附近就已经满是游客和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闲人,一对小情侣在早茶店门口激烈地吵架,随便听一耳朵,内容差不多是两个人因为一个是本地人,一个却是福建人,饮食风格不同,因为点菜打了起来。
因为巷口被这对情侣和热情的围观群众堵住了,清平馆众人又不着急,索性也站在一边看热闹。
听起来,这一对情侣打架的愿意是男生要点卤鸡爪,女生不让;而女生想喝生滚鱼片粥,男生不许。两个人彼此都厌恶对方所点的菜色的那种味道,因此从外地返乡第一天早上的早茶,就闹翻了。
“卤鸡爪和生滚鱼片粥哪有什么味道啊……”蔓蓝实在get不到这个吵架的点。
“就算是自己不喜欢,对方自己点着吃也不行啊……”玉卮也无语。
“哎呦!哎呦动手了!渣男啊!打女票!”青婀亢奋了。
“我觉得有意思的还在后头呢。”鬼王姬索性拿出一口袋儿梅条吃了起来。
果然那一对小情侣,男生推了女生一把,女生也不甘示弱,唰地一下,挠在了男生的胳膊上。
“这也可以啊……”今昭目瞪口呆,她本身见识过的身边的情侣就少,还偏偏都是朱玉华辉这种不走寻常路的,第一次发现,点菜还能成为吵架的梗。
“那当然啊。吃火锅是吃清水还是麻辣,碟子是蒜泥香油还是麻酱腐乳,豆花是甜是咸,粽子是甜是咸,这些东西可以算是所谓的Cultural shock了。”朱师傅抄着手微笑。
“就是啊。能吃到一块儿去,情义才能更加坚定!”青婀振臂高呼。
“谁要是愿意和我一起喝猪肺汤又愿意加香菜,我愿意娶她。”老元严肃地点头,转向蔓蓝。
蔓蓝好像没听见一样,还在看热闹。
“……这什么鬼搭配啊,你还是单着吧。”鬼王姬翻白眼。
“我们地大物博,你想想欧洲的面积,我们的风俗文化够分多少个欧盟国家了。”老宋挺胸。
“你的国籍是德国。”老元举手。
正说着,两个小情侣已经从吵架彻底上升到了全武行,你推我搡动起手来。更稀奇的是,这种动手的好戏上场,观众们却似乎不太热情,已经分分散开了。
“卧槽这俩人学过功夫吧!”老宋惊讶。
“有什么不对劲儿的。那些看热闹的竟然走了。”老周环顾四周。
一群人依旧在原地看热闹,可周围别的围观群众,却已经嘀咕着散了没意思了不好玩了啦之类的,该干嘛干嘛去了。
“不对!”鬼王姬突然叫了一声,“退后!”
一道水光在眼前炸开,今昭只觉得什么腥腥的味道溅在脸上,刚要掏出纸巾擦一擦,又有什么绒呼呼的玩意痒痒地黏在了刚才的腥味儿的水点儿上。
“喏。”一步开外已经完美闪避的陈清平递给今昭一块儿手帕。
清平馆的伙计们都已经后退了一大步,只有今昭反应慢了半拍,不幸中招。
今昭一边擦,一边无语地看着眼前两个过招极快的小情侣。
那男生原本黝黑的皮肤上长出了深褐微黄的细小的鳞片,嘴边也有了软软的须子,这种变化趁着他原本就不大的眼睛和委实有点大的嘴边,愈加显得他长得像是一条鳝鱼。
那女生则是在手臂和脸颊长出了羽毛,嘴巴也从原本涂了唇彩的洋红色变成了奇怪的橘红,稍稍凸出,身后的牛仔裤里也伸出了雉鸡的翎尾来,神经质地抖动着。
变化后一道微光在两人的身边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辨的浅黄色的罩子,把打得已经动了法术的小情侣给罩在了里面。
“怪不得呢。这一个是鳝鱼精,一个是雉鸡精,鳝鱼精当然不愿意女朋友吃鱼片粥了,雉鸡精又怎么能忍男票啃鸡爪。”老元一拍大腿。
“不愧是鬼王姬啊。”广少拇指点赞。
“这是障眼笼啊。”鬼王姬很内行地转向广少,“怎么用上了这个?”
广少咧嘴一笑,耸肩:“最近这种街头斗殴明显多了起来啊。经常有妖在街上跟人吵架,吵着吵着就火大动手了。我也是没有办法,不能让普通人觉察嘛。所以前几天和江浔扬他们商量了一下,布了法阵咯。要不然也不敢让你们过来开门啊。不开门耽误了九河阿姐的事儿,我还不被她剁碎了啊。”
“和魔界有关吧。”朱师傅叹了一口气,“你们都没看朱橚昨天的朋友圈么。开封出现一个集体的斗殴事故,死了四五个呢。”
“有道行的,只要元灵不灭,反正也还能修行吧。”青婀倒是不以为意。
“可是,修行了一千年以后再出来,他虽然还是他自己,可这一千年里,他周围的人,已经都不是原来的那些人了。”蔓蓝突然冒出一句特别哲学的话来。
姑娘们突然想到莲城城主被业火烧光,恐怕连元灵都找不到多少渣渣了,一时间无语。
这边厢无语相对,那边厢却热闹非常,鳝鱼妖和雉鸡妖这一对儿已经打得难解难分,鳞片与鸡毛齐飞,水法与鸣术共长。要不是那障眼罩,只怕这巷口很快就比生鲜市场还脏臭了。
不一会儿身着大理寺的人赶了过来,从那打得热闹的两人身旁抓住了一只黑面独眼的魔物来。
“最近果然这种东西也多了,是特地来监视清平馆的吧。”老周皱眉。那是低等的魔界魔物,别的本事也没有,就是煽风点火,刺激人的情绪。因为最近这阵子对魔界的压制法阵不很稳,倒是跑出来不少这种低等魔物。
“也不全是。我听兄弟姐妹们说,各地都有。”广少解释,“大概是那位魔女大人,想要浑水摸鱼吧。”
清平馆众人看着大理寺的人把魔物抓走,那一对儿妖怪情侣也终于收手,骂骂咧咧拉拉扯扯往别的地方走,巷口空了出来,才相互看看,无奈地回家。
今昭在忙着和青黄CP应援团的团员们嘀咕刚才青婀和那些大理寺的人寒暄的时候,那些大理寺的人是不是知道这姑娘和他们的少卿有点意思。
因为八卦得太过投入,所以就没有发现,她的牛仔裤卷起的裤脚上,挂着一只浅灰色的,魔物。
那魔物有一双极其动人的眼睛,水光淋漓,皮肤灰白和光洁,鼻子和嘴巴是极其小巧精致的,要是忽略那魔物过于短小的肢体,只看这张脸蛋儿,这嫣然一笑,竟然有媚态横生之感。
那魔物坠在今昭的裤脚,计算了一下今昭迈进清平馆的法阵里,还需要多长的距离,而后嘻嘻一笑,将小手伸进了今昭的裤脚里,在今昭的脚踝上,引了一个小小的灰白色的印记。
若不仔细看,那印记很像是一块儿有点干燥起皮的皮肤,而已。
那小魔物嘻嘻地娇笑着从今昭的裤脚滑了下来,钻进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嘻嘻,明天开始你就不能笑了哦……笑了的话……你一个小小的新生太岁又能抵抗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