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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鸥没有骗自己。因为果然没几天,她就被带到了江家市里的小别墅。
江北鸥的爸爸让自己好生亲切。眼角眉梢带上的是年华历练的沉淀,从容又大气。那样的翩翩风度,直到现在,按照陶若非眼光来看也依然是气宇轩昂的大家模样。怪不得能生出江北鸥这样的孩子。陶若非想着。
但是江北鸥的妈妈可和自己母亲太不一样了。如果说陶菀深江南水乡里孕育出的婉约柔美的气质和身上积淀的几十年舞台上一人成后的傲气像是高贵又不张扬的白色郁金香。那白舟舟就像盛放的金边牡丹。既有大家闺秀的气度,又有着西方水土孕育的明媚张扬。
不过,也该是这样的。白家原就是上海滩上数一数二的名门,也是后来才侨居海外,把重心都移到了A国。近些年才又回中国投入资产研发电子芯片和软件,连她这样的普通人都听过“江铭企业”的大名。更何况,女孩子得嫁良人,二十多年夫婿捧在手心里的女子,比着同龄人更多了几分女孩子的娇俏。
这样的女子该是这样明媚的。
饭后若非从洗手间洗完手出来,只听见客厅里,白舟舟同江北鸥说着:“Kellody,三个月了,别忘记去找布莱克医生。”
医生?陶若非有些好奇。
白舟舟看见她回来了,招呼她坐在她身边。
“非非的画怎么样了?”事情前因后果都解释的差不多了,白舟舟是有些好奇若非会把江北鸥画成什么样子。
“初稿已经出来了,就差上完色了。”陶若非乖巧地坐在她旁边。前几天勾勒了一个大概。还没来得及上完色就被带到这里了,来的匆忙也没有把画带过来,想着反正初稿已经出来了,之后倒也不怎么急了。
江北鸥看着端着咖啡杯兴致勃勃地同陶若非聊天的母亲,眼中的欢喜那样显而易见,连一贯寡言的父亲都搭了几句话,看来他们真的很喜欢她。他性子一向少语无趣,父母该是喜欢这样柔和单纯的女孩子的。
女孩子的话题本就广,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自拍的事。
“哎呀,说起来,我们一家好久都没有拍全家福了。”白舟舟朝着老公遗憾地抱怨。
陶若非看着安静坐在窗边翻阅书籍的江北鸥,周身沐浴着柔和的阳光,眼神格外的专注,那样深邃的目光专心起来,更让人觉得夺目。
真好看呀。陶若非心里感叹。
江北鸥却像心有灵犀般抬起了头。
陶若非只觉得慌乱,匆匆移开眼,缓了缓仓促的心跳,强装镇定地对白舟舟说:“那……我帮你们画一张全家福吧。”
白舟舟自然觉得这样比单纯拍照来的有意义的多。
“但是我……我可能画的并不好……”
“你这是又让我做模特了啰。”江北鸥倚在沙发上,依然一本正经的脸,言语中却难得的开起玩笑。
陶若非脸上一红。
白舟舟心里惊讶于江北鸥的不同寻常,但嘴上却开始数落儿子,轻握住若非的手,对她说:“别理那小子,越长越不可爱了。别管画的怎样。有这份心意就够了。”
白舟舟的手既柔软又温暖,包住她的手,陶若非心里顿时温柔一片,微笑着点了点头。
陶若非的画具带的并不全,还好白舟舟作为一个曾经无比希望成为艺术家的艺术品爱好者,家里总还是有些美术工具的。
这张画画的出奇的顺利,只用了一个下午就完成了。
陶若非端详着画架上的作品,兴奋的朝挽着老公和儿子的白舟舟招了招手示意已经完成了。
白舟舟看着成品。虽然自己艺术家的梦早早就破灭了,不过这几年收藏艺术品什么的也多多少少有了些鉴赏能力。
画上光晕晕染的恰到好处的明丽,一片和煦中的脸,笑意盎然。除了江北鸥。但是江北鸥眼里的神采却是最生动的。
白舟舟玩味地看了陶若非一眼。
江涛也走了过来,面上波澜不惊的但语气也颇具赞扬:“这张画虽然笔触还有些稚嫩,但是很传神。”
陶若非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了低头。
那样美好的午后,还有白舟舟神情中怎么也压制不住的幸福,这样的,或许就叫做圆满了吧。于是画出来的氛围也格外的圆满。
江北鸥瞄了一眼,画确实不错。看到一边的陶若非嘴角的笑意悄悄盛满了整个小梨涡,眼睛里抑制不住的欣喜却还这样竭力的控制,眼里亮闪闪地看着他,一幅假装不在意却又想求表扬的神情简直要逗笑了江北鸥。
江北鸥却偏不想说什么。她一眨一眨的欢快的眼神扫的江北鸥心里痒痒的,虽然不想表扬她,嘴角却是挂上了一抹笑意。
江涛不在意地瞥了自己儿子一眼,轻搂过拉着若非明显兴奋了的妻子。
陶若非看着桌上厚厚的计算机专著,懊恼地躺在电脑椅背上。自己怎么就这么想不开,看什么计算机的书啊。
陶若非猛的把书一关,郁郁地趴在书堆上。江北鸥那时候站在舞台上,自信又沉稳地讲着计算机的模样,自己一直久久难忘。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从江北鸥的书房里借了几本书准备研读研读。
如果对他知道的那些自己懂得多那么一点点,是不是自己就……靠近了他一点点?
可是,简直天书啊……
江北鸥敲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只一脸懊丧的糯米团子在他的书上痛苦的翻滚,不由得觉得好笑:“这些书不适合你,你别看了。”
陶若非赶忙收拾起自己的表情正襟危坐起来。
江北鸥端着母亲让他送上来的牛奶放到她面前:“你如果想学,明天我回学校找人替你借两本基础书。”
陶若非一惊。这……这可误会大了呀……自己可从来没有对计算机有过兴趣啊。自己有兴趣的是……你啊……
但是……若非抬头看了他一眼。明天一起出门显然是个好主意啊,强抑着心中的笑意点了点头。
大中午的跟着江北鸥出了门,本来听他的话等在楼前的陶若非,看着行来走往的人群,背着手数着面前成排的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顺着江北鸥离开的方向寻过去。
进楼之前,一边教室窗户里就传来了授课的声音。其实若非对于中间一些专业术语并不太懂,但是零星的几个晦涩的单词依稀记得昨天见过。于是仰着头朝里面探了探。
讲台前的男人显然还年轻,长着一张亚洲的面孔,激情洋溢又诙谐有趣,课堂氛围还算不错。但是若非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教室中间靠后的江北鸥。即使偌大一个教室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可是那样出众的相貌让人不注意都难,更何况他还摘了自己的墨镜。
他不是给自己借书去了吗?怎么又跑去听课了?一个博士毕业的大牛跑去听本科生上课?
陶若非奇怪归奇怪,还是忍不住偷偷从教室后面溜了进去。这种事陶若非从来只看任布布做过,这第一次“上课迟到”既新奇又紧张。
好不容易在最后一排落座。距离江北鸥三四排的距离。陶若非定了定心神,眼神却不自觉地放在了他的身上。
江北鸥很少笑,一般就是这样冷冷淡淡的表情,让人猜不透,看不懂。可是这样刚毅俊朗的棱角分明,却常常能让人忽视他的淡漠。他是有让人趋之若鹜的能力的。就像现在这样,明明只是专注地看着讲台,可是周围的人却仿佛被吸引一般不自觉地把眼神放在他身上。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心猿意马,课很快就过去了。下课铃响起,周围的女孩子也只是慢腾腾的整理起了东西,顺便假装不在意地瞄着江北鸥。
江北鸥本身就是被讲台上这个男人强留下来听他讲得怎么样的,也认真地帮他做了评述。本想着把意见给他以后就出去找陶若非的,一回头却看见不远处这个糯米团子正满含笑意地望着自己。
十月的A国已经有了凉意,只有浸浴阳光之下才会觉得宜人。陶若非没有坐在窗边,可是阳光的剪影浸在她的衣角上,一跃一跃的,还有她眼神里的笑意,明媚动人。明明不在阳光里呀,可是依然暖人。江北鸥一顿。本想招呼她过来的,可是此时却再说不出一个字。
“陶,若非?”
耳边响起略带口音的中文。陶若非终于从对望中回了神。
Stephy兴奋地看着她,抬头又看见不远处的江北鸥,更用力地招了招手。
显然江北鸥和讲台上的男人以及大美女是熟识。
踱着步过来的男人还带着课上的激情,气息都没平稳,一脸八卦地打量起她和江北鸥两个人。
倒是Stephy一脸不耐:“Teddy你怎么这么烦人。”
这一脸的嫌弃清清楚楚。
Teddy好似习惯了,用着更加嫌弃的表情瞥了她一眼。随后迫不及待地等着江北鸥的回馈。
江北鸥拿着他之前给的笔记本和纸递还给了他:“还不错,但是节奏和细节稍微还有点问题。具体的我已经写在上面了。”
“Kellody你都毕业了还借什么书,还是这样的入门书。”一边的Stephy递过厚厚的两本导论。亏的自己还没有博士毕业还能帮他借借书。
陶若非看得眼睛都直了,不自觉地轻咽了口口水。
江北鸥接过书望向陶若非:“我下午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我……我……不认识路……”陶若非不想一个人回去。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留下来的理由。这可是实话。这人生地不熟的,之前开车全靠导航,她离开了汽车导航可是结结实实的路痴,他们俩就开了一部车出来,让她自己走回去这真的做不到了。
江北鸥想让她开车回去,自己再打车走的,陶若非赶忙说着:“不用这么麻烦,不是什么大事的话我跟着你去吧。”
这样慌慌张张又遮遮掩掩的神情看得江北鸥有些奇怪,但也只是奇怪地看了一眼就淡淡地回了她:“好。”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身边的两个人又开始吵起来了,从中文夹杂着英语,变成英语夹杂着中文,再到纯英文。两个人竟然为了Stephy到底有没有选对书都能争得面红耳赤,陶若非也是没想到的。本想着劝个架什么的。但是江北鸥已经带着自己离开了。
“他们这样没事吧?”陶若非一步三回头,满脸的担忧。
“不要紧的。”江北鸥回她。
江北鸥把车停在公园的停车场上,江北鸥自己也不知道要多久回来,于是问她是坐在车里还是出来走走。
陶若非看着正浓的阳光和秋意毅然地选择了出去。于是若非就一个人在公园瞎晃悠起来。但是没想到,一待就到了晚上。
回来看了几次,江北鸥竟然还没有回来,陶若非看看周围夜灯环绕,广场上逐渐热闹了起来,于是安静坐在公园喷泉旁的长椅上,等着过一会儿再去看看。
没想到再来的时候车已经不见了。
江北鸥把天窗和车窗统统大开,呼啸的车速撕破了公路上的静默。夜风劈劈啪啪地打在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又夹杂着夜露的寒凉,冰火两重天。
可是江北鸥不愿意关上窗,脑子里一片混沌,仿佛只有这样的疼痛才能让人清醒,从另一种无望的折磨中清醒。是啊江北鸥,你还在期待什么?
“小少爷……”苏青看见江北鸥打开门,身上还带着门外的冷意,扑面而来让人不觉一颤。可是再厚重的凉意也抵不上他眼里的冰凉。压人的窒息感与无言生生逼回了苏青后面的话。
江北鸥进了房间以后就再没有出来了,这对于她来说倒也是稀松平常的事。白舟舟和江涛公务出去了,家里只有他们两个很正常。但是陶若非呢?她人生地不熟的又是跑到哪里去了这个时间还不回来?
又等了许久苏青觉得还是要和江北鸥说一声的,毕竟是江家的客人,出了事终归不好。
敲门进去的时候江北鸥房间里一片死寂,连灯都没有打开,只有窗户大开,窗外姣好的夜色洒了江北鸥满面,迷离又落寞。
就着走廊里的灯光,苏青压低了声音:“北鸥啊,这都快十点了,但是小若非还没有回来……”
江北鸥这才从泠泠的月色中回了神。自己竟然忘了还有她?
再回到公园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江北鸥气喘吁吁地找到陶若非的时候她竟然还坐在喷泉旁边。手里抱着手机,在夜风中瑟瑟发抖。
江北鸥又无奈又抱歉。
身上的大衣结结实实落在陶若非身上把她吓了一跳。
“街上这么凉,怎么不先找个室内的地方坐着。”江北鸥一步步朝向她喘着气,沉声道。
“因为,你会找不到啊……”陶若非看到是他,放下了心。声音比往时更轻,夹杂着嗓子里像是金属片摩擦的声音,声线都在颤抖,眼角的失落和惊慌,整个人可怜兮兮的。
江北鸥看着还微微发抖的若非,叹道:“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我没有啊……”陶若非抬头看着她,委屈又迷茫。
当然想过打电话给他,但是那个时候才发现。不管是公馆还是手机的号码她竟然一个也没有。那样无措又害怕,这样陌生的城市,举目无亲。
其实她可以打电话给盛濯然的,只要长按一下“2”她就能摆脱这样的窘迫。可是那样自己就更没有理由留在江家了呀,也更没有理由留在他的身边了,甚至……她必须要被催促着回国去。
但是现在……陶若非抬头看着身边的他。那种不情愿那么的深,深到她情愿在寒风瑟瑟中思考犹豫了这么久,却迟迟按不下去那一个按键。
她……不想回去啊。
陶若非眼里清澈一片地看着他。她本来以为她喜欢江北鸥,就是那种单纯的喜欢。可是总在这样焦灼慌乱的时刻你才会知道一个人对你而言有多么重要。
原来真的有一见钟情这种事。原来爱上一个人……陶若非失神地想。真的和时间没有关系。沦陷一个人有时候一秒钟就足够了。
当自己无法迈开步伐离开的时候陶若非才意识到,不知何时,这个男人变成了一个比让她喜欢更深刻的存在。
她问布布的时候布布告诉她的那些事她一件也不想做。让他喜欢上她。这样的事她一点也不想强求。她只是单纯地想对他好,单纯地想陪伴他,单纯地去喜欢他。还有,害怕让他知道……
她总是在心慌,在犹豫。因为这样的爱太不可思议也太疯狂。陶若非看不到未来,所以,那一步,她踏不出去。就像就像小时候在玻璃橱窗里见到的精致的洋娃娃,很想很想得到,但是心里比谁都明白,她配不起它呀,那就是再喜欢也不会吵着去要。那不是陶若非。
可是江北鸥不是洋娃娃。
这世上只有一个江北鸥。
陶若非,既然如此,那勇敢一点。
爱上他这件事与他无关。既然决定了,那就勇敢一点。
身上的寒气还没消干净,可是心里突然就暖了起来,那些勇气鼓鼓囊囊地塞了满怀。
陶若非跟着他进了车里,四周的窗都已经关严实了。
“给我。”江北鸥指骨分明的手伸到她面前。
陶若非一脸疑惑地不知道他要什么。
江北鸥用眼神示意了她手里的手机。
若非赶忙递给了他。再还给她的时候,若非只看到屏幕上通话栏清清楚楚江北鸥三个字和下面的一串号码。陶若非在心底读了一遍。
江北鸥看着鼻子都冻得发红的陶若非,又下了车。
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盒牛奶。
“给,趁热。”江北鸥眉形本就刚毅,现在这样的表情就多了几分严肃,可是语气却不是硬朗的。
陶若非小心地接过牛奶。热乎乎的牛奶瞬间暖了没散尽的寒意。瞥着他,看着他面目肃重地发动车子。
他是……在生气吗?陶若非仔细端详揣测他的情绪,惴惴不安又深觉委屈。明明该生气的是自己啊。
陶若非抽了抽鼻子。她的体质向来不太好,这下在风里杵了这么久怕是感冒了。这一感冒起来就没完没了的。
“对不起。”江北鸥看着路前方,却突然打破了他们之间的静默。
陶若非反射性地想回答没关系,但是这样公式性的一问一答在这样的情形下未免太搞笑了。陶若非想着,还是没忍住地笑了一声。
江北鸥被她的笑声弄的有些茫然,看了她一眼。
“没事。”陶若非轻轻的又那样柔和地回答,眼睛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两边的路灯明晃晃的,闪进她的眼里,细腻而温暖的璀璨。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来?”她是可以生气的,但是却一个字也没有指责他,更让自己越发愧疚起来。
“你如果想告诉我你自然会说,你如果不想告诉我即便我问你你也不会同我讲的。那倒不如我什么也不问了。”陶若非捧着温热的牛奶入神地看着。
“今天我去看布莱克医生了。”她那样告诉他,倒是让他久违的有了想倾诉的欲望。反正,她这样傻,一定也不会多想些什么的。一定也不会多说些什么。
“医生?你生病了啊?”
“嗯,很严重的病。”江北鸥半真半假地告诉她。可是这样一本正经的神情和语气倒像是十成十的真话。
“真的啊?”陶若非担忧地睁大眼睛。
江北鸥突然很想笑,缓缓地点了点头。
陶若非愣了愣,沉默片刻,突然说:“那,那也没关系。这世上又有谁没有生过病呢……有的人身上疼,有的人心里痛,多多少少我们身上,心里总会有负累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们都还活着不是吗?活着就是最大的恩赐了。”
陶若非低着头喃喃地,怕伤了他的心,但又想宽慰他。可是她向来不会安慰人,只能胡乱地想到哪说到哪。
江北鸥心里渐渐淌过一丝柔软。这样傻的话,偏偏用那么认真专注的语气,也只有她做的到了。
“你生了什么病啊?”陶若非还是好奇,但又不想让他难受,于是又晃了晃头说,“算了,算了。如果不想说就算了吧。”
江北鸥握着方向盘,心里却一扫之前的阴霾,故意告诉她:“读心,我说,我能读出别人的心,你相信吗?”
“读心?”陶若非手指拨弄手机壳奇怪地问,“那为什么是病呢?这不是很好吗?”
“你倒是肯相信我。”
“为什么不信?”陶若非铮铮有词,“即便我从来没见过,没听过,没看过的事,我怎么就能说它不存在呢?”
这世界那么大而我这么小,有那么多那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我怎么能说这些都是不存在的呢?
江北鸥轻笑一声没有再回答她。傻姑娘,真是傻的,让人既捉摸不透又不得不在意。
白舟舟夫妻俩回来的时候已是半夜了。但是江北鸥房间的灯却依旧亮着。
“听说你今天去找布莱克了。”白舟舟敲门进来问他。
“嗯。”江北鸥坐在电脑前面写着程序,骤然被打断,也没什么生气的样子。面上一派云淡风轻,竟然还隐隐有着柔和的神色。
白舟舟很是惊讶:“布莱克说什么了吗?”
“还是老样子。”
白舟舟更惊奇了。每次去完布莱克那里,北鸥总是会神色沉郁好一阵子。纵使那样冷静淡然的人极力克制,但也只有这种时候,心里的焦躁心急怎么也藏不住了。
可是现在这样的神色自若,白舟舟见所未见。
“好吧。”白舟舟带着满腹的疑问关上门出了去。
江北鸥放下鼠标望向窗外越发浓郁的夜色,想起那个糯米团子呆呆的看着他奇怪又害怕地问他“真的呀”的神情。
真单纯好骗啊。可是那样干净的眼神,真的特别。江北鸥轻轻一笑。是啊,一开始就知道的,她是那么特别的一个人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