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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陆迟年的谈话不欢而散,陆迟年冷着脸,显然心情也不怎么好。
从别墅离开时,他还觉得很烦躁。
在医院里,他倒不是说不相信江念白,只是想看看她会怎么说,才一直没做声。
这几年,他因为安妍的腿而感到很抱歉。
现在仔细想想,他才觉得后怕。
安妍会摔下去,变成半残废,其实根本就不管他的事,他会这么觉得内疚自责,是为什么?
没照顾好安妍,没保护好她,还是因为这个祸是江念白闯下的,他觉得对不起安妍想为江念白赎罪?
当年的事,他对江念白更多的是失望和责备,震惊于她会心肠那么坏将自己的亲姐姐推下去,也觉得很失望,失望这个跟着自己一起长大的小妹妹会做出这么过激的事来。
越想,脑子越乱。
陆迟年坐在车内,车窗降下。
指间靡烁着猩红,焦烟尼古丁的味道迅速从口腔弥漫开到五脏六腑之中。
徐徐吐出,吞云吐雾间,清隽的眉眼愈发迷蒙朦胧,如同蒙上了一层白纱。
电话嗡嗡的震动声,在静谧的车厢内尤为刺耳。
陆迟年顿了顿,伸手拿过了手机。
“boss,时先生来了。”
“景睿?”时景睿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他将烟头扔了出去,沉声道,“在哪儿?”
“在蓝调。”
得到了梁森的回答,陆迟年没有任何的迟疑,开车离开。
到了蓝调,直接去了包厢,看到正坐在沙发里闲适惬意的男人,陆迟年皱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下飞机就来找你了。”时景睿挑起狭长的桃花眼,促狭一笑,“我这不是听说你后院着火了,所以特地来慰问你一番吗?”
陆迟年大步迈去,直接坐到了沙发里,脸色晦暗不明。
看他一坐下就不要命似的灌酒,时景睿摇了摇头,“是江念白出狱了,你才这么心烦?”
陆迟年举着酒杯的手一顿,即便他不出声,时景睿也知道他的心思。
“说说吧,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
他还是不说话,时景睿蹙眉,夺过了他手中的酒杯,“你想喝死去是不是?”
“景睿,我…”陆迟年痛苦的拧起了剑眉,“我好像不想跟安妍结婚了。”
“哦,然后呢?”时景睿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安妍那个女人,他说不上有多喜欢,也没有多厌恶,就是没什么感觉,陆迟年要不要娶她,他都无所谓。
不过这回看到陆迟年借酒消愁,他觉得很惊奇。
跟陆迟年认识这么多年,他可没见过陆迟年这么不要命的喝酒发泄过。
“我听梁森说,你现在跟江念白同吃同住,怎么?你是包养了她,当情妇?”
“没有,我没碰过她。”他说着,将酒杯夺了过来一饮而尽。
他确实没碰过江念白,没想清楚之前,他不可能跟江念白发生关系,这无论对谁来说都不公平,只不过是有几次差点擦枪走火,差点就做了逾矩的事。
“哈?没碰她?是你肾虚还是她魅力不够?”时景睿这回可觉得惊讶了,在他看来,成年男女都不可能会有什么纯洁的友谊。
如今这种社会,一夜风流的事儿还少吗?
像是陆迟年这种,他还真没见过。
养着江念白又不碰她,这有必要吗?
陆迟年冷冷横了他一眼,时景睿识趣的将刚刚的话题换了个意思,“得,你就说吧!你养着江念白干什么?”
“你又不碰她,拿来养着玩儿啊?”
“我…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是觉得如果不这么做,他可能会后悔。
他陆迟年的字典里从来不允许有这两个字的出现,后悔?既然觉得会后悔,那就将那点苗头掐死在摇篮中。
“你最好想清楚,别乱来。”时景睿幽幽说着,“你现在的举动就等于在玩火,当心以后引火自焚。”
“你的一举一动都是传媒和大众评判的标准,你要知道,一旦你出现了丑闻,受到伤害的绝对不会只有你,就连你现在的公司都会受到波及。”时景睿端起了桌上的酒杯喝了口,“我的意思是,你如果对江念白没那种意思,趁早断了的好,毕竟你跟安妍已经公开订婚了。”
“还有海云村和老城区改建的事儿,都是C.K这两年来的重点项目,这个节骨眼上闹出点事,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是,他知道,所以才觉得烦躁。
安妍都知道了,如果是以前的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断了跟江念白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避免引起更大的乱子。
可在医院内,听到江念白说要辞职,他有点心乱。
“要我说,这江家丫头确实挺长情的,我认识你的时候,这小丫头就很倔,没想到她喜欢你能喜欢这么多年。”他跟陆迟年是高中同学,一直到现在,两个人都还有来往,不过是最近几年,时景睿一直在外地,最近才回来。
他用手肘捅了捅陆迟年,神秘兮兮的说,“你还记得你高三那年准考证丢了的事儿不?”
陆迟年凝眸,当年的事还隐约记得一点,当时都到考场了,才发现他的准考证不见了。
后来有人托老师送过来,他才得以进入考场。
“当初算计你的不就是齐宇那臭小子吗?昨天我还在机场看到他了,那小子现在当了个什么外贸公司的经理,不过他结婚挺早的,现在孩子都有了,昨儿他们一家三口正准备去马尔代夫度假,日子过得可真是逍遥。”
“你猜他还告诉了我什么?!”
时景睿格外兴奋的看着陆迟年,相比之下,陆迟年的反应很冷淡。
他看陆迟年漠不关心的样儿,顿觉无趣,也不卖关子了,说道,“他说当年只是一时糊涂才将你的准考证扔到了垃圾桶,他也很后悔,不过好在当时有个女孩儿知道了这事后,去垃圾桶里翻了你的准考证出来,跟你送过去,没耽误到你考试,他也算是松了口气。”
“女孩儿?”陆迟年动作一僵,看向时景睿,眸色沉静,“什么女孩儿?”
“齐宇说他不知道那个女生叫什么只知道她是外校的,不过她经常来学校找你,他发现过那个女孩儿好多次,不过没有一次出现过你面前,起初,他还以为是爱慕你的人。”
“听说,人女孩儿为了给你送准考证在路上还被车撞了,这事儿,连班主任都知道,为了你考试着想,就没人告诉过你。”
陆迟年脑子轰的一下,彻底僵住。
支离破碎的一切,现在好像由一根线串连起来了。
江念白十五岁的时候换了学校,所以后来高中没有人认识她也正常。
最重要的是高考前夕,有一段时间,江念白一直没有回过家,他当时不以为意,认为江念白故态复萌,又开始在外面鬼混。
现在想想,难道当时给他送准考证出事的人是她?
对了,这就对了。
难怪那段时间江城天总是心事重重,还早出晚归,想来是因为江念白住院的事,所以忧心忡忡吧?
“阿迟,你想什么呢?”
陆迟年急急的起了身,一会儿觉得彻底清醒了,一会儿又觉得心乱如麻。
一句解释都没有,就扔下时景睿跑了,时景睿无语的看着自家好友跟逃命似的背影。
他有这么可怕吗?至于跑得这么快?
跌跌撞撞跑出来的陆迟年,被冷风一吹,倒是清醒了些,吹散了酒意。
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
错了,都错了。
咖啡是她磨煮的,送准考证的人也是她。
是当初他对江念白的偏见太深了吗?
梁森看到自家boss出来,忙迎了上去,“boss,上车吗?”
他点了点头,刚刚喝了酒,他不能开车,所以才吩咐梁森在外边候着。
现在脑子晕晕乎乎的,上了车后,又觉得胸口闷。
“boss,回老宅还是去…江小姐那儿?”梁森还不知道陆迟年跟江念白闹矛盾的事儿,更不知道陆迟年就是从江念白那里出来的。
现在梁森这么一问,陆迟年反倒是沉默了。
“boss?”
“随便找间酒店。”
“好的。”梁森看了一眼后视镜,自家boss的脸色算不上很好看,似乎是有着满腹心事。
他也不敢问,只能忍着。
开车将陆迟年送到了最近的一家酒店,看着陆迟年办了房卡上去,他才离开。
陆迟年一回房,就倒进了柔软的床中。
电话还在疯狂震动着,他觉得烦躁,清冷的眉眼拧成了麻花。
不耐烦了,才捞起手机。
“阿迟。”
“妍儿?”陆迟年按了按额角,只觉得头疼的更厉害了,“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想你了。”安妍柔声道,“对不起,我仔细想了想,是我太过激了。”
“念念毕竟是我们的妹妹,你多照顾着她点,也是应该的,是我太激动了,不该那么不相信你们。”
“你想通了就好。”嗓音沙哑,头疼的厉害,他现在谁的电话都不想接,只觉得心烦。
“那你帮我跟念念道个歉。”
“嗯。”
“阿迟,你…会娶我的吧?”安妍小心翼翼的问了这么问题。
陆迟年迟钝了,没有跟过去一样立刻就回答,很久,他才无奈的叹气,“妍儿,你别想太多了。”
“早点休息吧”他说着,就挂了电话。
结婚?
他有点不想结婚了。
想解除婚约,想……
陆迟年将手机扔到了一旁,叹了口气。
……
被挂断了电话的安妍,看着渐渐暗掉的手机屏幕,脸色阴沉。
这还是第一次陆迟年主动挂了她的电话,刚刚问婚事的时候,陆迟年迟疑了,怎么?现在他已经开始后悔,不想跟她结婚了吗?
安妍捏着手机,脸扭曲了。
就算陆迟年后悔了,她也不会给陆迟年开口要跟她解除婚约的机会!
原本还在犹疑不定,怕乔司楠要她做的事,会影响到陆迟年和他的公司,所以迟迟不肯动手。
可是现在,她不会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了,就算陆迟年一无所有,她也绝对不会让陆迟年为了江念白而抛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