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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银灰色的保时捷在公路上呼啸,开车的是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他的相貌极其俊美,坐在他身畔是个穿红色长裙的女子,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非常亲密,女子面朝窗外,却将整个头部靠在男子的手臂上。
车开得非常快,宛若一片月光穿梭在无边夜色中,只几秒钟,好些车便被远远甩在它的后面。
“良子,你睡着了吗?”男人温柔地问道。
“我睡着了。”良子故意噘起花瓣似的嘴唇,看着车窗外唱起歌。“从出生的那一天每个人就开始了人生旅程,细数着那远方的群星,闪烁着的无限夜空,迷惑不解之时阵风吹过。命运被天上的繁星所指引着,在心灵的迷图中不断寻找着,梦的旅人。追寻着那身影走过地平线的尽头,也探寻过沙漠中的绿洲,但却只有依稀回忆起的海市蜃楼,迷惑不解之时沙尘吹过。命运就像那流沙变化无常,在心灵的迷图中不断寻找着,梦的旅人。”
忽然她停下来,惊讶地道:“我看到连翘了。”
“在哪里。”男人莫名地接着她后面问道,不等良子回答,他就已经瞧到孤寂地站在公交站台上那个单薄的身影。但保时捷飞驰如电,那个单薄的身影眨眼被抛得看不见,然而那惊鸿一瞥却如刀子刻进了男人的脑中。
他看到被她抱在怀中的那把黑伞,她抱得那样紧,就像抱着一件珍宝。或者比珍宝还要珍贵,她抱着的是她的生命。
“连翘穿着特警制服挺漂亮,什么时候我也弄套穿穿。”良子笑道。
他一直想着连翘抱着伞的神情,直到良子重复几遍他才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此刻他的心中好像扯了一根弦,这根弦越扯越紧,扯得他心里紧紧地一疼。
连翘也看见了那片在黑暗中穿行的月光,但那部保时捷实在是开得太快,她什么都没看清,那车就又冲进无边的黑暗中。她低下头温柔地看着怀中的伞,伞也温柔地看着她。
公交车又来了,这是今晚最后的一趟。
连翘刚上车放在包中的手机响起,是朴硝打来的,手机中朴硝的声音充满笑意,好像心情不错。“连翘,这个周末是我奶奶的生日,我想邀请你参加。”不等连翘回应他又笑道:“你可以拒绝我,但是子鹰也一定会邀请你,你是没办法拒绝她,所以你还是不要拒绝我。”
这的确没法拒绝,连翘不禁噗地笑出声,凭严子鹰的死缠乱打自己肯定会屈服。“会有很多人吗?可是我都不认识他们。”
“你只要认识我和子鹰就行了,另外还有一个人你也是认识的。”朴硝笑得很得意。
“还有谁我认识?”连翘抓着耳朵,好奇心大起。
“保密,晚安。”朴硝诡笑着挂断手机,这个人不但认识连翘,而且还是朴硝最亲的人。
他走到院子里准备练几遍拳脚,这几日严子鹰武功飞速猛涨,如果自己不是仗着气力,恐怕就会败在严子鹰手上。
不知过了多久,院门上响起激烈的敲门声,有个人在用拳头捶门,甚至还坏脾气地用脚踢门。朴硝打开门,门外严子鹰气鼓鼓一张脸对着他。
“怎么了?被人打了吗?”朴硝揶揄。
严子鹰伸手推开他,径直闯进院子里,然后一屁股坐在墙角的椅子上,一声不吭地生闷气。朴硝有些诧异,这个堂妹平日大大咧咧,要想她生气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再说她家境优越,要风得风,哪里还会有事让她不高兴呢。
“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真被人打了?子鹰,走,哥帮你出气。”朴硝仍是逗她,严子鹰武功不弱,平常混混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严子鹰抬起头瞅着他,半晌拍着大腿气呼呼道:“哥,你说气不气,公司竟然有人传我师父和石总的闲话,说他们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反正就是有苟且的关系。”
朴硝陡然吃了一惊,忙道:“是谁说的。”
“就是石总的另一个秘书,张蓼,她来公司几年了。石总安排她带我两个月,本来还觉得她人挺好,没想到她居然造师父和石总的谣,我听着就气死了,和她大吵一架。哥,你说师父会是那种拜金的女人吗?石总也不是贪恋美色的男人嘛。”严子鹰眼里冒着火,仿佛一头被惹怒的小狮子。
“她当然不是……不是……那种女人。”朴硝忽然嘴唇发起抖,他记起和连翘初见的那天,连翘曾对他说过她很需要钱。他感到害怕,但是害怕却让他更加要否认。“连翘绝对不是拜金的女人,是有人污蔑她,总之我是不会相信的。”他用很低的声音说着。
“不行,我要去问师父,不然我会憋死。”严子鹰火大,站起冲向院门外。
“子鹰,子鹰。”朴硝赶紧跟上去。
法拉利行驶在公路上,两个人都不说话,严子鹰十分光火,连翘是她的师父,为人品性自是不用说;石总身残志坚,沉稳睿智,他在地产界创造的神话不是任何一个正常人能够做到。这样的两个人怎么会有暖昧,这简直是造谣,是极大的污蔑。
朴硝感觉到冷,不但嘴唇发抖,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在发抖,似乎全身都在发抖。他的内心充满了不安和害怕,如果那是个事实该怎么办。有时他又想阻止严子鹰去质问连翘,但内心却更迫切要知道那个答案。
他并没有像严子鹰一样相信连翘,相信那个可怜的姑娘。
二十分钟后,连翘被咚咚的敲门声惊醒,打开门便看见站在门外神情严肃的两兄妹。“子鹰,朴硝,你们怎么现在来了。”连翘哑然失色,这个时间该过了凌晨。
严子鹰看着她不说话,连翘惊讶地看朴硝,朴硝也看着她沉默。
“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连翘一头雾水。
严子鹰忍了半天肚里的那把火还是没忍住,她拽住连翘的手走到客厅,道:“师父,我要问你一件事,你要老实告诉我,不许说谎,否则我会看不起你。”
“什么事。”严子鹰郑重的神色不禁让连翘也慌乱起来。
严子鹰咬着嘴唇,道:“师父,你和石总是什么关系?”
“你问这个做什么?我以前是他的员工,他是老板。”连翘蹙起眉头。
“我不是要问这个。”严子鹰咬着嘴唇不知该怎么说,也有些说不出口,连翘是她最崇拜的女性,在学校的时候她就视连翘为自己毕生追求的目标,也曾发誓要像连翘一样成为全国女子自由搏击的冠军。她越崇拜连翘,就越不容得连翘有污点,因此当她听说连翘和石决明的暧昧关系后,就好像是被人打破了她的一件极珍贵的东西。
严子鹰挠着头发忍耐着,最后还是没忍住。“张蓼说你和石总关系不清不楚,你为了钱做石总的情人。师父,你说张蓼是不是造谣,是她污蔑你和石总,你和石总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是清清白白的。石总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我也相信他绝不会做出这样卑鄙无耻的事情。”
连翘默默地看着她,严子鹰面上认真的神色是从未见过的,连翘不由去想严子鹰内心是更宁愿相信石决明不是卑鄙小人,还是不信自己是拜金的无耻女人。
“师父,你告诉我啊,我相信你说的话。”严子鹰等待得几乎要崩溃了,她抓住连翘的肩膀猛烈摇撼。
“我和石决明。”连翘目不转睛瞧着严子鹰,一字一字顿道:“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是张蓼造谣污蔑。”
瞬间严子鹰松了一口气,这才眉开眼笑,点头道:“我就知道是张蓼造谣,师父和石总是我最崇拜的两个人。哼哼,张蓼就是嫉妒师父武艺高强,年轻貌美。哥,我们走啦,不要打扰师父休息。”这个单纯的姑娘心事一了,便就是心中的大石落下,再无什么阴翳存在。
朴硝没有动,面色阴沉得可怕,眼睛盯着连翘,道:“子鹰,你先到车里等我,我有些话要和连翘说。”
“那我也要听。”刚说完严子鹰便发现朴硝面色不善,堂哥一向对她极好,但现在居然对她摆脸色,她心里有些着慌,噘嘴跑出去。
朴硝看着门外,确信严子鹰已经下楼,他关上门转过身,慢慢道:“现在该我问你了,你和石决明是什么关系。”
连翘愣住了,她看着朴硝,朴硝的眼神比刚才的严子鹰还要严肃。“你不相信我吗?”半晌她才道。
“我——”朴硝忽地结巴了。
“如果你不相信我,无论我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所以又何必追问我呢。”连翘低下了头,穿着拖鞋的脚里已经出了汗。
朴硝盯着她没有说话,他希望从她的眼神中能够发现真相,可是连翘的眼神一直很平静,神情自若的样子,他最终什么也没发现。
“很晚了,子鹰还在外面等你,你回去吧。”连翘叹了一口气。
朴硝只觉一颗心沉下去,一排钢牙被咬得咯吱作响,几个字眼完全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倏地,他就抓住了连翘的手腕,沉声道:“你告诉我,你和石决明没有任何关系。”其实,他比严子鹰更迫切需要知道这个答案。
“回去吧。”可是连翘已经懒得再回答他了。
朴硝咬着牙,眼中扑出两团小火苗,连翘几次都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左顾而言他,这分明就是掩饰。瞬间他对连翘彻底失望了,她辜负了他心中美好的期待,他看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