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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堂屋门外传来了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个男人的声音尤其的温柔,是石尤风,另外一个是个女人,声音很明亮,笑声非常爽朗,令人不由猜测她的身体极健康,而且性格也大方开朗,为人比较容易相处。
等连翘醒悟过来时,两个人已经进入了厨房,石尤风一瞧到连翘眼眸里不觉露出了笑意,声音便更温柔了。“饿了吗?”
锅盖揭开还放在灶台上,白色的烟雾沿着砂锅缭绕,连翘忽然脸红了。和石尤风一起进来的是上回见过的桂花姐,对方一双笑眯眯的眼睛正饶有兴趣地向她的肚子打量,但是连翘却误会了,她以为桂花姐一定在想,这个人怎么偷吃啊。
“桂花姐。”她红着脸叫了一声。
“妹子。”桂花姐亲热地抓住了连翘的手,这次眼神转到了她的脸上。“尤风兄弟,你没照顾好妹子,你看她的嘴唇没有颜色,需要多补补。这样,你过会去我家抓只老母鸡炖给妹子喝。”
“好。”石尤风也不拒绝。
“那你们两个聊,我回家看小子去。”桂花姐拿着连翘的手,在她的手心拍了两下这才走出厨房。
“连翘,我盛粥给你喝。”石尤风将炉灶里的火捂熄了。
“先别,我想洗澡,身上粘粘的不舒服。”连翘发现怀孕后的变化除了嗜睡,还很容易出汗,现在肚子还没有明显的变化,但看得出来微微有些小凸。那等到怀孕八九个月的时候,自己估计会像企鹅一样摇摇摆摆的走路。
旧屋中没有淋浴设备,石尤风在卧室里准备了一只大浴桶,放下大半桶的热水,他先试了水温,觉得有些凉便又加了一些开水。连翘正要脱去睡衣忽而接触到石尤风的眼神,道:“尤风,你出去吧。”
石尤风没有出去,温柔的声音里有些暧昧的笑意。“你不怕鬼吗?这屋里有鬼。”
连翘立即羞红了脸,几个月前的雨夜她随石尤风来到这里,也是石尤风帮她在浴桶中放好了热水,可是连翘却说自己怕鬼,让石尤风留在了卧室里面。
“讨厌。”连翘拾起枕头向他掷了过去。
石尤风笑着抓住了枕头,然后将枕头放回床|上,道:“好,我出去,但我就在门外,你要是害怕了随时叫我。”说完,他便真的走了出去,在外面带上了门。
他靠着门外的墙壁倾听里面的动静,门里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会又溅起了水花的声音。突然连翘在里面叫了一声,石尤风赶紧推开门进去。
“怎么了?”石尤风的声音有些急,他瞅着连翘在浴桶中裸|露的身体,可是袅袅升起的烟雾将那白皙如玉的身躯都笼罩其中,如梦似幻,什么都看不清。
“有鬼。”连翘羞涩地垂下眉眼。
石尤风轻轻哦了一声,笑道:“那我在这里。”他抓过了在浴桶中飘浮的毛巾,仔细地帮连翘擦拭身体。
“我现在的身体一定很难看。”连翘叹息了一声,胸前的伤口尽管痊愈了,但是在胸前和后背留下一个直径三四公分的疤痕,医生说过了,这个疤痕顶多只能淡化颜色,但是痕迹会永远存在。刚才她怕石尤风看到自己身体上的疤痕,所以才让他出去。
这时浴桶中的烟雾不再那么浓烈,石尤风也清楚地看到了她胸前的疤痕,非常突兀地横亘在眼睛中。他轻轻用毛巾擦拭,生怕会弄痛连翘似的。这块疤痕的肌肤和正常组织明显不同,正常皮肤摸起来细腻柔嫩,仿佛是一匹上好的绸缎般丝滑,可是这块疤痕却是不平,触之会有下陷的感觉,不够饱满,好像是失去了水份的荔枝。
“不难看,在我心里,你哪里都美。”石尤风抬起了她的下颌,带着薄荷清凉味道的嘴唇轻轻触碰着她的额头。
浴桶中的水渐渐冷却了,烟雾消失得无影无踪,那诱人的曲线全无遮掩在水中晃漾,石尤风忽感到自己的呼吸十分急促,可最后他还是强忍下来。
连翘换上宽松的衣裙,石尤风蹲在旁边倾听她肚子里的声音,其实这个时候还早,还感觉不到里面孩子的胎动。突然卧室的门被推开了,门前有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瞪着大眼睛奇怪地看他们。
“叔叔,你在听什么。”
顿时连翘窘得不行,倒是石尤风神色自若,道:“小刚,叔叔在听弟弟说话。”
“弟弟不是还没有生出来吗?”那小男孩更糊涂了,不过当他看到连翘后漆黑的眸子突然一亮,喜道:“婶婶,我认得你。”
“你当然认得我。”连翘也被这叫小刚的孩子弄糊涂了,这小男孩是桂花姐的第三个孩子,上回来见过一面的。
“婶婶,我在报纸上见过你,大家说你的武功好高好高,我要和你学武术。”
小刚说得眉飞色舞,眼神中不无崇拜,连翘忍俊不禁,原来自己已经这么出名了,连几岁的孩童也崇拜自己。当然,她是不忍心拒绝小孩子的,而且她一向又有发扬华夏武学的抱负。“小刚,婶婶现在肚子里有小弟弟,等小弟弟生出来后婶婶再教你武术,好吗?”
“好。我们拉勾。”
一大一小伸出小手指拉勾,本来小刚还想缠着连翘,但被赶来的桂花姐给拽了回去,桂花姐还特意捉来一只黑母鸡,让石尤风赶紧杀了炖汤给连翘喝。
吃完鱼片粥后连翘坐在院子里看石尤风杀鸡,石尤风也瞧着那只黑母鸡为难,他买的鸡都是拜托别人先杀好,自己只用回来后洗净便可。两人对着那只母鸡研究了半天不得要领,那只母鸡看着眼前明晃晃的菜刀估计也吓晕了,没一会儿鸡屁股下面竟多出一只蛋来。
“不要杀它了。”连翘第一次看见母鸡下蛋觉得十分有趣,跑进屋中抓了一把米喂给母鸡吃。
“好。”石尤风按着鸡头,笑道:“你听好啊,是连翘救了你,快拜谢她的救命之恩。”
那只母鸡不晓得是不是气愤石尤风拿菜刀威胁过它,突然跳起肥硕的身体,狠狠地在石尤风的手背上啄了一口,然后摇着屁股跑到堆柴堆的角落里面去了,瞬时连翘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过了中午连翘又来了睡意,石尤风便拜托桂花姐照看连翘,自己便开车到市区去取昨天没来得及收拾完的衣物和用品。另外,他还得去趟医院看看朴硝的情况。
朴硝自从昨天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现在早就想开了,他也不禁后悔自己当时糊涂,如此丢父亲的脸面,以后还怎能与公安局的同事相处。严市长坚决不来看他,倒是他的母亲十分担忧,害怕他再做出傻事,守着他一天一夜,朴硝怕母亲身体吃不消便逼迫母亲回去。
受伤的右手腕缠着厚厚的绷带,连动一下都很困难,主治医生告诉他伤口痊愈后,需要进行手腕部的功能锻炼,这样可以尽快使手腕的功能恢复如初。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女保洁员提着水桶和拖把走进来,这名女保洁员戴着一次性的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两只漂亮的杏核眼。她先是用抹布擦拭茶几,然后又擦桌子和椅子,甚至连朴硝病床的床架都擦拭到了。
擦完后她用水桶中的水湿着拖把,拧干后开始洁净地面,她非常细心,各个角落里,病床底下,她用拖把擦拭了一遍又一遍。大约是觉得病房中的光线太刺眼,这名女保洁员体贴地拉下了窗帘,没来由地朴硝心头只冒怒火,他本来只想安静地呆着,谁知这个女保洁员在病房里晃来晃去,这种感觉就像是眼睛里吹进了一粒沙子,在眼球表面磨来磨去难受死了。偏她居然不问自己一声就拉下窗帘,朴硝突然就找到了发火的理由。
“你干什么?谁让你拉窗帘的?你是不是有病?”朴硝大声喝道。
那女保洁员本是好意,看见他睡觉所以才特意拉下窗帘,没想到却被他吼了,霎时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她拾起水桶和拖把呜咽着向病房外跑去。朴硝忽然醒悟过来,忙道:“对不起,我……”他没说完,那个身影已经淡出了病房。
这时石尤风正好进病房,与那女保洁员错身而过,水桶中的水晃荡而出,打湿了他的裤脚和鞋子。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女保洁员仍向前跑着,然后转过了楼梯。石尤风走进病房,朴硝正满脸急色地坐在床|上,看见他后急道:“石先生,请你帮我一个忙,我刚才心里憋得难受,所以对那个保洁员发了火,把她弄哭了,你帮我把她找来,我向她道歉好吗?”
“好,我现在就去。”石尤风答应着,转身向那女保洁员遁去的方向追去,但是没有发现她的踪影。石尤风只得将整层楼又找了一遍,在经过盥洗间时,里面传出了低低的抽咽声。
石尤风走了进去,女保洁员哭得很难受,想大声哭却又不敢,只好把嘴拼命地捂着,不让哭声传出来。“良子。”他的手搭在了女保洁员瘦弱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