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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展芸,毕竟我只是一个局外人,她才是真真正正体会到所有的艰辛绝望的人。
我默默地拍了拍展芸的肩膀:“不管怎么说,接下来的日子,你都要加倍保重自己,都已经七个月了,孩子随时都有可能落地,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安然就是早产的,一生出来就在新生儿病房住了小半个月,这个惨痛的教训我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展芸叹口气,苦涩地笑笑,握了握我的手:“谢谢你,方圆。我真的没想到,最后陪在我身边的人居然是你。”
我也没想到,真是造化弄人啊!那时候跟展芸对泼咖啡、互骂互怼,她还扇我耳光……等等等等,现在想来,挺可笑的。
出来病房,一家人一起回家。因为公司已经全部交给安安,我们也不急着回M市,便在上海先住了下来。
安然的学算是上不成气候了,这儿折腾几天,那儿折腾几天,倒不如索性在家玩了。
舒梦母子以前住的房子还在,但因为我妈住院,舒梦一直跟着照顾,她的房子没收拾,暂时不能住人,还跟我们住在一起。
我妈住院期间,我一直没顾得上小说的事情,读者群里已经炸翻天了,曾有几个上海的读者过来看望我妈,但我妈病重,不适合探望,而我又焦头烂额的顾不上,便没让她们再来。现在一切难关都顺利渡过,我也就可以开始继续写书了。
一边写书,一边招呼读者帮我寻找展睿,有读者提议,这么好的故事,应该拍成电视,在八点档热播,只要传播开来,想必展睿会看见的。
这是个好主意,我考虑过后,直接去找了展芸商量。
前些日子的事情,展氏狠赚了一笔,拍电视剧的投入不需要太大,两个亿就差不多了,这笔钱就算是展氏一力承担也没什么问题。展氏虽然自身没有做影视传媒行业,但毕竟是上海数得着的豪门大户,人脉很广,展芸只要发个话,有的是影视公司愿意接这根橄榄枝。
为了宣传造势,影视公司那边量身定做了一个“寻找梁承业”的活动,海选范围是所有二十岁到三十五岁的男性,身份职业不限。
这个活动一来可以为电视剧造势,二来,全国海选,展睿总会知道的,我希望他能够主动出现,或者能够有网友发现他,进而与我们联系。
海选活动开始的时候,我们一行人已经到了马尔代夫。
阳光,沙滩,椰林,海鸥,美不胜收。
到马尔代夫的第三天,我们就开始拍摄婚纱照,第一站是双鱼岛,湛蓝的海水,洁白的沙滩,海风轻拂,海鸟啼鸣,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婚纱照拍摄得很顺利,我跟秦亦恒老夫老妻了,很有默契,完全没有小情侣的羞涩感,很能放得开,也很自然,很顺利就完成了拍摄。
但我爸妈那边却不大顺利,我妈穿着婚纱,老是觉得别扭,羞得满脸通红,粉底都压不住,跟我爸摆姿势的时候,不是僵硬啦,就是表情不到位啦,老是不过关。
我跟秦亦恒在边上手把手地指导,费了老大的劲儿,拍了整整半天,累得满身大汗,才勉强拍了一套照片。
中午在一家很有情调的海边餐厅用餐,下午原定是去卡尼岛,但我妈已经累得不行了,只能先去酒店休息。
晚饭后,我想跟秦亦恒去海边走走,吹吹海风,踩踩沙滩,玩点小浪漫,于是把安然丢给我爸妈,拉着秦亦恒溜了。
秦亦恒背着我,沿着长长的沙滩慢慢走,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前面围了很多人,好像在看热闹。我心情好,也想凑个热闹,就让秦亦恒背着我过去看看。
人挺多,围了一层又一层,我看不见,拍了拍秦亦恒的肩膀,小声说:“老公,我看不见,要高一点。”
秦亦恒嘿嘿一笑,托着臀部把我用力往上一抬,我重心不稳,差点往前栽倒,连忙摁住他的脑袋。他抽着冷气叫了一声:“嘶——别揪我头发呀!”然后把我托到脖子上,让我骑着,就像驮小孩子那样把我驮起来了。
人很多,男女老少都有,看我被老公驮着,边上几对小年轻小声议论开来。
我听见一个微胖的女孩子撅着嘴对身边瘦高的男孩子说:“老公~人家也看不见嘛~要举高高~”
那男孩子瞥了我们一眼,撇着嘴对女孩子说:“你也不看看人家那体型!你要是那么瘦,我也乐意驮着你!”
女孩子顿时怒了,小嘴一撅,用力一把拧住男孩子的腰,龇着呀怒问:“你说什么?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本来就是嘛!你想把我的腰都压断啊?”男孩子不胜委屈。
我听着直想笑,又听另一对小情侣中的女孩子也叫了开来:“亲爱的~人家也想要举高高~”她眨了眨弯弯的眼睛,对男朋友说,“人家才八十斤,你驮得动哦~”
可她的男朋友却脸一板,一脸嫌弃地鄙视我们,嘴里阴阳怪气地说:“那么多人看着呢!像什么样子?”
我心里突然有些别扭,意识到男人在外面让老婆骑在脖子上是一件很伤脸面的事情,扭了扭身子想要下来。
秦亦恒抓着我的腿,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姑奶奶,别乱动成么?你老公的腰虽然挺好,但也架不住你这么个扭法啊!”
我心一热,突然觉得虚荣心简直爆棚,又觉得秦亦恒简直是天下第一好老公,妥妥的,没商量。
在人前人后都乐意宠着我,这绝对是真爱啊!
那两个求举高高被拒的女孩子顿时怒不可遏,一个冷哼一声扭脸就走,一个甩手抽了对象一巴掌,捂着脸跑了。
我愣了一愣,突然特别想笑,特别想给秦亦恒一个大大的吻。
坐在秦亦恒肩膀上,凭空高出了一大截,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又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磅礴大气。
我终于看清了人群中央的情景。
一个穿着当地服饰、带着一顶大帽子的男人坐在一副画架前,正在给一副已经勾勒出轮廓的画上色。画面上是一道背影,女孩子短发利落,脖颈纤长,穿着一件碎花裙子,张开双手像是往前跑着要去拥抱什么。
奇怪的是,我觉得那个背影好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是谁。转念一想,画家嘛!看过无数人,画过无数人,艺术来源于生活,这么普通的背影,眼熟那就对了。
画家上完色,把把副画取下来,平摊在小桌子上,又开始画另一幅。这次画的是一个胖乎乎的小娃娃,锅盖头,穿着一条蓬蓬裙,简简单单几笔,就把小孩子娇憨可爱的情态画得淋漓尽致。
这小娃娃画得好像安然啊!圆溜溜的大眼睛,肉呼呼的小脸蛋,皱着小鼻子、翘着小嘴,特别古灵精怪的感觉。
画家顿了顿,突然拿起一块橡皮,把那蓬蓬裙擦掉了,转而在小娃娃的屁股那儿添了几笔,居然画了个鼓鼓囊囊的尿不湿!
我整个人都惊呆了——画里的小孩子,就是安然!
我清楚地记得,时隔将近四年,我第一次带着安然去找展睿的时候,安然穿了一条粉红色的蓬蓬裙,她玩嗨了,尿裤子了,我把她的裙子扒掉,给她包了一块尿不湿。
“我要下来!让我下来!”我醒过神来,挣扎着要下去。
秦亦恒连忙把我放下来,略有疑惑:“怎么了?看见什么了?”
我顾不得回答,分开人群就往前钻,被我推开的人挺不满,有人皱眉,有人吐槽,还有人骂骂咧咧的。我完全顾不得那么多,只是一个劲儿往前钻。
等我到了那个画家身后的时候,他正在给小娃娃上色,提着画笔沾了颜料,正在点那双乌溜溜的眼珠子。眼睛一上好.色,小孩子的活泼劲儿就出来了。
“展睿!”我的声音颤得很,海风挺大,吹得我整个人都有些飘。
画家的背影明显一顿,但没回头。我一把扯掉那顶大帽子,绕到那人身前——展睿的眼睛里写满了惊喜与激动,以及很明显的凄凉和忧郁。
“展睿!真的是你!”我大喜过望,一把抓住展睿的肩膀,用力摇了好几下,“展睿!展睿!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展睿抬眼看着我,没做声,怔了片刻,他又拿起画笔,继续给安然的画像上色。我能明显看见他的手一直在抖,把安然的嘴唇画得都出线了,小嘴变成了血盆大口。
“展睿!你别画了!”我一把夺过他的画笔,把他往外拽,“我找了你那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却在这儿画画?你跟我回去!”
相较于我的激动,展睿显得平静得多。他拂开我的手,又在画架前坐下,叹着气说:“你找我干什么?”
“找你救命啊!我特么差点被人害死!找你却找不到,差一点点,我就挂了!”看着他那副无精打采的死样子,我气不打一处来,用力把他往外扯,“走啦!走啦!有大事要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