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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的。不说我上大学时就是一个人,连上初中、高中的时候,妈妈忙怕家都不落家,还是我照顾我弟弟呢!老俞那里我说,真的、我想回我那小房子了。”说到最后,顾如雪都对这个大自己十来岁的姐姐撒起娇了。
“这样,我送你过去,然后让保姆去给你把那房子收拾一下。”没办法,她平时一方面要管儿子,一方面又要做生意,对于顾如雪……她只能说管吃管住,并不能真正带给她想要的东西。换句话说,她太明白,顾如雪需要的是俞行光。而她这里没有了俞行光,她留在这里当然会觉得没有意思。
“嗯!姐真好。”顾如雪调皮一笑,搂着俞行芬的胳膊就叫姐。
俞行芬一笑,这丫头……真是个孩子,只不过同意了她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搂着自己叫好,也太容易满足了一点。
反正今天已是周二,她一个人也住不了几天,俞行光应该会在周五的时候回来看她吧!在她这里住着,他们小两口亲热也不太方便吧!
想到这里,俞行芬让保姆简单给她收拾了一下行李,然后一起送顾如雪回小租房。
“姐,留下来吃饭吧!超市很近,我去买菜!”把行李放好,顾如雪便开始留俞行芬。
“不了,我还有事。你记得要按时吃东西,千万别偷懒不吃,如果是瘦了……行光回来可又要批评我这个姐姐了。”说着,从手袋里取出一些钱递给顾如雪。
“不用、不用,我有工资的。”顾如雪连忙摇手,虽然在她家住的时候吃她的、用她的,可是钱还是万万不能拿的。
“那……让保姆把家里收拾妥当才让她走,你千万不要累着,不要碰凉水,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她出身贫家,自尊似乎比一般人要显得更加强一些。俞行芬也不好勉强,只得把钱收回去。
“知道。”俞行芬家里的保姆还在为她洗厨房,顾如雪连忙点头。
虽然不怎么放心这个小自己十来岁的小妹妹,可是她的坚持让她也没有办法,只得跟俞行光一样不怎么放心的离开。
一段旋律从手机里飘出来,顾如雪刚送走俞行芬便去取电话,竟然是涂近远的。
“涂科长好。”电话通了,顾如雪深吸一口气。是的,她与涂近远之间不再是刚认识的那一会儿了,他们之间……如同隔了一层厚玻璃,虽然看得到彼此,却并不真正了解。
“跟我还这么客气?!”被顾如雪这一声“涂科长”给叫蒙住了,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跟顾如雪之间的距离已经这么远了。而那夜在KTV里K歌时,两个人边唱边甜蜜对视的情景似乎就在昨天……
“呃……有事吗?!”似乎……与他之间,应该没什么事了。顾如雪顿了顿,又重新提问。
“我们见面谈谈好吗?!”这几天一直在想一些关于她的问题,终于、他还是忍不住给她电话。
“那个、我……”顾如雪为难地咬了咬嘴唇。她不知道涂近远要跟她说什么,但她从内心来讲不想跟他见面,怕他提那天的事情,因为现在她还没有结婚,毕竟未婚先孕是件很丢人的事情。
“我打过电话去你单位了,我知道你没上班,听孙宁说你请了一周的病假。”涂近远似乎觉察到,顾如雪一定会拒绝,只是没料到,她会笨到临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可是你上班呢!”顾如雪就是这样,她根本就不会撒谎,连拒绝人的时候都这般不会处理。
“今天下乡活动刚结束,下午我休息。出来吧,我在盛世华庭门口等你。”
“那是我姐姐的家,不是我的,我还住在自己这里。”什么?!他在盛世华庭等她?!她刚刚搬过来呢!
“那我过来,坐出租车就十几分钟。”说着,电话断了。
晕死,她根本就没有答应跟他出去谈什么事情,再说她也没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可是他来了,怎么办呢?!
跑到客厅的窗子前看着机械厂的大门,每当看到有出租车经过就吓得胆战心惊。他要来找她说什么呢?!说她没结婚就有孩子?!
可是,如果今天不见他,他把这件事跟单位其他人说了呢?!那以后,她还有什么脸上班?!
哎!如果“俞老师”在就好了,他一定会准确告诉她处理事情的办法。
正纠结矛盾着,她看到涂近远已在机械厂门口下了出租车,向她这边走过来。
没时间考虑了,她可不想让涂近远到她的房子里来谈话,连忙换了鞋子走了出去。
“身体怎么样了。”近了,涂近远首先关切了一句。
“嗯!好多了。”问什么都比这个好,顾如雪现在最不想提的就是这个问题。
“旁边有间咖啡厅,去坐坐吧?!”似乎并不需要得到顾如雪的同意,涂近远紧张地把手插入裤子口袋向前走去。
顾如雪留在原地停了停,还是跟了上去。
从来不知道,原来离机械厂不远的地方真有间咖啡厅。一起走进,然后点了东西,两个人都坐在那里相对无语。
咖啡厅里正缓缓地流淌着轻柔地钢琴曲,让人听着听着,心里不觉浮起一丝丝淡淡地忧伤。
弹钢琴的小姑娘很纤瘦,但背坐得无比挺拔,看的顾如雪都有些痴迷了。怎么所有人都这么漂亮这么高雅,唯独世上仅她一款丑小鸭。
顾如雪瘦了,比他第一次她的时候瘦了许多。眼睛越发觉得大了,小巴尖尖地,只是不变的是她依然单纯清澈的眼神,还是像个小姑娘般没有受到污染。
顾如雪一直侧目看着咖啡厅中间弹着钢琴的长裙小姑娘,她修长的手指就那么轻松地在琴键上滑动着,而美妙的音乐便这般神奇地飘出,好让人羡慕啊……
“最近,你还好吗?!”片刻,涂近远还是主动打破沉静。
“还好。”他不问,她便不会开口。问了,她也只是就最简单地话回答。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他当然看到顾如雪左手中指上那枚耀眼的钻戒,应该是“那个人”送的吧!
只是,如果她真的只是给那个人做青妇,他不会原谅她!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就算她给别人做青妇,又关他什么事呢?!
可是涂近远坚持认为,如果她真是那种女人,那么她脸上的单纯与清澈就全是她装出来的,她这样也算是骗人。
“还没有,也许……”她想说很快,可是真的会快吗?!她想说可能会很久,可是、她多么希望下周俞行光回来就跟她结婚啊!
“他没准备娶你,是吗?!”他不想再跟她绕弯子,直截了当的抬头看向顾如雪。她竟然还是侧目看着咖啡厅中央的钢琴,一刻、她也没有看他。
“如果你是对我的私人问题感兴趣,对不起,我不想回答。”把目光从钢琴移到桌面,是的,从头到尾她也没看他一眼。尔后低头从小包里取出钱放到桌面上,起身就准备离开。
“顾如雪!”连忙起身捉住她的手,他忽然意识到……也许他是错的,她如何生活其实与他关系并不大,这并不是他应该追究的重点。
“是!我是一个离婚的女人,但是离婚怎么了?!离婚就低人一等吗?!离婚就该被人耻笑吗?!你告诉其他人吧!告诉他们那次我为什么进医院,我无所谓,多一个笑我跟少一个笑我没多大区别。”目光这才落到涂近远的脸上,她想找……想找过去那个她认识的涂近远,想找过去那个鼓励她、保护她的涂近远。但是,她失望了,涂近远虽然年长她两岁,可根本就是一个孩子,一个矛盾、没有主见的孩子。同时她也庆幸,她没有深深坠入这个并不成熟的爱里,而是迷糊地撞入到俞行光坚实的爱中。
“坐下来。”转到顾如雪那边,双手把她按到座位里,然后涂近远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是的,他承认他是对顾如雪一见钟情,他第一次看到她那单纯的眸子、忧伤的眼神时,他就发现自己喜欢顾如雪了。面对顾如雪是个离婚的女人,他挣扎过、苦恼过,但他却决定要追到她,用自己所有能力去保护她、爱护她,让她眼里不再有忧伤。
可是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而她又告诉他,她不会有孩子、不能做妈妈,这对他无疑又是一个重大的考验。
他发现自从喜欢顾如雪以后,他一直在矛盾、在犹豫、在挣扎、在考虑……
他的精神很累很累,被她占满了心间,让他一刻也不能休息。
而他又战胜了懦弱,再一次决定勇敢地与她一起面对所有一切的时候,却发现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至少他并不知道会有人给她买那么贵的黑天鹅蛋糕。
他被打击了!
他能猜出为她买蛋糕的这个人一定比他有魄力,比他成功,不然顾如雪不会选他而不选矛盾纠结的他。
“我哪里比他差?!”终于,涂近远发现,其实他真正关心的问题是这个,并不是其他。
顾如雪抬头去看涂近远,真的一时之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她看得出,他其实并没有恶意的。
“我是说,为什么你选他不选我。”他明白顾如雪一定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其实他自己也没明白他在说什么。他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问这个有什么意义。
“他……”怎么说呢?!想起俞行光,她是幸福的。她并不拒绝跟朋友们分享这份快乐,但要让她真的一一细说起他的好,她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随便说啊!我能承受。”看着顾如雪为难的样子,涂近远合起双手引导着。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她忽然发现,在俞行光一直雪藏她的同时,她也一直把俞行光雪藏着。即便是与俞行光在一起有许许多多美好的点滴,她并不太想与人分享。
“我想听,非常想听。”涂近远把咖啡送到嘴边抿了一小口,满脸痛苦地再一次抬起头来。
他的表情怎么那么怪?!难道咖啡是一种很难喝的东西吗?!
想到这里,顾如雪低下头也抿了一口,原来咖啡真的很难喝,好苦!好那该死的中药无异。可是她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人喜欢到这种地方出钱享受“中药”呢?!
当然,这么“丢人”的问题只能问老俞,问其他人一定会被他们笑死的。
“咳、咳……他、从来不骗我,讨厌我的时候会凶我,喜欢我的时候、会煮冰糖粥给我吃。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会因为什么而说违心的话。他很厉害,什么事情也难不到他,什么难题在他面前总能迎刃而解,就好像我的老师一样,教我许多做人的道理。他很坚定,只要他决定的事情,从不会中途犹豫不决、举拿不定……”似乎今天不说是不行的,顾如雪一件一件慢慢理出来……
“你是说……之所以不选我,是因为我一直在犹豫?!”在他认为最重要的地方打断,涂近远认直地看着顾如雪,他觉得她这一句是专门说给他听的。
“没有、没有,我没这个意思,只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为什么他一定要跟她的老俞比呢?!
“如你所说的他一样,我也从来不会用谎话来哄人开心。与你交往的每一步,我的犹豫正好是我深思熟虑的时候,我觉得只有我认真的思考过我们之间的问题,才能是对你公平的。”听了半天,涂近远并不觉得她嘴里的那个人有什么过人之处。
“涂科长,我觉得现在说这个……真的没什么意思。我跟他的婚期已经定了,如果不是因为孩子这周我们就要见双方的父母了。虽然半途中出了孩子的事情,可是、可是并不影响什么……过两周我们还计划……”
“你是在怪我,那天是我让你搬箱子的事情吗?!”她一声一声的涂科长,叫得涂近远心如刀割。对于孩子的事情本来就内疚,本想今天向她道歉的,可是没想到……歉没道出口,心中更是内疚无比。
“你现在是市级领导,安排我做工作很正常,我哪有怪你的道理。”以前与他在一起觉得很轻松的,可是今天……感觉完全与以前相反,只觉得每句话都特别沉重。
“你这么说,就是在怪我。是!我是很小气,我很生气你会拒绝我,所以一直耿耿于怀。你知道吗?!上次买蛋糕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就算你真的以后不能生孩子,我也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一生不离不弃。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其实我在你眼里不算什么,你眼里已经有另外一个人了。从小到大我都觉得我很优秀,一直顺风顺水,我根本就没有想到你会拒绝我,我以为你会一直安静地等我最后的决定。所以当我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一时之间我真的……”说到激动之处,涂近远将一杯咖啡一饮而尽。没有加一包奶精或者一块方糖的咖啡在涂近远的喉头浓浓的化开去,一股怎么也驱散不去的愁苦将他重重包围。
“我明白的,真的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就好像妈妈怀弟弟的时候,每天提几十斤重的东西也没见她怎么样,每天熬到半夜也没见她怎么样。现在她还没怎么着就流掉了,只能说孩子不是她的,争取也无意。只是她都看开了,他又如何看不开呢?!
“我们还能像过去那样吗?!”他明白,不管顾如雪怪不怪他,他自己都很难原谅自己。他什么时候变这么小家子气了?!追不到人家,竟然在工作中给人家穿小鞋,这还是他吗?!他自己都有些不认识他自己了。
“呃?!”顾如雪是真觉得坐不下去,一方面是讨厌喝那该死的咖啡,一方面是跟他实在没什么话说。
“我是说,我们还能不能像过去那样成为好朋友。”她越是说与他无关,他越是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也许听到她说他们还是朋友,会让他的心里好受一些。
“你现在在市里工作,我在区里,你确实是我的上级啊。”想了想,顾如雪实在有些不明白朋友是什么意思。她并不指望涂近远在那次下乡过程中给她特殊照顾,但也不用那么生硬的。也许就是因为以前不明不白跟他交往得近,所以才会让他有现在这么多奇怪地想法,这一切都被顾如雪归为是自己的错。
“顾如雪,你以前不是这么残忍的!”涂近远有些微微控制不住情绪,他不明白说句他们还是朋友有那么难吗?!在他心里,不管她私生活如何,她都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女人啊!今天怎么……如何的坚决呢?!
“我真的不知道你说什么。如果是因为孩子给我道歉,我可以很准确地告诉你,我是真的、真的没有怪你。全是我自己不小心,明明不舒服还逞强。这件事让我很难过,我不希望你以后再提这件事。要说朋友……只要别人当我朋友,我一定会当别人朋友。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说着,顾如雪快速起身离开,怕涂近远会再一次起身抓住她,不让她走。
说实话,她今天是半点都不明白涂近远是什么意思,在一起说了一些莫明其妙的话,她半句都不懂。
顾如雪一直是一个比较被动的人,其实有没有朋友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大学毕业这么多年,没有同学跟她联系,她也没有主动跟一个同学联系过。除了孔余以外,她总是一个人。现在,她的满心世界里只有俞行光,再也装不下第二个人。
朋友是什么呢?!话不多的顾如雪从来都不知道,朋友到底是什么。
上中学的时候,小学同学就都没联系;上大学的时候,中学同学又没有再联系。她不善交际,在这个靠交际的大社会圈子里真算得上是异类。
虽然她没有朋友,但也从来没有很排斥过谁,想要害过谁。她只是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一个人在原地打圈圈而已。
涂近远呆呆地坐在咖啡厅里,望着顾如雪急急地背影,他知道、他们是如何也回不到从前的。
其实明知道她现在有了那个“他”,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还要来找她,更不知道他找她的目的是什么。也许只是单单为了看到她,跟她说说话,仅此而已。
回到自己的小租房里,看到保姆已经把小租房收拾干净了,顾如雪只觉得满心舒服。这是她自己的小空间,在这里住了大半年了,她已经喜欢上这个小地方了。
反正是休假,闲来无事,顾如雪逛街买回全套的紫色床上用品,连窗帘也被她换成了紫色。看着全新的紫色世界,想象着俞行光随时可能从南湖回来时的惊喜,一个人在家里也傻乎乎地笑了。
一个人在家里的时间是难熬的,特别是又不用上班……
想来想去,周四下午,顾如雪一个人坐上了去南湖的客车。
他不是已经在阳光下拉她的手了吗?!她为什么不可以去南湖找他呢?!
是的,她要给他一个惊喜!然后明天一起去登山,也不用他再回怡景接她再去。
上周他把她的身份证要去了,机票一定都买好了吧?!只是他的工作并不只是八小时以内,许多别人休息的时候他仍然在加班。所以她没事的时候是不敢给他打电话的,怕他发脾气说她骚扰得他没法工作。所以对于一起去爬山的事情,她放在心里煎熬着,却不敢打电话问他。
客车的速度当然比不了自己开车的速度,下午出发到南湖时都是晚上了。虽然有些累,可是一想到可以马上见到俞行光,顾如雪一点也不觉得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