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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公子看到了在地上痛苦万分的流枫,那是他最亲近的义姐。他绝对不忍心看到她变成这副模样。
“阿姐!你怎么了?”林公子试图拉住流枫扭动的身体。
“我……”流枫说不出话来,她此刻身上的药性全部发作,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绷得紧紧的。
流枫下意识地抱住了林公子,林公子却慌忙将她推开。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林公子也禁不住恐慌。
流枫止不住发出些微呻吟的声音,但是却努力控制着自己。
“阿姐,你……”林公子一时之间也乱了方寸,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躺在地上的白流枫的眼睛却出现了异样的红色,她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身轻如燕。可怕的欲望已经贯穿了她全身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经脉。天下没有比这种毒药更加强烈的了。她,与在寻凌派被千人围攻时一样,任督二脉变得通畅,此刻的她被欲念笼罩成恶魔,周围的一切像是被涂抹上了毛骨悚然的气息,阴气飞升,带动着周边的风肆虐着,无情地卷起庭院里的落叶。
白流枫不止一次变成这副恐怖的模样,但是这一次却让人害怕不已,如果此刻,她宝剑在手,杀尽天下也并非难事。她原本明丽的瞳孔中透露着极为深邃阴森的光。
即使是此刻,白流枫仍然不知道林公子就是飞笛,但是即使林公子是飞笛,他也远远不是着了魔的白流枫的对手。
飞笛的武功虽高,但是他终究不能去攻击自己敬爱的长姐.
流枫像抓起一只雏鸟般抓起了林公子。她的行为完全不为自己的心智所控制。
她一掌打开房门,拥抱着林公子飞了进去。
她最后的一丝理智让她说出了一句话:“对不起,这……不是我。”
林公子根本无法挣脱她,二人在房中终究缠绵起来,化而为一。流枫的身躯在剧烈挲动,她却也在强烈地啜泣,眼泪如雨流下。烈焰淬入寒冰,方可熄灭,暴洪击碎堤岸,稍显喘息。
白流枫在一次又一次的惊悸中弓起了身体,体血在一次又一次起伏中涌动着,一种欲出而又不出的快感的在身体的最深处压制着,收缩着,翻滚着,她便经不住妩媚呻吟着。
整整一个夜晚,一个极为漫长的夜晚。当林公子再度醒来时,流枫的眼睛仍然是睁着的,整个晚上,她都是睁着的,只是这个时刻她既没有表情,也没有说任何话。
林公子起身给她盖好被子,以掩盖她露出的身体。
“小林。”她的声音很小,很柔和,“求你……求……”
“怎么了?阿姐?”
“这药还没解,它还会再来……再来……”
“阿姐,你到底吃了什么?”
“销魂散……不是我……是……”但是强大的欲望再度燃起来,流枫连话都说不出来,她发出痛苦的呻吟,脸庞涨成红色,欲念在她的身体内呼之欲出。
“杀了……我……”流枫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声音沙哑艰难,“我不想……”
“不……阿姐”,林公子试图缓解她的情绪,但是他自己同样是惊恐万状,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他真的害怕阿姐会出事,于是急忙安慰道:“我会找人来救你的,你不要放弃,快撑住。”
林公子想到鬼谷子,那个神医,也是他飞笛的朋友,也是让流枫褪去外壳,变得如此美丽的人。
但是他必须先缚住流枫,控制住她的行为,他不想她从此以后无颜见人。
此刻的林公子不得不害怕这种药物的厉害,虽然他不知流枫是如何中了毒的,但是这种药物就是毒,世上至阴之毒之物,比直接杀人还痛苦,他当然知道流枫会因为这个受多大的痛苦,遭遇多可怕的折磨。
林公子趁流枫发作前将她绑缚在张飞和王鹏这对夫妇的家里。
张飞和王鹏答应他会好好看着流枫,将房门关住。
“飞姐,我会去请神医为其解毒,两日内赶回来。”林公子此刻已经是焦头烂额,说完,便急忙准备离开。
“好的,快去快回。”此时的飞姐却真心希望这个被欲望折磨的女子能够得到解脱。
七月十四,林公子在青草崖的集市购得一匹良马,他随即飞身上马,经开临,过江州,前往鬼谷子所在的江陵,行程一共三百余里,马匹中途在开临郡累死,幸运的是,林公子在开临花重金寻到了另外一匹良马。去时千里碧空,万里无云,暖阳散辉,归来暴雨倾盆,狂风肆虐,树倾枝摇。整整两天两夜,林公子不休不眠,长途奔袭,未尝合眼,生怕晚一刻回到青草崖,流枫会出现变故。
林公子踏尘出发,沐雨归来,他所不知道的是,在青草崖,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飞姐,我的阿姐呢?”满身湿漉漉的林公子惊恐地问道。
在王鹏夫妇的家里,他看到的只有一根断绳,他失望地叹道:“我真是太笨了,我应当知道以我阿姐的武功,她是绝对不可能被这么简简单单的绳子束缚住的。”
此时,鬼谷子先生已经被请到了青草崖,可惜的是,林公子却没有看到流枫长姐。
“林公子。”飞姐在林公子的身后用慌张而低沉的声音说道,“你的阿姐白流枫,她……”
林公子脸色铁青:“她怎么了?”,他害怕听到什么让他无法接受的话语。
然而飞姐接下来的话,恰恰是他预料中最坏的结果。
“她……”飞姐几乎是哽咽着说的,“她……自尽了。”
“什么?”林公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几个字对于他来说绝对是晴天霹雳。他的眼泪像奔涌的泉水不由自主地溢出。
“不能!不可能啊!”林公子呆若木鸡,他转过身去,急切地向飞姐问道:“怎么可能,她怎么会……难道我还是来晚了,只有两天而已。”
“也许杀她的人是我。”飞姐愧疚万分,“那天晚上,你们要杀我,我一怒之下,用尖酸的语言讽刺她,她虽然欲望焚身,虽然行为不能自控,但是她毕竟听得见。”
“你先不要自责了,飞姐。”林公子悲痛万分,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用尽全身力气吐出几个字,“我能知道我离开的那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药力吞噬了她的心魄,她只告诉我自己全身酥软,之后,她的情况变得愈发严重,她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她让我杀了她,因为她不想变成那副丑态,不想被情欲摄取了心魄。”
“之后发生了什么?”
“之后……”飞姐的眼神更加恐慌,“之后她的功力大增,一举挣脱了绳子,她自知自己体内的欲望被激发,如果出去,她若是做出有违女道之事,则会让她从此无脸见人。她取出自己的宝剑,深深扎在了自己的胸口,倒下了。”
“她怎么会这么傻。”林公子闭上眼睛,豆大的泪珠落在了脸颊。
在林公子的身后,一位鹤发老翁独自站着,那就是鬼谷子,这是一个神秘的人物,他停顿了半刻,向飞姐问道:“她的尸体现在何处?”
“你跟我来。”飞姐带二位前往另一房间。
在简陋而狭隘的房间里,死去的白流枫安静地躺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没有痛苦,也没有欢喜,那张洁白的脸上此刻纯净如雪。
“她的脸还是那么干净,像上次我见到她时一样。”鬼谷子轻声感叹道。
飞姐对于这个死去的女人有着说不出来的感触,她既愧疚,又同情,既无奈,又自责,既恐惧,又悲痛。流枫死时,身上的衣物已经被她自己撕碎,褴褛的衣裳像是污泥粘黏在这个原本冰清玉洁的女子身上。鲜血如同红丝缠绕在这个痛苦的身躯上,飞姐为她更换了一件干净美丽的衣服,擦去了她全身上下的血渍,虽然这个女子死前中了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毒药,最淫邪的圈套,但是她的本质是干净而美丽的,如同此刻的尸首般美丽无缺。
流枫以一个女子最无法接受的方式死去了,这对于飞笛来说是前所未有的巨大打击。
她在弥留之际,用鲜血在衣帛上写下了几十个字,那是她生命最后时刻残存在脑海中的念头。
七月初六,流枫尝中竹林贼寇之毒,未尝留意,酿此惨祸。
流枫自诩清净女子,却为污垢毒物所控,丧其心智,为淫邪之事,辱姐弟恩义。
愿得谅……
沾满鲜血的嫩白手掌忍着剧痛曾经在“谅”字后面尽力摩擦着,终究半个字都没有写出来。
此时的林公子自然是悲痛欲绝,他很后悔自己没能在阿姐生命的最后一刻陪着她,更后悔自己没有及时去救她。
“这么说,她自尽后,在临死前恢复了心智吗?”鬼谷子想确认一下。
“也许是痛苦冲碎了她体内的欲魔。”飞姐附和着。
“可是她能写下这么多字,说明她中剑后还痛苦了很久。”
“对!”飞姐点了点头。
“你可曾替她找大夫。”鬼谷子是大夫,一生以救人为己任,他这样问当然有他的理由。
“没有。”飞姐更显得愧疚。
“愚蠢。”鬼谷子可是生了气,厉声呵斥道:“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
“我……”飞姐刚刚发现自己又错了一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看她从我的面前痛苦死去。”
飞姐忽然痛哭起来,跪在地上哭道:“我错了,当时我也害怕,我看到她满手鲜血,满身鲜血,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我一时之间脑子一片空白。害死她的人是我,我愿意一命抵一命。”
“不!”林公子轻声说:“鬼大夫,你不要责怪飞姐,她已经尽力了,这间房子在青草崖底,周围全是山峦,出去寻得大夫至少一个时辰,这是不可能救得了阿姐的。”
林公子说完,缓步向前移动,来到流枫的尸首前。此刻的他痛苦万分,只是这种痛苦之中夹杂着数不清的特殊感情。他仔细看着流枫的尸首,飞姐给她换上的衣服不再是她原来的青色衣服,而是白色,纯净的素色,毫无瑕疵。她的身躯看上去很清瘦,沉沉睡在冰冷的石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