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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陆离重新镇定下来。
那群乌鸦虽已飞过,然而空气中还是遗留下淡淡的腥臊之气。
若不是先前陆离身上被乌鸦鸟吻啄击过的地方尚有麻痒之意,“断水剑”上还涔涔流着乌鸦的热血,陆离还以为眼前的这一切都是梦幻一场。
纵使如此,陆离还是极为疑惑:此地没有粮食饮水,这些乌鸦究竟是如何存活下来的?
陆离沉声问道:“三足道人,此地怎么这么多乌鸦?”
三足道人也是大惑不解,沉思一番,并没有想出甚么合理的答案,喃喃说道:“这个么……本鸟也是奇怪的紧,不过本鸟依稀能够觉得这些乌鸦都是同宗同源,甚至这些乌鸦都是从同一母体中无限复制出来的。”
陆离:“无限复制?”
“正是,说得浅显些,这些乌鸦就如同是有人造了一个乌鸦模子,再揉了一大块面团,从这面团上揪下一小块一小块的面团来,再用这些乌鸦模子将这些小面团压成一个一个的乌鸦。”
陆离震惊道:“这也成?!”
三足道人不理陆离,片刻后,三足道人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眸越来越亮,徐徐说道:“青云山给本鸟带来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也不知道琅嬛洞天中的这些事情,你们青云宗的宗主、堂主、长老他们是否知晓?”却不知道是怎地,三足道人只道青云山给他带来了诸多惊喜,不曾提起青云宗。
陆离摇头道:“我想他们应该不会知晓这些事情。这里如此诡异,若是师尊他们知道的话,肯定会提前告知。”
三足道人却道:“你又不是他们,又怎么知道他们不知道此地,说不定他们早就意识到此地的存在了,此番就是特地让你来探一探路。”
陆离:“……”陆离哑口无言,他看了看周围的星光走廊,忽的说道:“此地的星图倒是陌生的紧,我从没见过,三足道人,您见多识广,可知道这片星空是哪里么?”
三足道人道:“这个么,本鸟似乎也不是那么见多识广,这浩瀚星空,一般的练气士,若不能臻至帝境,恐怕就算一生不吃不喝,也未必能游历其万一。况且,不到帝境,又何来的本事遨游星空?”
“不过,本鸟却早已将此地的星图烙印下来,你进入识海来看。”
陆离当即冥想内视,进入自己的识海,只见身躯雄伟的三足道人翅膀一挥,陆离识海之中一片昏暗,接着这昏暗之中渐次出现点点星光,甚至有些星光都出现路陆离面前,陆离心中奇怪,伸手往前一张,想要伸手触摸星光,然而却是枉然,陆离的手中穿过星光,就如同穿过一片空无。
“真是美妙,若是有一天,我能真正的翱翔于宇宙星空,岂不美妙的紧。”
三足道人声音如同雷鸣,道:“少年,我看好你呦!”
陆离白眼一翻,并不曾言语。
陆离神识重新入主肉身,继续前行。
这番前行却跟之前不同,片刻之后,陆离就觉得前面透出几分光亮来。
陆离喜道:“天光,到了通道的尽头了!”一面说着,一面大踏步的前行。
果不其然,片刻后,便来到那处天光处。这里却是一个山洞的洞口,陆离还剑入鞘,缓步走出,只觉精神一阵恍惚,忽然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处院落之中。
这处院落古朴自然,四周的围墙都是青石砌成,地上平铺一层青石板子,青石板上十分洁净,没有一丝灰尘,仿佛时常有人清扫这里,陆离凝眸往前看去,只见前面不远处却有一所小小的殿堂,那殿堂内立一尊石佛,蒙着厚厚的尘埃,旁边一盏青铜古灯摇曳出点点光华。
在古庙前相伴一株苍劲的古树,六七个人也合抱不过来,古老的主干已经中空,若不是还有五六片绿光烁烁的叶片还点缀在上,整株古树就如枯死了一般。
古庙与菩提树相依相呈,古意盎然,让人似感受到朦胧时光流转,岁月的变迁,带给人以无尽的宁静与苍古。
“怎么会有这样一座古殿?”
陆离缓步走到古殿之前,只见古殿上前面还挂着一块匾额,匾额上写道:普若佛寺。
陆离思忖良久,也不曾从记忆中搜寻出关于普若佛的事项。
那苍劲的古树前面还有一个大瓮,瓮里装满着清水。
陆离来到大瓮的前面,只觉一阵凉风吹来,但见古树前面的那汪清水被风吹皱了,待凉风止歇,水面平静,那水面忽然闪现出一番画面来:
电光闪动,一柄寒铁铸成的长剑上下翻飞,剑剑不离白衣少年的要害。
执剑的人,却是一黄衣青年,年纪约莫十八九岁,相貌英俊,青年双眉如剑,斜斜指向双鬓,一双眼睛珠圆玉润,放出朗朗光芒,鼻若悬胆,双唇很薄,紧紧的抿在一起。整个人的气度也就像他的剑一般,冰冷锋利。
白衣少年手中拿着一把长弓,那长弓虽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但长弓通体却泛着一层淡淡的游光,一看就不是凡物。白衣少年辗转腾挪,躲避着黄衣少年的剑招。有时候实在躲避不过去了,就拿手中的长弓格挡一下,长弓与寒铁剑相击,发出冷冷轻响。
黄衣少年道:“陆离,你若接着藏拙,就不要怪我出手无情了。”
那个被称为陆离的白衣少年道:“哼,你若心里还有同门的情分,就快快收手……哎呦,你妈蛋的,好你个徐若愚,居然趁我分心,偷袭于我。”
却是刚才徐若愚趁陆离说话的时候寒铁剑陡然一挥,斜斜切向陆离的脖颈,陆离百忙之中,将头往后一扬,堪堪避过这一剑。不过这一剑还是切下了陆离的一缕头发。两人交手至今,这是徐若愚第一次建功。
徐若愚手中剑招不停,寒铁剑倏然剑势一变,不在如刚才那般飘逸灵动,而是变得大开大阖起来,手中的一柄寒铁剑便如有万钧般沉重。徐若愚剑招虽然缓慢,但是威力却大大提升。徐若愚原本的剑势飘逸灵动,靠的是以快打慢,让对手疲于抵挡、渐渐露出破绽,不过他与陆离缠斗半晌,陆离口中虽吆喝声不绝,却至今没有露出疲态。徐若愚心中明白,靠这套灵动的剑法,他是不可能奈何得了陆离。这才变换剑招,此时,他剑招施展之间,寒铁剑周围竟能形成一个场域,引得人不由自主的便往那寒铁剑上靠去。
这是元丹将成的预兆。
陆离惊道:“怎么,你要修成元丹了,这可不公平!”
“……”徐若愚哑口无言。这本就是性命相博,哪里会有“公平”可言?!
“呔!”徐若愚口中一声断喝,手中的寒铁剑携千钧之势朝陆离头上砍去。这一剑砍下,陆离只觉自己浑身上下似有无数双手推着一般,非但不能后撤躲避,反而不由自主的往那剑上迎去。这一剑沉重异常,若是能砍中陆离,非把他砍成肉酱不可。这一瞬间,徐若愚手中执的仿佛不是一把剑,而是搬运着一座大山,朝陆离狠狠砸将下去。
陆离处变不惊,但见他右手手指运指如风,迅速结印,“起!”陆离低声呼喝一声,地上陡然升起一块巨石。
“轰隆隆——”
那巨石被徐若愚手中的寒铁剑砍成无数快,一时之间,乱石四射,尘土飞扬。
陆离接着这个空当,双足轻点,身子往后跃出数丈。
“徐若愚,你找死!”
“本就是生死之争,何来找死一说?”
“既然如此,休怪我手下无情!”
徐若愚脸上无悲无喜,他轻声说道:“愿你尽全力出手,你若不全力出手,又怎能磨砺好我手中的这把寒铁剑。”
陆离心念一动,却见徐若愚身边陡然出现了几条铁索,那些铁索仿佛有灵性一般,蜿蜒游动,将徐若愚缚的结结实实。
徐若愚潜运元力,挣了几挣,却没能将这铁索挣开。
陆离双手结印,口中喝道:“水来!”却见地底迸裂,一条水龙从地下游出,那条水龙游到徐若愚身旁,绕着徐若愚盘了几圈。
“雷来!”陆离又是一声轻喝。
天空中虽是晴空万里,却也不知从何处来了一条电龙,那条电龙浑身电弧萦绕,电弧明灭只见,噼啪作响。那条电龙来到徐若愚身旁,却跟那条水龙合在一起,噼里啪啦的声响之中,雷光刺眼,只见两龙合二为一,电借水势,更增威力,将徐若愚电的不要不要的。
徐若愚性子刚烈,倒是一声未吭。不过远远望去,也能看出他眉头紧锁,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他还没来的及反应,却见那雷、水双龙化成的大龙巨口张开,喷出一道寒息,居然将自己连同徐若愚一起冰冻了起来。
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陆离那会说了一句“既然如此,休怪我手下无情”后,一连串的神通施展出来,竟没给徐若愚留下一丝一毫的喘息之机,刹那之间,就将徐若愚冻成了冰棍儿。
见到眼前的情形,陆离这才放下心来,他来到冰龙前面,那条冰龙通体透明,徐若愚虽然冻在里面,但脸上的表情却可纤毫毕见。
陆离撇了撇嘴,说道:“徐师兄,你放心,我只是冻一冻你,你大可放心,我绝不会害你性命的。不过,你三番几次的要杀我,这可算是残害同门的重罪,我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如实禀报给师尊。”
却在此时,只见那条冰龙轰隆一声裂开,一柄铁剑陡然插入陆离的肚腹之中,陆离只觉腹中一寒,头脑中传来一阵一阵的昏沉,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徐若虚,喃喃道:“你……”
却见徐若愚将那寒铁剑缓慢拔出,他低声笑道:“很好,我这把剑距离绝世名剑又近了一步,呵呵,呵呵!”
陆离只觉肚腹之中一阵钝痛传来,登时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