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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蓁脸上笑意很浅,缓缓开口,
“素问孙小姐琴艺卓绝,切磋而已。”
孙玉言站了起来,走向案前,微微扬了扬下巴,
“这广陵散,本小姐不会弹,倒是可以来首别的。”
旁的不说,对于自己的琴艺,孙玉言向来满意。
至少,在这点上,她能压魏萱好几头,让她望尘莫及。
卫蓁起身让开,可就在孙玉言接近她的那一刹,她忽然脚下一滑,跌了一跤,向着卫蓁的方向摔去——
魏萱瞳仁一缩,惊呼一声,
“小心!”
可已经来不及了,孙玉言扑着卫蓁向外摔去,两人直直的摔进了湖水里。
深秋的湖水,冰冷彻骨。
“来人啊,救人,快救人!”
谢嫣瞳仁一缩,急忙站起身来呼救。
在场的贵女小姐,并没有会水的。
而就算是会水,在深秋的湖水里,将人救起来,也并非易事。
听着琴音,谢潇与齐涣两人本是相互试探着,不自觉的向着水榭便走来。
可琴音停止没多久,便是看见两道人影掉进了湖里。
谢嫣正呼救着,忽然间看见了兄长,急忙道,
“大哥,救人!魏家四小姐和孙小姐落水了。”
人命关天,此时已来不及细想什么男女大防,谢潇听罢未做思索便是跃入湖中救人,齐涣嘴角微不可察的一弯,紧随其后,亦是跃入水中。
当两人被救起,孙玉言已经昏了过去,卫蓁冻得唇色发白,发髻全部散乱,看上去,也不怎么好。
谢嫣连忙带着人跑了过来,与孙玉言同行的几个世家女乱做一团,谢潇让谢嫣在孙玉言胸口按了几下,孙玉言猛然吐了几口水出来,方才醒了过来。
谢嫣连忙叫了人,
“先带魏四小姐和孙小姐还有大公子和郡王换洗一下。”
立刻有人走了过来,魏萱也要跟着去,被卫蓁拦了下来,
“三姐,我没事,待会开席,大伯母要找你的。”
谢嫣听着也是点头,对着魏萱道,
“我陪着去就行了,换洗一下而已,不必去那么多人,你先在这儿呆着。”
魏萱听着觉得有礼,便是点了点头。
谢嫣带着一行人去换洗,孙玉言昏昏沉沉的挂在丫鬟身上。
谢嫣择了最近的临风院,差人备了热水,又是找人拿了自己未穿过的新衣给卫蓁和孙玉言一人送了一套过来。
“我就在前院,若有什么事情,四小姐叫我即可。”
卫蓁对着她笑了笑,
“有劳了。”
谢嫣欠身行礼,退了出去。
卫蓁拿起毛巾擦着头发,忽然,窗户一动,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屋子里。
“阿蓁,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身后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传来,卫蓁缓缓转过头去,露出一个笑来,
“别来无恙?真的无恙吗?”
齐涣笑了笑,
“你我的时间不多,你确定要跟我打哑谜吗?”
她将陆琰支走,又是用琴音将他吸引过来,设计调水,用孙玉言缠住谢潇,不过是为了这片刻的相见时间。
而若想要不引起人的注意,他们的时间,并不算多。
卫蓁放下手中的毛巾,眸中尽是凉意,
“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晋王谋反的真相,又是什么?”
七年前的事情,与其毫无线索的察下去,不如问一问当年的人。
齐涣沉了沉眸子,
“我如果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
卫蓁眸色一凝,齐涣看向卫蓁,眸中隐着三分冷意,嘴角带着讽刺的笑,
“七年前,皇祖父病重前夕还一直召父王入宫议政,可就是那一日,宫中传来圣旨,召父王入宫,父王去了,但没回来,再就是国公府被血洗,我成了大义灭亲的晋阳郡王。”
“晋王这样善谋的人,不可能没给你留后路,七年了,你总该查出什么?”
卫蓁直视齐涣。
“我手中不过是些晋王府的旧部而已,在天子的眼皮子底线,能翻出什么风浪?”
齐涣嗤笑一声,眸中尽是讽刺之色,
“至于查出什么,难道到如今你还猜不到吗?当年的燕京城,朝堂之中,势力如何,如今又是怎样的光景,谁,得利最大?”
谁得利最大?是荣盛不减当年的护国公主?还是从三流家族一跃为京中权贵如今正炙手可热的柳家?
亦或是亦或是当年的皇后如今的太后。
当年军权三分,先帝掌京都各部,卫国公府掌北境,晋王手握西境大军,而如今,却是尽数握于一人之手
卫蓁微微抬眸,显然并不怎么好糊弄,
“翻不出风浪?晋阳走私数年,也不叫风浪吗?”
齐涣转着自己手中的板指,
“不过是给让当刀牵线搭桥而已。”
“谁的刀?长公主?还是柳贵妃?”
卫蓁轻嗤一声,眸色犀利,
“究竟谁才是刀?”
齐涣按了按额角,似乎颇为无奈,
“阿蓁,说好的不打哑谜的。”
卫蓁抱胸,
“是你隐瞒太多。”
“可单凭我说,你也不会信不是吗?总归,你是会自己去查的。”
齐涣抬眸看向卫蓁,她的脾性,向来不到黄河不死心,更不会相信旁人的一面之词,特别是在这个时候。
看当今局势,能猜到的,她心中早就有数,剩下的,唯有自己查证。
卫蓁微微低了低眸子,算是默认。
“许知州背后之人是谁?”
“长公主。”
“当日插手之人,可有柳家和公主府?”
“有。”
“京中可有晋王府旧部?”
齐涣讽刺一笑,
“他那样多疑的人,怎么会在京中留下晋王府的旧部?”
早就全都拔除了。
卫蓁默了默,开口道,
“我以后,怎么跟你联系?”
齐涣看了卫蓁一眼,面前的少女并非从前少时嬉戏打闹的那个死丫头,面容不像,连眼神也不像了,可很奇怪,就是隔着这样的冰冷,总是能够找回当时的感觉。
“写家书就好,魏长泯,是我的人。”
冀军,果然是晋王旧部
卫蓁抬眸看向他,
“你要去西境了?”
这句话,虽是疑问句,语气之中却是极为确定。
齐涣笑了笑,语气波澜不兴,
“今日过后,我可是连带着长公主都给得罪了,天底下想让我死的人太多,与其束手束脚的呆在这里,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呆在晋阳,有太多的人都在盯着他。
这样的日子,该是时候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