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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清见苏侍中如此小孩心性笑了笑没有戳穿,继续看着自己的书。
“我听说你一直不肯成亲是在等一个女子,你等到了吗?”裴知俭问道
平日里端着一副浪荡样,谁知竟如此八卦,苏侍中腹诽一番也是没想到两人竟是在聊这些事情。
郭延世脸一红没有直接回答转而问道“听说你和崔娘子指腹为婚可是真的?”
裴知俭手一摆“莫毁了人家娘子的名声,说说你,你怎么想的?”
郭延世磕磕绊绊道“我就是觉得两个人因为家族在一起一开始就是错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两个人不是相知相爱在一起,那有多无趣啊。”
郭延世惊道“你要悔婚吗?”
裴知俭道“也不可能,虽然崔家不义,可崔娘子等了我这么久,也不能辜负了人家。”
“咳咳。”苏侍中咳了两声“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两人立马起身行礼,裴知俭道“老师,我正问小师弟最近读了什么书。”
郭延世附和道“裴师兄在考校我的功课。”
苏侍中看了看两人“你怎么也跟着过来了?”
裴知俭嬉皮笑脸“学生见老师似是有急事,所以跟来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你好好管着自己就是帮忙了,别带坏了三郎。”苏侍中说着往案后走去。郭延世忙跟上服侍着他坐下,跪坐在他身后。
卫清将书放好与裴知俭一起坐在案前。
“刚刚在政事堂里,我们几个讨论了一下,还是决定让陈同甫过去。他性子直,在长安得罪了不少官僚,过去也好。”苏侍中开口道。
卫清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各位相公可商量了家眷的去留?”
苏侍中没有说话,几人心中知道,陈家嫂嫂是要常住长安了。
裴知俭问道“那可有商量出任期?”
“三年一任,每年六月回朝一次,任满后,再由政事堂决定去留。”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茶上水烟袅袅,沉默中,苏侍中开口问道“时安,你是怎么发现那个暗桩的?”
卫清放下手中的茶“那是我与燕太子联络的暗点。”
裴知俭惊道“你叛国?”
郭延世马上反驳道“你别胡说,阿姐不会的!”
两人刚建立起来的师兄弟情义立刻土崩瓦解。
苏侍中示意二人安静问道“过了明路了?”
“圣人知道,蒙圣人信任,信件没有被拆过。”卫清此话一出,裴知俭的脸色这才变得好看些。
苏侍中知道李昭对卫清的信任,但是信任到了这种程度还是让苏侍中胆战心惊“那为何又亲自查封了它。”
“先燕太子的人发现了。”
裴知俭问道“你为何一定要帮燕太子,就因为你们有旧识?”
卫清抿了抿嘴“我从出生起,河东就在打仗。我十一岁那年,云州沦陷过四十二天。我家是药堂,燕军需要医者,所以他们待我们还算客气。”
“可是周边的百姓家中,却没这么好过。当时我家里躲了很多人,我和阿平,成玉三人每天帮燕军熬药时偷偷给他们送吃的。”
“那个燕太子虽然对燕人好,受他们爱戴,可却不拿唐人当人,在马后面拖着人跑,让一群唐人厮杀给他们看,那四十二天,云州死了近两万人。”
“后来杨太尉率兵来攻下云州,我们才能从那小院子里出来。满街都是尸首,其实这些人有一半不是云州人,我们都没有见过,是燕军从别的县抓来玩乐的。那是在夏天,杨太尉怕滋生瘟疫,率兵将这些尸首在荒野焚了。三天,大火整整烧了三天,满城都笼罩在大火造成的黑云里。”
“苏侍中、裴翰林,北军没让战争过了黄河。战争,在黄河以南,就是一个词,随口就能说出来的词。可是这个词,是边塞无数条性命堆积出来的。”
“我帮着燕太子,是因为我不想打仗了。整个燕国上上下下我只信他,我相信只有他当了燕帝,两国才能长长久久的安稳。”
郭延世愣愣的开了口“那阿姐为什么要封了那暗桩?”
“被先燕太子的人发现了。”卫清抿了口茶“去年开始,我和燕太子私底下打掉了几个先燕太子的暗桩,那边的人有所察觉。上一次燕军异动,燕太子提早透了信出来,我回的信被人发现。”
苏侍中也抿了口茶“那圣人知道这些吗?”
卫清摇了摇头“我没有上报圣人,用别的人手将那些人分批遣回了北燕。”
苏侍中和裴知俭识趣没有问是哪里的人手。也幸亏他们没有问为何不报给圣人,若是他们问了,卫清也答不上来。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没有直接杀了这些人或是交给大理寺而是浪费人手遣送他们回去。大概是因为打掉第一个暗桩时,那女子和莺娘一样的神情,让她一时动了恻隐之心。
苏侍中道“你怎知那燕太子可信?”
“苏侍中又怎知我可信呢?”
苏侍中摇了摇头“无论如何,此事你还是鲁莽了。你身为大唐官员和别国太子私交过甚,终归是落人把柄。既然放到了明面上,以前的事埋好了,以后也再不准和燕太子有来往。”
卫清知道苏侍中是为她以后的路考虑,哪怕心中再不情愿也只得回道“唯。”
苏侍中见她不情不愿“再是知己,也越不过国家。”
卫清见他话说得如此重忙表态“卫清知道。”
苏侍中起身道“你和燕太子交好,天下皆知,可是正因如此,你更应该自矜身份。这事,我看得出蹊跷,别人,也看得出来。找你过来,是为你日后的前程,你不为前程,也为这些信你的人考虑考虑。”
卫清和裴知俭也忙起了身“卫清知道了。”
苏侍中走出了书房,摆了摆手没让郭延世跟着,三人看着苏侍中离去,将书房收拾好,一起离开。
郭延世见裴知俭跟在他们身边“师兄与我们同路吗?”
裴知俭笑道“不是,我有事想问问女侯?”
“何事?”卫清停下了脚步。
“女侯跟燕太子是怎么成了知己的?”
“与裴翰林何干?”
“我与女侯同岁,女侯唤我行简便好,别这么见外。”
“我与裴翰林没这么熟吧。”
“我和女侯也算是知己了……”
郭延世挡在两人中间看着裴知俭“师兄和阿姐没见过几面,私下里也没什么交集,怎么就知己了呢?”
“贤弟此言差矣,我听闻女侯和燕太子也没见几面便引为知己了,可见这缘分和见面次数是无关的。”
卫清上前接过侍中府上仆役递来的马缰“三郎怎么过来的?”
“我走着来的。”
“那我们走着回吧。”卫清说着便牵着马打算和郭延世离开。
裴知俭赶了上来“哎,等等我啊,时安。”
“你叫我什么!”卫清停下脚步怒目道。
“时安呐,我们也算是知己了,互称表字不是应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