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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的傀儡娃娃它还会动,木质的小手还在轻轻的伸出来,摸我的侧脸。可是再也不能唯唯诺诺的飘出来,将脆弱而又娇小的灵体蜷缩在我的怀里。
被炼化的魂魄,从此就固定在了傀儡娃娃之中,永远都不会有机会再出来。
圆圆她……
她只是个孩子,为什么我爸要那么对她,他曾经是那么爱她。为了圆圆的病,四处奔波,为了圆圆和圆圆的妈妈,离开我和我妈。
对着空旷的夜色,我喊完这些话,竟然毫无征兆的大哭起来。搂着这个小小的傀儡娃娃,心在颤抖,在滴血,好像整个人都掉进了冰冷的河水里。
“姐姐……我……我不是故意要把你的弱点告诉给爸爸的,你别生我气。”圆圆越是哀求原谅,我的眼泪越是不争气的掉下来。
我到希望她现在欢蹦乱跳的出现,然后和我爸一起合谋对付我。至少这样的圆圆,她的灵魂没有被熔炼过,没有被钉进那冰冷的傀儡娃娃当中,永永远远的都出不来。
我是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够哀求上轩,求他让圆圆可以毫无罪过的投胎转世。但是我一直都觉得不是时候,上轩最看重的就是因果报应,一件很小的事情,也许就会像是蝴蝶效应一样,牵连甚广。
所以,我一直都在拖延。
我终于克制不住崩溃出声:“圆圆,是姐姐没保护好你。”
四周围慢慢的响起了一个幽怨的声音,就好像没了孩子的母亲,在哪里幽怨的诉说一样:“上轩……上轩……”
一遍遍的叫着,凄楚而又可怜。
这就是我爸从圆圆口中,探听出来的我的弱点?虽然觉得可笑,但是也庆幸当初防范于未然,所以早就对这两个字并不敏感。
因为上轩,还活着,所以心就不那么痛了。
“宝贝……”上轩的声音有些忧伤,他想伸手触摸我的肩膀。可是我在极度的痛苦之下,整个人就好像把自己封闭起来的刺猬一样。
我的心在滴血,在抽痛,“你别碰我……”
他的手又在一瞬间缩回去了,我忽然感觉这句话可能太伤人了,立刻又有些愧疚的补了一句话,“上轩,让我静静,好吗?”
上轩没有说话,但是我能感觉到在宁静的夜中,风轻轻的吹着。他就像保护神一样站在我的身后,将我守护着。
我低着头,脑子里的思绪和痛苦的感觉交织在一起。我必须把痛苦的感觉强压下去,才能静下心的去思考整间事情。如果不把整件事想明白了,按照我这种好胜的个性,那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事实证明,王明德已经是丧心病狂了,圆圆他都不在乎。而现在的问题是,困着圆圆鬼魂的傀儡娃娃在这里出现,是王明德一不小心丢在这里的吗?
不会,肯定不会。
我虽然不太了解我爸的个性,但是一般杀人变态狂魔,那也是要有智商的。智商不够,哪有办法杀人。他是故意把傀儡娃娃丢在这里的,目的应该是让我捡到。
可我捡到娃娃有什么用呢?
他最需要的是五鬼运财的格局能够运转起来,那么在这中间他还要多杀一个人,为什么还要舍弃已经拥有的傀儡娃娃呢。我心里面诸多的猜想,最后都变成了一道凄凉的弧度在唇角轻轻的勾起。
王明德最终想要的,是我拿着这只娃娃,自投罗网。
装着圆圆魂魄的傀儡娃娃,那就是最好的证明,他太了解我的个性了。我在悲痛和仇恨中,一定会带着娃娃去找他,那个时候,他就可以一箭双雕了。
“上轩,我在想一件事情。”我搂着冰凉的木头娃娃,缓缓地站起身来,眼睛里蒙了一层雾气,所以视线当中看到的上轩的脸庞有些模糊。
但是在月光之下,却又那么的美好。我想伸手让上轩抱住我,但是看着他受伤的胸口,还有湿漉漉的身体,我便断然下了决定,绝对不在这个时候拖累他。
对,我是普通人。
可并非每一个普通人,都不能力所能及的做自己的事情。就好比我爸,他虽然坏,可是实在也太厉害了。苗寨寨主的身体里面有赵一凡可以依赖,却根本就斗不过躲在暗处的王明德。
我是王明德女儿,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上轩他好像很了解我一样,没有立时的靠近我,而是隔着一段距离,说道:“有什么事情,宝贝,你说。”
“让我给宝宝再喂一次奶,好吗?”我说的很柔和很温婉,那是我很少有的状态,是重新认识了上轩以后,才慢慢有的一种情绪和个性。
上轩没说话,直接打了个响指。
槐花婆婆搂着孩子慢慢的就出现在密林的附近,一步一步的走进我们,外面的蛊尸好像和我们隔绝了一样,寸步都不能靠近。
这些恶心的东西,就围绕着我们的周围慢慢的游走,好像是在守株待兔似的。
我想以上轩的能力,如果他没有受伤,我能何至于被蛊尸包围?
所以我很淡定的就从槐花婆婆手里面接过孩子,然后并不避讳的给他喂奶,用一种慈爱的柔柔的目光看着他。
看着我们的孩子,就好像能看到我和上轩生命的延续。
孩子毕竟是孩子,他丝毫感觉不到周遭的危险,小嘴嘟着吮吸着,样子可爱极了。小小的手指抚摸着我慢慢留长的头发,他的眼睛闭着,好像很享受母亲的怀抱。
我凝视了一会儿孩子,才看向上轩,“上轩,我爸是一定要我的命的。我和他面对面的一次,是绝对逃不掉的。你现在有伤,和我一起去反而不利,多了个你,他也会有戒心,不是吗?”
我说的很理智,上轩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他目光里没有笑意,却也没有任何的其他的情愫。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等我把孩子依依不舍的放进槐花婆婆的怀里面的时候,他只是轻轻的将手掌放在我的后脑上上,然后和我对视。
四目相对之下,我觉得自己要被他打败了,他却一字一顿如同清风一般的说道:“活下去,王琼,我命令你一定要活下去。”
“你是……答应了?”我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独断专权的上轩,会答应我这个要求。我显得有些吃惊,指尖感觉到傀儡娃娃身上冰凉的触觉,低声道,“等你把伤养好了,来找我吧。王明德应该早就在天坑下面找我……我会活下去的!你别担心我,我手中有空叠大师给的手串,不会有事的。”
上轩眼中闪过一丝的不忍,就这么纠结的看着我,放在我后脑勺上的手迟迟没有松开。可我能感觉到他手指在颤抖,那种冰凉刺骨的触感,也刺痛了我的心。
猛然间,他的唇狠狠的就覆在我的唇之上,霸道而又狂猛,让我受不住攻击丢盔弃甲的被他全部的侵占。
我的眼泪早就干在了脸上,风吹在干干的脸上,有些痛麻的感觉。我安静的等他的吻停下,然后从他手中接过了周王照魂镜,抱着娃娃就走进黑暗的密林中。
但我没有走远,只是躲在一棵树的后面。
他真的是受了不轻的伤,连我走远了都没有发现,他冷冰的对槐花婆婆说:“把孩子给我,跟着夫人,保护她。一根寒毛都不能少,知道吗?”
听到这里,我心里面微微一凉,好像被什么梗住了喉咙一样。我等着上轩的身影消失,才借着月光往来时的路飞奔而去,一路上迎面撞见好多穿着破烂铠甲的蛊尸。
“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我因为害怕,不断的念着三皈依。手腕上的檀木手串在淡淡的发着光芒,蛊尸好像是害怕这样的光芒,所以不肯靠近。
再加上冰蚕是万蛊之王,它和金蚕蛊齐名,那是可以驾驭和操纵,甚至杀死其他蛊虫的。它感应到这么过的蛊虫出现在附近,也在我腹中一阵躁动之后,从腹内爬出威风凛凛的就站在我的肩头。
所以我这一路,都十分的宁静和太平。
我在半路上还捡到了一只半导体收音机,收音机里面发出幽幽的女声,不断地喊着:“上轩……上轩……”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火气,对着收音机就狠狠的踩下去。收音机质量还挺好,没有被我踩坏,声音一直都还在,搅得人有些恼火。我干脆把收音机里的线路给拔了,这时候才感觉到整个世界安静下来了。
我没有直接赶去天坑的位置,而是去了一次盗墓贼葬身的地方。我走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无数光斑之下是那具尸体上被盖了一层厚厚的灰。
价值连城的宝贝依旧放在他的背包当中,我看了一下,他盗掘的多为玉器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些青铜器,干粮几乎没有。
只剩下最后两块压缩饼干,饼干还是和我们买的同一个牌子。
就是这些没用的珍玩,就把背包占得满满的。我没有拿走任何意见价值连城的明器,不是我不贪心,而是这种环境下,连生存都成问题,这种身外之物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我因为没有随身带任何干粮和食物,就把盗墓贼剩下的两块压缩饼干拿走,顺便把他的登山绳索和登山镐都带走。这柄登山镐还是有几分意思的,是两头的,自带伸缩功能,能长能短。
一头是登山镐的镐头,一头边是洛阳铲的铲头。背包里有个橡胶做的套子,能把锋利的铲头给套住,防止在登山的时候,锋利的铲头把人给伤着。
有了这些工具,我平时在警校也有攀岩的经验,固定好登上绳索之后。下到百米之下的天坑,虽然危险,但是不算是新手,下去的速度也不算慢。
从峭壁之上往下看去,看几乎就是一片云雾缭绕,那就好像是从天上降到陆地上的感觉是一样的。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恐高症,可是我心里面一心只想着对付王明德,心里头潜在的害怕就变得不那么的严重了。
绳子降到了三分之二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用光了。那个盗墓贼爬上来,大概也是被身后的蛊尸逼急了赤手空拳的就爬上去了。好在他也有点胆魄,否则只要生出害怕来,脚下就跟踩了棉花一样,很容易坠崖身亡的。
下到了崖下,太阳光的高度已经快到了头顶了,我额角上不停的冒汗。那是不得不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想方设法的塞进背包当中。
按照我估计,时间大概是花了半个多小时。
天坑下面密林环绕,里面的植物和外面的一点都不同,很像是电视上的热带雨林。
到处都长满了蕨类之物,还有热带阔叶的乔木,走在里面,都能感觉到周遭湿气环绕,竖起耳朵听还能听到流水的声音。这一带果真是有地下河的水脉流经,我不知道传说中随葬了很多蛊尸的古墓在哪儿。
沿途却有很多的蛊尸的尸体,像路标一样存在,它们全都是死一样的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似乎是没有任何的攻击力和杀伤性。
我估计是我爸怕我找不到他,所以才特意准备的蛊尸,让我能一路找的陵墓的位置。天坑幅员辽阔,一路走过去,那确实是能看见河流的水脉的。甚至给人一种走不到尽头的感觉,不过天坑内的植物,大部分还是长在阳光之下。
不过附近的边缘地带,还是能看到山洞的,山洞一片漆黑,很难判断里面是通往哪里的。我只管跟着蛊尸走,所以暂时对那些山洞没有兴趣。
我跟着蛊尸的标记,一路走到了傍晚。
黑夜中的密林,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下,周围的虫鸣之声不绝于耳。我不知道天坑下面会不会和上面一样会有野兽出没,但是到了夜里,天气冷必须要有火堆在旁边,才不会活活的给冻死。
我是很需要照明设备,以及火源。
我以前太过独立,但是经过上轩教育,已经学会了利用身边有用的资源,方便自己。我四下张顾了一下,低声的说道:“槐花婆婆,我知道你在,你有办法在密林当中制造光源吗?”
“你知道老婆子在?”槐花婆婆的声音有几分惊愕,但是她自是惊讶了一下,手里捧着一只带着绿色火焰的蜡烛。
我看着那幽冥一样的火焰,有些哭笑不得,这种火焰点燃在木头上,能着吗?我但是我嘴上没说,用藏刀砍下来几个枯树枝,让槐花婆婆试试看。
这些树枝虽然枯死,但是毕竟是在雨林之中,十分的潮湿。
但是没想到,蜡烛上的火焰落到树枝上之后,如同有生命一般的跳动,很快就燃成了熊熊烈焰。
看着跳动的焰火,焰火是浮空的。
火焰之下的树枝根本就没被点燃,这个就是槐花婆婆的力量吧,我看着她温和的笑了,“谢谢婆婆,您是一直都跟在……跟在他身边的吗?”
我坐在火堆旁,凝视着火焰,想起槐花婆婆背着我上花轿的记忆。那时候感觉就好像在昨天,可是那也是我记忆中第一次和上轩有了交集。
我越靠近陵墓的位置,就越觉得心焦,恨不能能将上轩的过去全部知道。知道他以前的情人,比如凌翊口中说的,爱丽丝、叶灵歌,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窥探别人**的恶趣味,忍不住嘴角发了笑。
“我是在主子遇到夫人您之后,才……才结实的主子。当时夫人您要被另外一个大人物抢占,主子救了您,所以你们就在一起了。我当时还是另外一个大人物的手下……主子的个性,你应该了解。”槐花婆婆对我和上轩的过去没有丝毫隐瞒,她似乎不觉得告诉我真相是一种错,她浑浊的没有焦距的眼中,闪过一丝追忆的画面。
这让我更加的期待自己有一天能够恢复记忆,所以我就问槐花婆婆,“那我……那我有没有办法恢复记忆。那只是记忆而已,像你们这些厉害的鬼魂,应该能帮我恢复记忆吧?”
槐花婆婆愣了一下,干枯的手一直摸着自己另外一只接上黄鼠狼手爪上的细毛,顿了一顿才说道:“我听说您是掉进引渡池失忆的?”
“恩,上轩是说我掉进引渡池的,可我怎么以前听说的是喝孟婆汤才会没有记忆啊?”我百无聊赖,虽然很累,却睡不着。
因为我的满脑子除了感觉死亡一步步靠近,更多的是对王明德的仇恨。被仇恨占满灵魂的人,每时每刻,想的都是复仇。
而且,马上就要见到王明德了,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我们鬼界,掉进引渡池是为了给魂魄洗筋伐髓。通过了引渡池的考验,就可以修炼,按理说,修炼到了一定的水平,就能恢复记忆。别的办法,请恕老婆子才疏学浅,并不知晓。”槐花婆婆看着火光,声音嘶哑,在这幽静的夜空中是有些诡异的。
原来通过修炼就能恢复记忆,那上轩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这个问题我脑子里一时半刻转不过弯来,忽然,就在这密林丛生的黑暗中,不远处传来了几声脚步声。
脚步声正在一步一步靠近,声音越来越清晰。
是人的鞋底和地面发出的摩擦声,绝不会是猛兽的脚踩过去发出的声音。密林的天坑当中,那几乎是没有现代人类活动的踪迹,怎么会有脚步声?
难道是其他的盗墓贼?
或者说,是王明德来了!
我虽然对待槐花婆婆的态度十分的温和,但是内心当中是极为脆弱敏感的,我一下就从火堆旁边跳起来了,手中的藏刀已经拔出来了,“是谁,快点出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就见到不远处,一个黑影越来越靠近,他的手中还流淌这白光。我虽然没看清他的脸,但是已经确定无疑,他手里面捧着的东西是一只玉蝉。
是上轩来了?
我看向槐花婆婆,槐花婆婆冲我摇了摇头,“不是主子,好像是苗寨的寨主。”
苗寨的寨主他不是去接触削弱灵体的阵法了,怎么会出现在这片天坑之中的密林里。我听到是苗寨的寨主,手中握着的藏刀更加的紧了,他无端的出现,我只怕他还会有别的阴谋要加害我们。
等到槐花婆婆的话音落下,来人已经走到了视线的范围。
苗寨寨主脸上洋溢着浓烈的笑意,白色的玉蝉在他的掌心高速的旋转着,“王小姑娘,要不要我护送你去陵墓。龙先生赐予的力量,真的是十分强大。哟,看来龙先生不在附近保护你吧?”
我笑了:“怎么会,上轩就在附近,过会儿就来了。”
苗寨寨主眉毛一扬,“王小姑娘你何必防着我呢,龙先生有恩于我,我来是来帮你的。你不用紧张……”
“你……你怎么这么快就拥有玉蝉了?老婆子……老婆子都没有……”槐花婆婆退后了半步,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夫人,小心,他的力量来的太快了。”
我也觉得怪异,这苗寨寨主确实好像气场强大了很多,但是并不能完全感觉出来。他和我无冤无仇,暂时应该不会对我如何。
我看着苗寨寨主,面不改色,脸上也跟着扯动出一个笑意来:“赵叔叔,你现在是来找我爸爸报仇的吗?我要恭喜赵叔叔,修炼有成了。”
“恩,还要多谢龙先生提携。王小姑娘如果想和我一起入陵,那就由我护送你去吧。”苗寨的寨主他虽然口气很客气,但是手掌已经抓住了我的手臂,强行就带着我往密林当中飞跑而去。
槐花婆婆好像实力并不如此时的苗寨寨主,直接被他甩在了篝火的旁边。
夜里里面湿气,伴随着劲风直接灌进衣服还有嘴里去,我几乎都要不能说话,“赵叔叔,你非要带我一起去,到底是什么意思?”
“护送你一程,还需要理由吗?我还等着王小姑娘你,把照魂镜给挂回去呢!”苗寨寨主的语气格外的阴沉,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抓着我的手臂,痛的我的眼泪都要从眼睛里被逼出来了。
好在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他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这附近长的植物并不多,眼前是一个很细很窄的坑洞。
从坑洞上面吹出来一阵又一阵的阴风,在夜里面,好像就有鬼魂在里面哭泣一样。
他松开了我,只说出了两个字:“进去!”
我反而是倒退了一步,身子在阴风中冷的有些发颤:“盗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