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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浩离开程府,丁玉落的马车早等在门口儿,因程将军遇刺,此时满街兵丁到处游走,正在缉捕凶手,气氛十分紧张。丁玉落有一肚子话儿要问他,这种情形下却不便久留,是以见他赶到,便吩咐立即回到营地。
丁大管事仍客串大掌鞭,和臊猪儿坐在车辕上,马车奔驰,辗得青石的地面“格愣格愣”直响,车行一阵,离开程府所在的胡同儿,臊猪儿拐拐他的肩膀,笑道:“嗳,你小子福大命大啊,敢杀程太尉的刺客嗳,居然就放过了你。”
丁浩笑了笑,挥出一鞭道:“是啊,我这样的小人物,人家怎么会放在心上。”
臊猪儿不以为然地道:“什么小人物大小物,活着才能当个人物,要是死了,不管大人物小人物还不都得三尺黄土?好死不如赖活着啊。不过……真是可惜啦,你当时晕着,没看到一处好戏,那真是……啧啧啧……”
臊猪儿“咕咚”咽了口唾沫,丁浩看的好笑,情知他说的必是“一碗玉”裸奔之事,便明知故问道:“什么好戏呀?”
臊猪儿瞪圆了眼睛道:“你不知道?喔……也对,你一醒就让程太尉带走了,当然不知道。”
他回头瞄了眼车厢,见大小姐的轿帘儿掩得严实,这才凑向丁浩,眉飞色舞、神秘兮兮地道:“嘿,俺跟你说,俺在廊下正看大戏呢,‘一碗玉’那个小娘皮突然就跑上了台去,她呀……是光着腚的啊。”
“哦?”
“嗳,俺跟你说,你还别不信。真的是光着腚的,俺一看眼珠子差点儿没掉出来,人家那**,啧啧啧……又白又圆,人家那屁股,啧啧啧……又圆又白,俺地个娘唷……馋死人了。”
丁浩忍不住“噗哧”一笑,臊猪儿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俺这儿跟你说正经的呢,别嘻嘻哈哈的。”然后眼望前方,喃喃自语:“俺是头一回见着啊,那双眼睛都不够看了,俺以后讨了浑家,要是也有‘一碗玉’这样的身子,那真是……啧啧啧……死她肚皮上俺都乐意啊……”
丁浩失笑,说道:“你这家伙,又发起了臊气儿,行了行了,小心让大小姐听见。”
“嗯嗯,俺晓得,俺晓得。”臊猪儿咂巴咂巴嘴儿,声音又小了,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回味无穷地自语:“俺地个娘唷,那**,那屁股蛋子,真是馋死个人儿啦……”
在臊猪儿的无限遐想中,马车驶回了营地。进了破败的辕门,丁浩和臊猪儿停好马车,放下踏板,丁玉落款款下车,一双明眸在丁浩脸上微微一转,轻轻道:“阿呆,你跟我来。”
臊猪儿正给骡马解套,听了这话手上一停,瞄了眼丁大小姐的背影,他凑到丁浩面前道:“大小姐找你啥事儿?”
丁浩笑笑道:“大概……大小姐对那伙刺客也有些好奇吧。我去见小姐,你卸了车先回去歇着。”
“嗳!”臊猪儿应了一声,丁浩便向丁玉落追了上去,臊猪儿看着二人远去,不错眼珠地盯着丁玉落的倩影。
大小姐蛮腰款摆、长腿错落,他一直觉得很好看,却也没有旁的感觉,可是今天看了‘一碗玉’赤裸的胴体,给了这个二十多岁的初哥儿太大的冲击,再看大小姐时,竟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心底里有种莫名的东西,让人急燥的站立不安,偏又说不出其中的道理。
那时候生理知识的普及完全谈不上,更不会有人告诉臊猪儿这方面的知识,以前听人说及女人,也只提及皮毛表像,这薛良在男女之事上实际上还是个一窍不通的门外汉,可是那种本能却不因无知而沉睡,他痴痴地看着丁大小姐的背影,喃喃地道:“大小姐要是像那‘一碗玉’似的脱……不知有多好看?”
“啪!”他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低声骂道:“咋就谁都敢想了你,小心天打雷劈,让老爷骟了你这头臊猪儿,真不是个东西!”
丁浩跟着丁玉落进了她的房间,丁玉落坐在炕前,定定地看着丁浩,丁浩神色平静,坦然的目光迎向了她。过了许久,丁玉落忽道:“阿呆,我有些疑问,希望你从实答我,勿做隐瞒。”
丁浩道:“大小姐,你不必问我,问我我也没有答案。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是年前一场寒热,几乎把我就此害死。昏昏沉沉了几天,再醒来时,我就觉得心窍发亮,无论说话做事,比起以前都有些不同。我自己也觉得有点古怪,可是说实话,我也不明白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儿。”
丁玉落还没发问,丁浩自己先说了出来,倒令丁玉落怔在那儿,发了一阵子呆,丁玉落苦笑两声,自嘲道:“我本该知道,不可能有什么答案的,却实在按捺不住好奇。罢了,这种变化,对你只有好处,并无坏处,也不必追究它的缘由,天下间,我们不明白的事情还多着呢,穷究其理,自增烦恼。”
她站起身来,在房中踱了一阵儿,问道:“今日咱们所送的礼物,非常讨老太君的喜欢,酒席上,那位陆先生又来凑趣,倒成全了你我,如今程府上下对咱们客气的很,你觉得,丁家的粮草专营之权,这回能否保住呢?”
丁浩略一思忖,说道:“府州折大将军会不会同意在广府扩建粮仓,这不取决于我们,也不取决于程将军。我认为,只要广原扩建官仓一事未获允许,丁家独占广原粮草经营的特权,势必不能继续,就算程太尉对我们非常青睐,也不会拿这种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做交易。
如果扩建官仓一事能成,丁家就有绝对把握继续拥有独营之权。但是我们必须未雨绸缪,做好扩建官仓的提议未获允许的准备,如果那样的话,那么我们也可以抢先下手,争取最大的供应份额。程将军的怒火已熄,那么凭借丁家二十年来建立的人脉关系,足可以保证丁家继续成为广原粮食供应的第一大粮商地位。”
丁玉落点点头,她在房中踱了一阵,心情渐渐急躁起来,忽然拳掌一击,说道:“阿呆,我真有些等不及了。我这就去见见几位靠得住的官吏,让他们趁热打铁,再度进言,你看如何?”
半晌不见丁浩回答,丁玉落诧然回头,只见丁浩正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两人对视良久,丁玉落赧然低下头去,忸怩道:“我……我太沉不住气了。”
丁浩叹了口气,苦笑道:“程大将军刚刚遇刺,此时让那些官员去进言建官仓的确不大妥当。”
“你说的对,”丁玉落难为情地道:“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若是男儿身,替父亲打理家事也能绰绰有余,谁知道……我不及你万一呀。”
丁浩微笑道:“你只是关心则乱罢了,如今看来,我们还得在广原再住几日。耐心一些,我们已经尽了人力,现在必须静观其变,寻找到一个契机,才能再做打算。”
此后几天,丁玉落暂且放下自家的事不提,只偶尔去拜访几位官员,探听一下将军府最近的动向,而丁浩也时常进城,通过他的渠道探听一些消息。
城中这些天各种消息满天飞,有的说刺客是大宋官家派来的,官家想削灭藩镇,尽集军权于朝廷,府州折氏如果不肯交出兵权,朝廷马上就要与西北兵戎相见。
有的则说刺客是来自北边的契丹人,还说程将军被刺当日,曾派出轻骑出城,搜索北面方圆八十里之内的大小河谷山川,曾经与契丹人的一个千人队在一个山谷中遭遇,双方一场血战,彼此伤亡甚重。
还有人提到了北汉,提到了西域的党项羌人,种种消息莫衷一是。丁浩并没有到程府去打听消息,这种军机大事,他一个士绅家中的管事,并非朝廷官吏,用什么理由冒冒失失地跑去打听?
又过两天,丁玉落突然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府州方面已经同意广原扩建官仓了。丁浩听了大为振奋,马上陪同丁玉落再访程府,单刀直入,一为请罪,二为请求维系丁家与广原前任将军签订的售粮协议,独家承办广原城的粮食供应生意。
若广原官仓足敷使用,就不会因为粮队一次延误造成全城粮食紧缺,既然如此,有着丁浩同程府结下的深厚情谊,程世雄又怎会拂了他们的面子。丁玉落一直揪心不已的大事,竟然就此决定了下来,不过程世雄却要求他们在五月之前把广原扩建官仓所需的粮食全部运来。
这样大宗的粮食供应,丁家自己是拿不出来的,他们还需要向其他粮商转购,再集中运来,所以程世雄才把日期定在五月,这样充裕的时间,以丁家经营粮米几十年的根基人脉,是足以按时完成的。
丁浩他们的住处就在广原军西大营附近,平时每日都能看到营中士兵操练,最近军营中操练日益频繁,大军频繁进出,与日常演练迥然不同,丁浩看在眼里,心中估摸他们对契丹人的刺杀必有报复行动,也只佯做不知。
他们只是百姓,自己的生计大事已经有了结果,就要准备回程了。得到了程将军的首肯,丁玉落大为欣喜,一离开程府,便立即赶去会见几位广原官吏,商量一些具体事宜。
丁浩想到马上就要返回霸州,当初一时兴起,向丁大小姐毛遂自荐,都没来得及告知老娘,这个善良的女人在家里指不定对自己如何的牵肠挂肚,如今就要回返,囊中又有了银子,怎么也要给母亲买些礼物,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便向丁玉落告了假,由臊猪儿驱车送她,自己赶去街上采买东西。
广原是中原汉人与塞外游牧民族交界的地方,中原的丝绸、布匹,在这里的价格比内地要贵的多,可是毛皮、貂裘等物反要比内地便宜许多。杨氏自然不可能穿裘衣,不过买几件上好的皮袄皮裤却也不错。
丁浩在集市上转悠了半天,选中了一套羊羔皮的袄裤。因为天气日渐暖和,本来就便宜的皮货更有降价的趋势,在这样的情况下,那关外赶来的羌族老汉中原话本就说得不太顺溜,又被丁浩这个会侃价的主儿振振有词的辩论了半天,最后忍痛以吐血价卖给他两套。
丁浩笑嘻嘻地卷起了那两套松软舒适的羊羔皮袄挟在肋下,逛到首饰店时,又给老娘买了一根造型古朴自然的银簪,正要返回营地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个摊位前站着一位少女,拿着一只牛骨雕成的骷髅好奇地看着。
丁浩顿时眼前一亮,欣然道:“折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