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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杨房间里住了四个病人,其他三个都乖乖躺下睡了,只有她还在呆坐着,像罗丹笔下的思考者。
突然,她莫名烦躁起来,好像被牢笼困住的猛兽,猛地抬起脚踢向旁边的床,突然发起癫来,“呦!!呦!!切克闹!!抗母昂北鼻够!!动次打次动次打次动动大次!!万、吐、碎、佛……”
护士恶狠狠的吓唬她说:“不准踢别人的床,不准唱歌,不然给你打针!”
她摆出一副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样子,暂时不唱了,过了一会,又踹了对面床正在睡觉的小姑娘一脚,然后开唱:“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见小姑娘没反应,她突然火了,一把将女孩拽了起来,霸道的说,“我让你起来你就起来!”
唉!连疯了都这么有个性,不过她又唱什么切克闹,是不是想让苏澈来看她的呢?
“您看到了,她富有攻击性的,好几个病人都被她搞疯咯!”医生看了我一眼,无奈的说。
“你这里本来就是疯人院。”我善意的提醒医生注意措辞。
为了防止丝杨打伤人,我给她换了个单间,每天350元,实在是太贵了,虽然苏澈给我了一张卡,上面会定期打来一笔零用钱,但是我不准备用,因为我觉得一旦用了一个男人的钱,好像就和他有扯不清的关系了。
我回到学校,直接去找了苏澈,希望他能去看看丝杨,但是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我。真不懂,不就是去探望一下吗,也不费什么事,为什么要这么绝情?
我多次打电话催促丝杨家来人,路费什么的我全报销,只要他们作为家属把丝杨接出来,之后的事都是我管,因为再过一周就放假了,我可以全身心照顾丝杨,让她好起来。
终于在放假前三天,丝杨的两个哥哥来了。
两个哥哥个不高,都有残疾,一个左手蜷曲不灵活,另一个有点跛,两人都是双眼皮大眼睛,但无神呆滞,看人是直勾勾的扫来扫去,不会拐弯。每当这两双眼睛在我身上来回扫荡的时候,我就觉得如芒在背,浑身难受。
也不知道身强力壮人高马大的丝杨,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哥,真怀疑她是不是基因突变来的。
我先带他们吃了饭,然后把丝杨接了出来,丝杨的哥哥不同意把她交给我,说是父母挂心她,让她回去。
我想也是,哪有父母不挂心儿女的呢?就买了车票,让丝杨先回家了,我准备一放假就去丝杨家里找她。
本来我是可以和丝杨一起走的,但是因为下学期要分科了,很多资料要填写,我自己报了儿科,给丝杨也报了儿科,这样才能保证以后还在一起上课。
我现在是已婚身份,生孩子已经是在允许范围之内了,报了儿科就不用担心以后孩子生病,自己会措手不及了。
曾凡本来是想报男科的,以方便每天看棍子,不过,可能她觉得没有丝杨和她拌嘴会空虚,最后也改成了儿科。
辛蕾也跟风报了儿科,她多次向我解释,萧家只是把她当备胎,利用她,她并不知道会给我带来伤害。
我对她淡然一笑,真是为她感到幸运,最终没上萧寒妈妈的当。
曾凡好多天都不理我,可能是因为我抢走了她的苏老师吧,其实我还真希望她把苏澈再抢回去,我也好脱身。
但是,她可能觉得难度太大了,还是把目光瞄准萧寒实在些,虽然萧寒家的光景大不如从前了,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好过一般二般的家庭的。
我不方便多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各听天命吧。
放假的第一天,天刚蒙蒙亮,不知名的小鸟在窗外叽喳的叫着,清脆明亮,仿佛在叫我起床。
我穿上舒适的运动装,背上昨夜熬夜塞得满满的背包,一副旅行者的模样,开始踏上了寻找何丝杨君的征程。
以前听丝杨说过,她的家位于西南边陲的林区,她们省是全国最偏远的省份,而她家所在的县又是省里最偏远的县,她们村是县里最深处的村,四面环山,易守难攻。
进出村一趟很费劲,十八般武艺耍尽才出来一趟,什么过吊桥,采木桩,跨悬崖,翻索道等,是我们生活在中原大地的人闻所未闻的,她为此还专门画了一张地图给我,但我一直没研究过。
我现在对丝杨的家乡充满了向往之情,不止是因为那里有丝杨,还有我不想再呆在越城。
这座城市给我太多的痛苦,所到之处,无不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盯着,我现在好想过默默无闻的平静生活,无论是萧寒,还是苏澈,还是我姑和我妈,都是我不想见到的。
“喂,苏少奶奶!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我一扭头,看到曾凡拖着个行李箱追了过来,狗嘴吐不出象牙,这姑娘一张口就不讨人喜欢,我没好气的说,“你要去哪里是你的事情,只是不要和我一起!”
不是我排斥她,而是曾凡这人不大能吃苦,记得大一的时候,萧寒带着我们寝室的四人,去长柳森林公园旅游,当时爬的那个长柳山挺高的,曾凡在半山腰嫌累,一定要回去,我们又不能抛下她,只好半路折返,和她一起回来了。
我怕这次她再耍半吊子,路途遥远,山水迢迢,我是不可能送她回来的。
“哎呀,秦蓁,我知道丝杨的家很偏僻,但是不管路上有多少困难,我都会坚持到她家的,这几天没她骂我,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再说她家那边风景秀美,原始风貌,我想去看看。”
我没说话,去就去吧,又不是去我家,我哪有资格拦着她,再说,路上有个伴也好的,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
一路无话,我们乘了二十四个小时的火车才到了丝杨所在县城的车站,真庆幸那地方还能通火车。
“去哪里,包车吗?”一出火车站,就有个中年男子上来搭讪,一看就知道是开黑车的。
“去水泉镇多少钱?”曾凡抢先说。
我朝她使了个眼色,我们两个女的,搭黑车显然有安全隐患的,曾凡小声说,“问个价心里有数。”
有数个屁,他们就晓得宰人,果然那人说,“每人500,两个人给你们便宜点,950。”
曾凡吐了吐舌头,不再理会那人的游说,紧跟着我向汽车站走去。
我打开丝杨以前给我画的地图,从县城到她家所在的水泉镇看起来已经不远了,她所在的村叫大裤头村,埋在茫茫群山深处,要想翻越这些山,估计没那么容易。
果然买车票的时候,售票员告诉我,没有直达的车,要转两次车才能到。
曾凡一脚踢在箱子上,开始发牢骚,“这是什么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嘛,到个镇上都要转车,还是我们越城好!我真是脑子发热了,跑这里活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