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小说网 www.ranwenxs.cc,最快更新天贵逃妃之腹黑两宝最新章节!
巴格回到了驿馆。耶律奇躺在床上,大野牛雄壮的身体现在变成奄奄一息,脸不过几日瘦成了一条,眼窝深陷,深重的黑眼圈像是象征死期来临。
“二皇子。”巴格走到床前叫时,耶律奇的意识已是模模糊糊的。
“怎,怎么说?”耶律奇声音都变得微弱,“是,是谁干的?”
巴格愁眉,见着身边没人,才敢走上前,几乎贴着他耳边,说出花夕颜和他说的那些话,道:“依臣看来,宫皇后似乎并没有必要说谎。如果二皇子有事的话,东陵摆脱不了这个责任。而现在东陵敢撒手不管,不能不说,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东陵人掌握住了那些人对二皇子行凶的证据。”
耶律奇没有病到脑子全糊涂了,对于巴格这话,其实只要稍微细想,逻辑上没有任何错误,也就是说,他隐隐约约心里最不安的事儿,终于发生了。
“你说圣水?”
只有大宛国的圣水,如果是大宛国在他体内作乱的话,那么,他即使死了,也会留下圣水作案的痕迹,所以,东陵不怕大宛国追责,干脆撒手不管。
耶律奇眯了眯眼睛:“可东陵的皇后怎么能知道圣水这回事呢?”
好吧,算黎子墨以前和大宛国打过仗,或许有听说大宛国有如此神奇的一种妖物。然而,圣水的秘密向来是不被大宛国皇室以外的人参透。即是说,黎子墨和花夕颜,不应该知道被圣水作乱而死的人会留下证据。
如此说来,若不是有人与东陵人勾结告诉黎子墨他们的话,不,应该是没有人与东陵人勾结,因为,勾结东陵人谋害他这个大宛国使臣,对东陵皇室的声誉没有任何好处,黎子墨不会做这样亏本的事。而且,黎子墨那人生性多疑,没有一个皇帝不多疑的,不眼见为实的事,不见得黎子墨会相信。
巴格身体抖了下,与他一样想起了另一件事:“三皇女说是宫里面可能被杀了,但是,至今不见遗体。倒是我派人进宫了解,说是有人像被绿色的妖怪穿肠破肚吃了。”
若梨花不是被东陵人所杀,和他一样遭遇的是大宛国人的毒手。耶律奇呼哧呼哧喘了口气:“那些人,是怕,是怕梨花帮我做事,帮我获得王位——”
“有这个可能,二皇子。”巴格说。
耶律奇呵呵呵呵,像是苍白地大笑几声:“本王才不信呢。说梨花的死和她宫皇后一点关系都没有?本王知道,女人善妒,她不会例外。梨花无论怎么死,少不了她在里头撮合。”
巴格不敢应声。
“不过,你说的有道理。可能本王这病,真有可能是自己国人所为。若真是如此,要解本王的病,只能是找——”
“二皇子意思是即刻启程回国找于水祭司吗?”
能操控圣水的,只有于水族人。
“不!”耶律奇铁定地摇头,“我这身体,倘若回到大宛,不是路上死了,就是刚回去会被抓去到国王面前问责,照样都是死。相反,我赖在东陵这里,东陵天子出于责任,倒不敢让其他人来暗杀我。”
“可二皇子的病——”巴格愁问,眼看这圣水在他体内再作怪下去,他是撑不了几天了。
“别怕。”耶律奇信心旦旦,“既然有人能在我这儿下毒,说明,那个操控圣水的人,在京城里头,跑不远的。你要做的是,帮本王守株待兔,把那人揪出来,让他为本王做事。本王想看看,究竟是谁,敢谋害本王的命!”
巴格点了头。
月室殿中,巴格等人一走,花夕颜像没事人似的,又和黎季瑶话起家常。
林璟琪见到这儿没事了,转身要回去。
黎季瑶见之,哎了一声:“听说林将军娶媳妇了,是真是假?”
林璟琪回头,那冷若冰霜的眼神像是瞪了她一下,大嘴巴郡主一样不讨他喜欢。
花夕颜见状,摇了摇脑袋,和黎季瑶说:“倒是有这么几份想请本宫做媒的帖子,放在本宫这儿。”
“谁想请皇嫂做媒?”黎季瑶的胃口立马被吊了起来,兴致勃勃地问。
说起那人,花夕颜接到时也是稍微吃了一惊的。不过事后想来,皇帝将林家一抄,所有人都怕了。包括以前那些看不起她的朝廷百官,无不都改变了风向。比如吏部的头李大人。李夫人不是死在无名岛上的机关里头吗?
这李大人到至今都不知道夫人怎么死的,唯一知情的是,他老婆去到皇家的避暑山庄时貌似得罪了圣上,如果是这样的话,皇帝没有因为他老婆犯下的错而向对林家开刀一样杀他们李家全家,已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再有这李大人,也不像林老爷那般爱妻。九夫人早有美名在外,说句不好听的,老婆长得太美绝对也不是什么好事,因为甚至可以正儿八经地和先帝私通,给他戴绿帽子让他被朝廷百官们底下嘲笑。九夫人这一死,倒也好,永远解决了他这个问题。
李大人如今最庆幸的是,正因为自己夫人这一死,当林老爷气势汹汹地想为自己老婆出气找到皇帝那儿时,他没有跟着过去作乱,结果,又避免了这一死。
幸存下来的人,现在都知道黎子墨的心狠手辣了。以前黎子墨只是暗的杀人,比如说杀掉胡太后之类,或是刺激人起来造反有了借口再来拿人,比如灭掉孙府。而现在,黎子墨是觉得这些都太麻烦了,干脆要杀就杀,要灭门就灭门。
这样的皇帝统治之下,怎能不让人人心都慌了。尤其以前确实对皇帝做过一些坏事的。黎子墨这招灭林家,才叫做真正的杀鸡儆猴。弄得朝廷百官都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到现在,大家都还不清楚黎子墨怎么抄的林家。按理说,林老爷是个精明的人,留有一手跟皇帝斗的,一夜之间被皇帝拿下,这黎子墨太神了些。
不管如何,李大人感觉这皇帝越来越高深莫测,黎子墨又不喜欢阿谀奉承,马屁不好拍,想走忠心,只能走花夕颜这条曲折救国的路线了。
本来这月室殿的主子他们是谁都看不起的。认为其就是个红颜祸水,没有其它本事。可皇帝宠了她这么多年,而且,太后死后似乎是变本加厉的宠。每个想诅咒她快点下台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聪明一点的人,都该知道是该见风使舵了。
李大人最后拿了自家小女的婚事来做文章,希望小女李秀瑛能在花夕颜那儿讨一门合适的婚姻。一来显出他们李家对月室殿主子的尊重和敬意,讨好皇帝喜欢的女人,等于讨好皇帝的自尊心和爱好,可谓一举两得。二来,想必花夕颜想显得自己很有能力很有善心,不会给他女儿乱指婚事。
李家这招棋出来后,惹来朝廷上不少清高的人士私底下的谩骂,说他变成条月室殿的狗,把女儿都卖了出去讨好主子。但是,骂归骂,大家也都看到了李大人这步棋子的高明。这不,不消一日功夫,进宫想请她花夕颜赐婚女儿或儿子的帖子像雪花一样堆满了花夕颜的台子。
黎季瑶像听笑话一样听着这些有趣的事儿,说:“难怪皇嫂这般辛苦了。要知道,皇兄,对这种事儿,向来没兴致。”
他怎么可能对这种事儿有兴致?当真有兴致的时候,可不是在戏点鸳鸯成人之美了,而是算计着怎么用自己手上的权力让一对对男女变成旷世怨偶,只为了他手中的利益图谋。
男人嘛,到底利益为先,男女私情基本是无稽之谈。那些不请他赐婚的臣子也都算聪明,知道他那残酷无血的性子。
花夕颜喝了口茶,抬眼,见那林璟琪没有走,掉转回头,似乎饶有兴致地想在这儿看她怎么处理这些事。
她是知道,林慕容作为通房丫头塞进他府里去了。不知道他是怎么处置林慕容的。林慕容也算是世上最倒霉的女人了。花夕颜知道,林慕容这一下送进这个人府里,一辈子是要死不能要活不成,要被折磨惨了。
林慕容活该不活该,花夕颜不好说。想必皇帝最终想出这么个法子,可不是为了折磨林慕容,只是为了让林慕容乖乖为朝廷做事。所以这林慕容只不过是皇帝和臣子相斗之间牺牲的一个人罢了。没有什么可以同情不同情,怜悯不怜悯。不,只要看到林慕容下场的,而自己则身处这个漩涡里头的人,都不免要寒透了心。这就是在江湖里混的谁能不挨打的下场。
咳咳。
花夕颜由于秋燥,不小心喉咙发痒,咳嗽了几声。
黎季瑶见她一咳,马上伸手给她拍拍背。
黎季瑶这是怕她累出病来,担心不已。算计多,心里头累。胡太后那心病,这么给折腾出来的。花夕颜什么都不想想,但是,不想的话,怎么保全自己的人,容她不能不想。
应说,李大人这人怎样,花夕颜不是很清楚。但是,既然能把自己女儿送出来到她这儿当做牺牲品一样试验,只能说,这李大人对这女儿的感情,就那么一般般。
倒也是,女儿都是泼出去的水,只有儿子,是最稳当的。
李家不止李秀瑛一个女儿。如果没有记错,这李大人的妾,是给李大人生了两个儿子,而且都没有过继到九夫人膝盖底下呢。九夫人这一死,李大人想扶妾上位,想让两个儿子真正当家,李秀瑛必须早点嫁出去,想甩掉包袱一样,想必,李大人的那个妾,也正绞尽脑汁想着这步棋,或许李大人把李秀瑛送到她这儿来,都是那个妾出的主意。
急着把女儿脱手,又不大想,不大想浪费女儿这颗棋子,女儿这桩婚事,最好能谋到一桩不差的,他李大人名声不损,以后女儿嫁的这夫家能对自己有些利益可图。但是,李秀瑛那脾气,或许李大人自己也知道的,死了母亲,姨娘不爱,父亲宠妾,八成是对李家都怀了肚子怨气。李大人当然要防着女儿这一手,不想女儿嫁的这夫家,后来能助女儿出气撑腰,反攻娘家李家,让李家得不偿失。
这样一思量,这李某人的心思似乎可以摸到一清二楚了。那就是,李大人算计了,知道自己女儿,肯定是在避暑山庄看到了些什么,或是说皇室也怕李秀瑛多嘴说出去了些什么皇室的秘密。那么,最好是,把女儿自动送到皇室手里头任君处置。
好一盘精心谋划的棋子。不愧是掌管人事的,是比那只会扣铜钱洞子的林老爷厉害多了。
“嫂嫂,喝点水。”黎季瑶心里紧张,让柳姑姑赶紧重新去弄杯热点的水。
花夕颜能感觉到她握自己的手,握的很紧,低下头去,能见她骨节苍白。心里头知道,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连这位天真烂漫的郡主,都清楚只有她可以信任可以倚靠了。恐怕连长公主都没有这个本事保住她黎季瑶,而唯有她这个花夕颜。
所以她一有个闪失,这些人都该怎么办。
眉头就此深深皱紧。两个儿子,她反倒是不怎么担心的。因为她清楚,他喜欢这两个儿子,而且毕竟是他亲骨肉。但是,黎季瑶这样一些人,一些只可以被他利用的人,未来命运可就难说了。
“秋嗽而已,郡主不需担心。”花夕颜接过柳姑姑拿来的蜜糖水,喝一口润过了嗓子。
林璟琪站在旁边,那双冰冷的眼睛,轻轻扫过黎季瑶的脸。
身为长公主唯一的掌上明珠,又是皇帝的亲戚,其实,黎季瑶的婚事算是炙手可热。只是,皇帝没有下令,没有一个人,敢真的来求娶黎季瑶。
俨然,黎季瑶性子再怎么讨人厌,像林璟琪这种心性冰冷的,对黎季瑶的这桩婚事也是有所考虑的。
花夕颜到此在心里头已有了一些盘算,说:“林将军府里只有一个通房丫头,那绝对是不像话的。这李家的李小姐,配林将军倒也合适。”
林璟琪冷漠地看着她,这皇帝和皇后,一个个像塞垃圾一样,把不要的小姐往他府里塞。
“好事要成双,林将军,你说是不是?”花夕颜唇角弯弯,似笑非笑。
林璟琪拱手:“若是末将能得到皇后娘娘的赐婚,是末将的福气。”
黎季瑶眨巴眨巴眼,像是没有能听懂他们之间的谜语。
花夕颜眸中一垂,说:“本宫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听到她这样一说,大家只能告退。林璟琪走时的那个阔步,黎季瑶走时的一步三回头,她都看在眼里。
见客人都走了,两个小皇子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陪她又玩了会儿。见她疲倦,小太子爷体贴地说带弟弟回广阳殿。花夕颜摆手,允了让他们回去。自己躺在榻上,仔细地琢磨,怎么和他说这个事儿。
黎子墨今早上,倒不是去办公差,而是去办私差。岳父大人要过寿,声称要低调,他这个皇帝不好出面为岳父主持寿诞,但是,他作为女婿,总得尽尽孝心。为的也是讨好她。因此,知道她要为父亲做两个福字祝寿以后,他找人找到了京中活得最长的老寿星,亲自上门去求福字,求完,又跑到金铺亲自监工。
好不容易等了半日功夫,这金铺打造出来的福金终于出炉给他瞧瞧怎样。
微服出门,无论那老寿星或是金铺的老板,都没能认出他是皇帝。只知道他自称姓白,叫白公子,外面装束看起来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没有其它。
“白公子,若觉得哪儿不顺眼,我再命人回炉。”老板尽力地讨好他,因为他出手阔绰。
想讨好岳丈大人,怎能不出手阔绰。平常节俭成性的黎子墨,到今日今时今刻这个重大关头,为岳父一郑千金都毫无问题。
但是,这民间的手艺肯定是不比官窖的。这东西来来回回打造了好几遍,眼高的皇帝怎么瞧都哪里不大顺眼。
金铺的老板和手艺人,全都忙得满头大汗。
黎子墨最终叹了口长气:“算了,就这样吧。李顺德,给钱。”
没办法,这是她制定的铺子。要是他,直接叫底下的人办了,肯定给他打造两个最好的福金给他。只是,她不要。她就行像平常百姓一样,为自己父亲的福金劳碌一回,这才能显得一颗孝心真实。
想想她这话也没有错,孝心其实千金难买。人无完人,不完美的事物,才是真实的。
拿鎏金绣了祝寿词的红绸,仔细包了两块福金,放进匣子里。黎子墨打算,亲自把这寿礼送到岳父家里。于是,对李顺德说:“把两位小皇子都接出来,朕要带他们两个去尽孝心。”
李顺德点头答是之后,又问,是不是把花夕颜一块接出来。
黎子墨想了一下,把她接出来的话,去到那儿,不知道会不会被岳父岳母唠叨她。知道她难做人媳妇,回家总挨宫夫人说。
“行,把娘娘接出来吧。”思来想去,他还是想带她一块儿去。想他们一家人,这样齐全回她娘家见父母,怕是第一次。
到这个时候,皇宫里被巴格大闹过一回的事儿,才传到了他这个皇帝的耳朵里。
云眉下那双墨眸,瞬间掀了掀狂澜,冷笑一声:“这大宛国是又想找死是不是?”
“圣上。”奕风小心应着话,“娘娘是将他打发走了。宫里没人受伤。”
“嗯。朕知道,她这是让他们回去狗咬狗。”沉吟着这话儿,黎子墨负手,走到金铺门前,见着斜对面一家大宛人开的香粉店,云眉淡淡扬起,一丝冷酷捎带在眉尖上。
奕风等人自然不知道他此话何意,只是跟随在他身后。
于水隆这会儿,是在自家小院子里头,被巴格率人围住。
巴格要求他马上去驿馆救耶律奇。
于水隆皱紧的眉头,却是在考虑,是谁把他的行踪泄露给巴格的。听说耶律奇被圣水控制了,他是微微吃了一惊的。除了他以外,难道于水家族里,有其他人到京城来了。
救不救耶律奇,于水隆心里盘算着。因为他必须考虑到,如果耶律奇知道是他杀了梨花,会不会反过来杀了他。
巴格心焦如火,好不容易从在京中的同伴那儿得知于水隆的下落。这样说,他在驿馆按照耶律奇的嘱咐清查内奸,但是一时半会儿,如果对方不动手,不知等到猴年马月,根本耶律奇的情况等不及到内奸揪出来。到最后,终于记起,这于水隆,似乎以前与东陵人一直都在做香粉生意的。于水族人,除了是祭司的身份以外,自己也经营生意积聚财富。
于水隆得知他是怎样怎样找到他这儿,貌似根本没有怀疑到他此次来东陵的目的,于是,终于决定,到耶律奇那儿先试探下。
随了巴格走,到了驿馆。初次看到那个已经被疾病折磨到不成人形的耶律奇,于水隆心头打了个颤抖。对方这是狠心绝情地要把耶律奇赶尽杀绝。敢杀二皇子的人,于水隆暂时想不出会能有谁。毕竟,大宛国国王,都靠这个大野牛似的二儿子打仗卫国的。一般人,也绝不敢没有国王的授予之下对耶律奇动手。
这个人若不是胆大包天,就是,得到了国王的默许。
想到这儿,于水隆又犹豫了。
于水隆所考虑的,耶律奇早考虑到了,因此和他说:“如果你治好了本王,本王哪一日若能登上国王的王位,你祖父的位置,是你今后坐的位置。”
他祖父大祭司王的位置,是于水家里所有人最想得到的。于水隆不例外。所以说每次大宛国皇室内的王位之争,都会让他们于水族人同样四分五裂,兄弟反目成仇。于水隆来之前,押的是国王这棵大树,还没想好,要押哪个皇子的阵营。
耶律奇见他犹犹豫豫,使出杀手锏:“本王是欣赏你,因为只有你,可以不怕把任何人当棋子,胸怀远大,谋略致胜,不管你以后或是之前,做出什么事,只要你能辅佐本王登上王位,本王信任你做的任何事。”
这话言外之意,似乎是在免责,免了他杀梨花的罪过。
于水隆到底是对自己杀了梨花那事儿,心里有些遗憾的,想到她之前这么做,其实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耶律奇这个哥哥,就当做是救了她哥哥这条命来告慰她九泉之下的灵魂。因此,于水隆在磨磨蹭蹭之中,终究是答应动手帮耶律奇祛除体内的圣水。
做法需要三日左右时间。然而,于水隆只要稍微念咒,圣水的痕迹在耶律奇身体的皮肤上显现出了绿斑。说明,东陵天子和皇后的猜测是没有错的,真的是大宛国自己人想杀自己人。
耶律奇闭上眼睛,抓紧拳头:总有一天,他要把所有敢想杀他的人全杀了。
得到皇帝的传令,花夕颜在柳姑姑的扶持下上了马车。两个儿子坐在另一辆马车上,一同前往宫家与黎子墨汇合。
听说要去见姥姥和姥爷,而且要给姥爷祝寿,小木木从没有见过姥爷,不知道宮弘文长什么样子,先是听小太子爷描述,说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头子,小木木眯着小眸子,心里想:这个老头子,好像娘说的圣诞老人,会给他送礼物。
宮弘文是时常给小外孙们送礼物,都是自己手做的礼物。比如小太子爷玩的玩具里头,很多,都是宮弘文自己亲手做的。
“这个姥爷我喜欢。”小木木拿着宮弘文做的那只会自己点头的啄木鸟,心头像飞,已是巴不得能快点见到像圣诞公公的姥爷。
小太子爷则仔细地卷着自己写的一幅寿字,这是要送给姥爷过寿的礼物。想起弟弟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问弟弟:“木木,你打算怎么办?”
小木木狡猾地眯了下小眼睛:“我早准备好了。”
宮弘文确切的寿辰是在明天,但是,明天宫家准备要招待一些客人。所以,花夕颜他们一家,只能是今天提早来给宮弘文祝寿了。
突然听说女儿女婿带孩子来了,宫夫人心里头不大高兴,想不是已经把话之前传进宫里的女儿,千交代万交代的,不要惊动到御驾。这可绝对是冤枉花夕颜了。她爹的寿辰,根本不需她说,他一定惦记着的。
来的突然,宫家什么都没有准备,这正合皇帝的下怀。见到连宮相如都不知情没有在宫家里等,黎子墨满意地夹起了眼缝,拂袍走进宫家。一群人尾随他,踏进宫家狭小的院子里。
宫夫人和宮弘文,带着宫家一众老小,在院子里恭迎圣驾。
黎子墨回头,带了些父亲考究儿子的味道,瞟了瞟两个小皇子:“你们带了什么礼物给你们姥爷过寿?”
宮弘文听到这话,连忙摆手:“不用了。两个孩子还小。”
宫家姥爷和姥姥,对两个小外孙当然都是疼到心尖去的。
小太子爷作为老大,要先表率,先一步走上前,两个小膝盖跪到地上后,两手恭恭敬敬地在宮弘文面前递上一幅字卷:“祝姥爷寿比南山。”
“太子殿下快请起。”宮弘文双手同样恭敬地接过小太子爷递来的寿礼,同时,把小太子爷扶起来,亲自为小太子爷拍打小膝盖头的灰,心头地说,“太子殿下,以后别急着跪,好歹让人铺了垫子再跪。”
小太子爷对此说:“姥爷,其实我跪的机会很少的,偶尔跪一跪算锻炼身体。”
宮弘文微微吃那么一惊,只觉得这个他从小看到长大的小殿下,似乎与以前那副只会严肃正经的样子有些不同了,竟然会说起几句玩笑话了。
小太子爷那双英俊的小眉宇,是不似以前经常忧心忡忡了,而是飞扬之下,像是撒下了一抹阳光。
论能让小太子爷转变其中功劳最大的,可能还不是自己女儿花夕颜。宮弘文思摸着望过去,望到了小木木。
小木木飞奔过来,突然间拉住他两只手,让他弯下腰之后,小嘴巴,往他脸上,下巴上,额头上,鼻梁上,甚至眼睛上,吧嗒吧嗒吻着,边吻边说:“木木祝姥爷长命百岁,以后继续疼木木,以后继续像圣诞老公公给木木做东西,一辈子陪木木亲亲爱爱。”
如果说,小太子爷刚才跪下给宮弘文送福字,那叫做孝礼的典范,让所有人看着心头感动都快心疼了。而现在小木木横出的这一幕,强烈对比之下,再加上几乎所有人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祝寿模式,一个个,只能是惊呆了眼神看着。
花夕颜一瞬间,只想拿手捂住眼睛。
不用说,小木木这些做法,都是只有她这个去过现代的娘能教出来的。儿子的赖皮样追究到她这儿,她这脸不就丢大了。而且,少不了要挨宫夫人说了。
不管老婆怎么想,宮弘文是被孩子亲到一张脸全红了,红得像桃子似的,真的像是做了寿星福光满面的样子。所以,宮弘文是很高兴的,高兴到不得了,两只手,一把将木木抱起来,哈哈乐道:“哎,你这孩子怎这么可爱呢!好,姥爷天天给你做东西,姥爷一辈子陪你看着你。”
一手抱起木木,一手摸着小太子爷乖巧的小脑袋,宮弘文感动到两个眼眶都有点红了,对女儿女婿说:“教的好,教的好。”
花夕颜这颗悬着的心,才稍微踏实了些。
黎子墨带着她,献上刚从金铺里取出来的福金,同时说了一些祝词。
宮弘文连说“好,好”,带着他们进屋,非要他们喝过茶歇会儿再走。
宫夫人在女儿要进屋时,冲女儿使了个眼神。
花夕颜无奈地扶了下额角,随母亲走去别院。
果然,宫夫人见皇帝不在的时候,开始说她了:“不是让你不要说吗?”
“娘,不是我要来的,是他自己要来的,非带着我和孩子来。”花夕颜说。可以的话,她也不想和他一块来,毕竟兴师动众的,她本来都想好,自己找个时间偷偷来送福金。哪里知道,他消息快得像什么一样,马上知道她在哪儿订福金,非要插手插脚。
想到那福金里其实还有她哥的一份,花夕颜低声告知宫夫人:“哥委托我打造的福金。”
“我知道的,你哥和我提过,为的也是避免到时候你爹收到两块福金大惊小怪。”宫夫人道。
福金一般是一个人送一块的,送多也不好。她和他是夫妻,一齐送一块就够了,送两块同样是多了。
“哥呢?”花夕颜进家门,见宮相如不在。
“你哥能去哪儿?还不是去为朝廷办差了。”宫夫人说。
花夕颜对这话却保持怀疑。他们从宫中出来,她哥若是在刑部,难免不会得不到些消息。到至今宮相如都没有动静,只能说,宮相如不在刑部,或许不是在办差。
齐云烟躺在家里,因为脚没好,小腿骨折需要养上几个月最快才能下床走路,因此,只好每一天都无聊地在家里躺着。
令她头疼的是那个陈友峻,真像之前说的那样,天天来看她了。齐老爷从第一天陪着陈友峻过来见她,从第二天起,则睁眼说瞎话起来,完全视若无睹,让陈友峻直接在她闺房进出。他自己知道陈友峻来,干脆出府,要么说是去衙门干活,要么说是去会老友,归之是,不想在这儿打扰小年轻人谈恋爱的态度。
齐老爷这豁达的态度,连王嫂看了都惊奇,说齐老爷这是开放到像大宛人。
陈友峻坐在她床边,除了给她把脉看病,又是拿了本医书,知道她对医术感兴趣,借着这个话题,和她亲近。
不得不说,这陈友峻做人做事,哪怕追女人,都是有点头脑和策略的。知道她抗拒他,这不先借着她喜欢的东西寻求破题。
齐云烟躺在床上本就无聊,无聊只能是看书或是和人家聊天。和人家聊天不是她长项,看书看久了又疲倦。倒是有个人,像老师一样给她讲课,让她精神反而济了些。
陈友峻为了给她讲药,甚至把自己家里种的一些药草拿了一些给她看,让她闻。
药草的清香沁入心脾,齐云烟顿觉心旷神怡,又想:他是不是在宫家里也种了药草呢?
陈友峻见她出神,抓起她一只手,指尖摸着她的手掌心。
那一瞬间,把她吓到闪电般缩回手,脸色都黑了一半,嘴唇哆嗦着是准备要下逐客令。
陈友峻只是冲她笑了笑,浅浅的酒窝里,几分明媚的春意希望能化去她忧愁一样,说:“齐小姐既然知道小生的心意,小生也不想隐瞒。可以的话,改日,小生派媒人到齐府提亲。”
齐云烟吸口气,说:“陈大夫的心意民女无福消受,还请陈大夫尽快打消这荒诞的念头。”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生对齐小姐一片痴心,怎么就是荒诞的念头了呢?”陈友峻说,话声里几分温柔,望着她的目光也是柔情似水。
看得出,他对她是认真的,而且是势在必得的。
齐云烟冷硬地道:“既然陈大夫都知道民女是什么心意,又何必固执己见,害了自己?”
“齐小姐真那么喜欢那个人吗?”陈友峻温声道,“小生知道自己比不上那个人。或许,不能给齐小姐荣华富贵享受,但绝对会照顾齐小姐一生,让齐小姐快乐,不会让齐小姐忧愁。而在小生看来,那个人,除了让齐小姐生病和忧愁以外,并不能让齐小姐感到快乐。这样的人,让我也不能信任地把齐小姐交给他。”
这些话,无疑都是说中到她心头的软肋。谁说爱上一个人是快乐和幸福的,如果爱是建立在这种患得患失的忧愁上面才是最真实的话,她齐云烟,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爱。
不管如何都好,她爱他。喜欢到自己都不能控制自己。
看这陈友峻也不是什么坏人,她真心想快点放了这人走,因此冷起面孔说:“我要休息了。请陈大夫自便。”
陈友峻只是望着她那张苍白的脸一直没有见好的迹象,眉头深深忧愁。走出她闺房,望了望天,问跟在自己身边的小药童:“今日,宫大人有去仁心斋吗?”
小药童答:“好像是听说宫大人今儿是要到仁心斋的。”
陈友峻走出齐府,对那抬轿的轿夫说:“去仁心斋。”
宮相如这段日子,因为身负监视疫情的重任,经常是要到仁心斋巡查。来的次数多,每次百姓围观,让他头疼不已,所以,偶尔没有带太医院的人来的时候,像今日这样,直接从仁心斋后门进去,视察下馆内病人的情况。
陈友峻到的时候,得知他在馆内后院,直接走到了后院去。
由于宮相如吩咐了要自己一个人静会儿看看情况,那些大夫药童,都不敢围着他转。宮相如一个在馆内后院搭起的棚子里头走着,偶尔停下来,看一下一个病人的情况。
陈友峻见机,在别人都没察觉的时候,蹑手蹑脚走到宮相如身后。六叔见是他,没有阻拦。
“大人。”陈友峻毕恭毕敬地轻轻叫了一声。
听见声音,宮相如慢慢转回身来,看到是他,眼睛慢慢夹起,温吞客气的微笑,噙在唇角一直没变,问:“陈大夫找本官有事吗?”
陈友峻面对他,只觉他这样温文尔雅的脸都是在无言之中自成一道凌厉,到底是个做官的,不是个普通的大夫,距离显而易见。但是为了她,陈友峻硬了硬头皮,道:“是这样的,大人。之前大人交给小生一个病人,小生为其诊脉过后,发现在病人乃心病所生,情况至今都未有好转,不知大人可否去探望下这位病人?小生实在怕有负大人的委托。”
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宮相如的侧颜,刹那之间模糊不清。沉默,充斥在了两个人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