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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1 反常
“妙可小姐,请您跟属下走吧!”男人关切说道。
女孩子哭得格外伤心,并不理会前来劝说的男人。那倔强的神情入了顾晓晨的眼中,忍不住替她怜惜,她刚要开口,陆时彦却径自起身,如水般平静的俊容显现阴霾,他从皮夹里取出几张花花绿绿的大钞,丢在了餐桌上。
陆时彦瞥了眼哭泣的女孩子,声音依旧是冷冷的,“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小彦,你不要这样……”女孩子哽咽喊道,伸手拽住他的衣袖。那么小心翼翼,极其害怕被人甩开。
陆时彦垂下眼眸,像是再屏弃些什么,狠心将她的手挥开。朝前迈了一步,扶着顾晓晨站起身来,“我们走!”
顾晓晨愕然,只得被陆时彦拉着出了餐厅。
而那个女孩子依旧站在原地,任凭周遭的客人好奇注目。她哭得心碎,旁若无人。隐约的啜泣声从身后传来,断断续续,却那么清晰,也不知道是真的厌恶,还是想要逃避,陆时彦的步伐迈得更快。
一眨眼,陆时彦已经拉着顾晓晨离去。
男人急忙取出手帕递给女孩子,“妙可小姐,您就跟属下走吧!”
伍妙可并不去接,回头一望,他的身影早已不见。
晚上六点过半,沿街的饭馆餐馆生意兴隆。
饭吃到一半突然被打断,中途出现了这么一个哭泣的女孩子,着实让顾晓晨惊奇。吃饭的兴致没了,两人走着走着,随意找了家小面馆就进去了。点了两碗面,陆时彦闷头不语,自顾自低头吃面,神色却是凝重。
“小彦,那个女孩子是你的女朋友吗?”顾晓晨拿起筷子,轻声问道。
陆时彦正在吃面,动作微停,沉声说道,“我们分手很久了。”
“她好象还是很喜欢你。”顾晓晨的眼前浮现起那个女孩子倔强伤心的容颜,又见他不再豁达,情绪低靡抑郁,柔声劝道,“如果有什么误会,你就好好和她说,不要自己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也许事情根本不是那样呢?”
“很多时候,其实要用心看的。”顾晓晨凝望着他,又是问道,“小彦,你还喜欢她吗?”
陆时彦默然良久,一直没有再应声,久到顾晓晨以为他不会再回话的时候,他却淡淡说道,“我和她……永远不会有可能。”
哪怕是在同一架飞机上,他们之间的距离无法跨越。
“吃面。”陆时彦转念一句,继续吃面。
顾晓晨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却也记住了他的神情,一瞬间那么痛苦以及烦恼。
车灯打着光,朝着前方的五星酒店行驶而去。
男人带着伍妙可走进酒店。
酒店的套房内,伍贺莲身着暗银色的衬衣端坐在真皮沙发上,意大利纯手工大衣披在肩头,黑色的外套敛着他傲然的气势,隐隐透出几分冰冷。他的手中夹着烟,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只是他的额头还缠着纱布,渗着一丝血迹。一双鹰眸愈发冷酷,迸发出一丝阴寒。
“莲少爷。”下属走进套房,恭敬称谓后离去。
伍妙可走到伍贺莲面前,低着头一言不发。
伍贺莲将烟掐灭,起身走向她,什么也没有问,沉声一句,“穿这么少,不冷吗?”
伍妙可一听,整个人忽然轻轻一颤。
她甚至都不敢抬头面对他,先前还向他承诺过,自己不会再去找他见他,可是却忍不住惦记他想着他念着他,哪怕知道他不爱自己,哪怕知道他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孩子,而那个人不是她。在法国知道他得奖的消息,她无法克制,终究还是跟随着他而去。
同一班航班,他在头等舱,她坐经济舱,却还没有想好见面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
一下飞机,就被伍贺莲派来的人拦住了。
可是她还是拼命追随,谁知道他回国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见他心爱的女孩。
这真是让人心酸。
伍贺莲取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肩头,伸手拢了拢领子,沉声说道,“洗个澡睡觉,明天回家。”
“二哥……”那份温暖让伍妙可哽咽,喃喃说道,“对不起,二哥,我骗了你,我没有做到,我还是没有做到。我还骗了三哥,我告诉他我要和老师去波兰参加画展,其实是因为他正在波兰参加钢琴大赛!”
伍妙可强忍着哭泣,声音却越来越沙哑,“之前他就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他说我和他没有可能,他说他不想再见到我!可是,我怎么还是没有死心,我就是想见到他,我觉得自己好失败。”
伍贺莲抱住了她,轻抚着她的脑袋,“时间一长,你就会忘记的。”
“二哥,你知道吗?他真的很喜欢那个女孩子,一回来就和她见面吃饭,连家都没先回。”伍妙可将头靠向他的胸膛,全身心的依靠,羡慕地说道,“我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孩子,她很白很乖,戴着眼镜,和照片里看到的一样。”
“我终于知道她的名字了,也是三个字的。”
“二哥,她的名字也很好听。”
伍妙可的声音轻了,伍贺莲的眼底蹿过一抹阴郁,稍纵即逝,无法捕捉。她收拾了情绪,终于抬起头来,这才瞧见他的头还缠着纱布,刚刚平复的悲怆再次涌起,一下子大哭出声,心疼自责地说道,“二哥,你怎么受伤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陆时彦的演出是在周五。
周五晚上七点开始,整整两个小时,直到九点结束。
这几天,电视新闻又或者是杂志报纸都可以看见演出的相关报道,这亦是陆时彦的初次演出,只是众人对钢琴王子本身的关注度比起这场演出更加浓烈。也不知道是谁放出的消息,钢琴王子将会向自己心爱的女孩儿告白!
这恐怕才是最热衷的谈论话题!
当天晚上五点左右,文化中心的音乐厅外已经聚拢人潮。
年轻的女孩子拿着陆时彦的海报,一脸兴奋,已然是追星族。
眨眼,快到入场时间,人潮向音乐厅内拥挤而去。
路边的一辆房车内,男人透过车窗扫向黑鸦鸦的人群。
“二哥,我去了。”女孩子轻声说道。
男人冷俊的容颜显露出一丝温情,沉声说道,“妙可,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也不希望你和他再有任何关联!看完演出以后,不要再继续逗留!如果他再让你哭,你知道他的下场!我不会因为你的求情而心软!”
女孩子点了点头,男人喝道,“孔武!送小姐进去!”
“是,莲少爷。”副车座的男人立刻下车,替她打开车门。
女孩子沉默地下车,朝着音乐厅而去。她穿着鸵色大衣,黑色铅笔裤,两条腿细得让人心慌,冷风吹来,只怕她会被风刮倒。孔武跟随着她,两人一前一后,两道身影淹没于人海。而车内的男人注目于她离去的方向,直到那抹身影消失,这才收回视线。
忽然,前方走来两个女人。
顾晓晨和余玫相约前来,观看陆时彦的演出。
“晓晨,我们快点,时间快到了!”余玫催促道。
顾晓晨“恩”了一声,加快了步伐。抬头的瞬间,却见前方伫立着一道高大身影。路灯下蒙上了一层昏黄的光泽,让他看上有些不真实,仿佛梦境一般。顾晓晨一怔,眨了眨眼睛,瞧见他还站在前方,这才确定这不是梦境。
余玫也瞧见了他,脚步一停,挽着顾晓晨的手松开了。
只是狐疑,他怎么会在这里?
伍贺莲着她们徐徐走来,站在了顾晓晨面前。顾晓晨抬头望他,发现他脑袋上的纱布已经拆了,头发也剪短了。没有了浓密的黑发,他冷硬的五官更加突显。其实细细一瞧,还会发现他额头的伤痕,很淡的痕迹,那次打架残留下的伤痕。
“我先进去了。”余玫识趣地说道,转身离开。
顾晓晨有好久没有见到他了,有关于他的事情,也全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现在瞧见了他,这才真的放心。只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怔怔地望着他出神。
“来看演出?”伍贺莲开口了,他的声音格外低沉。
“恩,朋友的演出。”
“朋友。”伍贺莲喃喃念道,嘴角扬起一抹笑,“我妹妹也来看演出。”
顾晓晨听见他这么说,急忙张望,“她人呢?”
“她已经进去了。”伍贺莲沉声说道,盯着她一张白皙的脸庞,双眸一紧,抓过她的手,就朝停靠的车子走去。
顾晓晨一惊,“阿贺?”
伍贺莲并不理会她的呼喊,硬是将她塞进车中。
音乐厅的时钟,恰巧地指向了七点。
演出开始了。
“你带我去哪里?不看演出了吗?”车子一路奔驰,顾晓晨困惑问道。
伍贺莲喝了一声,“机场。”
到达香港国际机场,伍贺莲蛮横地拽过她的包,取过她的身份证件递给下属。不过多久,下属换了登机牌折回。顾晓晨原本还以为他要出国,让她送他,可是现在,她有些懵了。伍贺莲径自拉着她前往候机大厅,顾晓晨喊道,“阿贺?”
伍贺莲拉着她找了位坐下,将登机牌丢给她。
顾晓晨急忙接住,低头望向登机牌。一个小时后的飞机,飞往日本。
“为什么突然去日本?”
伍贺莲正视着前方,思忖了片刻,半开玩笑,半似认真地说道,“私奔吧。”
私奔?顾晓晨被这两个字给惊到了,什么东西都没有带,除了身上所穿所戴的,她只有一个挎包,而他的东西更少,他竟然说了私奔?
“阿贺,不要开玩笑了。”顾晓晨蹙眉说道。
伍贺莲闭上眼睛,不再回应。
顾晓晨急了,想着这么突然走了不好,至少要打个电话给余玫,告诉她一声。刚拿出手机,却被伍贺莲抢走。他夺过她的手机,冷声说道,“你要做什么?”
“我……”顾晓晨愈发困窘,他怎么怪怪的?
“我给玫玫打个电话。”
“演出已经开始,手机肯定关机。”伍贺莲沉声说道,握着手机按键,“我替你发信息告诉她,你和我在一起。”
顾晓晨愣愣地望着他按着手机,发完信息,他更是将手机关机放入自己的外衣口袋,不让她去触碰。他的举动太过奇怪,顾晓晨握住了他的手,“阿贺,你怎么了?”
大厅的巨型屏幕里,突然跳出影象,正是今日晚上于文化中心音乐厅上演的音乐演出。
几乎是座无缺席,镜头定格于舞台上端坐在琴椅上的男人。
周遭都是黑暗,一束灯光打在他的身上。他穿着白色西服,那样完美的姿态。
忽然,他对着话筒幽幽开口,“今天是我的首场演出,我感到很高兴,可是也很遗憾,因为我心爱的女孩没有来。但是,我还是要把这首曲子送给她,希望她不管在哪里,都知道我一直爱着她一直想念她。”
修长的手指落在键盘,他开始弹奏曲子《梦中的婚礼》。
顾晓晨望着屏幕中的陆时彦,隐约听见身旁的他说,“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从香港飞到日本,四个多小时的飞程。
登机之后,顾晓晨扭头问道,“阿贺,为什么……”
伍贺莲却不让她说话,她一开口,他刹那搂住她的脸庞,栖近她吻住了她的唇。她的心一紧,有多久没有被他这样吻过,他的气息,他的温度,每一天的想念开始纠缠,让她无法清楚思索,忽然之间忍不住就沉沦,他望着她的双眼,“晨晨,什么都不要想了,好吗?”
毫无预兆,他的微笑温柔得让她无法抗拒。
顾晓晨仿佛站在悬崖,明知道不可能跨越不可能摘下那朵花,可是她却还是朝着悬崖步步走近。她将头靠在他的肩头,他们的双手还紧握在一起,闭眼的刹那,瞧见飞机起飞于跑道,冲上了九千米的高空。
到达日本的时候,已经近凌晨一点。
冷清的机场,两人却像是出游的恋人,手握着手而出。
凌晨一点的东京,雾气笼罩。
车子穿梭在霓虹中,终于抵达酒店。沿路瞧见无数樱花树,含苞待放,打着花骨朵。司机是个华侨,热心地说道,“先生小姐是来旅游的吧?你们来得早了些啊,下个月樱花就开了,到时候可漂亮了!不过没关系,下个月再来也可以!”
当天,他们下塌在东京的酒店。
这个夜晚,他却格外缠绵温柔,亲吻她的时候,也像是呵护。
陌生的套房,顾晓晨总会醒得很早。只是一扭头,瞧见他睡在她的身边,那张俊脸如此孩子气,剑眉紧蹙。她一直都承认,这个男人一定受到上帝宠爱,所以才能长那么好看。只是忽然又想到,他们好象从来都没有在一起拍过照片。
睡梦中的伍贺莲眉宇一皱,顾晓晨惊得急忙奔进了洗浴间。等到她洗梳完毕,一打开玻璃门,只见他赤着胸膛,倚着门望向她。他走向她,耍赖地搂着她再次走进洗浴室,“醒了怎么也不叫我?”
“看你睡得这么香,我怎么忍心。”顾晓晨轻声说道,替他挤了牙膏,玻璃杯倒了清水。
可是伍贺莲却是一怔,这句话怎么听着怎么耳熟。
“刷牙。”她已经将牙刷杯子递向他,伍贺莲闷声接过。
在酒店的餐厅用了早餐,前往东京热闹的街市闲逛。顾晓晨只会几句简单的日语,伍贺莲却是全能,英语、法语、日语都会。繁杂的小店,让人眼花缭乱,特别是那些可爱的小东西,尤其是HELLOKITTY猫的挂件最让顾晓晨喜爱。
顾晓晨特意选了一粉一蓝的KITTY猫,一只给自己,一只给他,可是某人却不乐意要,沉声一句,“那是你们女孩子喜欢的。”
顾晓晨想想也对,他一个大男人挂这种小东西确实不像样子。
前方有拍大头贴的地方,几个女孩子正在排队。
顾晓晨拉着伍贺莲的手说道,“阿贺,我们也去拍好不好?”
“不拍。”伍贺莲冷硬地吐出这两个字,顾晓晨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去了些。而瞧见她不开心,他眼眸一紧,什么也不说,只是抓起她的手走到排队的队伍后头。
“你如果不喜欢拍照,可以不拍的。”顾晓晨轻声说道,可是他并不理会。
两人一起拍大头照,顾晓晨笑得格外灿烂,只是伍贺莲依旧绷着一张酷脸,他似乎并不喜欢对着镜头。拍完照片,顾晓晨去买冰淇淋,伍贺莲接过她手中的东西等在原地,望着她走远,他低头望向了那组大头照。
“阿贺,要不要分你几张?”
“不要。”
“噢,那就全给我。”顾晓晨也没有生气,只将大头照细心放好。
午后一点,他们周转前往静冈县那家私人旅馆。
顾晓晨还记得很清楚那家旅馆,那也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赏富士山。此刻重新坐在这间茶间,竟有种隔世的感觉,好象太遥远了。
富士山的山顶依旧覆着白雪,矗立于眼前,神圣壮观。
“这就是富士山,横跨静冈县和山梨县的睡火山,位于东京西南方……”解说员照旧是那番话,解说完了去挑选点心。上一次,顾晓晨没有去,这一次她亲自去了。选了几样精致的点心折回,尝了一块,却只吃了一口。
伍贺莲将面前的点心推向她,沉声说道,“怎么吃这么少。”
“恩,最近没什么胃口。”顾晓晨笑着说道,伍贺莲却夹起一块糕点凑到她的嘴边。她一愣,还是张开嘴咬了下去。
伍贺莲放下叉子,忽然起身凑向了她。顾晓晨仰头望着他,他低头凝望着她,伸手触向她的脸庞,她睁睁地望着他,只感觉耳朵一阵刺痛,什么东西被扣了上去。虽然有耳洞,可是她一向不戴耳钻耳环,却也知道他给她戴了什么。
顾晓晨用手触摸,圆润的硬物,扣在了耳朵上。
额头一阵温润,他亲吻了她,顾晓晨恍惚地抬头,瞧见他深邃的双眸,低沉地喊,“晨晨,不要摘下来。”
顾晓晨木讷地点头,伍贺莲揉了揉她的头发,“乖女孩,去泡温泉吧。”
男女温泉浴池隔得远,所以按着老规矩,泡完温泉在亭子集合。
温热的泉水浸润着身体,顾晓晨拿出手机拍着自己的耳朵。闪光灯一亮,她瞧见屏幕里映出一枚黑宝石。那是一枚黑得剔透的宝石,即便是相素模糊,却也知道这枚黑宝石的珍贵。隐约之间,可以瞧见黑宝石中间有什么图案。
顾晓晨轻抚着耳戒,忽然想到他在机场的那句话,“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像是害怕些什么,又像是预料到什么,她猛地起身穿上浴袍奔出了浴池。
亭子里并没有人等候,顾晓晨大步奔去。
她坐在亭子里,一直等一直等。
不断有人来来去去,可是那个人,却再也没有出现。
顾晓晨一直站在亭子里等待,只怕他会突然出现。
可是等了半天却也没有等到他,顾晓晨终于忍不住奔回旅馆前台询问,“老板,有没有看见和我一起来的那位先生?”
老板是个中年大叔,地道的日本人,听不懂中文。只是瞧见了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他立刻打开抽屉取出一封信双手递上。顾晓晨顿时狐疑,立刻打开信封,却见里面是一张机票,竟然是返回香港的机票。
而机票的时间,明天上午十点。
顾晓晨一下子恍惚,耳朵一阵灼热,突然疼痛起来。
可是,可是他怎么能就将她这样丢在这个陌生的国度,这个陌生的城市。前一秒还对她那么呵护备至,她的唇上甚至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在温泉池分别的时候,他亲吻了她。可是,可是这样的他,却眨眼就走了,甚至是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顾晓晨一阵心悸,手里握着那张机票,恍惚地走回旅馆的房间。
房间里果然空无一人,空荡荡的,原本他就没有带什么东西,一离开也没有带走什么。地上的包里,装了些零零散散的小东西,全是她在小店里淘来的。
顾晓晨望着房间愣了半晌,忽然连叹息的力气都没有了。
对于他的不告而别,她似乎也已经习惯。
第二天,顾晓晨五点就醒了。收拾了行李下楼,老板热心地替她叫车,她不禁感激,点头道谢。坐上了车,司机一脚踩下油门,的士车载着她远去。她侧头望去,温泉旅馆在眼前慢慢地一闪而过,终究还是被抛置脑后。
待车子开远,驶过转角,旅馆内忽然走出一道颀长身影。
男人伫立于风中,鬼斧雕琢般的五官沉寂于大雾中,隐约可见。
从香港到日本,又从日本回到香港,这两天一夜,对于顾晓晨而言,却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公寓里余玫正在给多多洗澡。多多已经长大了许多,看来过不了多久,它就会长成矫健的英犬。
顾晓晨一打开门,就听见余玫的声音,“小样儿,别给我皮!小心我剃光你的毛!”
“汪!”多多叫了一声,以示抗议。
余玫笑了,“呦?还向姐姐我表态度了啊?不得了!”
余玫嘹亮的女声和多多的叫声让顾晓晨忽然一暖,她关了门,余玫听到有人关门,立刻奔出来瞧个究竟,只见顾晓晨在玄关处换鞋子,她安心地又奔进洗浴室继续给多多洗澡,一边洗,一边嚷嚷道,“晓晨,回来了啊!”
“恩。”
“你老妈回来了,看你还闹!”余玫替多多冲洗泡沫,用大浴巾裹住它抱出浴缸。
余玫抱着多多走到客厅,顾晓晨放下东西取了吹风机。
“得了,你接手吧。”余玫立刻撒手不管,走向沙发自在地躺下看电视。
吹风机发出嗡嗡声响,顾晓晨用梳子梳理着多多的毛发。
电视机里忽然跳出陆时彦的采访,余玫说道,“时彦白天忙着彩排,晚上又连着演出,所以这两天我也没有和他联系。今天听说是飞内地巡回演出了,大概要过段日子才会回来。”
演出开始前,为了避免影响,工作人员就提醒观众全部关机。当然,她也只好将手机调整成关机状态。演出结束后,她才收到了那条信息,知道他们在一起,这才放了心。看完陆时彦的演出,刚要和他攀谈几句,钢琴王子就被媒体记者蜂拥围堵。她笑着点个头,他抱歉地回了个眼色,改天再聚。
顾晓晨又是“恩”了一声,替多多吹干毛发,关了吹风机。
余玫原本是在看电视,可是她这么冷淡的反应,让她终于察觉出不对劲,猛地扭头望向她,“晓晨,你怎么了?”
“没事啊。”顾晓晨怔了下,轻声说道。
余玫瞧见她淡然安静的样子,起身走到她面前抱住了她,“傻姑娘,怎么了?”
顾晓晨靠在她的肩头,喃喃说道,“我只是有点困,好想睡觉。”
“那你快睡吧。”余玫扶着她走进卧室,替她盖好了被子。
只是顾晓晨这一觉却睡了整整一夜。
周一翘班了,顾晓晨去公司报道后,被经理喊进办公室又批评了一顿,加上先前迟到的关系,经理对她有些微词,已然不满意。
奇怪的是任凭经理怎么数落怎么怪罪她,可她怎么就是没感觉?
“这个月你要是再无故旷班,我就炒了你!”经理警告似地怒声喝道。
顾晓晨站在办公桌前默然好久,只是淡淡一句,“随便吧。”
经理一愣,显然没有料到一向兢兢业业工作的她会这么说,一下没了反应。而她听完训,微微一笑,转身就要离开,留下一脸错愕的经理,竟像是见鬼了一样,回神吼道,“顾晓晨!你现在就给我去跑业务!立刻给我去!”
经理一发话,顾晓晨只得接手单子,前往几家公司联系业务。
随行的还有另一位稍微年长些的女人,为人很热心,部门里的同事都称她为“李姐”。
顾晓晨和李姐外出办事,中午的时候就买了盒饭随便解决温饱问题。
李姐打开饭盒,关切地叨念道,“晓晨,快吃饭吧,女孩子太瘦不是好事啊!来!这块鱼排给你加菜!你也别跟我客气!”
“谢谢李姐,不用了,我也吃不完。”顾晓晨笑着推拒,可是李姐硬是夹给了她。
“我多买了一块,没事儿,你就使劲吃!我去弄点番茄酱!”李姐说着,起身走向了服务员,“有番茄酱吗?”
顾晓晨拿起筷子扒了口饭,只是那鱼排的腥味让她一阵不适,胃里什么东西蹿了上来,吃饭的动作一停,她轻捂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