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飞来男友(3)

季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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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理论、量子力学、宇宙大爆炸,全世界的物理学家都会对这些话题滔滔不绝,但是这些物理学家若是遇到水龙头漏水,大半都会束手无策。

    当晚,撕漫男看着“水漫金山”的水槽柜,生气地斥责王建强:“昨天不是让你等着水电工,让他把水龙头换了吗?”

    王建强缩着脖子解释:“那人要收一百块钱安装费我想着,不就是拆下来,再拧上去吗?你给了二堂叔那么多钱,我替你省下一百块,也是好的”撕漫男气不打一处来,幸好营业时间快结束了,只剩最后一桌客人的甜品还没上。他伸手去拿墙上的破壁机,就听“嘭”的一声巨响,破壁机连同不锈钢挂杆一同掉在了料

    理台上。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破壁机摔坏了。

    王建强赶忙澄清:“不关我的事,我没有动过它。”撕漫男气得胸口发闷。他并不是“红糖”的老板,只是代朋友看店而已。早几个月,他请人改装了破壁机,哪知道卖不锈钢挂杆的商家不包安装。等到他买了手持式冲击钻

    打算自己动手,又怕万一打坏瓷砖难以向朋友交代,只能改用胶粘的方式安装挂杆。这才没多少日子,挂杆竟然掉了。

    王建强小声提醒撕漫男:“老板,傍晚的时候,你不是多做了一份甜品吗?反正只剩下最后一桌客人了,他们又不知道你原本要做什么。”撕漫男横他一眼,那份甜品是他给林菲准备的。他走出料理区向客人道歉,免了他们的单子,赔着笑脸把他们送出门,顺手挂上“结束营业”的牌子,站在门口朝黑暗中张

    望。林菲在九点十分准时抵达餐厅,远远就听到肥猫“喵喵”乱叫。在她的印象中,这只懒猫一向趴在猫窝里面不动弹,更不会叫唤。她推门而入,只见满地都是水,姓“施”的

    男人正在斥责王建强,他们连风铃声都没有听到。她快步走了过去,看到王建强趴在水槽柜里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怎么了?”她发现料理台上也是一片狼藉。王建强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脸上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脏兮兮的。他顾不得撕漫男的耳提面命,必须称呼年轻女性“姑娘”,抓耳挠腮向林菲诉苦:“我想帮老板把龙头拧紧

    ,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自来水一下子就喷了出来”

    “什么帮我,我分明给了你钱,让你找水电工的。”

    王建强年轻气盛,梗着脖子反驳:“我没有把钱昧下!我想帮你省钱,有什么不对?再说,是你没有关上水阀,害我被自来水喷得满头满脸都是水。”

    撕漫男生气地说:“是你嚷嚷,水龙头里面都是水,水阀压根没关上,我才把阀门往反向。”林菲不用问也能猜到,定然是他们第一次关闭水阀之后,误以为水龙头流出的水不是水管中残留的水,而是水阀没有关上。于是他们又去第二次“关闭”水阀,把阀门往反

    方向拧,一下子拧到了最大水压的位置。在巨大的压力之下,自来水必然喷涌而出。

    当下,林菲试了试水头龙,确认阀门已经关闭,回头问撕漫男:“厨房的落水口在哪里?”商用厨房一般都有落水口。

    撕漫男茫然地摇摇头。

    林菲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落水管。她问王建强:“有没有圆形的弹珠,或者玻璃珠?”撕漫男反应过来,从抽屉中拿出装香料的不锈钢珠。钢珠的直径和重量都和一块钱硬币差不多,表面有很多小孔。他皱着眉头说:“地上都是水,它太轻了,你的办法可能

    不行。”林菲瞥他一眼,在厨房内找了找,随即在钢珠内填上软化的黄油,增加它的自重,再把它放在地上。虽然满地的自来水对钢珠施加了不少浮力,但黄油的重量抵消了浮力

    ,他们清楚地看出,钢珠慢慢往厨房的西北角滚去。

    林菲对着王建强说:“你去那边找一找,看墙角边有没有落水口。应该是落水口常年不用,落了灰尘。你把落水口清理一下,我们先把地上的水擦干。”

    王建强起初将信将疑,但是在他找到落水口的那一刻,他简直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林菲。林菲耐心地解释:“泥水工在贴瓷砖的时候,凡是有落水口的地方,每块瓷砖都会朝着落水口的方面,有千分之三到五的坡度,保证落水口在地砖的最低处。简单来说,就

    是万一水淹了厨房,水都会朝着落水口方向流去。圆形的弹珠和水一样,会朝着瓷砖的最低处滚去。”

    王建强懵懵懂懂,撕漫男则讥诮地扯了扯嘴角,故意站在一旁袖手旁观。他知道林菲想做什么,而他胸有成竹。林菲帮着王建强,把地面的水简单地清理了一下,又去检查水龙头。王建强好奇地跟在她身后左看右看。林菲一眼就判断出,水龙头之所以漏水,完全因为安装的时候没

    有裹生料带。她吩咐王建强:“你把水龙头的包装盒拿来。”

    王建强“嗳”一声,快步跑开了。

    撕漫男趁机说道:“你知道人的本质是什么吗?是贪婪!”

    林菲横他一眼。眨眼间,王建强捧着纸盒子跑了回来。林菲从里面拿出一卷生料带,对着王建强解释:“你看,我们把手指并拢,看似严严实实,水依然会从指缝间流下来。你安装龙头的

    时候也是一样,单单把龙头和管道口拧紧,就像并拢的手指,水还是会漏出来的。”

    “那怎么办?”王建强脱口而出。林菲一边拆开生料带的封口,一边解释:“这叫生料带,你看,我们像这样,把它一圈一圈仔仔细细绕在螺口处。”她耐心地演示,“等生料带全部绕满了,我们再把水龙头

    拧上去,这样它们之间没有缝隙,水就不会漏出来了。”说罢,她又从盒子里找出说明书,“你看,说明书上不只有文字说明,还画了示意图,教我们怎么安装水龙头。”

    王建强一下子涨红了脸。小时候他上学不认真,导致很多字都不认识,所以这本小册子他看都没看。

    林菲没有揭穿他,弯腰检查其他接口处并没有漏水的情况,吩咐王建强把水阀打开。

    撕漫男看一眼王建强远去的背影,压着声音说:“你和他的智商差距,远远大于他和黑猩猩的智商差距。也就是说,对你而言,他更加接近于黑猩猩”

    “黑猩猩?原来真正看不起他的人,是你。”林菲无法赞同撕漫男的“调侃”。

    撕漫男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林菲看着他的眼睛,慢慢摇头,“你并不是看不起他,你看不起世上所有的人。”她回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她和赵小霞向他“炫耀”有关纳米材料的知识。她的脸颊一

    阵发烫,低声说,“我们第二次见面,在你眼中,我就是一只急于找人交配繁殖的母猩猩?”

    并不是!撕漫男急切地上前一步,情不自禁想要拉她的手。此时,王建强踏着轻快的步伐跑了回来,大声嚷嚷:“我把水阀打开了,快看看漏水不。”林菲转身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中,王建强笑得像一个孩子。撕漫男看着他的侧脸,神思恍惚。林菲倾身洗了洗手,对着王建强说:“问一下你们老板,你是不是可以

    下班了。如果你可以走了,我带你出去吃饭。”

    撕漫男指了指不锈钢挂杆,抢先说道:“不如,你帮我把挂杆也修好,我请你们吃饭。”

    林菲本想拒绝,最后一刻却又改变了主意。她问撕漫男:“有工具箱吗?”

    撕漫男点点头,很快拿回一个家用工具箱,里面有榔头、扳手,还有手持式冲击钻。林菲拿起冲击钻,对着王建强说:“这个和工地上的冲击钻是一样的,只是马力比较小。你看,它有不同的档位。”她指着机器上的图标一一解释,“这是用来拧螺丝的,所

    以画了一个螺丝。我们把机器打到这个档位,装上对应的钻头,就可以直接拧螺丝。”她把不同的钻头全都展示了一遍。

    撕漫男冷眼看着这一幕。他看得出,王建强虽然觉得新奇,但他并没有记住林菲的话。不过他一定很感动吧,林菲这么耐心地教他吧。他转头看着林菲的侧脸。林菲感受到他的目光,用眼角的余光瞥他一眼,继续对着王建强解释:“板材可以直接用螺丝拧,但是想要将挂架固定在墙壁上,只能用膨胀螺栓。”她从工具箱中拿出一套配件,“我们把螺丝打进螺栓之后,螺栓就会向四周膨胀,牢牢地固定在墙体内。”她拿出钻头,对着膨胀螺栓比了比,“钻头钻入墙体的深度需要与膨胀螺栓的长度匹配

    。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可以根据螺栓的长度,用胶带在钻头上做一个记号。等时间长了,做得多了,慢慢就可以不用贴胶带了。”说话间,她熟练地装上钻头,切换至冲击档,接着讲解,“墙体比大部分板材、木料都要坚硬,瓷砖表面十分光滑,钻头很容易打滑,所以我们操作的时候,手一定要稳。另外,钻头打入墙体的时候,瓷砖可能会有崩口、碎裂的可能,这些情况不止与操作的熟练度有关,同时与瓷砖的质量,贴瓷砖的时候是否有空鼓有关。”她一边说,一边

    打开钻头。

    “小心!”撕漫男顿时急了。这是他朋友的店,打坏了瓷砖很麻烦的。林菲没有理会他。在马达的轰鸣声中,钻头稳稳地钻入墙体,扬起些许灰尘。转眼间,她松开手指,挂入倒挡,钻头像听话的孩子,乖顺地退出墙体。她拿起螺栓嵌入墙

    体,钻孔的深度与螺栓的长度分毫不差。她对着王建强说:“熟能生巧,不管什么工作,只要多多练习,很快就会有手感了。”撕漫男依旧双手抱胸,薄薄的嘴唇几乎抿成一直线。林菲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说,甚至他可以将原理说得更加深入透彻,但是他没有信心,自己可以将膨胀螺栓完美地

    固定在墙壁上。他眼睁睁看着林菲安装完挂架,心里颇有些不服气,故意刁难她,“不如再帮我把破壁机修好吧。”

    林菲转头看他,眼中并不见喜怒。

    王建强立马替林菲打抱不平:“老板,你也太欺负人了。你不是说,这个东西是什么大学教授特意帮你做的,和外面卖的不是一个档次吗?”

    撕漫男看着林菲,一字一顿说:“你不知道吗?她是海江大学的高材生,这点小事肯定难不倒她的。”林菲并不喜欢逞强出风头,但是人活一辈子,偶尔也可以任性一回。她冲着撕漫男轻轻一笑,把破壁机拿到灯光下,又将冲击钻钻头换成拧螺丝专用的头子。她一边查看破壁机内部结构,一边对着王建强说:“不管做水电工,泥瓦工,还是修理家用电器,都不需要学历。只要肯学,就一定能学会。相反的,有些人学历再高,也不见得会拧

    螺丝。”

    王建强“嘿嘿”一笑,他听明白了,这话是讽刺她家老板呢。

    撕漫男并不在意这些话,眼中的挑衅也慢慢变成了好奇。他顺着林菲的目光,朝破壁机内部看去。林菲专心地检查机器。大学时代,功课最繁忙的大二,她经常一天就要上十一节课,从早上八点到晚上九点,抱着一大摞书奔波在教学楼。同学们经常抱怨,凭什么工科生就要学完物理学化学,修完机械制图的学分,还要学电脑编程、3d建模,什么金工、电焊、车床、无线电,每一科都要考试。直至走出校园,她才明白,知识永远不嫌

    多。她在工作中从未用到“机械原理”的知识,现在不是派上用场了吗?她讥诮地笑了笑,低着头说:“上一次是我目光狭隘,不了解‘分子料理’就枉下断言。事后我在网上大致了解了一下,分子料理是将食材在分子层级进行打破和重建。我想

    ,你这台破壁机只是在市售破壁饮料机的基础上加以改装,用高速马达在低温下对食材进行分解。”

    撕漫男轻笑:“理论谁都会说。”林菲放下冲击钻,对着撕漫男扬了扬眉:“你忘了吗?我读的是工科。”她从工具箱中拿出剪刀与钳子,一边剪去线头,一边解释,“不过是摔下来的时候,扯断了里面的电线。”她用剪刀在电线的塑胶皮上剪一刀,再用钳子轻轻一拔,胶皮被拔了下来,一撮铜丝整整齐齐暴露在空气中,每一根都完好无损,甚至没有半点划痕。她对着撕漫男

    晃了晃线头,“对工科女生来说,这些都是最基本的训练。”撕漫男哑口无言,有一种踢到铁板的无奈,转念间却又笑了。就算她十项全能又如何,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他如同局外人一般,站在一边袖手旁观。等到林菲

    修复了破壁机,他睇一眼王建强,对着林菲说:“你做了这么多事,无非都是铺垫。请吧!”他把王建强推至林菲面前。林菲抿了抿嘴唇。没错,她希望王建强踏踏实实学一门技术,而不是像撕漫男安排的那样,用虚假的“人设”在社交网络当一名网红。她正色说:“王建强,我刚才做的事,

    很简单,也很有趣,对不对?”

    王建强抓了抓头发。

    “你想学吗?”林菲追问。

    王建强朝撕漫男看去。

    林菲继续劝说:“如果你有心想学,这些工作都不难的。你可以选一样自己喜欢的”

    “我替你说。”撕漫男突然打断了林菲,双手抓住王建强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说,“她的意思,让你回工地上,做泥瓦工、水电工、安装工,随便什么。你愿意回去吗?”

    王建强一脸茫然,低声嘀咕:“可是林老板把我开除了,二堂叔也回乡下去了。”“先别管那些。”撕漫男故意扭头冲林菲笑了笑,追问王建强,“你愿意从学徒开始,在工地上风吹雨淋,一个月赚几千块钱,还是愿意呆在我这里,轻轻松松赚几万块钱一个月?”他斜睨林菲,眼神仿佛在说,傻子都知道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