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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图纸,让李宝根自己琢磨,然后云萝和虎头就告辞离开了李家的院子。
栓子送他们到门口,期间时不时的瞄云萝两眼,欲言又止。
虎头最先忍不住,“你老是看小萝干啥?有啥话你就说呗!”
栓子不由得脸一红,对上云萝望过来的眼睛,犹豫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道:“你时常打猎,可有多余的皮毛?我我我想与你,换一些。”
云萝一愣,“大都是兔子和山鸡,你要么?”
“要要要。”他连连点头,想到自己好像太急了些,忙收敛了些,说,“兔子的皮毛就很好了。”
虎头在旁边问:“你要兔子毛干啥?”
面对虎头,他倒是自在了些,说:“我最近在学着制笔,只是皮毛不好得,去铺子里购买又太过奢侈,所以就想问一问。”
一听到制笔,云萝就想起了几天前自己做的那只小拖把,当然也想起了曾在这儿见过的,栓子手上那据说是他自己做的模样奇诡的毛笔。
不由得脸色略带出了几分古怪。
十三岁的少年郎,纤细瘦削,还没有小了他两岁的虎头更高壮。模样也普普通通,脸还被晒得红通通的,并不出色,但也不难看。或许是因为读了几年的书,身上自有一股斯文的气质,倒是个文质彬彬的清秀小少年。
此时他站在郑家兄妹面前,低垂着脑袋很有些羞赧。
虎头看着他,有些懵,“兔毛还能做笔呢?”
“当然,大名鼎鼎的紫毫笔就是用兔毛制成的!”云萝也回过神,怼了虎头一句,然后对栓子说道,“回头得了就让虎头给你送来,不过近来山上的猎物少了许多。”
他连忙摆手说道:“没事没事,我也不过才刚开始学,只需一两张皮毛就够了。”
说着就往怀里掏钱。
他都打听过了,镇上铺子里硝制好的兔皮在三十到六十文之间,新鲜的兔皮收购价却仅在十文钱左右。
云萝却并没想过要收他的钱,只说:“等你制出笔后,送我两支。”
虽然模样也怪得很,但好歹比她的手艺好了那么点。
但事实却是大出她的意料之外,等到半个月后收到那两支毛笔的时候,只见虽与铺子里卖的那些精品还有很大差距,但跟次等的相比却也相差无几了,足够给文彬练字用。
不亏是匠人家的孩子,在手艺上果然有天赋。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云萝离开李家后就跟虎头分别,各自回家。
不过还没走到门口,远远的就听到了孙氏的叫骂声从墙内传出,云萝脚步一顿,然后若无其事的迈进了大门。
孙氏霍的抬头看来,“死到哪去了?”
云萝眼皮一掀,道:“我去看看太婆,忙忙活活这么些天,可别给累坏了。”
一听到赵老太太,孙氏霎时噤声,下意识往大门外瞟了眼,随之狠狠瞪了云萝一眼,骂骂咧咧的,“不晓事的懒丫头,家里的活堆成了山,还只晓得到外头游荡胡闹。粮食都要捂坏了,看你们下半年吃啥喝啥!”
郑云兰站在屋檐下,拿着把小剪刀将穗子一个个剪下来,抬头瞥了眼云萝,笑着说道:“小萝倒是孝顺,多么忙都不忘去看望太婆。”
“太婆也这么说。”
云萝的眼皮都不带撩一下的,说完就甩手回到西厢门口。
左边是二姐,右边是郑小弟,隔着郑小弟的云桃正冲对面翻白眼儿,扬着声说道:“太婆上次还说都快要忘记大哥大姐他们长的啥模样了呢。”
这下,连干着农活还不忘跟父亲探讨学问的郑文杰,都在刹那间面红耳赤。
太婆忘记了小辈的模样,还不是因为小辈们许久不曾去探望?
又不是相距太远,平时轻易不得见面。
他今日竟被七岁的小堂妹给出言教训了,郑文杰只觉得羞愤难当,不由得往老爷子的脸上看过去一眼。
他忽然轻叹了口气,似有无限的忧愁,“一心忙于学业,休沐时又来去匆匆,确实有许久不曾去看望太婆了,此时想来,还真是不孝。”
郑大福神色一缓,忙开口安慰道:“你太婆最是宽和慈悲,晓得你专心读书,便是不能时常去看望她老人家也能理解,不会怪罪你的。”
郑文杰苦笑着摇头,“那是太婆疼惜孙儿,孙儿却不能以为这是理所应当。总是孙儿行事不妥,一心挂念着读书竟差点忘了尽孝。先生常说,老人家大多都不在意锦衣玉食,唯盼着儿孙能够常伴身边,随侍左右。祖父,孙儿想稍后去看望太婆。”
此言一出,郑大福笑得更开怀了,连连点头,“好好好,你是个好孩子,不亏读了这许多年的书,明理、懂事、孝顺。”
祖孙之间霎时和乐融融。
直至午后,蒙蒙细雨也终于停了,尽管天空仍然暗沉不见阳光,但也让人稍微松了口气,盼望着明天能有个好天气。
傍晚时,虎头和栓子忽然抬了个东西上门来。
几条长满着齿牙的木板拼成一个筒状,用几根木头架着,旁边连着一根手柄。
这东西实在简陋得很,不过当两个少年将它在院子里架好,虎头一边摇着手柄,看着被带动的转起来的滚筒,跟郑大福说道:“大爷,这东西叫打稻器,好用得很,能把谷子打得很干净。”
说着,将手柄让给栓子,他则拿了捆未脱离的稻子往那转动的滚筒上一放,霎时间谷粒飞溅,不过几个呼吸就将那一捆稻子上的谷粒脱得干干净净。
见此情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眼睛发亮,郑大福更是抢先了一步,抓了捆稻子就学虎头刚才的样儿往滚筒上放去。
一时没抓紧,稻秆差点被带动着脱手而去。
尽管谷粒飞溅得满院子都是,但郑大福仍是兴奋得满脸通红,“好好好,这打稻器果然好使。”
又看着栓子,笑呵呵的问道:“这是你爹做出来的吧?怎么让他想到的这物件?”
栓子悄悄的瞄了眼站在人后的云萝,腼腆的不好意思应承。
倒是虎头,应得毫不心虚,说:“这是栓子从书上看来的,本来也没多大在意,这两天遭了灾才想起来。宝根叔琢磨了几天才做出这么两个,栓子送来了我家,我爷爷觉得好用就让我给大爷家送一个过来。”
这本也是云萝跟他嘱托好的说辞。
栓子觉得无缘无故得了好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其他人只以为他是被夸得不好意思,郑大福又是连连夸赞,“读了书果然是不一样。”
满院子的赞叹,郑文杰却忽然问道:“杜衡,你这是从何本书上看来的?”
杜衡是栓子的学名。
栓子笑得腼腆,说:“一本杂书而已,不过惊鸿一瞥,书名却是不记得了。”
郑文杰顿时不赞同的说道:“你既进了书院,就该以科考书目为要,怎能将时间花费在那些无用的杂书上?听说你最近还在学制笔,岂不越发分散了心力?”
虽两家并无太多往来,但两人同出一村,又在同一家书院读书,郑文杰因为年长了几岁兼家中比李家宽裕许多,就莫名有一种优越感,平时在书院里相遇时候说几句话也总带着点高高在上,尤其是在他过了童生试之后。
栓子的眉头一皱。
尽管心里不大舒服,但他本性温和腼腆,不是爱计较的人,便只拱手说:“多谢郑师兄提醒。”
虎头却觉得郑文杰真是多管闲事,当即怼了过去,“栓子这是担心他爹负累过重,学好了既能省下买笔的钱,还能给家里添些进项。再说了,制笔这个事情在你们读书人之中不也是很文雅的事吗?”
他刚才可都跟栓子问清楚了!
郑文杰脸微热,心中也更添了几分恼怒,总觉得他被比了下去,莫名的心气儿不顺。
栓子却不欲多做无谓的纠缠,转而对郑大福说道:“郑阿公,这打稻器因为是我爹琢磨着做出来的,可能不是很耐用,之后如果出了什么故障,您就打发个人来我家,让我爹过来修理。”
郑大福点头道:“替我给你爹带个好,回头再请你爹来吃个酒。”
“您太客气了,能帮上忙就好。家里也忙乱,小子就先告辞了。”
虎头也要回家去干活,就跟栓子一起告辞离开。
而有了这个新的工具,给稻穗脱粒的速度果然快多了。
尽管比不上云萝前世所见的,摇动手柄也很要些力气,还因为没有挡板和配套的稻桶,稻秆放上去的时候谷粒夹杂着碎叶与芒刺飞溅,落得满院子都是。
摇手柄的,搬运稻穗秸秆的,满院子扫谷子的,将厚厚堆积的谷子不时翻一翻面以防发热捂坏的院子了再次忙乱起来。
而这个简陋至极的脱粒机也很快吸引了周围邻居的注意,看到竟不用先把稻穗晒得酥脆了就能将谷子打落得干干净净,不由得眼馋不已。
当听说此物出自李宝根之手,皆都纷纷往李家涌去。
一整夜点灯熬油的忙碌,一直到第二天乌云散去,朝阳升起,外头有人兴奋的喊了一句:“天放晴了!”
又听见敲门声,郑二福的嗓音在门外响起:“大哥,开门,我把那打稻器给你送过来了。”
听到郑二福的声音,离大门最近的郑丰收忙将大门打开,然后郑二福和郑丰庆父子两就抬着那架脱粒机走了进来,边走边笑着说:“这东西果然好使,不停歇的转了一个晚上,竟是把五六亩田的湿谷子都打下来了。也就中途坏了一次,不好大半夜的去叫宝根,捣鼓了好一会儿才弄好,倒也不是很难。”
郑大福暂停下手中的活儿,睁了睁眯缝的眼睛,问道:“你家的谷子都打下来了?”
郑二福嗓门洪亮,几乎不见忙碌了一整夜的疲累,“都打下来了,可喜今儿又有个好日头,把湿谷子暴晒一天,就能拖上好些日子了。”
说着,已将东西安放好,搂了一捆稻子就忙活起来。
“这东西就是没个篷子挡着,谷子飞得整个院子都是。”郑二福还笑着抱怨了一句,“家里的窗户纸都被打出了一个个的小孔。”
郑大福也点了点头,不过这只是小事。
郑二福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对刘氏说道:“丰谷家的,我跟丰庆在你家打谷,你去帮你二婶晒谷子。”
刘氏看了公婆一眼,连忙答应下来,匆匆的出门往二叔家去。
郑丰收从后院扛出一大捆稻秆,闻言说道:“落了这么两天雨,晒场还泥泞得很。”
“垫上一层稻草,也能挡一下水了。”
刘氏去二叔家帮忙晒谷子,这边孙氏也领着大儿媳和小闺女奔赴晒场。
下雨前收回来的那些谷子已经晒过一个日头,多堆积几天也没有大碍,湿谷子却堆积不得。
云萝满脸困乏的跟着云萱和云桃,将摊在家里的谷子一畚斗一畚斗的装进箩筐,然后由郑丰谷装上牛车运送到晒场上去。
手扒谷子的时候,底下一片热烘烘的冒着潮气。
郑大福当年良田多,家里也置办了许多竹簟,一时间倒是不用担心晒谷子的竹簟不够用。
只是晒场就那么大一片地方,家家户户都要用,竟是不够使了。
等到日头高升,孙氏忽气冲冲的奔了回来,将肩上扛着的木耙子一扔,就开始骂骂咧咧的。
郑大福眉头一皱,“你又在叨咕啥呢?好好的谁又给你气受了?”
孙氏瞥了来帮忙的郑二福父子两,嘟囔了两声,继续骂骂咧咧,却让人听不清她究竟在骂些什么。
李氏落在后面,一进门就笑着说道:“二叔二婶真有福气,那李三郎书读得好,又一表人才,还半点不娇气,竟是一大早就来帮忙干活了。”
郑二福越发的红光满面,对这个孙女婿真是满意得不得了,“是个好后生。他自己家不种田地,书院里一放假就来咱家帮忙,眼见着下雨了田里等不得,更是叫了一群好后生来,一天就把咱家剩下的粮食都给收了回来。”
老泰山郑丰庆也赞誉有加,“刮风下雨的,担心他路上不安全,让他别来,他也不听,仍是每日天刚亮就过来了。”
李氏扯着嘴角笑了两声,“这还不是因为稀罕云蔓?我方才瞧见他还带了个人一起,看着很是面善,应该是他的兄弟,又赶了两辆大车。”
“哦?”郑二福愣了下,随之点头说道,“原先有说起那么多湿谷子都不够地方曝晒的,他便说他可以在镇上找几个场地,等天晴了就来运谷子。今儿可不就天晴了嘛!”
郑二福说得眉开眼笑,心情舒畅,郑大福却越听越没滋味。
想想自己的大女婿,这么多年了,也就过年的时候偶尔前来,农忙时节更是连问候一声都不曾有,还没他去镇上见他的次数多。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毕竟谁家的女婿三天两头的往岳家跑?
可现在跟李三郎比起来,这差距立马就出来了。
而且,李三郎还是个秀才呢。
且据说,他这个秀才还能每个月从官府领取粮食和银子,很是不少。
郑大福的视线在院子里一扫,忽然眉头一皱,问孙氏:“玉莲呢?她又躲哪去了?”
孙氏一翻眼皮,“晒场上不得有人看着啊?被谁偷抓两把,被鸟啄上几口,该少多少粮食去?”
郑丰谷忽然看了眼坐在门槛上打瞌睡的云萝,意外灵光的想起了那天小闺女说的,玉莲似乎对李三郎有些不该有的心思。
毕竟,她可从不是这么勤快的人,偏偏李三郎还正好来了白水村。
不禁看着老父老母欲言又止。
只他从不是多嘴多舌的人,此时有心想说些什么都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又担心说得太多反而坏了小妹的名声。
郑玉莲此时还真的在纠缠李三郎。
她本不是勤劳的人,又是在太阳底下,晒谷场上,若在往日,她早就找了借口躲回家中。
太阳太大会被晒黑,粉尘太多呛得慌,碎稻叶芒刺太多浑身发痒
用心去找,躲懒的理由总是多种多样的。
偏她今日在晒场上见到了李三郎。
他们都说李三郎长得不大好看,太黑了。她就觉得那些人太浅薄,只盯着李三郎太黑,难道都没发现除了有点黑之外,他的五官其实长得十分俊俏吗?
而且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秀才了,还是那个禀生什么的,官府都要给他发银子和粮食,比她大哥还厉害!
郑云蔓那个一家子都是泥地里刨坑的乡下丫头怎么配得上他?
孙氏还当宝贝闺女懂事了,又心疼得不得了。却哪里晓得她一转身,郑玉莲就撒丫子朝李三郎奔了过去。
彼时,李三郎正拿着木耙子将竹簟上的一堆堆湿谷子推开、摊平,忽然冲出个细皮嫩肉的大姑娘直往他身上贴,吓得他差点没抡起耙子就抽过去。
真是又惊又怒。
慌忙后退两步拉开距离,这才看清了郑玉莲。
身为郑云蔓的未婚夫,他自然认识隔房大爷爷家的小姑,尤其这个小姑还曾不止一次的纠缠于他。
李三郎只觉得越发羞恼不已,真是从没见过这么不知羞耻的姑娘!
连忙又后退了几步,并将耙子握在身前挡住郑玉莲的继续靠近,才说:“原来是小姑,您有事?”
郑玉莲却丝毫察觉不到李三郎对她的躲避,想要靠近又被耙子挡了路,便扭着手指含羞带怯的嗔了他一眼。
李三郎霎时汗毛倒竖。
“三郎,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云蔓也真是的,怎么能让你来干这些粗活?真是太不体贴了!”
李三郎心中恼怒,但眼下晒场里吵吵闹闹的都是人,郑玉莲毕竟是长辈,他又是未过门的女婿,他若无礼,丢脸的却是云蔓家。
偏偏郑玉莲还在锲而不舍的贴上来,竟是半点不顾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的,或者说,她根本就不知羞耻为何物?
李三郎用耙子挡着她的贴近,头皮都快要炸开了。
终于,虎头冲了过来,抓着耙子的木柄就往前用力一推,郑玉莲顿时“哎呦”一声往后退了出去。
虎头挺着身板儿眉毛倒竖,冲着郑玉莲便嚷道:“你瞎了眼啊,往我家的簟上踩!”
他虽有时候不大讲理,但也知道有些事不能嚷嚷,嚷出来了,不仅郑玉莲没脸,他姐夫和姐姐甚至他全家人都要跟着丢脸,小萝也要被她连累。
只是这郑玉莲实在可恼,每次见到他姐夫都跟苍蝇见了呸!
什么破形容!
虎头伸手将李三郎往后一推,他自己又上前了两步,压着声音说道:“你还要不要脸?又来纠缠我姐夫!”
郑玉莲顿时眉毛一竖,“我不过是见到李三郎过来打个招呼,你再胡说八道,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虎头“呸”了一声,“你当我瞎啊?我上次还看到你在半路拦截,吓得我姐夫好久都不敢往我们村子里来!再这么死皮赖脸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回去告诉大爷?”
十一岁的少年,因为长得壮实,站在郑玉莲面前虽只到她肩膀的高度,但也极具威慑。
郑玉莲被又骂又威胁,却不由得有些胆怯,张嘴欲骂,但最终也只是吐出了个“你”字,就不敢再骂了。
能让孙氏和郑大福捧在手心里,稳居家中塔尖位置的人,就算不聪明,又怎会是个彻底的蠢货?所有的跋扈刁钻无理取闹,其实都不过是因为有恃无恐。
有郑大福和孙氏护着,她在这个家里就谁都不用怕。
望前程,她只需要抱紧她大哥、大嫂和大侄儿,郑老二和郑老三只会地里刨食,能给她什么?
可虎头不一样,他不是她家的人。
郑大福和孙氏根本管不到隔房的侄孙头上去,尤其虎头在他自己家也是所有人的心肝肉,还有个真正站在宝塔尖的赵老太太宠着他。
他如果真的跑去告状,向来把脸面看得极重的郑大福一定不会轻饶了她,哪怕这是他最疼爱的小闺女。
郑玉莲咬着唇,不甘心的看了眼李三郎。
却见李三郎在虎头出现之后已迅速逃离,此时正跟云蔓站在一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笑得真让她刺眼。
虎头见她还敢乱看,当即一挥拳头,“还不滚!”
郑玉莲吓得后退了一步,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才不甘不愿的离开这边晒场。
人虽离开了,但目光却始终落在那边李三郎和云蔓的身上,手指狠狠的揉搓着衣角,满眼的凶光。
她是绝不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