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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了几个月,建在原本东边荒地上的肥皂作坊终于是要开门招工了。
此事在短短的半天时间内就从白水村传到了桥头村,并迅速的朝更远的村里传了出去,有外村的人半夜就出门往白水村来探听消息了。
外村的人都惊动了,白水村本村的人就更不必多说,天未亮,作坊门外的一大片空地和不远处的道路上就站满了人,男的、女的、老的、小的,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说话或绕着圈圈的追逃玩耍,将这一片地闹得比集市还要热腾。
这里大多是白水村人和隔壁的桥头村人。
不过这里的热闹跟云萝家并没有关系,甚至为了避免被热情的乡邻给围上,郑丰谷天不亮就出门去了距离此处最远的那口田里干活。文彬则自己在家里读了半个时辰的书之后就拎着书本去了二爷爷家找姑丈了。
自从姑丈到来,云萝就慢慢的放下了教导督促郑小弟读书之事,而郑小弟也算是终于遇到了一个真正的先生。
袁家虽沉寂多年,但毕竟也曾家世显赫,一朝崛起就是个年仅十六岁的院案首,云萝毫不怀疑,就她这半吊子的水平是绝对比不上姑丈的。
没看见郑小弟现在每天只用一半的时间,就完成了她原先安排的一天的任务吗?还张嘴就是“姑丈说了”。
她现在对于郑小弟三个多月后参加庆安书院的入学考试这件事更有信心了。
要考镇上书院的蒙童小子天天专心读书,两个多月后要参加江南书院考核的袁秀才却天天惦记着上山下水的玩耍。
九月的河水多了些冷意,乡下小子赤着脚天天淌在河水里已是习以为常,袁承却有些受不住了,就弄了根钓竿坐在岸边垂钓,但往往坐不了多久就会沿着岸边放鱼篓子,摸些小贝小螺蛳。
又或者,跟着云萝和虎头隔三差五的上山,自从前几天在山上偶遇从深山出来的张猎户,看到了他扛在肩上的大野猪和缠绕其上的手臂粗大蛇之后,他就对山林的深处充满了好奇和跃跃欲试。
云萝实在怕他当真无知无畏的跑进深山里去,只能勉强答应他等他府城考试回来之后,就请师父带他们一块儿进深山去狩猎。
如此,袁承才稍稍安分下来。
此时在山上的老地方,靠着一条涓涓小溪流的石头上面,两只被剥了皮的兔子正架在火堆上,被炙烤成了油亮的金黄色,抹上盐巴和麻椒粉,馋人的香味直往鼻子里头钻。
“秋天的兔子果然是肥得很!”袁承探着身子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冲鼻的香味让他满嘴的口水几乎要流淌出来,明明是个从不缺食的小公子,却意外的馋嘴所有好吃的、或新鲜的食物。
瞧他这不学无术的样儿,虎头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不由得说道:“表哥,还有两月你就又要去府城考试了,听说那江南书院的考核极难,你咋还不抓紧时间读书呢?”
袁承给两只兔子翻了个面,若无其事的说道:“这不是还有两个多月嘛,我好不容易能松快几天,若不趁此好好的歇一歇,又哪里还有读书的兴致?”
虎头撇嘴,“你这还没文彬好学呢,瞧他天天往姑丈跟前凑,就差磕头拜个师了!”
袁承“啪”的拍了下大腿,说道:“那没眼色的臭小子,逮着了机会我定要好好揍他一顿!小小年纪不晓得好好玩耍,整天捧着书本往我祖父跟前凑,真是太不像话了!”
云萝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
袁秀才顿时转了话头,笑嘻嘻的说道:“表妹尽管放心把文彬交给我祖父,他老人家虽从不曾正经的上过书院,但学识本事却是连寻常先生都不能与他相比,本秀才进学院之前可全赖他老人家的教导!”
烤肉的香味越发浓郁,终于从火上取了下来,也顾不上烫手的把它们撕扯开来,吃相甚是不拘小节。
完了熄灭火堆,云萝又从火堆底下刨出了两只滚烫的山鸡,各分给他们一只鸡腿之后就全都她自己笑纳了,带着饱腹的愉悦感下山回村。
路过山脚下的小院时,她还开了大门进去往鸡圈里撒了一些糠皮和嫩草,也不知怎么回事,每天这么随意的撒些吃食,这一公二母的三只鸡反而还一点点精神了起来,可见的长大了一圈。
虎头在一开始的时候还十分惊讶,到现在却也有些习惯了,尽管还是有些惊奇小萝竟然跟这个古怪的阿婆交情这般好,这阿婆出远门竟还会给她大门的钥匙!
“那阿婆啥时候才回来?你这每天都来给她喂鸡也太麻烦了!”
云萝也想知道她老人家啥时候回来呢。
袁承盯着鸡圈里的三只鸡,默默的咽了下口水,说:“这个时节,板栗炖鸡可是一道大菜呢!”
虎头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山上的坳子里就有几棵毛栗子树,就是太小了剥着费劲。”
野生的毛栗子颗粒很小,吃的时候大都是直接用牙齿咬开了嚼着吃,真要剥去壳来炖鸡,这种还没手指头大的毛栗子可不行,不仅是不好剥,还因为个头太小,一炖就全黏糊糊的化在汤汁里了。
说到板栗炖鸡,云萝就觉得刚吃了一只半山鸡加一只兔子的肚子,又有些饿了,“蟹脚岭上有一株栗子树长的板栗个头很大,明天就去摘。”
虎头仰着头想了下蟹脚岭所在的位置,蓦的瞪大了眼睛。
那地方都是陡峭的山壁,根本就爬不上去吧?
云萝却觉得,为了摘那株板栗,悬崖峭壁都挡不住她的脚步。
次日的临近中午,郑虎头和袁秀才手抓着身旁的树枝,颤巍巍的半蹲在蟹脚岭半坡上,四肢用力抓挠着地面,以免一个不小心就整个人都往下滑溜回去,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已是累成了狗。
袁秀才努力仰头,看着前方几乎与天垂直的陡峭,早已经看不见走在他们前面的那个人了。
“小萝!”虎头在他身边朝上方呼喊,除了风声瑟瑟,连个多余的回音都没有传回来。
袁承脚踩着下方的一根树干,小心翼翼的在地上坐了下来,用力喘两口气,有点想哭,“她该不会把我们扔在这儿不管了吧?”
这里其实离白水村不远,透过枝叶的缝隙还能影影绰绰的看到村子里的些许风景,但因为这里过于陡峭极其难行,除了鸟雀,连小动物都很少出没,也向来没什么人会往这边来,以至于安静下来之后就觉得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虎头也跟他一样,脚踩着下方的树桩坐在地上,这样才能不让自己顺着陡坡滑溜下去。
对于袁承的担心,他倒是不以为意,“小萝回来的时候肯定也要经过这儿的,我们在这里等她就行了。”
这两位兄长于是就这么心安理得的停留在了原地,身旁有个伴,连静谧的山林都没那么可怕了,还从栗子聊到了打猎,又从身旁的一草一木说到了下水摸鱼抓虾,两个从出身到教养都截然不同的少年却意外的聊得热火朝天,恍惚把另一个去忙着摘栗子的妹妹都给忘记了。
一直到身后忽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树叶摩擦声,两人才猛的停住了话头,转头向身后看去。
“小萝,你回来了哎呦!”
“娘唉!”
两个少年齐齐惊呼了一声,看着忽然从上方林子里滚出来的巨大刺球,吓得脚下一软,差点打滑跟着刺球一起滚下山去,忙整个人都扑到了地上。
这个刺球足有两人合抱那么大,沾着零落的树叶从山上滚落下来,带起一阵刺人的风正正的从两人之间的空隙呼啸而过,一路往下越滚越快。
袁承在地上扑了半晌才小心的坐了起来,“呸呸”吐出飞进嘴里的泥土树叶,双手紧紧抱着身旁的一棵大树,瑟瑟发抖,“那是什么?”
虎头比他好一些,已经一骨碌的站了起来,背靠着下方的一棵树,龇牙咧嘴的拔出了不甚戳进手臂里的几根小刺,然后冲山上大声喊道:“小萝,这里还有俩活人呢!”
上方的林间又是一阵窸窣,袁承受惊般的转头看去,以为又有啥东西滚落下来,却见枝叶分开,刚才还不见踪影的云萝背着篓子从山上冲了下来,并一下子停在了他们的面前,耷着眼从左看向右,又从右看向左,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却仿佛有“废物”这两个字在他们的眼前不停的飘啊飘。
不过两人都不是脸皮薄的,一见是她,袁承首先就松了口气,而虎头则探着脑袋往她背上的篓子里瞧,见不过大半篓子的刺球儿,下意识说了句:“才这么点啊!”
去了外面的刺壳,这大半篓子也不过能剥出半碗板栗。
云萝瞥他一眼,又伸手指指山下,说:“那么大一团还不够你吃的?”
虎头呆了呆,霎时一副被雷劈了的震惊模样。
袁承也反应了过来,不由失声道:“那一大团都是毛栗子?你是怎么把它们团成一团的?”
刚才那圆滚滚一团滚动得太快,他只感觉刮起的风格外刺人,并没有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云萝对他们的反应非常满意,一个人干活的些许郁气也就消散了,手在背篓竹编的肩带上划过,然后二话不说就继续冲了下去,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小萝,你等等我啊!”
臭丫头,这是打算把他们落在半岭上了啊!
等两人终于冲下蟹脚岭的时候,云萝已经在那儿踩出了好大一捧红褐色的板栗。
虎头还好一些,毕竟是乡下小子野惯了,袁承的模样却有些惨,额头在树干上磕了好几下,磕得红通通一大块,读书人娇嫩的手掌也被粗糙的树皮磨出了血丝,双腿的肌肉颤巍巍的让他几乎走不动路。
云萝从一大堆毛刺中抬起了头来看他一眼,“就你这样的,还想跟着我师父往深山里跑?”
袁承瘫在地上,有气无力的捶了两下地面,捶碎一地的酥脆落叶。
这不可能!他的骑射和武艺明明是学里最优的!
云萝轻撇了下嘴角,往日是照顾他们,走的都是那平顺的山路,真以为山里那么好玩又轻巧呢?多的是连路都找不到的密林陡坡。
她又一脚踩下去碾了碾,踩开了长满毛刺的硬壳,将里头红褐色的板栗一个个的全都挑拣出来,脑海中已浮现一道又一道的佳肴美味——板栗炖鸡、板栗烧肉、板栗排骨汤、板栗焖羊肉、糖炒板栗、板栗糕
三人花半天时间踩出了足足两个篓子的板栗,全被云萝背在肩上、拎在手上,而另两人则相互搀扶着一路挪下山来。
认真算起来,今日走的路还没以前多,但袁秀才却觉得两腿酸软无力,尤其是走下坡的时候更是颤巍巍的抖个不停,连肩背、手臂都是一阵阵的酸软,简直不能更丢人。
云萝一路走在前面,照顾着后头两人的脚步,还需在必要的时候伸手给他们搭把力,简直废物!
到山脚的时候,日头距西边山顶只有尺余的距离了,袁承大大的松了口气,也顾不上干不干净的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石头上,耷拉着肩膀直喘气。
虎头也累得不轻,捏一捏绷了许久的手臂,顺手将沾在衣服上的草籽一粒粒摘下来,头也不抬的说道:“小萝你先回去吧,我陪表哥先在这里歇会儿。”
此时已在山脚,前方就是村子,云萝又抬头看看天色,没有拒绝虎头的好意,点头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虎头捏着草籽点头,袁承也半瘫在石头上无力的挥挥手,云萝就留下一篓板栗,将他们扔在山脚径直回家了。
临近家门,却不巧正好遇见了从二爷爷家出来的金公子,在小厮的招呼声后,金公子一掀帘子就从马车内探出了半个身子来,伸手指着云萝没好气的说道:“你还真当起了甩手掌柜啊?这作坊好歹也有你的一份,开业招工这样大的事情你咋就真能不闻不问的?”
这两天整个村子都在围绕着作坊招工的事情打转,云萝虽不曾过去亲眼看看,但只耳边不时听到的声音就可知这事儿引发了多大的热闹,勾了多少人的心。
面对着金公子愤愤的指责,云萝却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因为这事儿本就不在她的职责范围之内啊。
她仰头看着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金公子,说:“本就说好了一应事物皆有你家负责,你还要我做什么?”
金公子被气得胸口一堵,越发义愤填膺的指着她说道:“好歹也算小半个主人,这又是你长大的村子邻里,哪怕给我家管事说一说此地村民的性子本事,给推荐几个你以为不差的乡邻也是好的呢!”
这倒是并不过分,云萝听了也稍稍有了那么一丁点不好意思,可真让她去插手这些事情却真有些难为她了,便微微侧过身子将背上的篓子送到他面前,问:“吃栗子吗?”
金公子:“吃!”
他劈手就要将整个篓子抓过去,却不想手还未触碰到篓子边缘,眼前的满篓栗子就又迅速的远去,抬头便见胖丫头斜着眼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过是让你抓一把,你还想整一篓子全拿走?”
一把?!
“你当打发叫花子呢?”死丫头还是这么小气!他气过之后却也不跟她计较,直接转身从马车里拿了个竹笸箩,递到云萝的面前抖了抖,“装满装满!”
这竹笸箩不大也不小,像个漏水的盘子,最外一圈还编出了精致的花纹,甚是玲珑可爱,平常都是用来盛装一些干果点心,装满也得有寻常饭碗的一大碗分量。
这里的饭碗可不是那小巧玲珑能捧在手心里的小碗,而是脸那么大的黑陶碗。
见云萝盯着他的笸箩没有动静,金公子又抖着笸箩催促道:“你那么一篓子的板栗,还舍不得分我这一点?你为啥特特对我这样小气?”
死丫头能眼都不眨的拿肉出来分给村里的小孩吃,却总是对他格外的抠搜与斤斤计较,真让人生气!
云萝想了想,觉得这大概是因为金公子是她在这个世上第一个正经做生意的伙伴,以至于连在平常的相处中都不知不觉的多了些计较。
不过为了金公子的心情着想,云萝并没有说出这个原因来,只默默的将背上的篓子转到前面,亲手给他抓了冒尖的满满一笸箩板栗。
罢了,以后就稍微对他好一点吧。
这么想着,嘴上也难得关心的多问了一句:“这两天招了多少人了?作坊什么时候开工?”
金来掀了帘子,盘腿坐在马车厢和车辕之间,抓起一颗板栗随手擦了擦,然后用牙齿用力一咬,随着“啪”一声轻响,红褐色的硬壳应声而开,露出了最里头嫩白色的仁,一股淡淡的清香悠悠飘进了鼻子里。
他将半边板栗仁咬进嘴里嚼得咯吱响,口感脆嫩带着一点点甜味,另有一番风味。
咽下一半板栗,他一边剥着另半边,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陆陆续续的已经招了有四十多人,明日再招工一天,后日就能开工做肥皂了!”
“四十多人还不够?”
金公子撩起眼角瞅她一眼,将那半边栗子剥了出来塞进嘴里,嚼着说道:“好歹建了那么大个作坊,区区四十多人如何能够?这还是刚开业不敢一下子招太多人,但怎么也得有六七十个打杂干粗活的伙计,另外还得再派遣管事和师傅过来呢。”
云萝对这个时代的作坊作业并不了解,金公子这么说了,她也就这么听着,并不能给他提出多新鲜有用的建议和意见。
因为金来还得趁着天色未暗赶回镇上去,所以两人只说了几句话就要告辞分别。临走前,金公子忽然伸手欲要抢夺她手上装板栗的篓子,可惜未能得手。
一招不中,他就没有半点停留,当即催促着他那叫银子的小厮赶车离开。
直到马车拐过了墙角再看不见,云萝才收回了目光,转身往拐进回家的小路,一如既往的远远就听到了孙氏的骂声,今日却有另一个声音在与她毫不避让的硬抗着。
“缺了大德的,你吴家就是这么教养闺女的,竟敢跟婆母顶嘴争吵!”
“一天天的跟盯着个贼似的盯着儿子媳妇,可不就是缺了大德嘛!别人没分家的婆母都不会整天想着搜检儿媳妇的屋子,你可莫要忘了我们早已经分家,现在不过是暂住在这儿罢了!”
“呸!我就晓得定是你个不安分的天天撺掇着我儿子跟我离心,见不得我儿和我亲,咋地,没脸没皮的攀了高枝造了新房就翅膀硬了,连公婆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
这话可不只骂了吴氏,把云萝也给一块儿骂进去了。
全家人都知道郑丰收那银子就是从云萝这儿得的,可她毕竟是个小辈,又是亲侄女,孙氏却偏要说吴氏他们攀着高枝,可不就把云萝给一块儿骂进去了吗?
本来还只是站在旁边的刘氏顿时就变了脸色,吴氏也是脸色微变,紧接着却又张嘴怼了回去,“亏得小萝有点啥好东西都从不忘给你们送一份,东西还没落肚呢你就站在这儿败坏亲孙女的名声!这天底下有你这么当奶奶的没有?啥攀高枝?小萝那是与我们亲又有孝心,见我们家困难,在得了好东西之后才孝敬了她叔一份,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咋就这样难听?你这是埋汰谁呢?”
云萝正好在这个时候走进了大门,孙氏当即将目光转了过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吃里扒外的东西!养不熟的白眼狼!”
还没弄清楚情况,一进门就先迎来了两句骂,云萝的脚步一顿。不过没等她做出其他反应,就听见吴氏紧跟着嗤笑了一声,“哎呦喂,这话说出来我都替你臊得慌!这么些年来,你是给我们吃了多少好东西?吃了那么多好东西,咋还一个个都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孙氏骂的是云萝,吴氏却说的“我们”,一下子就把矛头从云萝的身上硬扯开了。
云萝的目光微缓,径直穿过院子到了西厢屋檐下,不理会吵架的婆媳,只轻声问云萱,“又怎么了?”
云萱摇摇头,蹲在旁边一起择野菜的云桃倒头也不抬的张嘴说道:“大姐说她要送给小姑的一朵珠花不见了,翻遍了屋子都找不着,小姑就闹了起来,还说肯定是我们偷拿的,奶奶就要搜我们的屋子。多稀罕的东西还值得我们下手去偷的?真把我们都当贼呢。”